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卷 保忠除奸 第四二零章 趙慎心中的殺機 文 / 木易言
次日，大慶殿，大朝會，百官上朝。
今日趙慎精神格外煥發，昂首挺胸闊步走上龍台，剛等百官參拜之後，就有些迫不及待開口說道：眾位卿家，可有事奏？
他這句話似乎是個導火索，是個信號，聲音剛落，只見右相范同已經站了出來：啟稟官家，老臣有本啟奏。
准！
近日各地頻有官員參奏國師親屬，在當地縱橫跋扈欺行霸市欺壓鄉里巧取豪奪，無數百姓深受其害，今日官家應當有所定奪，遲則唯恐引發民變。
趙慎眼前一亮，看向秦天德：國師，你可知此事？
秦天德也沒想到跳出來打頭陣居然會是范同，隨意應付道：臣略知一二，只是不知此事是否如同右相所說那般嚴重。
啟稟官家，微臣有事啟奏。御史中丞勾龍如淵也開口了。
准！趙慎眼眉帶上了一絲喜色。
官家，微臣在收到各地參劾國師親屬折子後，曾派御史台內監察御史參訪，已經查明，確有此事，尤其是嘉定府內，國師親屬與百姓之間矛盾日益激化，只靠嘉定知府苦苦彈壓。若是再不及時處理，恐怕激起民變。
各地秦家支脈最近這段時間來種種惡跡，范同和勾龍如淵是再清楚不過了。因為他們暗中派出了人手，去加以挑唆，力爭使得事態更為嚴重。
哦，果真如此嚴重？趙慎臉上顯現難以置信神情，看向秦天德，國師一向勤政，一心為民，怎會縱容親屬欺壓百姓呢？
這是趙慎釋放出來有一個信號，只有范同和勾龍如淵一同參劾此事，力度不夠。
身為趙慎心腹，國子監祭酒史浩輕咳一聲也站了出來：官家，微臣有事啟奏。
接下來，越來越多官員站了出來，除了新秦黨一派，保皇黨中除了趙鼎、張浚還有李光外，也有不少官員參奏此事。
秦天德輕歎一聲，想不到自己盼了多日事情，居然會以這種情形開始。面對眾多官員指桑罵槐參奏，他開口說道：此事本國師知之不詳，不過既然諸位大人皆是如此言之鑿鑿，想必應當真有其事了。不知諸位大人對此有何看法？
范同是第一個跳出來，不過看到跟隨人多了，保皇黨中也有不少人附和，卻是話鋒一轉：老臣甚至國師大人報國之心，大人親屬種種惡行，自當與國師大人無關，大人想必也被蒙在鼓裡。
如今此事影響惡劣，老臣等將此事參奏，並非想要為難國師，只是希望國師能夠知曉此事眼中，妥善處理，以免污了國師清名。
老混蛋！
不少官員對范同心中大罵。
他們原本以為范同會領頭利用此事參劾秦天德，哪知道大家都開口後，范同居然話鋒一轉，有沖秦天德搖尾乞憐了，反倒把他們都坑了，就連趙慎眼中都露出了驚愕目光。
秦天德微微一笑，衝著范同微微頜首，示意自己收到對方好意：此事之責雖不在本國師，不過起因卻跟本國師有一定關聯。
天子犯法與庶民同罪，本國師奉太上皇之命攝政輔國，自然難逃干係，願罰俸一年，以作懲戒。至於各地作奸犯科親屬，自當以大宋律法嚴懲。
官家，由於嘉定秦家胡作非為導致民怨沸騰，當地學堂書生紛紛上書，臣希望官家能夠賜予國子監祭酒史大人尚方寶劍一柄，令他前往嘉定府，徹查此事，一人違法則斬一人，百人違法則斬百人，全族違法則滅全族，希望官家准許。
嘶，朝中官員你倒吸一口冷氣，這才發覺感情秦天德不是只對外人心狠，對自家人同樣不例外。史浩跟秦天德之間矛盾由來已久，而嘉定秦家又在嘉定府欺壓百姓，氣焰熏天，連嘉定知府都不敢輕易招惹，如今照秦天德所說，居然想借刀殺人，滅了嘉定秦家全族！
趙慎對這個結果也有些震驚，一時間不知道是否應該答應：國師此舉是否過於苛責了？
官家有所不知，治病能夠救人，殺人同樣能夠救人。若不能採取雷霆手段加以震懾，很難除去其他人心中存有僥倖，到那時反而會更糟。
另外臣懇請官家莫要責難嘉定知府，他不能秉公執法，是因為懼怕臣，因此臣願意罰俸三年，以償臣之罪責。
罰俸三年對國師來說是否太輕了！李光終於開口了。
哦，不知李大人此話何意？秦天德心中冷笑，知道今日正戲開始了。
