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西斯武士的教師生涯 04 幻想御手(忙亂之日之二) 文 / astlos
在大圄和園長那裡,白井黑子和阿斯拜恩受到了紅茶和點心的招待,卻並沒有得到更多有價值的情報。
身為前普通中學教師和時空管理局外圍僱員的身份,大圄真一郎所知道的,並不比身為現任普通中學教師和時空管理局高級僱員的阿斯拜恩說出來的多。最起碼,他無權任意調用上一屆空管局駐學園都市的聯絡員關於那個超能力者網絡幾場實驗的報告。而大圄夫人,雖然她在照顧errorchildren這一行當中已經干了超過十年,但因為無法違逆自己的良心,又沒有和現實決裂搏鬥的勇氣和實力,所以很早就專職於翌檜園這個在外人看來是照顧完全沒有能力開發前景的孤兒,從而也斷了自己的任何前景的工作,再也不去聞聽觀看那些被研究機構帶走的孩子們的哀鳴和充滿了絕望、憤怒和痛苦的眼睛。
白井的問題,似乎撕開了大圄夫人心中永遠不想去碰觸的傷疤,令她似乎永遠都充滿陽光的面容蒙上了一層陰霾,雙手互握指節發白,雙肩縮起似乎在害怕著什麼。大圄見狀伸出一隻手在她的手背上摩挲。這個配偶間的簡單動作讓後者皺緊的眉頭微微熟開,似乎好過了很多。
「對了。」園長似乎想到了什麼:「如果說是六年前的話,那時候曾經有一個女研究員帶來過幾個孩子,那也是翌檜園唯一一次接待有前景的孩子們。他們在這裡生活了大概三個月……還是四個月?我記不清了。」
「知道她們的名字和所屬研究所嗎?」白井急切的問。
「那時候我還不是園長,而且……抱歉,原因我不想說。總之,我盡量的避開他們,所有的信息我幾乎都刻意的不去知道。」
「我能夠理解。」不良教師輕輕壓了一下有些急躁起來的白井的肩膀,面色端正的對大圄夫人說道:「抱歉……不過現在的情況實在非常嚴重,我們得抓住一切線索。無論什麼微小的消息,都請提供給我們吧,拜託了!」
「呃……」園長看了一眼丈夫,後者對她報以鼓勵性的微笑。於是這位溫柔卻稍顯脆弱的女性努力的從淡薄的記憶中搜索著一切碎片。
「有五,或者六個孩子,年齡都在七歲左右。男孩和女孩的數量應該是一樣的……」回憶至此,園長在一瞬間露出了半是失望半是鬆了口氣的表情:「不,他們應該不是你們要找的那些孩子。」
「哎?」
「剛剛小川老師也說了,六年前的……實驗,無論出於什麼目的,孩子們的頭部都會有明顯的傷口吧?」
「的確。」
「可這些孩子都很健康,別說頭部的手術痕跡,就是頭髮都很齊全。」
「你肯定是這樣?」
「是的。當初就是我幫他們洗澡和消毒。」
「嘖。」白井發出了失望的彈舌音。如果園長這麼說,那麼基本就可以排除這些孩子與六年前的超能力網絡實驗有關的一切可能性。顱骨上的傷口和手術痕跡絕不是能短時間內通過某種手段進行消除的,如果學園都市的醫療水平真到了這一步,那麼風紀委員就不會是整天抱怨自己白皙肌膚上的傷痕的妙齡少女視為畏途的職業,根本不用像現在這樣發愁總是招不到新人了。而對腦部動的一切手腳,都得先把頭髮剃掉,露出頭皮才好進行手術。不過她並不死心:「那會不會是送到醫療機構之後再進行的手術準備呢?實驗都失敗了的話,被用做實驗材料的errorchildren……」
在場的人都知道白井沒說出來的話是什麼。如果實驗成功,那些被當成高級小白鼠擺弄的孩子們或許還可以因要進一步統計分析實驗數據、進行下一步實驗以及保留證據進行成果發表等原因存活下來。若是實驗失敗,那麼幾乎在實驗中被毀掉了能力開發的可能性,甚至對其身體被造成了難以維持生存的損傷的孩子們所能去的地方,運氣好的是翌檜園這種名為福利設施的垃圾丟棄站,運氣不好的就直接是焚化爐了。
「不大可能。」園長這次堅定地搖了搖頭:「他們是秋天,也就是和現在差不多的時間來的。那時候實驗早就凍結了吧?」
