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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卷 保忠除奸 第六三九章 再封國師 世襲罔替逍遙侯 文 / 木易言

    ?「敕錢塘布衣秦天德:朕膺昊天之眷命,承祖先所創基業,榮九五大位,得名臣猛將相輔,始不負太上皇禪讓信任,非但收復故國山河,更是擴土開疆。《》……」

    聖旨是由太監宣讀的,這個太監就站在玉輦旁邊,明顯早就得了趙慎授意,幾乎用盡全身氣力,將冗長的聖旨喊了出來。

    樹林內的所有人都跪了下來,包括秦天德的妻兒以及岳震,密密麻麻的跪了一片,唯有兩個人顯得格外醒目,一是趙慎,一是秦天德,相向而立,都沒有跪下。

    隨著聖旨的宣讀,不少人的臉上都露出不忍之色,趙慎早就準備好了一切,聖旨一下,秦天德在劫難逃,就算再有人想要替其求情,也要考慮會否觸怒了趙慎的龍顏。

    然而隨著聖旨的宣讀,朝中那些心憂秦天德命運的官員、秦天德的妻兒手下、包括秦天德自己,臉色都開始發生了變化,眼中的疑惑、震驚之色愈發濃重,彷彿聽到了什麼難以置信的事情一般。

    「……今有錢塘秦家布衣名達字天德,智誅奸佞,安國興邦,為大宋之中興用心良苦,不愧太上皇所封攝政輔國國師一職。

    然其不思上報君恩,下救民命,為一己之私,擅在京師重地私掘地道,此乃罪大惡極,本應處斬。

    姑念其曾經功績,功過相抵,不予追究,然死罪可免活罪難饒。秦天德有濟世救國之才,卻不思報效家國,兩次辭官,此乃不忠不義之舉!

    朕今下旨,特封秦天德國師之職,官拜太子太傅,賜逍遙侯,世襲罔替,不得朕允,不得請辭……」

    朝中官員對趙慎心中敬畏,不敢抬頭觀瞧,只是低頭相互對視,眼中露出濃濃震撼之色,片刻後將目光都集中到了這兩年來最得趙慎信任的蔣芾身上。

    蔣芾此刻的表情極為難看,對於趙慎的這道旨意,他也根本不知情,前幾日他還曾試圖替秦天德開脫,結果被趙慎訓斥了一番,哪知道今日趙慎的旨意,不但沒有將秦天德治罪,反而將其官復原職,更是官拜太子太傅……

    趙茜和岳銀瓶對趙慎沒有那麼多的敬畏之心,聽到聖旨中的這段話,同時抬頭,各自看向自己的弟弟,同時發現趙慎和岳震臉上露出詭詐而得意的笑容,像極了秦天德招牌式的笑容……

    跪在地上的秦朗沒有抬頭,不過眼珠卻開始快速轉動起來,轉了五六圈後,盯住了站在他身前的秦天德身上……

    「姐夫,是不是被嚇了一跳,一直認為官家和小爺想要取你性命?」跪在趙慎腿邊的岳震避開了岳銀瓶的目光,轉頭仰視秦天德,「嘿嘿,你還記不記得,小爺曾經說過遲早有一日會打敗你。

    怎麼樣,這回你可服氣?被官家和小爺聯手玩出的這一招嚇壞了吧?嘿嘿!」

    趙慎也忍住了臉上的笑意,開口說道:「姐夫,看你的模樣,為何會是這幅表情,莫非是被嚇傻了?你別著急,後面還有你想不到的呢!」

    太監宣讀的聖旨還在繼續,只不過後面出現的內容卻是與秦朗有關了:「……秦達子秦朗,自幼聰慧過人,頗得其父風采,朕心甚喜。特此下詔,將長公主許配秦朗,待長公主及笄之年,則令二人完婚……」

    還有我的事兒?秦朗終於抬起了頭,看向按照親戚關係算是他舅舅的趙慎,目光中滿是詢問之色。

    這時候秦天德的表情再次發生了變化。聖旨宣讀前的面如死灰,到聖旨宣讀過程中的驚異疑惑,再到聖旨結束後的哭笑不得,盡落入趙慎與岳震的眼中。

    「姐夫,聖旨已經宣讀完了,你難道還不領旨謝恩麼?」

    聽到岳震的話,再看一眼林中的景象,秦天德那還會不明白岳震話中含義?略作遲疑後,後撤半步,雙腿一彎,作勢就要跪在趙慎的面前。

    然而趙慎卻一把扶住了他:「國師,太上皇曾親口允諾你見君不跪,朕又怎可受你一跪?快快起來!」

    趙慎的這番話聲音很大,足以讓三十步外的朝中百官聽到,秦天德心中暗歎,趙慎的心性城府,如今是越來越來深了。

    一聲令下,百官與眾多兵士謝恩起身,兵士們收起了手中兵器,官員們眼中則是再無擔憂之色,不過看向趙慎的目光,卻是更顯敬畏了。

    趙慎搞出了這麼多事,令得所有人都以為他是要殺秦天德,結果卻出現了反轉,看似有些兒戲,荒唐可笑,與他君王身份不符。

    但是這兒戲的對象是秦天德,卻不能讓官員們再覺得荒唐了。

    秦天德是什麼樣的人,朝中官員皆知,可即便能夠使得天下大亂,強如金國四分五裂,吐蕃割地西夏滅國,幾乎憑借一己之力令得大宋再度稱霸天下的人,依舊被趙慎這個二十年許的年輕君王玩弄於股掌之中,秦天德剛才幾乎要對趙慎下跪,這足以證明趙慎的帝王手段,爐火純青。

    試問朝中官員哪個還敢在今後,在朝中,在趙慎面前耍心眼,耍手段呢?

