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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卷 保忠除奸 第四四九章 秦天德的道理拳頭論 文 / 木易言

    太上皇跟你說了什麼?秦天德聞言一愣。

    他斷定趙慎必定回來臨安,只是想不到趙慎態度居然會發生這麼大轉變,尤其是居然叫了自己一聲姐夫。

    聽到趙慎解釋,他這才明白,估計是趙構跟趙慎說了些什麼,這才導致趙慎對待自己巨大變化。

    他很想知道趙構到底跟趙慎都說了些什麼,因為他現在最怕就是趙構,不但因為他在趙構手裡吃過大虧,更重要是他有致命罪證握在趙構手裡。

    秦檜兵變當日,他讓王富貴配合游少堡刺殺趙構,結果這兩人居然都是趙構眼線,此事若是被其他人知道,縱然趙構不怪罪他,他都在劫難逃。

    看著秦天德略顯緊張神情,趙慎微微一笑,搖了搖頭:秦天德,太上皇和朕之間究竟說了什麼,恐怕與你無關吧。你先說說你究竟有何事要單獨密報於朕?

    秦天德撇了撇嘴,發覺趙慎確是比他辭官前要長進了不少,隱約間竟然想要控制談話方向和氣氛,以勢壓他,當即開口說道:官家,你可知道今日你錯在那裡了麼?

    呃……趙慎略一遲疑,沒想到秦天德居然會揪著那件事情不依不饒,當即羞中帶氣說道,朕不就是進入你書房麼?

    錯!官家,你錯誤不在於潛入書房。你之過錯,一在於你潛入書房居然被抓了個現行;二在於你在潛入書房之前考慮不周詳,沒有想過被發現後該如何應對;三在於被兩句話就輕易詐唬出來;四在於被抓了現行後居然老老實實地認了;五在於到現在你居然還因為此事心中有愧!

    趙慎有些懵了,秦天德這番話中每個字他都能聽明白,但他卻聽不懂話中意思不過以皇帝威嚴,豈容秦天德這樣一二三四五指責他?

    大膽秦天德,你這是在對朕說教不成!

    大膽你個頭!

    啪\u201一聲,秦天德抬手又給了趙慎一一記爆栗:是你自己說,是你姐夫,姐夫教訓小舅子,有何不可?

    你居然又敢打朕?趙慎摀住了腦袋,難以置信眼神中帶著一絲憤怒。他為皇子時,秦天德就曾經打過他,如今他已經貴為皇帝,秦天德今日居然還敢打他,而且打得還是他頭,還打了三下!

    秦天德敢這麼做,完全是因為趙慎之前叫他那聲姐夫。他雖然不知道趙構對趙慎說了什麼,但有一點可以肯定,趙慎對他態度已經完全轉變了,那聲姐夫就是最好證明。

    官家,你還記不記得萬俟契死那件事?還記不記得那件事後,對你說過什麼?

    萬俟契死,可以說是趙構趙慎父子二人同時利用岳霖對秦天德下套,只不過趙慎手段較為幼稚,反而成為了趙構佈局中棋子。

    事後岳霖辭去侍衛統領一職,趙慎一直對岳霖心中有愧,可是秦天德卻告訴他不用為此有任何自責。

    回想起了往事,又想到了秦天德剛剛指責他錯誤,趙慎心中一動,試探問道:秦天德,你到底何意?

    你還沒有想明白麼?你記住你身份,你是皇帝,不論你對臣子做出了什麼樣事情,只要不是謀害有功之臣,只要你所做對江山社稷有功,就不需要心懷愧意。你是皇帝,翻手為雲覆手為雨顛倒黑白是你特權!……

    秦天德這番話,不僅趙慎懵了,就連門外偷聽兩大一小都懵了。

    岳銀瓶輕聲罵道:狗官不教好,已經把小四教壞了,現在居然還想把官家也教壞。茜兒姐姐,你還不進去制止他?

    姐,姐夫沒把教壞!岳震小聲嘟囔著反駁了一句。

    趙茜卻是若有所思點了點頭,並沒有動,海攔住了想要衝進去岳銀瓶:瓶兒妹妹,莫要衝動,聽聽官人還要說些什麼。

    廂房內趙慎思索了很久,忽然想到了他那晚前往德壽宮,剛見到趙構時候,趙構沒等他開口,反而先讓他欣賞一幅字帖。那幅字帖上字挺拔剛勁、蒼勁有力,絕對是上上之作,但卻並非毛筆書成,讓他有幾分驚奇。

    他一問才知,那幅字乃是趙構親筆所書,而用正是秦天德當年搗鼓出來炭筆。

    官家,你想不到這樣字體會是由那中粗陋不堪難登大雅炭筆所寫吧?你看如今炭筆,比他製作出來精良了不少,可若是非本皇特意命人精製,你又怎會想像到?

