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卷 保忠除奸 第四四五章 史浩三請秦天德 文 / 木易言
難道你忘了，不論他經驗如何，年齡如何，他都是一國之君，是大宋帝王，你等莫要忘了為人臣子本份。
為人臣子本份？
趙鼎愣住了，雖然這句話由秦天德口中說出來顯得是那麼滑稽可笑不倫不類，可他內心深處依然被觸動到了。
回想到趙慎登基之後，秦天德在朝中言行舉止，雖然他常出言不遜對趙慎不敬，但卻從不允許其他官員敢於對趙慎不敬。
他到底想要幹什麼？
趙鼎越發看不透秦天德了，不過卻發覺自己這一年多來許多地方做pyqq確是有違人臣本份。遇到朝中大事，他會前往德壽宮，而不是前往御書房，可以說他往德壽宮跑次數遠超過了御書房。
不只是他，朝中不少官員心中始終敬畏還是退位了趙構，要不然秦天德也不可能憑借趙構寵信在朝中橫行無忌了。
你……趙鼎想要問個清楚，秦天德自己是否懂得什麼叫做臣子本份，可剛張口卻不知為何問不下去。
秦天德揮了揮手，說道：趙相，你回去吧，是不會回臨安。
難道你想讓官家親自來請你？趙鼎瞬間想明白了秦天德意圖，可你不要忘了，你剛剛才勸過老夫不要忘了為人臣子本份，你就不怕讓官家記恨麼？
不少人都問過秦天德這個問題了，他不在乎，只是搖了搖頭：老頭，你能放下架子，專程來臨安看，也不能讓你空手而回。
如今賑災不利，百姓怨聲載道，若是想要解決，就讓李瑜和王君曉官復原職，由他們操持，然後按照年初時賑災之策進行，相信絕對能夠輕易解決，只是不知道究竟會有誰願意背上殺人成性惡名。
丟下這句話，秦天德頭也不回裡去了，消失背影在趙鼎眼中變得愈發模糊不清，彷彿身處雲深霧裡一般，但趙鼎卻體會到了一股淒然落寞感覺，在他內心深深震顫著。
在這一刻趙鼎似乎才稍微看透了一點，隱約間明白了什麼。望著門口秦天德離去方向，久久沒有說話。只是茫然目光逐漸變得透亮，老邁神態也開始變得精神。
不知過了多長時間，他走到門口，在守衛目瞪口呆之下，衝著秦天德離去方向深深作了一揖，遲遲沒有起身。
國師敬請放心，老夫必定保薦李大人跟王大人官復原職，那罵名，老夫背了又當如何？
趙鼎來得快，走得也快，只是他返回臨安時，身邊多了兩個人，李瑜和王君曉。這二人驚異與秦天德居然能夠使得他們官復原職本事，也沒有推辭，他們知道秦天德要出山了，而他們重新登上廟堂就已經吐露出這一信息。
再說秦天德，當秦天德離開驛站，乘坐馬車返回府中後，忽然得知有錢塘臨安故人來訪，如今正在書房等候。
秦天德有些詫異，什麼叫錢塘臨安故人？這人會是誰呢？
等到他來到書房，這才知道，原來所謂錢塘臨安故人是史浩史直翁。
見過史大人。秦天德依舊是隨意拱了拱手，邁步走到了書案之後坐了下來，品嚐著下人端來香茗，喝嘶溜嘶溜。
看著秦天德憊懶無賴樣子，史浩哭笑不得。等到秦府下人退去，書房內只有他們二人後，他才站起身拱手說道：下官不知國師大人乃是太上皇留給官家輔臣，以前多有冒犯，還望大人見諒。
噗！秦天德口中茶水一口噴出，睜大了眼睛看著史浩，即驚異於史浩突然轉變態度，更驚異於與史浩口中輔臣一說。
史大人話，在下聽不懂。不過史大人錯了，在下已辭官多日，早不是什麼國師了。
史浩微微一笑，繼續說道：國師乃是太上皇禪位前欽封，太上皇不發話誰有權利罷免國師？即便國師自己辭官，沒有太上皇恩准，恐怕也做不得數。
你這傢伙不是耍無賴麼！秦天德皺了皺眉頭，有些弄不懂史浩突然改變。他可以說是將史浩得罪慘了，史浩恨他實屬正常，可如今態度變得這麼友善，反倒有問題了。
大人不一直在以無賴方式輔助官家麼？史浩上前兩步，隔著書案看向秦天德。
你離遠點。史浩臉上笑容讓秦天德有些受不了，他身子向後傾了傾，史大人是跟隨趙相一同來麼？
不全是。