「嗯。」阿斯拜恩點點頭,做出了肯定的回答之後捧起已經有點變涼的茶杯喝了一口。眾人都有些鬆了口氣的感覺。在這個學園都市之中,或許那些孩子接下來的命運說不定比焚化爐還要悲慘些,但到此為止,還沒有真正見識過學園都市黑暗面的少女和雖然見識過最深沉的黑暗卻仍然保留著某種程度的人性的夫婦卻寧願相信,這些孩子們並不用面對那麼淒慘的人生道路,為此大圄夫人還為自己找了個佐證。
「雖然不知道名字,但是那個女研究員卻是很好的人呢。」
「好人?」白井有些不可思議的說道。對學園都市的學生來說,負責進行能力開發相關研究的研究員無疑是這個世界上最可惡也最可怕的一群人。可以說能在學園都市的研究機構,尤其是和errorchildren有接觸的研究機構裡能堅持一年以上的傢伙,無論是孤兒而是學園都市的普通學生,在他們看來不過是實驗材料而已,基本上他們全體都可以和無血無淚鐵石心腸畫上等號了。
「是啊。儘管嘴上一再說小孩子真討厭,小孩子最煩了什麼的,卻對那些孩子,還有翌檜園的孩子們都是有求必應呢。雖然嚴厲了些,卻是個相當合格的老師,課講得非常不錯,連我這邊的工作都輕鬆了不少。」
「有這樣的人?有機會黑子我倒是想見識一下。這邊有她的資料嗎?」
「很抱歉。他們走之後有中心學區的警備員來把所有相關東西都帶走了。嗯,可能只有一張照片還保留著。你們稍坐,我去找找。」
不到五分鐘,集中了六年前所有照片的相冊便被拿了過來。瞄了一眼那相冊的厚度,白井黑子眼中居然有了一種心虛和愧疚的光芒,那是包括人類在內的社會性動物特有的對弱者的同情心。翌檜園常年照顧著十名上下的孩子,而這些孩子加在一起,包括園長和僱員們的照片所集成的相冊,還不如她白井黑子一個人同一年拍的照片相冊的一半厚。白井簡直難以想像,這裡的預算究竟該窘迫到了一個什麼樣的地步,而園長他們又是如何在這種困難條件下堅持下來的。
「多虧了像你們和小川老師這樣的好人呢,而且這幾年捐款也越來越多了。」似乎會讀心術一般,園長露出了安慰的笑容,隨後翻開了相冊,直接翻到了最後一頁。
「這是翌檜園傳統的聖誕餐會的集體照……嘛,或許跟現在比起來尤其不成個樣子,不過那時候卻是孩子們一年一度最大的期盼了。」
照片上,比平常數量多了一半的孩子們、那時候的園長和那時候還是普通僱員的園長,還有一名個子不高身穿休閒裝的女子聚集在主建築大廳的餐桌前,對著自動相機做出了各種各樣的姿勢和表情。
可以看出園長所說的是真的,包括翌檜園的成員,孩子們明顯的對那位個子不高的女研究員更為親近,有意無意的環繞在她的周圍。如果不是得到了孩子們的真心擁戴,還遠遠沒有學會詭詐和欺瞞這種社會動物必備的生存技巧的幼小人類這種生物,是不可能做出這種動作的。
「這是……哎?騙人的吧?」
身為大能力者和精英風紀委員,正處於學習的黃金時期的白井黑子的記憶力當然是非常驚人的,當然不會認不出這個今天早上才見到的人,即便時間相隔六年也是一樣。然而她的意志卻並本能的不願意接受自己大腦給出的結果。
照片上的人,頭髮和衣服都很整齊,臉上的表情雖然遠遠稱不上高興可也是一副發自內心愉快和舒緩,稱得上美人的臉加上恰當的打扮,完全可以給這個女子八十分以上的優秀成績。即便她有著與木山春生一樣的臉,但白井卻寧願相信這是木山春生的孿生姊妹或者相當驚人的巧合。雖然白井黑子只在今早見過一面,但無論是到處問路的脫衣女的都市傳說,還是親眼所得的深刻印象,都說明那是個眼裡只有研究,其他事情都脫線到極致的傢伙。這樣的傢伙,六年前怎麼可能是這樣一個令白井大感嫉妒的有魅力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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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檜園之行幾乎是無功而返。