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的意志,金之翼 賽茲的餐館 文 / astlos
阿斯拜恩很鬱悶。
這是當然的。無論是誰在吃一頓飯的時間內被拍上十幾二十次肩膀,都會很鬱悶。
賽茲的居民們非常熱情,那個暴雨如注的早上誠也失蹤事件的最後一幕也實在太過震撼,給了在這個田里的作物已經收割完畢,雨季中又無法開展任何土木工程,正處於最無聊最無所事事狀態的邊境鄉下地方相當多的談資。還不到當天中午,西斯武士在鋼絲上雜耍一般的奔行,最後一瞬間不顧自己的安危拋出暮羽的英雄形象以及最後被鋼纜拉上來化險為夷的傳奇,已經被這個既沒有無線電,報紙和電話更只是極少數人專利的小鎮上盡人皆知。以至於無論阿斯拜恩出現在哪裡,都會有人上來親熱的拍打他的肩膀,請他喝咖啡和蘋果酒。
「我已經四十五歲了!」
終於,當飯館裡的看上去還不到二十歲的老闆兼廚師專程從廚房裡跑出來就為了拍打著他的肩膀,伸出三根指頭慷慨的表示今後的一個月只要阿斯拜恩來吃飯都可以打七折,並且免費送一杯蘋果酒時,西斯武士險些就爆發了。
「老師,冷靜啊!畢竟是七折啊,七折!」
為了錢包癟下去的速度可以慢一些,名為佐天淚子的西斯學徒在一邊死死拽住師父斗篷的下擺。如果不是這樣,阿斯拜恩都不能肯定自己是不是會當場把老闆的靈魂拉進原力海洋黑暗的深處,讓他永生永世在那裡受苦。
氣哼哼的坐在被無數屁股磨的光滑無比的老舊長凳上,阿斯拜恩拿起大號的陶杯將金褐色的蘋果酒液灌了下去,在喝到杯底的渣滓的最後一刻及時停住。陶杯重重的墩在桌子上的聲音讓周圍鄰桌想看這個外地英雄狼狽的發出呸呸呸聲音的居民發出一陣善意的歎息。
「哼,你以為他真有那麼好心?」
接過徒弟遞來的手帕,阿斯拜恩擦了擦嘴角殘留的酒液,掃了一眼敞開的廚房門中不斷在四個灶台旁邊奔忙的廚師兼老闆。
「這……怎麼說呢?」佐天不明所以的睜大了眼睛。
「如果白井肯把御阪美琴在店裡吃東西的照片出售,學院之舍內的那些精品店姑且不論,你們常去的那一家肯德基會出多少錢來買?」
「這個……」無論再怎麼有金錢概念,要等過了三月的結業儀式才滿十四歲的少女腦子不夠用了。一隻手抱胸,另一隻手食指和中指頂著眉心,皺著眉頭努力思考了好久才表示放棄的一攤手:「不知道,也許……十萬日元?不過,白井同學怎麼可能會賣?」
「……」阿斯拜恩強自壓抑著把桌子和上面的餐具掀翻的衝動。十萬日元?哈!打發叫花子嗎?學園都市內崇拜那個電擊公主的男男女女海了去了,一張在網上流傳的照片的廣告效應那比什麼佐籐利奈和伊籐加奈惠【注】都強的多啊!
要是讓某個為生活費所困的刺蝟頭少年想到這個主意,恐怕為了照片……不,照片後面的收益,他一定會抱著必死的決心前去偷拍吧?
