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某西斯武士的教師生涯之二 蒼之軌跡(米修拉姆的黃昏之一) 文 / astlos

    這是一間狹長的房間。

    一如克洛斯貝爾大教堂的教區長所主張和身體力行的那樣,這間作為食堂使用的房間樸素到了極點。

    四壁和地面均用石頭砌成,當初建立這座教堂時,水磨石的工藝還沒有發明出來,只是用灰漿泥平而已。經過這許多年的使用,地面倒是被無數人踩踏的相當光滑,四壁卻仍是那樣粗糲。年復一年被刷上去的灰泥在雨季吸飽了水,到了干季的時候就會龜裂脫落,露出幾百年前工匠們一手一腳壘砌的石頭之間,縱橫交錯的縫隙。[]

    房間裡側的一面牆壁上,有一塊拱形的地方的灰泥顯得特別新。那裡原來是個很大的壁爐,同時也為隔壁的廚房的烤架所用。雖然在使用導力器取暖和做飯的現在,壁爐早已棄之不用,但從早已深入到那一面牆壁的陳舊的燻黑色,不難看出這座建築歷史的久遠。

    房間的正中央擺著一張長長的桌子,兩側則是無靠背的條凳。靠著建築開著窗戶的那面牆則伸出一排排的鐵棍,上面搭著長長的木板。木板是用來堆疊著餐具用的,和桌子椅子一樣,露出了原本的木頭紋理。不知多少年的使用和擦洗,讓木頭變得和水磨石一樣光滑。

    本來應該擺滿木架的瓷盤、木碗和刀叉,現在整齊的擺在桌子邊沿,承裝著麵包、肉類和濃湯,散發著誘人的香氣。

    桌旁就坐的人之中,在心中腹誹的恐怕不止一個。明明食物擺在眼前,卻非得進行一番繁瑣的餐前祈禱才能進食,也真像是七十幾歲的老古董的堅持呢。

    不過,穿著近乎於黑色的深紫色為主色調的袍子的人們,誰也不敢表現出心不在焉或者急不可耐的樣子。坐在桌子盡頭的那位老古董,不要提權勢或者威望,就是單純的學問修養和這一把年紀,就能讓這些年齡至少小了他三十歲的神父和修女們,規規矩矩的做著如今即便在亞爾特裡亞法典國本部,也已經很難看到的全套的餐前禱告。

    「……感謝女神賜予我們食物。」

    約莫有五分鐘的功夫,餐前禱告才算是結束。在年邁的教區長舉起餐刀和叉子示意之後,神父和修女們也表示了對女神的尊重,隨後準備開動。

    「唔……」

    教區長無意間抬頭一撇,目光突然定格在了某個空著的座位上。

    「那是誰?」

    「本部過來的實習修女,莉斯-亞爾珍特。」

    負責管理實習修女的年長修女,注意到了教區長皺起了眉頭,連忙放下了刀叉回答。

    「莉斯……她對你說過什麼嘛?」

    「她說今天要到市內拜訪朋友,中午可能不回來了。」看到教區長的眉頭越皺越緊,修女不禁有些惴惴不安起來:「教區長,有什麼事……」

    「轟隆!」

    驚人的巨響之中,餐廳厚重的橡木大門被巨大的力量猛然踢開,撞擊在內側的牆壁上,大塊大塊的塗面灰泥應聲而落。

    眾神父和修女齊齊吃了一驚,本來充滿了低聲交談的餐廳,頃刻之間鴉雀無聲。

    大概過了兩三秒,才有神父想起了該說點什麼。

    「你們這是做什麼?!」

    他衝著從大門裡走進來的兩個少女怒吼。

    「你們把這裡當成了什麼地方?!這裡可是……」

    「克洛斯貝爾大教堂,空之女神愛德絲在凡俗間的居所——是,是,我該表示敬意才是。」

    嘴上說著表示敬意,梳著雙馬尾髮式,有著黑髮黑眼和圓潤纖細的臉部輪廓線的少女,語氣卻充滿了譏諷。

    她身上是一件利於野外行動的面料厚重的衣服,關節和要害部分都有簡易的皮質護具進行補強。

    在這克洛斯貝爾,重視外表更甚於實用性的繁華與享樂之地,這樣的打扮可謂罕見。更何況她的衣服和護具上都沾滿了塵土,讓經常充任主日學校教師的神父,瞬間有了教教她「衣飾整潔是對他人的尊重」這種起碼禮儀的想法。

