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的意志，金之翼 間隙 文 / astlos
「哼！」
手腳被不同的人死死按住，根本無法掙扎的少女發出一聲悶哼，緊咬住的棍子頓時被兩排細白的牙齒深深地嵌進去。本來就蒼白的小臉上，汗水頓時如小溪般往下淌。饒是她意志堅強，可在她十六年的人生當中，這種鑽心刺骨的疼痛還是第一次經歷。
「這樣就好了。」
帶著難以形容的氣味的液體接觸到身體的一瞬間，少女忍不住渾身哆嗦了起來。艾瑪海軍艦隊，紐倫堡號的星際陸戰隊員努斯擦了擦頭上的汗水。儘管在新兵訓練營裡，在老手們的帶領下已經在仿生模型上做過無數次了，但這種實際操作對他來說也是第一次。
艾瑪的軍工產品沒有辜負譽滿新伊甸的皮實可靠的名聲。即便經過十年的儲存，金屬罐內的壓力也足以推動液體化作霧狀氣雲噴上安夏爾的手臂。氣雲轉瞬間化作一層透明的渾濁粘稠液體，在液體的表面張力下均勻攤開，將少女皮下充滿淤血，呈現出青紫色的手腕皮膚溫柔的包裹在中間。壓力迅速下降的液體外層快速結晶化，最終變成了漂亮的橙黃色半透明晶體，牢牢地將被矯正過來的骨頭固定好。
「這就是你所謂的漂亮的護士小姐……嘛，雖然很漂亮，技術也足夠好，可明明是男的嘛。」
躺在記憶金屬骨架和高強度纖維的擔架上看著努斯對安夏爾正骨的場面，阿斯拜恩似笑非笑的和持槍警戒的吉米爾搭話，把實誠的克隆人小伙子弄的臉紅紅的。當時為了讓阿斯拜恩保持清醒，他不過就隨口一說，哪料到這個老兵痞不僅能聽得懂艾瑪語，還會一直咬著不放呢？
更惡毒的是那句直接用艾瑪語說的「很漂亮」。
他吉米爾和那個遇事一驚一乍的努斯，怎麼說也是一個母本，一批克隆艙出來的克隆體。說努斯「很漂亮」，豈不是說他吉米爾也很沒有男子氣概？進而映射他吉米爾有某種傾向……
哦，真神在上，這種事情只要想想就是一種罪過！
「得了得了，別開這孩子的玩笑了，他可沒什麼能賠給你的——再說，你徒弟不也在客串護士嗎？」
走過來的克勞斯一屁股在阿斯拜恩身邊坐下，沒有麻醉藥，在劇烈疼痛之下安夏爾那嬌小的身體力量大的駭人，讓他這個身高體壯的成年男子壓制起來都感到相當費力。
「不是徒弟……」
「得了！」
克勞斯抽出一根煙在鼻子下聞著，充滿笑意的深藍色眼睛看著西斯武士。
「雖然不懂你展開磁流體護盾擋子彈時吼出的那一句拉普蘭方言，但感知芯片可是都記錄在案，就算是8000赫茲以上的部分也一字節都沒丟。要不要上傳到紐倫堡號上用數據庫分析一下？」
「……」
「雖然與我無關，但我還真好奇你有哪一點不滿意。這孩子……可一直沒叫你做master啊。」
克勞斯瞇起眼睛，看著已經將馬爾文議長從腹部到下巴的長長傷口縫起來的佐天。儘管少女也是第一次幹這活兒，但干的比經過醫療訓練的努斯強多了。
細微的原力魅惑即便在新伊甸，也是最好的麻醉劑——沒有之一。如果沒有西斯學徒這一手，讓努斯來干的話，那已經不年輕了的議長大人一準會疼的把自己那口老牙硬生生咬碎掉，哪像現在一樣。只要大口大口抽煙，尼古丁引起的欣快感就能把注意力完全從傷口的疼痛上吸引開。
「好吧，小子。這次只算你一雙干襪子。」沉默了一下，阿斯拜恩似乎並不想再繼續這個話題，用這句話放過了吉米爾。
這種太過於充滿了小家子氣的話讓艾瑪海軍的艦長聽的直皺眉，但吉米爾卻是滿臉驚訝：真神在上，這個納米紋身的徽標明明是太空艦長式樣的傢伙，怎麼也會和那些新兵訓練中心的老兵痞一樣說一樣的話？
「步兵最重要的不是勇敢，而是腳！腳！」【注】