當然,考慮到名為上條當麻那堪稱天然災難信標的運氣,偷拍不用說一定會被發現,然後被乘坐著名為白井黑子的空間坐標轉換器的御阪美琴追的上天無路,入地無門。
……
此時,學園都市,第七學區,十檜川通。
「阿嚏!」
剛剛躲過一道耀目電光,正在真心感謝神讓放電妹的御用坐騎現在還在臥床,從而能讓自己比較輕鬆的躲避追殺的刺蝟頭少年鼻子一癢,狠狠打了個噴嚏。供暖時間短的難以置信的廉價公寓導致的感冒症狀,頓時讓他的唾液和鼻涕噴出老遠。
這個位面的所有人都知道,學園都市不是任何一個神的管轄範圍。所以第二道電光正好就在感謝對像大錯特錯的少年面前劃過。另一個眾所周知的事實是,人的體液都是導體,所以,少年悲劇了。
……
不好不好。
阿斯拜恩好險才收住自己的陣發性思維發散綜合症,向自然而然做出乖徒弟模樣的少女說道:「……你認為十萬日元和一個月吃飯七折相比,對老闆來說究竟是那個便宜呢?」
「當然是打折了。」佐天困惑的眨眨眼睛:「可,我們又不像御阪同學那麼有名……」
「小姑娘可不能這麼說啊。現在的賽茲,你們可是家喻戶曉的人物了。」
「哦,克勞斯少校。」
佐天連忙站起來讓開自己靠在走道邊上的位置,繞過桌子和老師坐在一起。克勞斯也就大大咧咧的在長凳上坐下,然後向那個年輕的老闆打招呼:
「路易,老樣子!」
「明白!」廚房裡傳來老闆忙碌中快樂的回答:「玉米生菜沙拉一份,五成熟大牛排一份,粉紅葡萄酒半瓶,咖啡一杯!」
「黑∼∼皮長腳」。【注】
聽著老闆所報的菜名,阿斯拜恩用塔什蒙貢方言說出的所有陸戰隊員當中都通行的詞帶著濃濃的譏諷。雖說在新伊甸,不管哪個國家,太空艦隊的官兵們總是比陸戰隊的同僚吃的好,而且阿斯拜恩脫離陸戰隊已經很多年了。但那一段在各種各樣惡劣的環境下與同類以及其他堪稱奇跡的生物苦戰,卻連外觀和味道和肥皂無異的mre都不能保證及時送到的日子仍然在他的骨頭甚至靈魂上深深刻下了痕跡。以至於作為航母指揮官的現在,有時他還是以一個陸戰隊員的身份和思維習慣進行思考。
克勞斯並沒有理會阿斯拜恩的語氣,相反嘴角翹起了一個不加掩飾的弧度,就像十多年前面對帝國陸戰隊員和重力圈內鎮暴隊員時那樣,毫不猶豫的展現著身為帝國太空艦隊一員的優越感。
「好了。」阿斯拜恩無奈的以手撫額:「少校你三天之內兩次到這裡,是有什麼大事發生了嗎?」
手指的指節頂在坐在身邊的弟子的肘尖上,以兩千赫茲的頻率抖動著,將佐天聽不懂的蓋倫特語同步翻譯成日語,通過骨骼的震動送進她的耳鼓。
雖然自己和佐天一直說日語,阿斯拜恩那從沒聽說過的國家來的,一出手就救了教堂裡的孤兒和報時要塞的少女的英雄身份在短時間內也不會改變。但和克勞斯一直說塔什蒙貢方言或者這裡的人稱為伊迪亞語的日語卻是另一回事了。這會讓基本上都認識少校的小鎮居民的八卦心徹底爆棚。說不定到不了天完全黑下來,各種各樣奇怪的謠言就會不脛而走,給他和佐天帶來極大的麻煩。
由於長期的戰爭,赫爾維西亞的國民對外國人可絕算不上友好。即便在這個和nomanland相鄰,從未直接遭到過戰火的小鎮也一樣。
所以此時阿斯拜恩換回了蓋倫特語,聽在周圍小鎮居民的耳中,就是帶著略微奇怪口音的赫爾維西亞語。
克勞斯用充滿興趣的目光看了一眼裝出一副乖巧的樣子坐在老師身邊的佐天淚子。雖然阿斯拜恩早就向他解釋過西斯學徒的來歷,不過,一個自行突破世界的障壁感受並理解了原力的原生西斯?這要是讓那些姐妹會和天蛇的傢伙們知道了,恐怕冒著亂序切割的危險也要衝到這裡來吧?