    不過看到另一個少女時,他這不合時宜的想法,頃刻之間便煙消雲散。

    和同伴一樣的黑色長髮披散開來,直垂到腰部。無論是衣服還是頭髮上,都沾滿了斑斑點點的油污和灰塵。皮質護具和衣物上,擦痕隨處可見。左臂處的護具已經蹤影不見,衣料則變成了連拖把都不如的碎布條,露出了下面扭曲的鐵網和金屬片來。

    「你……」

    他不自覺的伸出舌頭,舔了舔發乾的嘴唇。

    塞姆利亞的七曜教會神父,可與學園都市位面的那些十字教的同行不一樣。從亞爾特裡亞法典國本部的樞機,到最底層的見習,有一個算一個,一年之中最少也有三分之一的時間,巡迴在連教堂都沒有的鄉下地方,為那些一輩子大概都沒讀過聖典的村民布道、治病,充當主日學校的老師,以此來宣揚女神的威嚴和仁慈。

    當然,未開發的鄉下地方往往就意味著危險。剪徑的盜賊和嗜血的魔獸一樣對女神的不感興趣。他們之間的區別只在於,以皮膚和粘膜為界,強盜對外面的東西感興趣,而魔獸則更喜歡裡面的。

    所以,致力於調停衝突的七曜教會成員,對戰鬥都不陌生。

    少女的情形,明顯是經過了某種慘烈的戰鬥。當看到她望過來,滿是殺氣的黑色眼睛時,比她至少大了一倍的神父不由後退了一步,什麼話都說不出來。

    感覺到了來著明顯的敵意,修女和神父紛紛起身。

    然而,下一刻他們啞然失聲。紮著雙馬尾的少女雙臂抬起,兩把和少女纖細的手掌毫不相稱的大型導力手槍穩穩的對準了他們。

    沒人想試試那到底是不是真貨,還是小孩子特意拿來嚇唬人的道具。如前所說,七曜教會的神父和修女大多數都有面對魔獸的經驗,這兩個少女散發出的惡意,和在戰鬥中受傷的兇猛魔獸也沒多大區別。

    神父和修女們不由嚥了一口氣。他們互相交換著眼色,微微挪動著腳步。

    桌子和長凳都太重,很難作為武器。於是有些人從袍子底下抽出厚重的聖典,輕輕弓起身準備撲過去充當肉盾掩護同伴,而剩下的人則握緊了本應用作餐具的刀叉,隨時準備拚死一搏。

    「你們是……」

    教區長的聲音打破了這劍拔弩張的氣氛。他雪白的眉毛微微顫抖著:

    「昨天來拜訪的兩位小姐嗎?」

    「……沒錯。」暮羽冷哼了一聲:「應該誇獎你快要到進棺材的年紀,還有這等記憶力嗎?」

    險惡的話語讓神父和修女們起了一陣淺淺的騷動。教區長的人格與學識廣受愛戴,不少人臉上都露出了氣憤難當的表情。

    「唔,是那女孩出什麼狀況了嗎?」

    「……哈——?!」暮羽氣得差點笑了出來。她擺了擺手槍,懶得再和這個老資格的神棍廢話:「那個女孩,她人呢?」

    「……抱歉?」

    教區長臉上露出了有些錯愕的表情。

    「裝傻也沒……」

    暮羽怒吼。不過,她馬上就被佐天拉住了。

    「你……」

    暮羽轉過頭,用凶狠的目光盯著佐天。而後者則給了她一個稍安勿躁的眼神。

    「今天,我們帶那個女孩去了聖烏爾絲拉醫科大學附屬醫院。」盯著教區長的眼睛,佐天一字一句的說:「然而,一位你們的人,偽裝成護士,把她給擄走了。」

    「你……你……」

    神父和修女們先是愣了一下,然後全都露出了難以置信和怒不可遏的表情。

    越是年紀大的人,越是如此。

    對於將人生所有的意義都奉獻給了女神和教會的他們來說,佐天淚子和墨埜谷暮羽的這番話,無異將他們這些為了凡人世俗的和平與安詳而四處奔走的女神忠誠的僕人,與卑劣的人販子,犯罪者相提並論。

    這已經超過了譭謗,簡直就是褻瀆神明!

