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八:鳳簫吹斷水雲閒 一四四 花蕊的一首詩 文 / 舞月踏歌
一四四花蕊的一首詩
回到了汴京的這段日子,和以前也沒有什麼太多的變化。劍歌來過一次,說是還沒有找到素問先生。他看了我手腕上的印痕,和石沐風一樣皺著眉頭,又告訴我不要害怕,他就是走到天涯海角也要把素問先生找到。
劍歌來,脂若倒是很高興,不過見了他冷冰冰的樣子,也有些生氣,不滿地說:「什麼了不起的臭劍客,人家因為他留在汴京,保護他的妹子,他倒好,像是我欠了他的。」於是也不理劍歌,兩個人一見面,就像兩座大冰山杵在兩邊,不然就一個冷嘲熱諷,一個一言不發,我是一點兒辦法也沒有。等劍歌走了,脂若就跑到湖邊扔石子,還好還好,她總算不像小顏摔瓷器,要不然我得有多少才夠她摔的!
摔東西這種事一定很爽,哪天我也試試,不過我這種人只捨得摔摔枕頭什麼的。
最近,花蕊好幾次找我進宮陪她聊天聽琴,人寂寞的時候,總是想找到些安慰,而我和她一樣,都見證了故國的滅亡,所以在我的面前,花蕊在人前不肯表露的情緒可以宣洩,同是天涯淪落人啊!
聽說,趙匡胤最近去看望了三弟光美,據說是相談甚歡。皇上親自去看望臣子,這可不是什麼小事兒,於是許多人暗自分析,應該是皇上對洛陽的事情耿耿於懷,意欲培養新的勢力來制衡晉王。一時間,朝廷裡猜測不斷,很多大臣都在重新衡量自己的歸屬,到底是跟著晉王,還是和趙光美交好。
這一天,聽說皇上下了早朝又去趙光美那裡了。然後有宮裡的人來接我,說是貴妃娘娘想見我,於是我簡單交代了一下就上了馬車。其實,紅袖坊的事兒也沒什麼可交代的,大事兒石沐風去辦,小事兒現在基本沒有,姑娘們閒著地時候顧不上掐架,都去跟從若學下棋了。但是我好歹是皇家歌舞團團長,沒什麼交代的也一定要找出事兒來交代!
到了花蕊的寢宮,金色獸頭的銅香爐裡正燃著瑞腦香料,花蕊一身紗衣,肌膚勝雪。她在紗帳旁邊,斜倚在玉枕上,旁邊放了一個小几,幾上一個茶盞。茶湯裡飄著茉莉花,我笑著說:「娘娘今天很有雅興嘛。」
花蕊笑道:「這還不都是你想出的法子,茶裡添上茉莉香,真是別有一番味道!現在王公大臣都說此舉甚為風雅,都爭相效仿呢!」
嘿嘿。什麼時候,我也成了風雅的人了?
花蕊屏退了左右,正色說道:「羽衣,最近我總是有種不詳的預感。因此今日把你找來,是有事情要你幫忙。」
我一聽忙慷慨激昂地表態:「娘娘,有什麼事情您儘管吩咐,羽衣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花蕊歎了口氣,說道:「羽衣,有一件事情實在是無顏講出。就是關於晉王爺,自從我進了宮。但凡單獨遇上,他必會出言調笑,但總還忌憚皇上,不會太過放肆。可這次前往洛陽,晉王竟然在行宮就出手調戲,有恃無恐唉!」
我都親眼見到了,當然知道晉王有多囂張,今天花蕊能跟我說這些不容易。這是把我當成心腹了!我說:「娘娘不必理他。現在咱們回宮了,量他也也不敢輕舉妄動!」
花蕊眉頭輕蹙。悠悠說道:「話雖這樣講,可上一次皇上去看望光美,他又來過一次,對我極盡輕薄,我以死相逼,他這才作罷。晉王能隨意進出後宮而無人向皇上提及,想必是在宮裡早就換好了一批他的人。長此以往,恐怕還會再生事端!」
tnnd,晉王已經無恥到這種地步,我一拍桌子:「娘娘,下一次一定要他丟更大地臉,肯定不只是繡花鞋這麼簡單!」說完,心裡大叫不好,一不小心給說露了!
花蕊見了我的傻樣,笑著戳一下我的額頭:「就知道是你們做的,陛下也猜到了。」
我還是有些不安:「那皇上怎麼說?」
花蕊說:「陛下說,小小懲戒,無傷大雅。」嘿嘿,其實趙匡胤心裡應該很痛快才對。我一想到這一層,馬上問花蕊:「娘娘,晉王無禮的事兒,咱們為什麼不去告訴皇上?有皇上撐腰,量他也不敢胡作非為!」
花蕊搖搖頭:「陛下祭祖之後,對晉王所為極其不滿,已經意在削弱晉王的勢力。我若說出此事,陛下定然更加氣惱,我也不想再讓陛下煩心了!」
我一聽急了:「娘娘,您不說,皇上怎麼給您出頭啊?」
花蕊淡然一笑:「羽衣,我夫君慘死,是誰下的毒,我又怎會不知?花蕊在宮裡苟且偷生,一是感念聖恩,一是勢報此仇!之所以一直不告訴皇上,是已經想好了,他若是敢再來侵犯於我,花蕊定與他同歸於盡!」
「娘娘,萬萬不可!」
花蕊拉起我的手:「羽衣,今日我說地這些話,你跟誰都不要講,我不能累你丟了性命。在宮裡,我雖是貴妃,卻沒有什麼值得信任的人,這裡有一首詩,你以後幫我交給聖上吧!」
說著從枕邊拿出一張紙,上面寫了一首七言:「寵光無限妾深知,恩義如天忍笑癡。隆殺貴賤從遠來,厚我惟余一首詩。」
我看來看去,也看不出什麼意思,想了半天才問:「娘娘,這不都是對皇上感恩的句子嗎?現在就交給陛下,他一定很高興。」
花蕊搖了搖頭,說道:「現在不必,日後你交給聖上,他一看便知。」我拿著詩又看了一遍,怎麼也看不出個門道,只好放進懷裡,花蕊讓我怎麼做,我聽話就是了。她要報仇,我也阻止不了,等一會兒回去和我老公商量一下,倒底應該怎麼辦,他幫我分析過我才有底。
就在這個時候,外面有人報:「晉王到!」
花蕊微微一笑:「這麼快就來了!」然後對我說:「羽衣,你快從後面離開,我給你的東西要收好了,千萬不要落在別人手裡。若是我有不測,一定要到陛下手上!」
我一聽這話,更不走了,晉王前來還能有什麼好事?花蕊如果鐵了心要給前任老公報仇,我怎麼能坐視不管?要我先走一步?做這麼不講義氣的事兒怎麼可能是我尚羽衣地風格!
「娘娘,我不走。我在這裡晉王也不會太造次!」
花蕊急了,把我推到後門:「聽話!快走!你若是留在這裡,他只怕對你更加記恨!」
我還要堅持,花蕊一把推我出去:「我的話你也不聽了嗎?」說著「砰」地關上了門。裡面,趙光義的聲音響起:「娘娘,近幾日不見,別來無恙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