雖然不是西斯或者絕地,可克勞斯也知道,新伊甸已經足有十代人的時間沒有出現原生的原力使用者了。這樣下去,對原力的研究很快就會成為無源之水,消亡只不過是時間問題罷了。
這一切與我無關。
收回了自己的目光,克勞斯淡淡的說:
「事關軍事機密,恕我不便透露。」
「還機密呢。這件事情已經傳的沸沸揚揚了。」送上玉米生菜沙拉的老闆笑著打斷了少校的話。由於報時要塞的少女們的緣故,這個小鎮上的居民對於軍人相當的親熱和不拘小節,絲毫沒有戰爭時期常見的軍民之間的敵意和隔閡。
看了一眼眼中閃著狡詰光芒的老闆和只顧低下頭用刀叉往嘴裡扒拉生菜葉子和玉米粒的少校,阿斯拜恩用手指敲了敲桌子:「老闆,再來一杯咖啡。」
「客人啊,您要知道……」
「佐天啊,你看我們今天再去拜訪下要塞怎麼樣?你的赫爾維西亞語是得好好練練了。」
「好吧好吧,一杯咖啡是吧。」貪心不足的老闆搖頭歎氣。克勞斯看了他一眼,心說別不知足了,要不是這個位面和原力海的聯繫實在太過薄弱,寶貴的精神力量不能浪費在無關緊要的事情上,這個西斯早就直接從老闆的腦漿裡翻出自己想要的東西了。
「還不是關於和羅馬的停戰談判……客人你知道羅馬吧?」
阿斯拜恩點點頭。雖說為了防止西斯直接從自己腦袋裡挖取情報,克勞斯非常謹慎的不與他做任何身體上的接觸,但該告訴後者的基本上都說了。
羅馬是個位於赫爾維西亞東部的大國,全稱「神聖羅馬帝國」,領土從阿爾卑斯山-萊茵河一線一直延伸到喀爾巴阡山-多瑙河一線,是這個世界上數一數二的強大國家。信仰所謂「唯一真神」的教會、軍隊和金字塔形的貴族體系三根支柱撐著皇帝屁股底下那把寶座,組成了穩固而強大的統治體系。
長期以來,一神教的羅馬和宗教寬容的赫爾維西亞之間,為了信仰上的差距,為了天然國界般的山脈歸屬,為了萊茵蘭和比恩蘭【注】的肥沃農地,兩國之間進行著就連最老的老人也記不清什麼時候開始的慘烈戰爭。這麼多年下來,可以說對於每個赫爾維西亞人和羅馬人,與對方的戰爭已經成了和吃飯喝水一樣的日常生活的一部分。
「好像羅馬人那邊提出了很苛刻的條件呢,是什麼來著?」
「路易你不知道就別裝知道了。」旁邊酒桌上一個和克勞斯留著同樣的絡腮鬍子,身材比克勞斯和阿斯拜恩更高更壯,卻已鬚髮斑白的男人再也看不下去,走過來粗聲粗氣的說。
「好,好,卡爾大叔您說的是。」大概是畏懼於那入冬的現在也**著的胳膊上岩石般隆起的肌肉,老闆一縮腦袋,做了個「您慢用」的手勢,轉身回到了廚房。
「失禮了。」卡爾大叔舉起杯子向阿斯拜恩致意:「路易他只是滿腦子都是生意經罷了,並不是什麼壞人。」
「呦,老卡爾。」夾起黏在嘴角的玉米粒放在嘴裡,克勞斯打了個招呼:「你不在玻璃工房呆著,跑到鎮子上來幹嘛?就不怕被直美看見?」
「我可不怕她!」雖然嘴上強硬,卡爾大叔的臉上卻依然閃過了一絲畏懼的神色。周圍桌子上的客人們也同時爆發出一陣大笑。
「嘖……我是來給報時要塞那個機械師小姑娘送貨的。」對那些知根知底的人善意的笑聲視而不見,拍拍腰間的牛皮盒子:「瑪麗亞那傢伙太毛手毛腳了,這是我燒壞了二十多次之後才成功的作品,可不放心讓那孩子送來。」