李光堅定邁出兩步，衝著趙慎參拜道：官家，老臣一參國師秦天德縱容親屬橫行鄉里，二參國師秦天德膽大妄為，在朝廷最需要銀兩賑濟災民之時，光天化日之下恣意侵吞戶部數百萬輛白銀！
終於等到了！
有關秦天德侵吞戶部官銀之事，早就有人報告給了趙慎，當日規模那麼大車隊來來往往與國師府和戶部之間，任誰都能看見。
只是趙慎很奇怪，為什麼朝中官員對秦天德極為不滿，卻遲遲沒人參劾，而他也不願意輕易打草驚蛇，所以一直在等待。
李愛卿，侵吞數百萬兩戶部官銀一事，茲事體大，你可有確鑿證據，莫要冤枉了國師，國師可是受太上皇之命，攝政輔國，乃是國之重臣啊！
一聲李愛卿，就將趙慎自己心意表sbda淋漓盡致，當下趙鼎心中輕歎，與張浚一同出言，參劾秦天德貪污一事。
秦天德是否真貪污了戶部官銀，他們並不能確定，不過那三日來往於國師府和戶部之間大車隊，實在是太顯眼了。
昨日他們去見秦天德，其實就是給秦天德最後一個機會。希望秦天德能夠交出手中權利，這樣他們便不會參劾秦天德，讓秦天德繼續當這個宋朝最為特殊國師。
可惜秦天德不肯，捨不得將手中權利交還，他們只能出此下策，在今日大朝會上，以秦家親屬為非作歹為引，參劾秦天德貪污。
除了這三人外，朝中還有不少人紛紛出言指正，聲稱自己當日親眼所見，言之鑿鑿，甚至有官員聲稱，曾見過車上大木箱子裡掉落銀錠。
趙慎心中狂喜，可是臉上表情卻是越來越難看：國師，可有此事！
回稟官家，絕無此事，臣之忠心，可昭日月！秦天德並不做太多辯解。
見到秦天德嘴硬，而上奏眾多官員又拿不出確鑿證據，趙慎看向了戶部尚書李瑜：李愛卿，你掌管戶部，可知國庫如今錢銀幾何？國師是否侵吞？你戶部可有賬冊？
李瑜臉色一變，發覺自己身上幾乎聚集了滿朝文武目光，只得看了秦天德一眼，輕咳兩聲，說道：回稟官家，微臣掌管戶部一來，一向恪盡職守，盡職盡責，國師大人並未侵吞戶部半兩銀錢。
大膽李瑜，你竟敢不辨是非顛倒黑白，你可知欺君乃是死罪！趙鼎衝著李瑜斥責道。
趙愛卿勿要惱怒。趙慎輕聲說道，李愛卿，朕知你向來忠心，可是被人所迫，迫於無奈才犯下如此罪行？若是如此，你儘管詳細道來，朕恕你無罪！
秦天德是否貪污了戶部官銀，眾人沒有任何憑證，唯一可以查出線索就只有戶部了，畢竟每年國庫收入銀兩都是要登記造冊。只要派人從戶部賬冊中仔細嚴查，必定能夠查出秦天德貪污之事，只是太過麻煩太費周折罷了。
趙慎已經認定秦天德貪污，他不想太浪費時間，這是他第一次距離擺脫被架空狀態如此之近，他希望能夠速戰速決，最好今日就能夠定下秦天德貪污罪名，這樣一來他就能奪回本屬於他皇權了。
而且事情拖得太久，他擔心德壽宮趙構那邊會出現什麼變故，若是趙構鐵了心思維護秦天德，別說秦天德貪污百萬兩，就算貪污千萬兩，都無所謂。
他此刻升起了殺心，只要能夠確定秦天德貪污罪名，立刻將其處斬，不給秦天德半點翻身機會，至於說處斬了秦天德是否會引起金人不滿，從而招致兩國開戰，他並不擔心。
且不說他一心想要對金開戰，就是金國國內情形，如今也無法輕啟戰端，因為金國剛剛經過一場動亂，登基金帝完顏亮最需要是穩固自身皇權。
趙慎太過年輕，他心中殺機才一動，就落入了趙鼎范同等陪在皇帝身邊多年老臣眼中。范同心中暗喜，而趙鼎眼中則是閃過了一絲憂慮。
秦天德不想這些老臣，陪在皇帝身邊時間長了，多多少少都能夠摸出皇帝心思，不過他也從趙慎話中聽出了不妥，趙慎居然是在沒有任何證據前提下，就認定自己貪污，還在誘導李瑜。
他相信，只要李瑜開口承認他貪污戶部官銀，那麼趙慎絕對不會派人去戶部仔細查核，而是會當場定下他罪名！
這是又成長了啊！
秦天德心中隱隱有些擔憂，李瑜這個人他一向看不是太透，不知道對方會說出什麼樣話來。別人都認為李瑜是他人，可他清楚，李瑜性格根本注定了不會成為任何人黨羽，所忠心就只有朝廷。
莫非這次是搬起石頭砸了自己腳？秦天德腦中快速轉動，開始思考相應對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