而初春那邊,在各種數據和通信把滯空回線和內部網絡都塞的滿滿的情況下,要想攻破學園都市大圖書館的防禦層,拿到關於六年前的實驗及其相關人事的數據,固然可以將來回通訊隱藏在海量的普通通訊和數據中,安全係數大增,卻也需要比平常多的多的時間。鴻野江自告奮勇的替下了初春,從靈魂深處泛起的疲憊使得嬌小的少女很快在醫務室的病床上陷入了深沉的安睡。下午三點鐘,總算是在電車上和支部裡略微休息了一會兒的白井狼吞虎嚥般吃完了御阪放在支部門口的午餐便當,便過來叫起初春,然後一起趕往第四學區北部的集結點,準備接替固法他們的工作。
至於阿斯拜恩,他隻身返回了中心醫院。在病房外的走廊裡便看見了歪在長椅上的御阪美琴。常盤台的公主殿下睡姿非常不雅——當然任
何人只要是這種睡姿,就不可能雅到哪裡去。扭曲的身體使得襯衫被從裙子裡扯出來,露出了一大片腰部的肌膚;歪著的腦袋使得氣管和鼻腔處於一種相當不順的狀態,擠出了有一聲沒一聲的呼嚕;嘴角甚至出現了一絲亮晶晶的液體慢慢地往下淌……
這種場面如果拍下來,估計白井黑子會欣然的付出一切代價把照片買過來然後做一個等身大的抱枕放在支部,以在必要的時候慰藉她因暫時無法見到姐姐大人而空虛的心靈吧。
「醒醒!」又好氣又好笑的不良教師用力推了推御阪的肩頭,而後者似乎有天生的起床低血壓,揉著眼睛打了好幾個哈欠,用平常根本不可能的溫柔和弱氣的語氣
說了聲:「早上好」之後,便搖搖晃晃的站起來閉著眼睛往走廊窗戶那邊走去,似乎是習慣性的進行早起洗漱。若非阿斯拜恩放任不管,學園都市的驕傲就要一頭撞在高強度建築材料上,將鼻子或者額頭撞出一片青腫是可以期待的。對於西斯武士來說,這固然是一個可以用來要挾超電磁炮的把柄。可即便這裡就是醫院,可醫生和護士們不是正在忙著應對遠超出他們所能對付的昏迷者,根本抽不出人手來給她處理,到時候估計擦藥和冰敷還得麻煩阿斯拜恩自己,所以他一把就拉住了迷迷糊糊的少女,遺憾的放棄了那個想像中的捂著鼻子蹲下來流眼淚的御阪美琴的景象。
困惑的眨了好幾次眼睛,御阪美琴那同時只能處理一件事情
的超級單線程大腦終於在恢復了正常血壓的血液供應下清醒了過來。一看阿斯拜恩忍不住發笑的臉便明白了自己處於何等光景的一根筋直腸子的蹭得累臉色頓時紅得像蒸熟的螃蟹。不過她非常清楚自己根本打不過這個不良教師,遠近皆然,因此都市內好戰程度出了名的公主殿下只狠狠的瞪了阿斯拜恩一眼便要衝著醫院的衛生間絕塵而去。
「等下。」阿斯拜恩緊了緊握住她胳膊的手:「上條呢?」
「已經打發他回去了!」語氣不善的御阪美琴提起來那個天然災難信標般的刺蝟頭少年便氣不打一處來:「平時藏頭露尾一副很了不起的樣子,結果關鍵時刻什麼用也沒有!」
「是嗎?」阿斯拜恩若有所思的點點頭,放開了御阪美琴。
在他由第一空感整合了視覺、聽覺、嗅覺以及來自精神深處原力海洋的波動等諸多情報所組成的第三人稱視角的三維視野中,走廊和醫院附近的情形清晰可見。隔著一堵牆壁的房間內,四個淡藍色的光團正在緩緩浮動著。如果拉近了視野就可以發現,那些光團彷彿如呼吸般有規律的收縮和擴張。這就是西斯武士留下的原力信標所傳回的佐天她們的精神信號在第一空感中反映出來的影像。
果然和木山春生研究員以及醫生們說的一樣,少女們的精神狀態與人類做夢時極其類似。可以瞬間抽乾一切突出於背景的非安定狀態能量的掠能者的失敗,則排除了一切西斯武士所不瞭解也無法理解的神秘側術式的可能性,那麼……
西斯武士的神色空前嚴峻了起來,一切線索都已指向了那個最壞的可能。他現在可以確定,他通過原力海洋的波紋偶然發現的,那種來源於學園都市無數能力者日常生活中無意散發出來,相當於都市迥異於外界的能量分佈背景的aim粒子隨著佐天她們的精神震盪在微微擺動的現象,不是他的錯覺,而是千真萬確的事實。