「瑪麗亞都十九歲了吧?大叔你也太不放心了。」再次出來的路易這樣說著。放在克勞斯面前的堅固鐵盤子上,以一塊烤的肉汁四溢的紅褐色牛排為中心,擺放著色澤鮮明的土豆、玉米粒、蘑菇、青椒和生菜,撒著白色的胡椒粉和紅色的辣椒粉。濃郁的肉香夾雜著佐天感到熟悉的蘋果白蘭地的香氣瀰漫開來。即便是剛剛吃飽,佐天也不由的被這氣味引誘的舔了下嘴唇。
「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小子安的什麼好心。」卡爾大叔眼睛一瞪,散發出的氣勢就讓年輕的餐館老闆落荒而逃。
「嘖,嘖。」拿起餐刀的克勞斯晃了晃腦袋:「好歹也是和瑪麗亞一起長大的,還憑空掙下這個餐館。對一個還不到二十歲的年輕人,你還能要求什麼?」
「哼!」卡爾彆扭的扭過頭:「這種窩囊的年輕人……」
「十年前你和直美剛分手的時候,比他還窩囊。」毫不在意的說完揭人瘡疤的話,克勞斯開始埋頭苦幹。
「……唉。」卡爾大叔並沒有發怒,默然良久之後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坐下,發出了一聲長歎。
「這究竟是……」旁邊的佐天淚子看得雲裡霧裡。西斯武士臉上那詭異的笑容更讓她好奇心達到了爆棚的程度。
「卡爾大叔和直美姐……哦,小姑娘你不認識直美姐。」
一個有著漆黑長髮與誇張身材,身穿敞開領口的軍裝的女性一下子就坐在克勞斯身邊,以毫不在意的豪爽動作用力把他往旁邊擠了擠,給自己開出了一塊地方。
「梨旺前輩!」
叫著和暮羽她們一樣的稱呼,佐天連忙站起來。
「坐。」梨旺向著卡爾大叔點點頭,然後讓佐天坐下。接下來,她毫不在意的拿起本屬於克勞斯的粉紅葡萄酒就往自己的杯子裡倒,看得曾經親眼見過她淺薄酒量的佐天心驚膽戰。幸好,軍士長只倒了小半杯就住了手。
「卡爾大叔和直美姐——就是鎮上雜貨鋪的老闆,有時間帶你去轉轉——本來是一對。」和宮梨旺看著在廚房裡為自己的那一份忙碌的路易,臉上不由閃過一絲羨慕的神色:「路易和瑪麗亞——你也沒見過,就是卡爾大叔和直美姐的女兒,正跟著卡爾大叔當學徒——是青梅竹馬。不過和卡爾大叔他們的情況類似,路易和瑪麗亞都是有自己追求和事業的人。卡爾大叔大概在擔心他們會走和自己一樣的道路吧。」
「路易的脾氣可是比卡爾好多了。」風捲殘雲一般吃完牛排,然後把土豆蘑菇之類一掃而光後,克勞斯晃了晃杯子,然後把裡面的淡紅色酒液一飲而盡。
「自己的幸福必須用自己的手把握。指望別人沒有用,希望別人像自己想的那樣的到幸福也沒有用。」湊在徒弟耳邊將梨旺的話翻譯完,直起身子的阿斯拜恩猛的冒出這麼一句。
「賽維勒人。」克勞斯端起咖啡杯子搖頭晃腦,語氣中帶著艾瑪人慣有的對其他種族的輕蔑。
但願你一輩子也甭想喝到茶葉。
阿斯拜恩在心裡發出對一個塔什蒙貢族來說再惡毒不過的詛咒。
「對了梨旺。」似乎並不想在這個問題上再討論下去,卡爾大叔的聲音重新響起:「那個停戰談判的條件,到底是怎麼回事啊?大家一會兒是讓出東部山地,一會兒說是放棄對比恩蘭現在政權的支持……」
