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西斯武士的教師生涯之二 蒼之軌跡(烏爾斯拉的騷動之七) 文 / astlos
「吼!」
勁風撲面而至,強烈震盪的音波將波面之前的空氣擠壓成了微小的液滴,一圈圈的就像是白霧一樣擴散開來。
在這樣的威力面前,樹葉嘩啦作響,玻璃則應聲出現霜花般的裂紋,就連天上的雲彩,也似乎被這驚人的吼聲震的四散開去。[]
內臟被震動的人體,更是連站都站不穩。膽小一些的,甚至當場就昏死過去。
「那是!」
戰鬥的雙方再也沒有任何戰意,雙方都目瞪口呆的看向同一個方向。
令人耳膜劇痛的吼聲之中。一個龐大的身影猛然站起。
完全展開的身高超過四米,粗壯的如同巨岩一般的肌肉稜線,即便隔著覆滿全身的紫灰色毛髮也能看的一清二楚。
正是之前襲擊公交巴士,被游擊士一行制服,並由醫院暫時羈押在停車場的花面山魈。
「開玩笑的吧……」
佐天捂著額角,用劍鞘撐著地面站穩身體,露出了牙疼一般的神色。
這裡可不是野外,而是人群密集的醫科大學。要是讓這個怪物隨意行動起來的話,天知道會造成多少傷亡。
巨獸再次揚起生長著螺旋紋路的長角的頭部,大聲咆哮。它臉上紅藍相間的花紋愈發明艷,散發出上品的紅曜石和蒼曜石一樣的光澤。
捆綁在它身上的鐵鏈和繩索發出吱嘎吱嘎的哀鳴,就連隔著一段距離的這裡,都能聽得一清二楚。另一端至少也需要雙臂合抱的粗壯樹木,則像是蘆葦一樣向著停車場的中心傾斜了過去,看上去就好像是在彎腰致敬一般。
「啪!」
不知道是哪一根繩索首先斷裂。花面山魈驚人的力量集中在剩下的繩索和鐵鏈上,它們自然也難以承擔得起人類給予它們的厚望,發出了下雨般密集的斷裂聲。
不到一眨眼功夫,花面山魈就已經取回了自由。
隨後,它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揮動手臂。混凝土柱子般粗壯有力的臂膀在比例上看比人的胳膊長得多,揮舞起來,拳頭的部分剛好可以接觸到地面。
一個在它腳邊,像是人體一樣的黑影連吭都沒吭半聲就被擊飛。
之所以說是「像是人體」,是因為飛在半空中的這東西,無論是四肢還是軀幹,都像是沒有骨頭一般,扭曲成正常人體根本不可能的方式。看上去根本不像是人,倒像是用棉花和海綿填充的布偶一般。
等佐天她們回過神,黑影已經像電影裡常見的慢鏡頭一樣向著這邊落了下來。
「唔……啊啊!」
想也不想,佐天反射性的伸出手,想要製造一個壓縮空氣團來緩衝那個人體的下落。
然而她剛剛集中精神,精神上的裂紋就有了擴大的趨勢。像是要把整個腦袋劈成兩半一樣的疼痛感讓剛剛有了雛形的精神模型徹底崩散。剛剛聚攏來的原力波紋就此煙消雲散。
好險……
佐天背上瞬間出了一層冷汗,涼的讓人發抖。
這裡強大的能量背景會如何回應在學園都市時駕輕就熟的招式,根本不得而知。若是綿軟的壓縮空氣團還好,要是聚攏來的空氣密度超過一定限度,那麼那個被花面山魈一擊打碎了全身骨頭的重傷者怕是和直接落在混凝土地面上沒啥區別。
更有甚者,若是年輕的西斯學徒淺薄的原力運用技巧根本無法操控,或者傷勢未癒的精神半途罷工,讓空氣團提前炸開來的話,那麼那個飛過來的人體一定會當場四分五裂,甚至被撕成碎片。
「風啊!」
就在佐天和暮羽的心提到嗓子眼的時候,雪拉扎德堅定的聲音,宛若天籟一般響起。
淺綠色的光芒一閃即逝。風曜之力並不像之前形成銳利風刃時那樣狂暴,而是像吹起蒲公英種子的風般輕盈。
那個就像沒有骨頭一樣的重傷人體,在風曜之力的加持下緩緩落在地上。即便如此,胸腔受力的他也猛然嗆了一聲,鮮血就像噴泉一樣從他的口鼻處噴出來。
大概是被血灌進了氣管和肺的緣故吧,他反射性的咳嗽了起來,猛烈的就像要把肺和氣管都咳出來一樣。然而,胸廓的肌肉收縮,卻引起了更多的出血。
「你,你是……」
隨著雪拉扎德一起過來的雷蒙德警官皺起了眉頭。和所有的警察一樣,他在記憶人臉方面有著幾乎過目不忘的才能。
那是之前見過的臉。雷蒙德記得他是負責拿著頭部分叉的電擊杖,負責看護花面山魈的醫學院學生。
這位英勇無畏,或者說忠於職守的學生,大概是在花面山魈想要掙脫束縛的時候衝上去,用電擊杖試圖使它重新暈迷過去。不過看起來,他失敗了。就好像他之前保證一定有效的麻醉劑也失敗了一樣。
「看起來,麻醉劑的事情是你在吹牛皮呢——以後就叫你牛皮君吧。」
金髮的年輕警察一邊說著俏皮話,一邊從口袋裡抽出了裝著剛剛從理事長那裡要來,想著不知什麼時候會有用的藥物包,準備救助傷員。
然而,他下一瞬間愣住了。
對於一個血液已經充滿了食管,胃和腸子全都被震的亂七八糟根本不可能再有吸收功能的人來說,這藥粉不和廢物一樣嗎?