「調諧。」西斯武士嘴裡喃喃的說出了這麼一個詞。他簡直無法相信這種事情會在這樣一個科技水平的位面產生。即便學園都市的無能力者和低能力者的精神也比外界的普通人強大,但只有將上萬人規模的人群的精神震盪都調製到統一頻率的時候,這種波及整個學園都市範圍內無比稀薄的背景aim力場的共振才會發生。
要知道,精神震盪的可控調製代表了新伊甸雙雄時代舊加達裡共和國的生物和電子領域的最高技術水準。正因為有了這種相當於在普通人身上實現了西斯武士基於利用精神網絡在原力海洋進行信息傳播的心靈感應,才使得弱小的二十億加達裡人在當時的雙雄之一,強大的蓋倫特聯邦的全面進攻之下以極其嚴密的組織和默契從舊母星逃亡,並在受到了聯邦和宇宙海盜集團的兩面夾擊的惡劣情況下,以大群的低成本小型戰艦默契無比的相互配合獲得了一個又一個的不可思議的勝利,贏得了艾瑪帝國的尊重和聯邦對於巨大戰損的畏懼,才最終在如今的以新加達裡為核心的三個星域紮下根來,奠定了全面戰爭時代四強之一的加達裡經濟聯合體的基礎。
若非現實擺在面前,阿斯拜恩根本無法相信一個甚至無法精確轉譯大腦信號的位面,居然實現了數萬人的精神震盪調製。這是一個堪比亞雷斯塔「自我真實」概念的偉大成就——儘管,因為諸多昏迷者的出現說明這種技術會對使用者的身體和精神造成足以使人昏迷過去的負擔和損傷,這個成就在目前看來絕不那麼完美就是了。
當然,一切的成果,在一開始的時候都不會那麼完美。即便是科技水平遠高於這個位面的新伊甸的雙雄時期的舊加達裡共和國,在實現精神震盪的可控調製時,也是花了十一年時間,付出了相當多的資源和人命才最終得以實現的。
無言的在第一空感中再次觀察了一下佐天她們,西斯武士低下了頭。御阪洗漱清理完畢回來時,看到的便是雙手互握放在膝蓋之中,低著頭發出均勻鼾聲的不良教師的身影。此時少女才恍然想起,這個人才是他們中最長時間沒有休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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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四點鐘
白井黑子在大口大口喘著粗氣,與人體體溫相同的氣流在蒙著半張臉的封閉式呼吸器上與外界的寒冷接觸,瞬間凝結出一片模糊的霧珠。隨後霧珠又隨著經過活性炭濾毒罐引進來的新鮮空氣消失。
如果御阪美琴看到白井現在的摸樣,恐怕她也不敢確認這就是朝夕相處的室友。身材矮小的少女現在可謂是武裝到了牙齒:高強度凱夫拉縴維的頭盔、能在千分一秒內將入光度從最大調整到零和隨時能切換到紅外線視野功能的護目鏡以及覆蓋整個臉下半部的呼吸器將少女小小的腦袋包裹的嚴嚴實實,只剩下微曲的兩條馬尾露在頭盔外面。交錯層疊著高強度金屬板和超硬陶瓷板,裡面還有一層石棉防火襯裡的厚重防彈服將盆骨以上的背部完全覆蓋,正面則從下巴一直延伸到膝蓋。就連四肢部分也被凱夫拉縴維和金屬線交錯織成的手套、護臂、護膝和靴子保護的嚴嚴實實。這樣一番防護措施下來,少女整個正面的各處要害都可以硬抗自製步槍和強能力者的直擊而不受致命傷害。當然其重量也是相當可觀的,防護服、防毒呼吸器以及其他裝備加在一起超過14公斤的負擔壓的身材還完全沒有發育的白井黑子連直起身來快步走路都很困難。
現在少女身邊的人全是和她一樣的打扮。現在就可以看出來專業人士和外圍兼職的區別了。自黃泉川隊長以下所有警備隊員都身穿比白井更加厚重的防護服,可以輕易遮蓋住曲腿呈半蹲姿勢的成人全身的硬鋁-玻璃鋼纖維復合防爆盾除了隊裡的狙擊手之外人手一個,而狙擊手也手持著重量絕不下於防爆盾的狙擊步槍,那不是警察用的小口徑,而是可以使用機槍重彈輕鬆穿透普通厚度磚牆的專業軍用傢伙。這些到現在為止至少已經四十個小時沒有合眼的傢伙們除了臉上稍露疲態外,動作卻依然準確敏捷,顯露出了極高的體力和意志水平。