    由此英明強勢之君,大宋今日的興旺,絕不會是曇花一現!這是趙鼎胡銓等一眾朝中重臣心中的想法。

    不過自導自演了這齣戲的趙慎和岳震二人,此刻臉上的表情卻是變得有些尷尬了,因為趙茜和岳銀瓶二女氣鼓鼓的朝著他們走了過去。

    岳銀瓶自幼習武,步伐矯健,因此最先來到了岳震面前,抬手就是一記爆栗,打得岳震眼淚汪汪:「你果真是長大了啊,連我都敢騙了,而且還騙得這麼狠,害的我這大半年來一直憂心忡忡。小四,你說,這筆賬該怎麼算!」

    岳震抱著腦袋一副可憐巴巴的模樣看向秦天德求助:「姐夫,你倒是替小爺說句話啊。你知不知道,小爺為了贏你這一回,幾乎被所有人唾罵玩恩負義,如今你妻子還毆打小爺,難道你還不開口麼!小爺雖然贏了,可損失太大了!」

    趙茜倒是沒有像岳銀瓶對待岳震那般對待趙慎,不過看向趙慎的眼神,卻使得趙慎臉上賠起了笑容:「姐,我……姐夫,如今你輸了,願賭服輸。雖然我們是騙了你們,不過是你當初說的,只有我贏了你,你才會將朝權交還,所以我才……」

    「茜兒瓶兒,算了。」秦天德雖然已無性命之憂,不過語氣依舊沒有恢復以往的自信,似乎心中的忌憚陰霾還沒有完全退去,「此事不能怪官家,的確是我曾經說過。作為男人言而有信是很重要的,他們也只是想按照約定取回應當屬於他們的東西罷了。」

    「官人,你不要緊吧?」趙慎岳銀瓶同時發現了秦天德的不同,異口同聲的關心問道。

    岳震則是大喇喇的一擺手:「姐,你們不用擔心,姐夫沒事,就是被嚇得不輕,還沒有完全恢復罷了……好好好,我不說還不行麼?」

    「官家,既然臣輸了,臣願賭服輸無話可說,不過陸家父子還有王大人,您是否應當放了他們?畢竟他們只是你用來布今日之局的棋子而已,他們畢竟都是大宋賢才。」

    「放心就是,朕豈是那種不知輕重之人?朕來此之時,已經命人前往大理石傳旨,釋放他們並且官復原職。如今我大宋正可謂百廢待興,需要大量的賢能之士,朕怎會忘了他們?」

    「呼——」秦天德長出了一口氣,雙手揉了揉臉,「官家,大宋有您在,有四公子輔佐,無憂矣。臣想懇求官家,允許臣做個閒散逍遙侯,朝中之事臣不想多碰,臣實在是太累了,想出海去看望臣的父母妻兒,還望官家恩准。」

    「姐夫,你明知道官家和小爺根本無心要害你,只是為了贏你一回,你還要走!」岳震不解的問道。

    秦天德瞄了他一眼,沒有言語,只是靜靜的等待著趙慎的答覆。

    趙慎低頭思索了片刻,不答反問道:「姐夫,你如此想要出海,可是因為在遷都之時曾說過的,六百年內大宋的威脅來自北方,六百年後大宋的威脅來自海外?」

    趙慎不愧是皇帝,最關心的就是趙宋的江山,這句話居然記得這麼清楚。秦天德點了點頭。

    「那好,朕相信你不會棄朕於不顧,朕准了,不過你不可長居海外,將來朝中若是有什麼疑難之事,還需要你替朕來參謀。

    另外,朕的兩個皇兒,還有朕將來的皇兒,你都要像當年教導朕那般,盡心教導他們,此番你出海遠行,就先帶上朕的大皇兒,讓他出海領略一下大宋之外的美好河山!」……

    浩瀚無際廣袤無垠的海面上,隨著雷鳴般的澎湃的海浪聲,一輪光芒四射的旭日從煙波浩渺的大海深處,冉冉地升騰起來。立時間沸騰的海面上,到處都灑遍了閃閃耀眼的金光,頂著這耀眼金光的浪花,一個接著一個,一排跟著一排地,躍上半空,撲向兩邊,奔騰不息地洶湧著。