「那樣的條件,死也不能答應。」將梨旺點的couscous端上來,聽到卡爾大叔的話,路易以一種罕見的堅定神色說到。
周圍的客人們也紛紛同意:東部的高峻山脈不僅是阻擋羅馬大軍的天然屏障,也是赫爾維西亞境內數條河流的源頭;而北部的比恩蘭的重要性還遠甚於此。為了那裡豐富的糧食和水資源,四年前赫爾維西亞不惜抽空了全國的兵力在那裡與羅馬人進行了一場慘烈的決戰,甚至就連賽茲的1121小隊這樣的後方駐防單位也奉命向那裡出動。
最終,雖然赫爾維西亞軍獲得了輝煌的勝利,但在那之後,出現在前來迎接英雄的賽茲居民們面前的要塞少女,卻只剩下了最後一個。
雖然四年過去了,但和餐館裡的其他客人一樣,路易永遠也忘記不了那個少女失去光澤的臉上漠然的神色和冬天野草似的枯萎頭髮。和出征時排在五個報時要塞的軍人末尾處那個開朗的菲莉西亞-海德曼上等兵相比,歸來的菲莉西亞-海德曼軍士長簡直就像是換了個人。
「放心,羅馬皇帝和大臣都不是白癡,不可能提出這樣誰也不會答應的條件的。」在一片醞釀著不安和憤怒的沉默中,梨旺聳了聳肩:「上一次羅馬代表團提出的條件是將伊利亞姐……殿下嫁給羅馬皇帝」
「哦,伊利亞殿下嗎?」客人們紛紛議論了起來,這在首都也還只在極少一部分人中流傳的消息讓年輕的餐館老闆也忘了新來的客人的點餐而參與了進來,那些新來的客人也不計較。在閒的無聊到快發霉了的現在,一個新的重大消息比一頓飯重要得多。
「可,伊利亞殿下幾年前不就已經去世了麼?」卡爾大叔用指頭敲了敲腦門:「按照兩年前那個來訂購玻璃的首都客人所說,就是這樣。」
「失蹤。」和宮梨旺面無表情的說:「是失蹤。在南部。為了救一個落水的孩子被沖走了。」
她端起一直沒碰的杯子,將裡面淡紅色的酒液一飲而盡。酒精立即發揮了作用,迷離的眼神直勾勾的看著阿斯拜恩。
「如果你那個時候……」
克勞斯微微的歎了口氣,將瓶子裡剩下的酒液都倒進梨旺的杯子。
「失蹤……看來這個條件無法達成了呢。不過我記得大公還有一個女兒吧?」消息靈通的路易說道,卡爾大叔發言之後冷場的酒館又一次熱鬧了起來。
「那個不是大公夫人生的,好像是大公在外面情人的孩子……唉,那群羅馬人不知道會不會承認她的名分呢。」
「會的吧?反正打到現在,人類都快滅亡了還講什麼名分。」
「切……羅馬人死要面子的性格你又不是不知道,人類快滅亡了的現在提出聯姻要求的不正是他們嗎?那個皇帝怎麼配得上我們赫爾維西亞的瑰寶?」
「而且我聽說啊,伊利亞殿下嫁過去也只能當第三皇妃呢!」
「八百萬眾神在上!這是侮辱!」
「真神在上!這種荒謬的事情怎麼會從真神的信徒嘴裡說出來!難道羅馬人已經變成一夫多妻的異端了嗎?」
……
聽著耳邊亂糟糟的聲音,被高腳玻璃杯和裡面的淡紅色酒液遮擋的和宮梨旺的嘴角,向上彎起了一個嘲諷的角度。
「你看到了嗎?這就是你拚命保護的子民。他們所在意的,只是自己的生存和名譽。沒有一個,哪怕一個人,對你,對身為伊利亞而不是赫爾維西亞大公繼承人的你的想法有任何的……」