在眾人的前方開道的,是一輛裝備著全封閉機槍塔的食人魚重型裝甲車。這種輪子數量達到了十個,越野能力幾乎和履帶式車輛相當的大型裝甲車經過了學園都市的改造,防護性能比原型車提高了一倍,麾下絕大部分能力者已經因使用幻想御手而昏迷的現在,最精良的武裝也不過制式步槍,而且缺乏正規的狙擊訓練的不良集團根本沒有辦法對它造成任何威脅。而裝甲車機槍塔上雙聯的12.7毫米重機槍在第四學區這種建設時間又早又缺乏預算進行建築的維護和翻修的地方是殺傷力絕對足夠的大殺器,即便遇到大口徑機槍重彈也無法對付的厚重鋼筋水泥牆和新近整修的高強度建築,隨隊的狼犬和警備隊員人手一個的紅外線視野護目鏡也能大略定位襲擊者的位置,之後在機槍和狙擊手的掩護下,白井有充足的時間進行計算,把和她一起被眾警備隊員以防爆盾掩護的嚴絲合縫的警備隊員傳送過去,一次可以噴射3.5升燃料的火焰噴射器能解決一切問題。至於狙擊手、機槍和火焰噴射器都照顧不到的建築深處,自然有裝甲車搭載的兩個身穿能夠支持包括消防斧、米尼米機槍和全身金屬護甲總計上百公斤重量的動力外骨骼的特別警備隊員負責掃蕩。
說實話,這種裝備和陣勢別說是對付現在因失去了越級能力者而喪失大半戰力的不良和不法集團的城市鎮暴任務,就是和規模相當的正規軍打一場殘酷無比的城市巷戰都夠了。這都是上週日晚上那一場惡鬥惹出來的禍。二十名以上的傷亡讓雖然時時出動卻和外界的日本警察一樣承平已久的學園都市警備隊震駭不已,被學園都市理事會援引學園都市緊急狀態管理條例,授與緊急狀態下全部權力的現場指揮更是雙眼通紅,恨不得立即就生吞活剝了不良們,同時他們不免大大高估了因有越級能力者為王牌而膽氣大壯的不良們的抵抗決心和能力。
因此,在學園都市理事會的直接支持下,不僅警備隊在其他學區的各支隊只留下了維持日常任務的最低人數後盡數從週一早晨陸續進入第四學區進行增援,與警備隊向來合作愉快的風紀委各支部也派來了精銳的人手,一向神神秘秘藏頭露尾,與警備隊和風紀委關係都不和睦的都市暗部這次更是空前程度的大舉出動,數量接近三位數的實戰經驗豐富的能力者被派往各支隊進行支持。
以風紀委和暗部的能力者為支援,警備隊各支隊以裝甲車、狙擊手、噴火兵和武裝到牙齒的眾多警備隊員組成標準的巷戰強擊群,按照事先劃定的路線和區域一條街道一條街道的掃蕩過去。事情發展至此,誘發了週日晚上惡鬥,盡快救護因使用幻想御手而昏迷的越級能力者的初衷退居次席,學園都市理事會和警備隊急於恢復秩序的心理和要求佔了上風。所有警備支隊的隊長都得到了現場指揮的全權,換句話說,只要他們認為必要,便可以使用包括狙擊手、重機槍、噴火器和裝備了動力外骨骼的特種警備隊員等各種手段以盡快將第四學區內的秩序恢復到正常狀態。
然而這一切的準備幾乎都落了空。週日晚上被嚇到的不僅是學園都市理事會和警備隊,不良們遭到了十倍於警備隊員的傷亡,自然更加心驚膽寒。自週一早晨攜帶各種重型裝備並有大批上階能力者的警備隊增援從四面八方被封鎖的路口進入第四學區之後,之前還零星使用能力、自製燃燒瓶、自製和制式槍械進行抵抗的不良們正被陸續倒地昏迷的能力者同伴嚇破了膽,更有的想起當初以學園都市理事會下發的通知內容,發現自己所做的都是無用功之後頓時不知所措起來。絕大部分不良在裝甲車的機槍開始對著天空發出威嚇性嘶吼的一瞬間就徹底失去了抵抗意志,極少部分死硬的或者說腦子不那麼清楚的不良們也不勞警備隊員們,瞬間風紀委和暗部的能力者就壓制並生擒了他們。這極少部分的抵抗被徹底擊潰後,不良們的抵抗也就到此為止了。