「要叫神父嗎?」
雷蒙德呆愣的自語。
「哪有那個時間……別礙事!」
雪拉扎德一把推開雷蒙德。她以極快的速度念出了驅動的咒文,對著差不多已經可以打上死人戳記的醫學院學生舉起導力器,施展了一個導力魔法。
藍色的光芒中夾雜著金色的光點閃過,復甦術起了作用。導力魔法暫時用水曜和空曜的力量,代替人體本身的系統來給他的身體供應能量。
看樣子,命是暫時保住了。之後能不能活下來,就看聖烏爾絲拉的醫生的水平,還有女神的眷顧了。
「你們還好嗎?」
銀髮游擊士看向了兩個名義上的後輩。
暮羽還好,佐天就有點狼狽了。然而即便如此……
「是。」兩人點頭答應。
她們都有些擔心的看向在地上攤開四肢,一動不動的灰髮女孩。
佐天和暮羽都不是笨蛋。如果昨天帝國情報員襲擊她們的事情,還可以用卡瓦爾德與埃雷波尼亞之間的情報戰的幌子搪塞過去,那麼今天發生的事情,已經明確無誤的說明,這個被佐天淚子起了個「基蒂」的臨時名字的女孩,才是一切漩渦的中心。
想要得到的她的人物層出不窮。她究竟是什麼人?
「等下會跟你們解釋。不過現在,你們得馬上做好準備。」雪拉扎德嚴肅的說:「我們絕不能放任這個魔獸在這裡肆虐。」
「接下來的話……」
雪拉扎德將她紫水晶一樣的眼睛轉向被她的鞭子捲纏住手腕,疼的臉色煞白卻一言不發的紅頭髮修女,嚴厲的目光就像帶有重量一般。
然而,身為女神僕人的驕傲,以及對游擊士的競爭意識,使得莉斯-亞爾珍特倔強的抬起頭,頑強的抵抗著對方如同女王般的威嚴。
「哼……」
女游擊士似乎並不打算先處理她。她的目光移向了正在停車場四處肆虐的花面山魈。
那邊的優先級,要更高一些嗎?
她用塗著紅色指甲油的腳尖,輕輕踢了雷蒙德一下。
「哦……哦!」
和其他部分一樣,當雪拉扎德充滿了大人成熟的艷麗感覺的豐滿又健美的腿部從分叉的裙擺中露出時,金髮的年輕警官一瞬間露出了色授魂與的神色。直到雪拉扎德輕輕瞇起眼睛,加重了腳上的力道,並露出肉食動物般危險的表情的時候,他才恍然記起了自己的職責。
「這位小姐!」
雷蒙德同時掏出了兩樣東西:手銬和警徽。他用公事公辦的口氣宣告著:
「以自治州法授予只權力,以現行誘拐犯的罪名,對你實施逮捕,你有權……」
突然,他感到了側腹傳來的猛烈衝擊。
「你干什……」
雷蒙德狼狽不堪的怒吼。佐天把他踢的在地上翻滾了一圈才穩住身形,灰頭土臉不說,手銬和警徽也掉了。
雖然是個美少女,但並不意味著我就應該乖乖的被你踢吧?更何況,你也不是雪拉扎德君那樣我喜歡的類型!