儘管相隔了十年，教官的怒吼卻依然彷彿就迴盪在耳邊。那時候，誰要是在夜間緊急集合時被查出包裡沒有三雙替換的襪子或者靴子裡有沙子，整個連的弟兄都不免要往營區旁邊的山上跑一個來回。
去三里，回三里。
那可是海拔四千米，夜裡冷的能凍掉屁股的新兵訓練營啊！【注】
這樣的教育之下，襪子和靴子簡直就和香煙一樣神聖，順理成章的成了陸戰隊員們之間打賭和抵扣人情最常用的籌碼，而且是比較大的那種。
「好吧好吧，你說什麼就是什麼。」不願意在這件事情上多糾纏，克勞斯小心的向正在用燒紅的u形針給已經被努斯清理傷口完畢的腓特烈縫針，即便有原力魅惑也讓後者疼的齜牙咧嘴的佐天那邊警惕的看了一眼：「傷的怎麼樣？還能頂幾個小時？」
儘管這個克勞斯一度以為是阿赫爾人的西斯學徒來自的那個新伊甸完全不同的世界，就算是中國人也根本不可能聽得懂和任何一種方言都相差甚遠的塔什蒙貢方言，可他還是必須得小心。
「六個吧，最多了。」
「六個……嗎？」
克勞斯皺起眉頭。這個時間實在太過微妙。別說burg根本不敢保證紐倫堡能以現在的電容啟動醫療培養槽，就算是能啟動，六小時內，在這個混亂到極點的時間，混亂到極點的地方，阿布隊長帶著兩個新兵和一輛坦克，到底能不能接應到自己一行人，搭乘上突擊艇回到紐倫堡號上？
對了，還有那個突擊艇的駕駛員……阿布到底能不能攔住那個精力過於旺盛的女孩，讓她老老實實呆在她最應該呆的位置上？要是她也執意跟著阿布他們過來的話……
哦，真神在上。
「雖然很想說不是，但……」
「我不是說過了麼，大不了……」絲毫不在乎腰間那個可怖的貫通傷口一般，阿斯拜恩淡淡的說。
「別跟我打馬虎眼——重生之後你會失去對原力的感應對不對？」
塔什蒙貢族的艾瑪軍人深藍色的眼睛中射出了嚴厲的光芒。這個可能性造成的後果實在太嚴重了，嚴重到他必須慎重對待。
大概是來到這個位面以來第一次，阿斯拜恩臉上露出了一點苦笑。
沒錯。
再開拓時代末期便能成批人工製造和補強原力使用者的原力隱修會流傳下來的克隆技術，讓在f計劃中雖然得到某種成果，卻因為諸多太古技術和遺跡的消耗性使用的關係，根本無法推廣使用的時空管理局的眾位魔導士們歎為觀止。但即便發展到現在，這種能讓一個人帶著他所有的記憶和反射弧完整的從克隆艙裡爬起來的技術仍然不是完美的。克隆體與原體極微妙的差異，會讓原力使用者的精神波動發生改變。儘管這種改變即使是最精密的儀器也測不出來，可的確會發生。
所有的原力使用者，他們的克隆體都會產生原力感應和使用上的變異。原力隱修會當然做過修正過這種變異的研究。他們成功了，那些成批製造的絕地騎士們至少能在「使用期」內，忍受這種波動和模型不合造成的精神損害。但想當然耳，這種服務於絕地的技術怎麼可能適用於西斯？克隆體的原力使用模型與精神體之間的差異，在很短時間內就能摧垮西斯的精神。
能夠及時察覺和糾正模型與變異精神波動之間差異的西斯並不多——畢竟，察覺和糾正模型也必須用到精神波動。因為不想被最終徹底毀滅掉精神，乃至於身體本身，相當多的西斯在克隆重生之後直到死，也不敢再使用原力。
「西斯的克隆體，將不再是西斯。」
在新伊甸，這幾乎就是鐵則。
沒了對原力的感應，他阿斯拜恩在時空管理局的諸位大佬的眼睛裡，恐怕就會由「有利用價值的魔導士，自己人」，一瞬間變成「有威脅的質量武器使用者，敵人」的身份吧？即便是對此態度模稜兩可的卡薩諾瓦課長和林蒂提督，對他的態度會變成什麼樣，那還真的是很不好說呢。
連帶著，和阿斯拜恩相關的人，例如克勞斯，例如佐天淚子，例如這個低能位面上的所有人，立場也都會變得微妙起來。克勞斯未必會像佐天那樣那麼在乎他的生死，但時空管理局這條線他是無論如何也不可能放棄的。