    因為過於憤怒,微微顫抖的神職者們反而什麼話都說不出來。捏緊聖典與刀叉的指節,用力到了失去血色的程度。一時間,餐廳裡就只剩下了粗重的呼吸聲。

    「是嗎……」

    教區長的聲音宛若歎息,

    一向是教會傳統禮儀化身,以嚴厲和古板著稱的教區長,眉毛和眼睛都頹喪的垂下。那表情,與其說是「怎麼會是這樣」,而是「果然如此」。

    「是……莉斯,是嗎?」

    「……!」

    教區長的發言令神職者們吃驚的張大了嘴巴,瞬間化成了名為「驚愕」的群像。聖典和刀叉落地的聲音此起彼伏。

    過了大概五秒鐘,才有人艱難的轉過頭,看向佐天和暮羽的方向,聽她們怎麼回答。

    「沒錯,就是那個肚子叫的聲音比誰都響亮的修女!」暮羽咬牙切齒的回答。

    得到了意想之中的答案,教區長悲哀的垂下了視線。

    「這只是你們的一面之詞!誰知道你們是不是趁著莉斯姐妹(siste)不在這裡,無法為自己辯白的機會造謠生事呢?!」之前申斥佐天和暮羽的中年神父再次站了出來。

    他的話如同波紋一樣在眾人的情緒中散開來。

    人,只相信自己願意相信的東西……嗎?

    感受著眾人迅速變得昂揚起來的情緒,西斯學徒的臉上浮現出了冷笑。

    即便是他們所敬愛的教區長得到的結論,如果不符合他們的心意,便不去相信。

    「夠了!」

    突然響起的怒喝,讓嘈雜的聲音一下子全都平息了下去。因著狂熱與憤怒,手持聖典和刀叉向著兩個少女步步逼近的神職者們,愕然回頭。

    霍然站起的教區長的目光,如同刀子般銳利。直到這一刻,佐天她們才發覺,原來這個七十歲的老人,個子相當魁梧,氣勢更是駭人。

    所有的神職者,都在第一時間服從在了老人的權威之下。

    不,那不僅僅是上位者和年長者的威嚴……

    西斯學徒感受到了某種能量波動的痕跡。

    那是……

    怎麼可能呢。

    西斯學徒對自己一瞬間得到的判斷感到荒謬,所以第一時間就丟在了一邊。只是,在心裡她對七曜教會的忌憚,又多了一層。

    「莉斯的行動並不是我的授意,她也不在這裡。」

    聽到教區長接下來的話,佐天的表情一滯。

    如果不是絕地,那麼沒人能在一個西斯面前說謊,就算是另一個西斯也不行。

    「但是,對基蒂……那個女孩,您知道一些什麼吧?」

    教區長瞇起眼睛。不過佐天毫不動搖的看著他的眼睛。

    「明明,該爛掉的東西就這樣埋在書櫃裡爛掉多好。」

    好一陣之後,教區長低聲說出了一句意義不明的話,搖頭歎息。

    「這裡並不是談話的好地方,跟我來可以嗎?」

    即便剛剛挨了教區長的棒喝,但修女和神父們也仍然起了一陣騷動。

    「教區長!」

    當即有人站起來反對:

    「您要單獨和她們談話?」

    見到教區長點頭,修女當時就急了:

    「這實在太危險了!怎麼能讓您和這等身份不明的狂徒呆在一起……唔?」

    「並不是身份不明啊。」教區長苦笑。

    彷彿故意炫耀一樣,佐天和暮羽從口袋裡掏出護衛臂甲的徽章,別在領口處。

    游擊士?

    修女和神父們面色複雜的看著那個徽章。

    近幾十年來,協會(guild)就像彗星一樣崛起。教會的人和其他勢力一樣關注著這只有著過於理想化理念的國際性組織。但和埃雷波尼亞,還有卡瓦爾德的貴族、政客和情報官們僅僅把協會當作維護秩序的好用工具和妨礙權力者肆意行使威權的矛盾集合體不同,神職者們幾乎是以嫉妒的目光來打量游擊士。

    以自身實力為人排憂解難的游擊士,無疑比神職者們泛泛的說教更加讓人理解。

    當然,根基淺薄的協會想要替代教會,在可以預見的未來根本是不可能的事情。上到國家的協議,下至商人的契約,空之女神愛德絲的名字都作為見證者存在。協會自成立以來,和教會之間幾乎從來就沒有過衝突。反而因為兩者理念相近的緣故,合作才是常態。

    「被游擊士首次打上門來的教會——這名聲……」

    中年神父沒再說下去,只是搖頭歎息苦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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