他恨恨的這麼想。
然而,當他抬起頭時,滿腔的怨憤卻頃刻之間化為烏有。
一支細長的漆黑木桿上安裝著閃爍寒光的鋒鏑的東西,正插在他剛才所站的位置上,深深扎入條石的縫隙裡面,尾部還在嗡嗡的晃動著。
「這是……」
年輕警察的目光就像被磁力吸引一樣釘在那上面……
「弩矢?!」
認出這古董大概花了雷蒙德好幾秒的時間。這不怪他。即便在導力革命之前,火藥類槍械也早已經把這東西淘汰出了戰場。大概只有特殊部隊在有特殊安靜要求的場合,比如暗殺和摸哨時,才會用到這東西。
射過來的弩矢不止一發。
雪拉扎德和暮羽都向行道樹後面跳了過去。她們身上的護具防護力有限,根本防不住強有力的弩矢。尤其雪拉扎德,她那件比起工作服更像是表演服的衣服,恐怕還要倒扣防禦點數。
「siste!」
從弩矢射來的方向,喊叫聲響起。
特殊的稱呼,讓莉斯-亞爾珍特猛然打了個激靈,撫摸著之前被雪拉扎德的鞭子纏緊,後來驟然放鬆而真真發麻的手腕,向著那邊張望。
「這邊!」
穿醫生式樣白衣的男人從灌木叢後面探出了半個身子,向著莉斯大喊。
他有著一張平平凡凡的臉,整個人有種研究者所特有的斯文氣質。
不是凱文呢……
看到弩矢時那點小小的期望頓時落了空。
是星杯騎士嗎?
除了教會的人之外,莉斯再也想不到什麼人會稱呼她為「siste」。
看來,星杯騎士也注意到了這裡,注意到這個惡魔之子了呢。
身為教會中人,自己卻不知情。雖然有些不忿,但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情。
星杯騎士的存在,在整個七曜教會裡都很特殊。因為奉行徹底的秘密主義,而且手段強硬冷酷,比起最多只知道騎士團名號所以無所謂的普通民眾來,教會內部的人士對其抱持惡感的比例反而更高。
當然,莉斯-亞爾珍特並不是抱持惡感一派的。她人生中最重要的兩個人都是星杯騎士。她現在只但願自己不要弄亂了他們的計劃就好了。
「現在!就是現在!」
白衣的男人大聲吼叫。隨後複數的弩矢和導力魔法一起向具有遠距離攻擊能力的暮羽和雷蒙德的方向傾瀉。
躲藏的行道樹瞬間被大的木屑紛飛。兩人一時間被壓制的根本抬不起頭來,連只將手槍探出進行盲射都做不到。
莉斯-亞爾珍特趁機起身,一把抄起灰髮女孩輕盈的身體,就向著那邊跑了過去。
「會讓你們如願嗎?!」
見此情形,佐天淚子大為焦急。她猛的跳出來向紅髮修女追了過去。
燒紅的鋼針戳刺的感覺,頓時就從幾個方向傳來。
很好,就是這樣。
用略顯生硬的姿勢握住劍,劍光在半空中劃出了如孔雀開屏一樣的扇形,向她襲來的弩箭紛紛發出尖銳的高鳴聲,彈落到一邊。
眼看劍光已經能夠著莉斯的後背,不過佐天卻被迫停止了追擊的腳步。
身穿類似於醫生的白衣的女人,和莉斯交錯而過,衝了過來。
黑長直的准游擊士(偽)架起長劍,悍然上前。
後來的女性在最後一刻側過身體,以劍尖帶起的銳利空氣在皮膚上劃出血痕的細微距離,躲過了她的劈斬,隨後,連綴成一串的金屬片呼嘯而來。
這傢伙好強!
一出手,佐天就知道這個女性身手遠在莉斯-亞爾珍特之上。而且,她在出手的時候,惡意和殺氣完全沒有顯露出來。這讓習慣了用對方情緒來判斷攻擊方向的西斯學徒頗感不適應。
要是在平常的條件下交戰,恐怕自己這一下就得被法劍劃的皮開肉綻,飆出鮮血倒在地上。
不過今天,她有勝算。
佐天淚子挺著身體,硬挨了這一下。尖銳的金屬片最終落在左臂的肘部,劃破了那裡的皮質護具和厚實的布料,最終和襯裡的鐵網糾纏在一起,發出駭人的摩擦聲。
法劍的材質當然遠勝於一般游擊士工作服的防護襯裡,後者屈服並讓出通往溫熱血肉的路徑,只是時間問題罷了。
然而,佐天要的,就是這一點點的時間。
法劍也好,鞭子也好,固法前輩愛用的摩托車鏈條也好,雖然有著能繞過格擋的詭異攻擊線路,但也特別容易被纏上,且缺乏一擊致命的攻擊力。
女性的反應快的很。她放開了法劍後退了一步,躲過了佐天接踵而至的橫斬。
然而後退過於倉促,她的體式也因此崩潰。
「喝啊!」
佐天怒吼,纏繞在左臂上的法劍劃出炫目的光線,狠狠掃向原來的主人。
「!」
似乎是有樣學樣一般,女性也伸出了左手,抓住了掃過來的法劍。
然而,和佐天不同,女性的左手雖然有著經常勞作和訓練所產生的繭子,但和游擊士工作服的皮質護具和鐵網襯裡的防護力又怎麼能比呢?
