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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卷 第98章 文 / 夢殤魂斷

    第98章

    王浩連忙接過卡片,一邊看上面的地址,一邊小聲的咕噥著:「還說要當只小貓咪,我看是母老虎還差不多!這麼凶——」

    「你小子說什麼?」季怡然兩手叉腰,緊走兩步,氣勢洶洶地杵在王浩的面前。

    「我是說我要送花去囉——」王浩連忙跳起腳,利落地逃開襲擊,飛一般地送花去了。

    唉——覃捷好笑著搖搖頭,這兩人每天都要鬥鬥嘴皮子的!

    「天啊——」季怡然訝然地張大嘴巴,看著那個高大的黑影,他……他……什麼時候進來的,自己怎麼一點都沒有看見,而且他居然又向覃捷走了過去——「雷先生——」覃捷不自主地後退了一步,這男人怎麼這麼頑固,都跟他說了,自己從來都不認識他,他仍固執地天天來花店門口,坐在車裡注視自己,就像現在的這雙眼睛,這雙幽深的黑眸,就像一潭會吸人的潭水,深遠得就像要把自己吸走似的。

    突然想起杜寒的交代,她警覺地定了定神,大著膽子說道:「雷先生,您如果不買花的話,就請你從這裡走出去,這裡不歡迎你!」

    雷先生?雷雋胸口一窒,一陣揪心的痛楚襲遍了全身!五年啦,整整地五年時間,他終於見到了她,而她居然稱自己雷先生!

    微微閉了下那雙淒然的黑眸,努力拂去心頭湧起的那抹淡淡的哀傷,雷雋幽幽地道:「我是來買花的——」

    「那麼請問雷先生要買什麼花兒?」唉——他還真買花兒呀!覃捷簡直都有點招架不住了。

    「我要買——」他突然停頓了一下,幽幽地凝注著那雙躲避自己的水眸,「買一束傷心別離的花兒!」

    「傷心別離的花兒?」覃捷愣了一下,這是什麼花兒?好像心裡有一種隱隱作痛的感覺,這種花兒也太憂傷了吧?只不過——「對不起,我想你搞錯了,我們這裡沒有這樣的花兒!」

    雷雋看著那雙眼睛,歎道:「怎麼會沒有?這世上既然有人傷心,有人別離,怎麼會沒有傷心別離的花兒?」

    他的眼睛裡充滿了一種無法形容的哀傷,就那樣默默地凝注著她——她似乎也感染了他那份淡淡的哀愁,不再向後退縮,翦翦水眸幽幽地回視著她:「你妻子的面貌真的和我很像嗎?」

    「你們根本就是同一個人,是我不小心把你從我手心裡流走了,都是我的錯,是我不夠珍惜……」

    「你……你……這根本就不是真的!」她愕然,對他的這份癡情似乎有所打動,雖然並不是相信自己是他的妻子,她只是感傷他失去心愛妻子的那份苦痛。

    「我會讓你相信,這一切到底是真還是假!」

    「……」她充滿疑問的眼神看向他。

    只見他緩緩地伸出自己的左手,徐徐地放在一束火紅的玫瑰花中間,抬眼看向她:「把手右手伸出來——」

    那種近乎霸道的語氣是她在杜寒的口中從未聽到過的,但卻讓她似乎有一種熟悉的感覺,自己這是怎麼了,她不該懷疑杜寒的,所以她只能怔怔地看著那只戴著婚戒的大手,遲遲地不敢伸出自己的手來。

    「你不願意嗎?」雖然是很霸道的語氣,但他並沒有強迫她,只是仍舊保持著那種姿勢,一動也不動地耐心地等著她。漫長的五年他都已經熬過來了,現在他更有足夠的耐心等待她——終於耐不住好奇,覃捷伸出了自己的右手,那只同樣戴著婚戒的右手,和他的大手緩緩地並在一起,兩枚相同款式的戒指匯合在一起,組成一幅完美的圖案,溫潤的淡黃色軟玉,在火紅的玫瑰的映襯下,散發著瑩瑩的璀璨的光芒——這分明是一對對戒!

    覃捷的心跳加速,整整地呆望著眼前離奇的景象——「天啊——這不是在拍電視連續劇吧?」季怡然早已按耐不住自己的好奇而驚叫了一聲。

    「現在讓我幫你打開戒指上的按鈕,好嗎?裡面的證據足能證明我的話是真還是假——」雷雋伸出自己的右手就要去碰觸覃捷手指上的戒指。

    「不——」她忽然渾身顫抖了一下,手指已經本能地縮了回去,眼裡似有一層瑩瑩的水氣,她突然向前緊奔了幾步:「杜寒——」

    隨著淒然的一聲低叫,嬌俏的身影已奔入一個寬大溫暖的懷抱裡——雷雋就那樣背對著他們木立在原地,英俊如雕刻般的臉上似乎有一絲絲的肌肉在微微地抽動,好久,好久——他終於咬了咬牙,左手緩緩地從那束火紅的玫瑰花上收回,修長的手指緊緊地併攏在一起,慢慢地緊握成有力的拳頭——拳頭在微微地顫抖,顫抖——他知道自己本不該轉過身去的,但該來的還是要來,該面對的還是要來面對,他不能逃避,也根本逃避不了。