    「官人,想不到海上的風光居然如此怡人?」

    「簡直太美了,比起在山頂看日出,這裡彷彿更有一種親近感。」

    「是啊,早知道當初奴家就跟真兒姐姐一同陪著公婆出海了。」

    海面上,一支由十數條大船組成的船隊正徐徐行進,穿上迎風飄展的大旗上,赫然繡著兩個大字「宋」「秦」,這就是南海最為有名的秦家船隊。

    如今秦天德攜妻帶子的,自泉州乘船出海,打算將遷居海外的父母妻兒接回錢塘,今日一早就與妻兒在船頭領略日出的美景。

    「小不點,你站住,別亂跑,小心掉到海裡去!」一聲怒喝從船艙中傳出,緊接著一陣銀鈴般的孩童笑聲響起,一個七八歲左右眉清目秀的可愛孩童跑到了秦天德身邊,跳到了他的腿上,委屈的抱怨。

    「姑丈,表哥欺負我,他還嚇唬我!」

    「怎麼一個個本是乖巧的孩童,與官人處得時間長了,都學得他那般沒了正形?」看著孩童撒嬌耍賴的模樣,岳銀瓶莞爾笑道。

    趙茜一腦門的黑線,當即把臉一板:「愭兒過來!」

    「是,姑姑。」孩童畏懼的看了眼趙茜,從秦天德腿上跳下,遲疑的走到了趙茜身邊。

    這個孩童叫做趙愭,正是趙慎長子,秦天德奉命帶其出海,領略海外風情,同時盡太子太傅之職,嚴加教導。

    「娘,那小不點太滑頭了,剛才騙孩兒說口渴,哪知道趁孩兒沒留心,居然跑出來了。爹,你幹嘛讓孩兒照顧他,做這種費力的事情!」秦朗撅著嘴走了過來。

    秦天德捻起一粒黃豆丟入嘴中,懶散的說道:「如今你可知為何當年你小的時候,總是能欺負你小舅舅了吧?」

    秦朗悻悻的一撇嘴,眼珠一轉,對趙茜說道:「二娘,外面風大,小心這小傢伙著涼,你們不如帶著他先會船艙去吧。三娘、娘親,孩兒餓了,今早還沒有吃飯……」

    「好好好,娘這就去叫人準備,給你做些吃食!」齊妍錦應了一身,起身就朝船艙走去。

    岳銀瓶反倒是一臉狐疑的看著秦朗:「朗兒,你如今的本事也不小了,越來越想你小舅舅,居然開始耍心眼了?」

    「三娘,孩兒不敢,孩兒只是想吃你親手做的糕點。」

    「瓶兒,我也想吃了,你回去吧,我在這裡吹一會海風就會船艙。」秦天德開口,岳銀瓶只好離去,等到三女都返回船艙,船頭只剩下秦天德父子後,秦天德閉合雙眼,輕聲問道:「朗兒,你有什麼話想問,儘管問吧。」

    「父親,您終於肯讓孩兒問了麼!」秦朗當下變得激動起來,壓低了聲音,「父親,孩兒思索了一路,總覺得當然在錢塘門外,你的反應不對勁。

    起初孩兒一直想不明白,不過這幾日來孩兒苦思冥想,只想到了一種可能,那就是你錢塘門外的局面,其實也是你一手佈置的……啊,父親您笑了,這麼說孩兒猜的一點都沒錯了!

    可是父親,孩兒還有一個疑問,你如何得知兩位舅父只是為了嚇您,並非真的要害你呢?」

    「朗兒,你現在還不明白為父為何要讓你稱呼秦二為『二叔』麼?」

    「您是說秦二,哦不,是二叔,二叔他其實一直都是在幫您的,並沒有背叛您?」

    秦天德這才睜開眼睛:「你的那兩個舅父都不是簡單的人物,想要騙的過他們,絕非易事,所以秦二必須要真的想背叛了為父那般,而他所要做的就只有一件事,那就是弄清楚你那兩個舅父是否真的想要加害為父。

    如果說只是官家一人,為父還不會懷疑,可是你小舅舅此人絕非寡情薄義之人,與咱家關係向來親近,曾經也多次提醒過為父,可後來一反常態處處幫著官家刁難為父,為父就開始懷疑了。

    當日為父問秦二,是否願意跟著咱們離開宋境,其實問的就是你那兩個舅父是否真的想要謀害為父,秦二當時的拒絕,實際上就是否認,所以自那時起,為父就不再擔心了,更是將密道出口在錢塘門外,以及打算從平江府出海都告訴了他,讓他稟報給官家。

    至於錢塘門外發生的那些事,朗兒,為父今日再教你一個道理,凡事留一線,哪怕你再有本事,也要給別人留一線機會。

    如今你那兩個舅父信心大增,對於在治理大宋可謂事半功倍,而為父則需要替我大宋將來考慮,經營海外,令我大宋海防不失!」

    這席話的開口和中段,秦朗都聽懂了,可是對於後面卻是一知半解,不過卻也沒有多問,而是問道:「父親,你說經營海外,想要怎麼做,現在咱們這是要去那裡?」

    「去哪裡?」秦天德緩緩起身,憑欄遠眺,「去一個叫做馬六甲的地方,你祖父祖母還有大娘如今都在那裡,咱們這就去與他們匯合。」

    「父親,馬六甲是什麼地方?」

    「馬六甲麼,呵呵,那是為父今後的主要戰場了……」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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