「蓬!」
杯盤碗碟,包括路易還沒來得及收走的克勞斯面前的那個沉重的鐵盤子,都在捶在桌子上的力量下跳起老高。
這一聲巨響震撼了整個餐館,剛剛還在熱火朝天的討論著的客人們和老闆目瞪口呆的看著面無表情的阿斯拜恩慢慢站起來。
「你們難道不該感到羞愧嗎?」雙手據案,身體前傾,阿斯拜恩一張臉一張臉的掃視過去。曾經根據共和原則一致決定反抗聯邦的壓迫,為之不惜將整個母星都化為焦土,三分之一的人口都消失在地表和虛空中的加達裡人的後代,目光充滿了刀子一樣的銳利:「republique,哼哼哼……隨意議論著別人的人生,毫不在意別人的想法,遇到事情居然還要你們有名無實的大公!要你們大公的女兒!要那個你們甚至連名字都不知道,也從來沒有從你們的稅款中享受過一絲一毫的女性,為你們付出整個人生來換取你們的安全和幸福生活!」
西斯武士霍然站起,臉上帶著絲毫不掩飾的鄙夷:「啊,原力在上!這樣的國家,這樣的人民,居然也有臉叫做共和國!」
轉過頭,阿斯拜恩再也不顧忌周圍人群的驚訝目光,直接用塔什蒙貢方言對克勞斯說:「看看,看看,這就是你不惜忤逆女皇的旨意也要留下的地方。如果我是你,這樣的一切不要也罷!至少作為繳納稅賦服兵役的艾瑪人民,你可以理直氣壯的要求領主、要求將軍,甚至要求女皇為了身為他們子民的你付出一切代價,包括死亡!」
說罷,阿斯拜恩將幾枚銀幣狠狠直接拍進硬木的桌面,拉起徒弟,一腳踢倒長椅,踏著怒氣沖沖的步伐就走了出去。大門被轟然撞開又狠狠關上的聲音,迴盪在座無虛席卻鴉雀無聲的餐館之內。
【注】分別是御阪美琴和佐天淚子的聲優。
【注】這裡模仿經典好萊塢大片《木乃伊i》(俺承認木乃伊ii也算得上好片,iii就爛的一塌糊塗。)裡面女主的弟弟在尼羅河輪船甲板上所感慨的那一句的語氣:「a∼∼merican」。
【注】赫爾維西亞的鄰國,從讀音belenland上來看,應該就是比利時belgique。
俺又要吐槽了:為啥比利時和法國邊境會出現會寫日文的軍人殘骸啊!難道在那場災難中,自衛隊不僅自保有餘,還能出動到歐洲來援助不成?
或者有另一個解釋:和彼方她們的祖先類似,這傢伙是當地的日僑,不管是法國外籍軍團的成員也好,危機臨頭時拿起武器保護自己和家人的平民也罷,總之他留下了無人能看懂的遺言之後死在那裡了。
ps:關於共和,俺略說幾句。俺一向認為,責任和義務,這一對利益的交換原則上是必須對等的。如果赫爾維西亞大公家是靠人民的稅款供養,那麼伊利亞自然也有出嫁以換取國民安全的義務;如果不是(很難想像一個把共和加在國號裡面的國家,會動用稅款供給名義上的最高統治者及其家人),那麼和所有國民都承擔一致責任的伊利亞自然也就沒有義務為了別人的幸福犧牲自己——除非她自願。至於作為大公私生女的和宮梨旺,似乎她從未享受過國民的供養(事實上,連她自己的軍餉絕大部分都是自己掙的),自然也就不存在「為了國民」的大義下做什麼的義務——除非她自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