接下來,學園都市的秩序維護者們和不良上演了一出貓抓老鼠的乏味戲碼。起初不良們還企圖利用熟悉地形的優勢在第四學區密如蛛網斷斷續續的街巷和幽深昏暗的下水道裡如老鼠般竄來竄去,但就算第四學區的地頭蛇風紀委名存實亡,掃蕩隊伍裡還有對這一套無比熟悉的都市暗部呢,經受過嚴格城市鎮暴和城市巷戰訓練的警備隊員們在前者的支持下將第四學區無論是地上還是地下的部分都仔仔細細的梳理過去。到了週一的下午,和警備隊員們一樣已經至少四十個小時沒合眼的不良們在不間斷的潛行和追逐中體力已經徹底達到了極限,甚至有的在奔逃的過程中就口吐白沫昏倒在地。
大批衣衫不整,有著亂七八糟各種各樣髮型和衣著的不良們,在少數警備隊員和大批虎視眈眈的狼犬的看押下,垂頭喪氣的蹲在,或者直接躺在馬路的兩邊,其中傷員和昏迷的越級能力者被立即集中起來用大型救護車送走。白井在第四學區北部的集結點和兩個看上去如同怪物般的特種警備隊員一起搭乘上前往支援黃泉川支隊的重型裝甲車之後,沿路看到的便是這麼一副景象。之後,這個較晚組成的強擊群一路順利地梳理了過去,別說狙擊手和重機槍,就連要警備隊員亮出陶瓷棒擊昏對手的機會都不多。絕大多數不良就這麼坐在一個角落裡劇烈喘息,在被擁有紅外視野的警備隊員或者警犬發現之後,任由兩個警備隊員拉起自己的身體,鎖上一副電磁手銬然後像貨物一樣丟進裝甲車的車廂。在那裡,任何一個不良,哪怕他是強能力者甚至大能力者,在兩個怪物一樣的特種警備隊員散發著幽幽紅光的眼睛——實際上是自動調整入光量的觀察孔——和米尼米機槍黑洞洞的槍口下,以及比兩者威脅看起來都大的銳利的消防斧的雪亮刃口之下都噤若寒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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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白井一起到來,戰鬥力和戰鬥經驗卻都一無足取的初春被留在集結區,幫助黃泉川支隊的通信士官進行工作。警備隊的騷動和不良的破膽,週日晚的惡鬥的影響力或許還不止於此。嬌小的花盆少女邊用連通信士官也要驚訝的熟練手法接駁線路邊這樣想著。
裝載因使用了幻想御手而昏迷的越級能力者和不良中的傷員的大型救護車在集結點停了一下,將意識清醒的傷員都丟在了這裡臨時劃出的醫療區之後再把昏迷者送往附近學區的醫院和附帶醫療設施的研究所。有些昏迷者因附近學區的醫療機構床位已滿而不得不暫時「存放」在這裡等待轉運。學園都市是個階級社會這個事實從來沒有這樣明晰的呈現在雖然只是低能力者卻大大借了第七學區的光的少女眼前:集結點的醫療區只不過是幾個帳篷,而且這些帳篷還要優先用於手術室和藥房,那些意識清醒還能發出聲音的傷員們只能被擔架擺在露天,上百人的呻吟聲彙集在一起,幾乎不忍卒聽。骨折程度以下的輕傷者甚至都分不到專業的醫生,只有下來休息有急救經驗的風紀委員和警備隊員,以及在他們指導下的第四學區的學生志願者們進行救助。
學園都市的權力階層顯然並沒有把第四學區的平民學生們放在眼裡,資源從來沒有向這裡傾斜過。整個學區加起來的醫生數量還不如第七學區中心醫院的一半,即便在現在這種傷員遍地的情況下,也沒有派來一個醫護人員進行支援。一個外科醫生要同時負責兩台手術的情況屢見不鮮,至於護士,他們中的每一個要指揮著十名以上的志願者照顧三十名傷員。至於昏迷者們好一些,平均每六到七個昏迷者能分到一個護士照管:因為他們需要隨時觀察,一些昏迷程度已超過一天的昏迷者則需要立即輸入營養液以維持生命。
和這個一比,那些好歹還能在第七學區中心醫院走廊裡的擔架床躺下,最多等待一小時就能轉運到有空床位的醫療機構的昏迷者們,比起他們在第四學區的同行,幸福程度何止是高了一個數量級。