即便有信心在這個正在走向死亡的世界之前化作塵土，克勞斯也得為了burg和克隆人隊員，以及安夏爾、梨旺、霍普金斯和弗朗索瓦他們著想。
尤其是安夏爾這些年輕人。可以說是看著他們長大的克勞斯，這次是真的下定了決心要為了他們做一些事情。
紛亂如麻的念頭在克勞斯腦子裡紛至沓來，阿斯拜恩笑笑，用不著用原力感知，從克勞斯的臉上他就能看得出來這個骨子裡冷酷無情，驕傲自大的塔什蒙貢族軍人的念頭。雙方的利益關係現在仍然還很緊密，用不著擔心他把自己，以及佐天甩下來不管。
除非，他能有信心，在一個能讓背後有一整條大型艦隊航母支持的西斯武士也要兢兢業業奔波打工的勢力的「看顧」下，保住自己和自己所關心的人的性命和未來。
不過目前……
一個加達裡海軍情報部的精英探員和一個艾瑪海軍的精英艦長面面相覷，然後齊聲哀歎。什麼新伊甸，什麼時空管理局，都先往一邊放放。所有的事情，都要解決這場政變之後再說。
「如果先把傷員運回紐倫堡的話……」
克勞斯謹慎的提出了意見。由不得他不謹慎，一行十人裡面，現在已經有兩個人躺在了擔架上，還有三個正一臉蒼白的在那裡喘氣。
然而，出乎克勞斯意料，阿斯拜恩雖然艱難，卻堅定的搖了搖頭。
「你瘋了！」
少校忍不住驚叫了出來。即便現在有兩個持有動力護甲的陸戰隊員，但天知道到底是動力護甲的能量先消耗殆盡，還是帶著更多支援的阿布他們趕來為止。
「你真想重生嗎？」
壓低了聲音，直視著阿斯拜恩在弧光燈下如琥珀般的深褐色眼珠，克勞斯一字一句的咬牙問道，手指在魯格的槍柄上凶狠的摩挲著。
「比起重生，我寧可永遠迷失在原力海洋的黑暗深處。」
西斯武士冷笑。他知道，「重生」……失去的可不僅僅是對原力的感應而已。
歡迎加入幽靈旅。
在莫茨恆星系海軍空間站情報部靠裡面的一個房間，這句話在他腦子裡轟然響起。臉上有十字傷痕的女軍官這樣看著他，那雙灰綠色彷彿能把人的靈魂都吸進去的眼睛裡，沒有憐憫，只有無限的冷漠和幸災樂禍。
幽靈……的確呢。
因為在那時候，他不是人，是個不折不扣從地獄裡爬上來的惡鬼。
「那你……」
「放心，死不了。」阿斯拜恩瞇著的眼睛中，居然閃過一絲畏懼的光芒：「時間，恐怕不多了。」
「時間？」
克勞斯還在愣神的時候，佐天淚子的聲音突兀的響起。
「小心！」
「嗯？！」
還來不及做出任何動作，克勞斯只覺得就是身處被1200毫米加農炮轟中的穿梭機裡一樣，失重感和耳鳴同時在腦中響起。
【注】此a，嘿嘿，出自《鋼鐵是怎樣煉成的》。保爾：騎兵最重要的是勇敢！圖巴瓦：錯！騎兵最重要的是屁股！
這就是新兵和老兵的差別。類似的還有《阿甘正傳》裡面丹中士的那句話：最重要的是襪子！
書是本好書，可惜翻譯的功底……俺看的版本實在不咋樣。不知道商務印書館和台灣那邊的如何。
【注】此a，出自《孤兒遠征軍》，是俺見過的翻譯的最好的一部美國科幻小說。無論是原著還是翻譯，都比俺的文筆強上百倍。but，美國作品的老毛病了，1比2強得多。有銀子的同學可以去買本（科幻世界有售），沒銀子的……呵呵，俺啥也沒說。
ps：這幾章俺狀態大壞，寫出來的東西自己看了都覺得奇怪的慌。30000字的東西最終能貼出來的只有不到20000字，剩下的都得砍掉……翻來覆去的看大綱，寫出來的東西為啥就是和想像的不一樣呢？一點一點把命中注定的命運推離軌道的確很困難。難道這就是瓶頸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