    現在他已經轉過頭來,他還是看到了他本不該看到的一幕——覃捷小鳥依人般地偎在一個高大男人寬闊的胸前,剛才驚懼的神情已經不復再現,代之以一幅溫馨幸福的表情。顯然那男人已用自己寬大溫暖的懷抱安撫了她,現在的她已不是剛才那個怯懦得如一隻受驚的小兔子般的女人,而是一個正偎在疼愛自己的男人的懷抱裡幸福的小女人。

    雷雋雖然緊緊握著雙拳,但卻是呆立在那裡,一動不動,心底宛若被人突然刺了一刀似的疼痛,胸口似已在不停地痙攣著——他知道自己不可能那麼殘忍地把她從幸福的美夢中拉出來,只能任由心底的那一絲絲撕裂的痛苦慢慢地擴散,直至自己的五臟六腑、四肢百骸,他知道這是自己應得的懲罰,所以他必須要去承受!

    良久,良久——雷雋終於把目光從覃捷的臉上,移到她正依偎著的男人身上,那男人高大魁梧,墨鏡下的臉龐雖然看不清他的具體容貌,卻明顯地可以看出他冷靜沉著的氣質,全身似乎散發著一種凜然威懾的氣勢——那男人也正冷冷地注視著自己,緊抿著的唇雖然沒有說一句話,但也可明顯地覺察到他心中的敵意,但他仍是輕輕地拍撫著懷裡人兒的背脊,堅硬的下巴輕輕地摩挲著她柔軟的鬈發,就是這麼一個簡單的動作,卻已使懷中的人兒幸福無比,小鳥依人般地依偎著他——靜默,一直近乎死寂的靜默,蕩漾在本來花香四溢、奼紫嫣紅的花店裡……「他說打開戒指,就可以證明我是他的妻子——」覃捷突然揚起小臉望著杜寒,悠悠地說。

    這次她沒有去摘掉他臉上的墨鏡,雖然她覺得那墨鏡很礙眼,這讓她看不清他眼睛裡的表情,她一向很喜歡看他的眼睛,只因她知道杜寒不喜歡在陌生人面前摘掉自己的墨鏡。

    杜寒鏡片後的眼眸微微地瞇起,俯下臉來,那眼神已轉柔,很柔,很柔,她能感覺到那柔和的目光,所以她繼續仰望著他,等著他的回答。

    「那麼你願意打開嗎?」杜寒終於柔聲地問道。

    覃捷想也不想地輕搖臻首:「不想——」

    杜寒暗中輕喟一聲,已然抬起頭來,仍用剛才那種冷漠充滿敵意的眼神瞪視著雷雋:「她說她不想打開那枚戒指,你該明白的——」

    「我明白——」雷雋咬牙回答,他已經聽得很清楚從那張柔軟的紅唇裡輕輕吐出的字眼,他只能咬牙忍著,他還需要等,他也只能等,等著春暖花開的那一天。

    雖然這滿屋子的鮮花芬芳,卻不屬於他,他只有等著自己春暖花開的那一天——「爸爸——」一道童稚的聲音打破了室內這份詭異的氣氛。

    雷雋的瞳孔明顯地收縮,全身的神經似已緊繃起來——覃磊磊一蹦一跳地躍至大家發面前,歪著小小的腦袋,大睜著眼睛一個個地看著大人們,好奇怪——這些大人的眼睛好奇怪,還有那個怡然姐姐,嘴巴張得都能囫圇吞下一個雞蛋了。

    「天啊,磊磊和這個先生簡直就像一個模子裡刻出來的兩個人——」季怡然終於還是忍不住脫口而出了,但話還尚未說完,她又馬上用手搗住了自己的嘴巴,因為她忽然感受到杜寒利劍一樣冷寒的目光直射向自己!

    「爸爸——」覃磊磊小手抱著杜寒的手臂,輕搖著——杜寒早已彎下腰來,有力的雙手一把舉起了兒子,寵溺地問:「在學校有沒有很乖?」

    「當然,我在學校可是有名的小王子呢!」覃磊磊得意地仰起小臉,然後把目光停留在那個正直直地盯著自己看的男人身上,「咦——這位叔叔不就是那天想非禮媽媽的那位叔叔嗎?」

    杜寒只覺心頭陡地一沉,放下兒子,冷冷地目光直視著雷雋:「我們這裡不歡迎你!」

    「我知道——」雷雋僵硬地吐出三個字,再無多言,他現在只覺喉頭緊縮,每說一個字,每吸一口氣,都是那麼地憋悶,那麼地困難!

    目光再次留戀地停留在杜寒緊攬著的人兒身上,她的眼睛還是那麼地澄亮,那麼地迷人,只是那雙眼神卻再也不願停留在自己的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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