嘶，什麼叫不全是？秦天德有些撓頭。他那麼問其實是在問史浩來意是否跟趙鼎一樣，是來請他返回臨安，可史浩回答讓他有些聽不懂了。
史浩看出秦天德不解，輕聲說道：國師大人不用懷疑下官來意，下官知道官家若不親至，國師大人必定不肯返回。所以下官此來是特意看一看太上皇留給官家輔政之臣。
你等等，當國師時，太上皇確是命攝政輔國，可如今已經辭官，那還來什麼輔政之臣一說？
國師大人辭官，太上皇並沒有准許。至於輔臣一說，大人必定心中清楚，不然為何會以那種無賴方式來輔佐官家呢？
秦天德皺了皺眉，依舊不解看向史浩。
史浩說是沒錯，他確是在以一種另類方式輔佐趙慎，幫助趙慎成長，使其成為合格君王，可是跟什麼輔臣之類毫不相干，這中間恐怕出現了什麼偏差，讓史浩將其弄擰了。
史大人你從臨安來此究竟何事？
不知國師大人對當今朝廷局勢有何看法？
秦天德以前面對朝中官員能夠如魚得水恣意妄為，最大一個願意就是他懂得一個道理，小人誘之以利，君子欺之以方。
史浩應當是個君子，可如今行事完全沒有了君子之方，而且變得有些神神叨叨，這讓他有些難以適應。
你最近常見太上皇？秦天德想搞清楚，是不是趙構神經不正常傳染給了史浩。
國師恐怕有所不知，國師辭官後，太上皇就極少召見臣子了，下官幾次前往德壽宮，懇請太上皇召見，都被拒之門外。太上皇恐怕是在等國師回朝。
估計趙構這精神不正常傢伙已經知道了。秦天德心中暗歎，趙構好歹也算開國之君，果然厲害，尤其是精神不正常之後，越發厲害了。
史大人，你不要兜圈子了。直說吧，你究竟來找幹什麼？
史浩後退兩步，衝著秦天德一拱手：下官懇請國師大人回朝，輔助官家。
繞了一大圈不還是這事兒麼！
秦天德有些氣急：\u201剛剛已經告訴了趙相，閒雲野鶴慣了，不願再受廟堂樊籠之苦。
大人難道非要官家親自來請才肯答應麼？
秦天德並不否認，只是他不明白史浩怎麼突然變得聰明起來：史大人，你最近是否發生了什麼事情？
史浩答非所問說道：國師大人，下官已經明白太上皇為何封你為國師，並且授你攝政輔國之權，國師大人不用懷疑下官。
都不是很明白，你居然敢說明白了？
秦天德很想問個清楚，但卻知道這種話沒法問出口，一時間不知道該問些什麼。
國師大人難道就不怕被官家所恨，將來難以善終麼？不如趁此機會，下台回朝。朝廷三請國師，國師即便應允下來，也不會有礙顏面，之前被逼辭官之事也可以徹底化解。
面對史浩極具跳躍性發散性思維，秦天德實在是不想多說什麼了。以往面對這種人，他可以直接飽以老拳，可如今面對史浩他沒法老拳相向，眼珠一轉，說道：史大人你回臨安吧。替將這本東西獻給官家，你也不算白來一趟。
說著話秦天德站起身，從一旁書架上翻出一本冊子，上書《美芹十論》，遞給了史浩。
這可是天書？史浩有些驚奇，接了過來，看到封面上寫四個字，眼中閃過失望之色，可是當他隨意翻開一頁，匆匆瀏覽之後，整個人就深深陷了進去，從頭到尾開始細細閱讀起來。
秦天德也不打擾，只是慢條斯理品著茶水，看著史浩時而苦思冥想，時而眉頭舒展不停翻閱那本書冊，嘴角露出了笑容。
不知過了多久，史浩啪一聲合上書冊，臉上震驚之色遲遲不退：這可是國師大人所作？難怪太上皇命大人輔佐官家。
這個，嗯嗯，算是寫吧。佔了後來者便宜秦天德有些尷尬應了兩聲，不過史大人，知道你對官家敬畏有加，這個東西希望你能夠重新摘抄一份獻給官家。
史浩若有所思點了點頭：嗯，確是需要重新抄錄，這十論雖好，但字跡實在是醜陋，難以辨認，若此意獻給官家，著實顯得不敬。
你看得懂就行了，說什麼字跡醜陋！秦天德臉色有些不好看了，他毛筆字確是奇臭無比，用秦檜話說，連初學寫字孩童都不如，史大人，你記住了，就說十論出自你手，獻給官家。不過希望不要讓此事外傳，最好就是將來能讓所有人都以為這些東西乃是出自官家手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