「抱歉,打擾了。」一個充滿了疲憊的聲音突然響起。初春一愣,這種極其特殊的語調她認識的人當中只有一個人有過。
「有什麼事快說,這邊忙得要死!」通信士官用軍人特有的大嗓門回答。似乎也只有這些神經粗到一定程度的傢伙才能無視那種語調特有的情緒鈍化劑的作用。
「那邊說這裡可以和研究所通信……」木山春生頂著兩個大大的標誌性黑眼圈的蒼白的臉出現在通信車內,身上則是一件研究員的白大褂。
「那個那個……管你叫什麼名字,小姑娘你來負責。」
「哦……木山研究員是吧,您有何貴幹?」
和白井黑子一樣,初春飾利對所有掛著研究員的學園都市居民都稱不上有好感。這種距離感在刻意的敬語中表現得淋漓盡致。
而木山春生則是一副習以為常的樣子。在初春接通了和木山所屬的研究所的通信之後她將一份文件發送了過去。
「這是?」瞥了一眼文件的結尾部分,初春不禁瞪大了眼睛。
「哦?」木山淡淡的看了她一眼:「你也對aim擴散力場有研究?」
「談不上研究,但是……」初春定了定神,猶豫著要不要把從白井那裡得到的信息說出來,最後她還是決定告訴木山,畢竟這關係到幾萬人的性命,以及學園都市的存續問題,早一點解決問題的焦慮心緒勝過了一切其他感情。
「網絡嗎?」木山疲憊的臉上首次出現了冷漠以外的表情,看來她對御阪他們得到的這個結論不是一般的在意。
「不對嗎?」初春忐忑的看著對方的臉。
「不……很有參考價值。」木山似乎精神一振:「初春……同學是嗎?能不能和我一起來研究所一趟?我有些資料需要你進行確認。」
「這……」初春看了一眼那個滿臉絡腮鬍子,矮壯敦實的彷彿一顆炮彈的通信士官。
「去吧小姑娘。這裡的網絡已經架好了。我會通知隊長和你的部長的。」
「那就拜託了!」話音未落初春小小的身體就被大步疾走的木山扯出了通信車,然而下個瞬間後者又呆呆的停住了,露出了尷尬的笑容。
「對不起,我又忘了把車停在哪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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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阪美琴現在不自覺的渾身戰慄。
那不是害怕,而是興奮。
面前的這個人,額頭相當寬大,嘴巴突出且寬闊無比,最奇妙的是兩隻眼睛幾乎長在這張臉的兩側。這幅都能直接被歸於外星人範疇的尊容卻令少女激動的臉色通紅。
「真人蛙太……哎呦!」
摀住了腦袋,少女用含著眼淚的眼睛一左一右的瞟著兩個閃電般擊出又閃電般收回手刀的人。可惜無論是阿斯拜恩還是生天目仁美都有一副鋼澆鐵鑄的冷酷心腸,對這個剛剛脫離蘿莉範疇的少女可以萌殺一般人的淚目毫無反應。
教訓完了御阪,生天目仁美用一種可以稱得上恭敬的語氣對那位「真人蛙太」小聲說了些什麼。而阿斯拜恩則毫不留情的把少女提著脖領子,就像抓著小貓一般放在一邊。然後一句話就把常盤台的公主殿下炸起的毛給平順了下去。
「這位是冥土追魂。」
「這樣?」御阪美琴有點傻眼。雖然不是能力者或者研究員,在學園都市理事會也沒有席位,但冥土追魂的大名卻為學園都市每個居民所知曉。不僅是由於他醫術
精湛出眾,足以從三途河那邊把靈魂給追回來,還因為他在學園都市這個名副其實的階級社會裡是罕見的嫉惡如仇,曾經多次制止過不和人道的實驗和項目。也難怪一向目中無人的寮監和出身暗部的不良教師都對他這麼恭敬。
「嗯。你們說的事情我都知道了。你說的很有道理。」冥土追魂邊說話邊自顧自
的叼上了一支香煙。這個動作讓御阪美琴瞠目結舌。要知道這裡是醫院,是所有室內均屬禁煙區域的地方。即便這裡屬於他一個人的辦公室,可也要考慮到面前還有一個未成年人吧!讓未成年人吸二手煙,你作為醫生的道德跑到哪裡去啦?