    但不論這根炭筆外觀是否粗陋,都不可否認此筆確能夠書寫出好字,而且書寫速度快上了許多,絕對不是凡物。

    就像他一樣,他平日裡行事風格給人印象,是否真如同他骨子裡那般?你可曾真正看懂了他?知道他想要做什麼?

    趙構以炭筆來形容秦天德,讓趙慎頗為震動,他一直以為秦天德憑借花言巧語以及一些奇淫技巧來迷惑趙構,等聽到趙構以筆喻人,他才開始深思這個問題。

    但在史浩將那本《美芹十論》獻給自己,又聽到了秦天德剛才那番話,他終於漸漸有些明白趙構對秦天德信任究竟源自何處。

    官家,官家,你想什麼呢!看到趙慎一直在發呆,秦天德等不下去了。

    朕是在想……朕想什麼用得著告訴你麼!秦天德,照你所說,朕為皇帝,就可為所欲為不分黑白了麼?啊!你又打朕,還這麼疼!

    秦天德揉了揉有些發疼拳頭,不滿說道:疼麼?那是為了讓你印象深刻!不要總是將事情往極端方面理解!是想讓你明白……

    說道這裡,他不敢說下去了,有些話他不能說太明白,他總不能明言趙慎該如何當好一個皇帝,該如何駕馭朝臣之類,那樣可就是取死之道了。

    思索了片刻,他換了種方式:官家,辭官後,聽聞戶部尚書與翰林侍讀學士兩職一直空缺,定不下人選?

    趙慎臉色不虞,這件事對他打擊很大,身為皇帝想要任命官員都任命不成,總是遭致群臣反對。不過他肯定不願意承認:嗯,是有此事,這是因為朕考慮到朕將來重新將你封為國師,李瑜和王君曉二人還要官復原職而已。

    哈哈哈哈!聽到趙慎借口,秦天德放聲大笑起來,不錯,官家,你終於開始變得有些無恥了。

    秦天德,你越來越放肆了,竟敢罵朕無恥!

    沒有沒有。官家,臣是在誇你呢。秦天德說是心裡話,可是看到趙慎臉色越來越難看,連忙扯開了話題,官家,若是還在朝中,你認為這兩個官職人選還會遲遲難以定下來麼?

    趙慎沒有回答,只是搖了搖頭。他很清楚,若是秦天德依舊為國師,不要說戶部尚書,就算宰相之位,秦天德要想換人也是輕而易舉。

    官家有沒有想過為什麼會這樣?秦天德頓了一下,把心一橫,朝中官員為何不怕官家,反而懼怕呢?

    那還不是你狐假虎威,仗著太上皇蠻不講理麼!還有你手中天書,朝中官員人人自危,那個敢招惹你?趙慎心中腹誹,但卻不敢說出口。

    秦天德猜到了趙慎心中想法,輕歎一聲:不要覺得是太上皇賜予攝政輔國大權,也不要以為是憑借手中天書,這些都是表面上。

    趙慎點了點頭,認可了秦天德說法。如今秦天德辭官歸故里,手中無權;遠離廟堂,天書也沒有半點作用,可是朝中官員依舊談秦色變,那句虎死威猶在,何況沒死不僅保住了人數不多淮陰當,就連城中太平坊等街市都沒人敢去生事。

    那為什麼?趙慎很想弄清楚這個原因,朝中官員居然不怕他這個皇帝,反而會怕秦天德,這不能不說是一個笑話,可偏生他笑不出來,他很想知道秦天德是如何做到。

    只有他能夠像秦天德那般令朝臣忌憚,他就可以將他心中抱負施展出來。

    因為他們不瞭解,因為不瞭解而害怕。手段他們見過不少,但卻不知道還有沒有後續手段,當然這離不開太上皇支持。

    小人誘之以利,君子欺之以方,只要利用這些人弱點,加以制衡,朝中沒人敢輕易觸犯。當然還有一點事最重要,官家你一定要記清楚,那就是雖然蠻橫,雖然不講道理,但從不濫用手中權力蠻橫行事。

    做任何事,哪怕是罷黜官員,都是先講道理。當然這個世界僅靠道理是沒有用,所以在跟他們講道理同時,也會用拳頭,在拳頭保護之下,道理方能講得通。

    不過有些人是沒法跟他講道理,只能先用拳頭讓他們怕了,才能夠慢慢跟他們講道理。雖然先後順序不同,但卻有異曲同工之妙。

    趙慎起初還在嘲笑秦天德自標榜,在他看來,秦天德拳頭一般都在道理之前,有時候甚至只有拳頭不見道理。

    不過聽著聽著,他神色漸漸凝重起來,目光也在閃爍不定。等到秦天德說話,他沉思半響後目無表情說道:你是在教朕為君之道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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