銳利的金屬片輕易地就割破了那隻手。因為法劍特殊的結構,無論是手指、手掌、手背還是手腕,甚至還包括上臂的一小部分,都被整齊排列的金屬片割的支離破碎。
鮮血,頃刻之間就從各個傷口奔湧而出,順著女性抬起的胳膊流下,瞬間就將整條袖子都染成紅色,並最終在肘尖的部分匯聚成小拇指那麼粗的紅色水柱流下。
下一瞬間,她的右手舉起,大約有手指那麼長的小刀,直直的刺向佐天的眼睛。
「不要戀戰!」
女性的動作被披著白衣的男人呼喊所阻止。她毫無猶豫的就甩脫了纏在左手上的法劍。
雖然左手被割的支離破碎不成樣子,有的地方都露出了骨頭,但那個女性就像毫無痛覺一樣,毫不猶豫的轉身就走。
看著那背影,佐天雖然起手就能在她的後背上劃開一道足以致命的口子,但西斯學徒的手腳就像凍僵了一樣,根本動彈不得。
要不是暮羽和雷蒙德用猛烈的火力壓制弩箭射出來的地方,雪拉扎德也用導力魔法加以支援,恐怕愣在那裡的佐天,此刻身上早就插上不止一隻弩箭了。
「你找死啊!」
暮羽邊射擊邊衝過來,一把將佐天拉到了安全的地方。
「暮羽……」
佐天發出了猶如夢遊般的聲音。
「哈?」
「那個人,和基蒂,好像。」
「什麼?!」
雙馬尾少女瞪大了眼睛。
不。
西斯學徒思考著。
無論是臉型還是五官,女性和灰髮的女孩長的是一點都不像。
表情,她的表情也是如同石膏面具一般,凝固在臉上。
眼睛,她的眼睛也毫無感情,彷彿只是為了存在在那裡的裝飾品一樣的眼睛。
還有嘛,就是西斯所感受到的能量波動。
人周圍的能量場特徵,就算是雙胞胎也不可能相同。然而,佐天從那個女人身上感知到的,和基蒂的能量場,相似到了極處。
「哈,這不是正好嗎?!」
「唔?」
「抓住他們,奪回基蒂,還能得到基蒂的線索,一舉兩得!」
同伴的話讓佐天陡然振奮。
沒錯,確實是這樣!
蓬!
就在兩人準備進行追擊的時候,一股白煙突然炸了開來。
就算雪拉扎德反應極快,第一時間就用風曜之力將白煙與幾人的身體隔離開來,但位置最靠前的暮羽和佐天仍然接觸了不少。
雖然曾見識過羅馬軍的糜爛性毒氣的暮羽頓時就被嚇得半死,但接觸之後發現,這白色的煙霧似乎並無什麼毒性。
不僅如此,白煙也不夠濃密,在這個距離上仍然能夠看到三三兩兩懷抱弩弓和武器,撤出掩體的人影。
「放心吧,絕對無毒。」
那個探出頭給莉斯指示的男人的聲音,帶著不加掩飾的得意洋洋從煙霧中傳了出來。
「只是,裡面摻有特別的東西哦。」
「特別的東西……是……」
佐天的疑問頃刻間就得到了解答。
彷彿給男人的話語做註釋,遠處漫無目的破壞著樹木和導力車的花面山魈,突然發出了一聲異常淒厲的悲鳴,將面孔轉向了這邊。
「你們對它做了什麼?!」
「呵呵,只是看悲傷的母親太可憐,似乎失去孩子之後就沒再睡過覺了吧。我為它打了一針恢復精力和增強感覺的藥劑。」
「胡說!」佐天怒吼:「明明是致幻劑和興奮劑吧!」
「嘖,嘖。身為游擊士,竟不知道良藥和毒藥之間,並沒什麼本質區別呢。」男人的聲音越來越小,似乎正在遠去。這煙霧似乎還有遮蔽能量流動的功效,西斯學徒根本無法把握他離去的方向。
「哦哦,忘了說,這煙霧裡有能和山魈類魔獸血液中的揮發性分子結合,使其氣味濃郁十倍的成分哦。總之,你們就先和它好好玩玩吧!」
吼!
以和巨大體型根本不相稱的速度和靈活性,花面山魈頃刻之間就在眼前了。它憤怒的咆哮聲,如同爆炸的炮彈一樣,頃刻之間將白色的稀薄煙霧一掃而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