「哦?這個嘛……」注意到了御阪美琴不悅乃至有些憤怒的表情,冥土追魂訕訕的把香煙拿了下來。這個動作頓時讓少女對「真人蛙太」本就爆棚的好感再一次大增。
「在給他們檢查身體時,我意外的發現了一件事情。」矮小的中年醫生將二十一英吋的電腦顯示器轉了過來,幾個波形圖顯示在上面。
「這是……延髓的表層電信號頻譜圖嗎?」阿斯拜恩只看了一眼就說到。
「不愧是……咳。總之,你們怎麼想?」
「似乎,很相像?」御阪美琴遲疑著說。
「沒錯。」冥土追魂彈了彈手指,做了個虛擬的彈煙灰動作,使得少女不禁對他煙癮究竟有多大很感興趣:「這個區域的電信號本來不屬於檢查範疇,不過生天目
告訴我關於網絡的設想之後,我就對一些昏迷者全部的腦部範疇進行了mri掃瞄,結果發現這個地區異乎尋常的活躍,接下來就發現了這個。」
「嘖。」阿斯拜恩現在算是明白那個令全學園都市的背景aim粒子都騷動起來的調頻共振是從哪裡來的了。
「這人簡直是個天才!」冥土追魂毫不吝嗇於讚賞,看到生天目和御阪還處於迷糊的狀態,他耐心的解釋道:「腦幹控制的生理現象大多非常底層,底層到了在漫長進化過程中器官多有了自行其是的能力,延髓尤其如此,甚至都不具備神經中樞的功能,只有對神經信號上傳下達的能力。幻想御手就是改變和放大了這個區域的電信號模式,在盡可能小的影響腦部生理功能的前提下構建了腦部神經和aim力場的通信信道,最終構建了這麼一個大規模基於aim粒子共振的網絡,使得能力者們對能力進行的計算指令在下達給大腦的相關區域的同時,也通過延髓傳播給學園都市背景的aim力場,從而也將指令下達給網絡中的每一個大腦,這樣便能夠借用其他能力者的運算資源為自己服務。」
一席話聽得御阪美琴目眩神迷。身為超能力者的她當然非常明白能同時借用數萬人大腦的資源進行運算所能達到的效果。如果自己……
「你是不太可能的。」彷彿看透了御阪美琴的心思,冥土追魂專門解釋道:「超能力者進行運算時,大腦的負荷已接近極限。此時大量額外信息進入無疑會給大腦帶來不可逆轉的損傷,甚至因能力暴走而當場死亡。」
「這樣嗎?」彷彿在一瞬間看到了level6絕對能力者的大門的御阪美琴倒也沒有那麼大的沮喪。對於一路憑著自己的奮鬥從level1提升到level5的她來說,這不過就是另外一條走不通的路罷了。
「也就是說,昏迷者們是因為腦幹的電信號受到了干擾,無論是大腦下達的指令,還是身體上傳的數據,都無法通暢的達到目的地所導致的了?」阿斯拜恩問道。
「沒錯。」
「這樣的話……」御阪美琴想了想:「構建這麼一個網絡,始作俑者不會連自己也要搞昏過去吧……也就是說,唯一一個能在這種頻率模式下行動自如的人,就是網絡的構建者,起碼也是重大的同謀者!」
「沒錯。」冥土追魂贊同的又彈了彈手指:「不過學園都市的資料庫當中,只有研究員才會記錄延髓信號的模式。不過不論如何,我姑且搜索了一下……」
正在此時,電腦的敲鐘般的提示音響了起來。
「真巧啊,居然有結果!」御阪美琴驚歎了起來。然而其他三個成年人都作出了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
構建這麼一個幾乎完全凌駕於當前位面科技水準之上整整一個,甚至不止一個層面的網絡,所需要的可不僅僅是天才而已。無論是基本的構想還是幻想御手僅從聽
覺刺激就能改變腦幹底層,出於意識控制之外的信號的奇跡,生物學和能力開發領域豐富的知識和經驗是一切的基石。這麼一個人或一個團隊,顯然只會在學園都市的研究者群體中產生,無論是學生還是教師,他們都不合格。
「怎麼會……」直直的盯著那張照片,御阪美琴的嘴裡只吐出了這麼幾個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