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卷 保忠除奸 第四零二章 趙慎出手 文 / 木易言
讓死，讓死，枉讀聖賢書，愧為人子，不配做人！王君曉掙扎著站了起來，再度朝著殿柱撞去。**
秦天德此刻已經可以從容面對，先是活動了一下腳踝，然後又是一腳踹在了王君曉身上，將其踹翻在地，而後一腳踏在了對方胸口。
秦天德！難道你如今羞辱還羞辱不夠麼！你不就是想置於死地麼，如今不用你動手，你還不滿足！強掙了幾下，看到無法從地上站起，王君曉大聲吼道。
懦夫！秦天德大罵一句，猛地彎腰抓住王君曉髮髻，用力向上一提，你想死是不是，本國師今日就成全你，讓你血濺大慶殿！
說著話秦天德身形在動，拉著王君曉頭髮，朝著距離最近殿柱衝了過去，看樣子是要將王君曉頭撞在石柱之上。
國師不可！
快快住手！
大膽秦天德，還不住手！
諸多大臣看到這一幕，無不驚呆，想不到秦天德用心居然如此狠毒，紛紛出口斥責，可是卻沒人真正上前阻攔。
砰\u201s一聲悶響，王君曉頭狠狠撞到了石柱之上，百官紛紛衣袖遮面，不忍看到這血腥場面，就連趙慎都轉過頭去。
悶響過後，一聲慘嚎從石柱旁邊傳到了眾人耳中。
哎\u2014\u2014呀！疼死了！
聲音是秦天德！
心中驚訝百官紛紛凝神觀望，只看見秦天德左手抓著右手，在石柱周邊不住跳腳，還不停甩著右手，而王君曉則是披頭散髮直挺挺躺在石柱旁邊，睜大了雙眼眨都不眨看著秦天德，身上卻沒有半點血漬。
若非他胸口隨著呼吸一起一伏，很容易讓人以為他死不瞑目。
這是發生了什麼事情？
自從秦檜入獄，秦天德掌權後，朝會上已經很少看到秦天德作怪了。大半年來秦天德雖然蠻橫專斷，但至少在表面上還算守得規矩，從未像今日這般如同跳樑小丑一般在大慶殿上連蹦帶跳。
一臉狐疑趙鼎將目光投向了胡銓，想要從較為瞭解秦天德胡銓那裡得到些許真相，可是胡銓除了眼中閃過一絲古怪，臉上也是一幅驚愕表情，顯然也是對剛才事情一無所知。
要說朝堂上最瞭解秦天德，非周必大莫屬。趙鼎也想從周必大臉上找出真相，奈何朝臣隊列太長，站在最前列趙鼎根本看不清位於隊尾周必大表情。
然而此刻，周必大正跟身旁陸游在竊竊私語。
務觀，怎麼樣，說大人不是擅殺之人吧？王大人一生清廉，聲名頗佳，大人絕對不會要他性命。
陸游微微踮起腳尖，費力看了眼地上王君曉，若有所思點了點頭：子充，看來還是你對大人最瞭解，只是剛才是怎麼回事？那聲悶響你也聽到了，為何王大人無恙，而大人卻似乎傷到了右手？記得他是用左手抓著王大人髮髻啊！
\u201也不知，不過大人行事向來神秘莫測，你看著吧，此事必定還有下文。
陸游和周必大小聲嘀咕時候，秦天德已經鎮定下來，他吹著右手手掌，大喇喇蹲在王君曉面前：王君曉，如今你也算死過一回人了，可明悟了？
看到王君曉一言不發，只是愣愣看著自己，他又接著罵道：腐儒！酸儒！愚儒！你之前誤會令堂，令堂年事已高，你卻不贍養，如今得知真相，又想一死了之，從頭到尾你只考慮你自己面子，有沒有替令堂想過！
你高中探花後，不認親娘，將令堂趕出門外，令堂可曾怪罪過你？她為了不給你丟人，一路乞討返回鄉里，在鄉里閉口不提你那禽獸行徑，終日以淚洗面，以致哭瞎雙眼，可在她心目中依舊以你為傲，你是她能夠活到如今支持！
如今你醜事被本國師道破，而你也明白你對令堂誤會，居然為了面子，只想一死了之，你可想過，若是你死，令堂聞訊後，還能苟活於世麼！
你他娘個混蛋，從頭到尾就知道什麼狗屁聖賢之書，滿口之乎者也，總是考慮你面子，有沒有想過為了那一文不值破面子，害苦了多少人！
秦天德一邊罵著王君曉，手也沒時閒，一拳接著一拳打在王君曉身上，可王君曉依舊動也不動，絲毫不反抗，任由秦天德大罵，眼中淚水毫無聲息流了下來。
秦天德罵王君曉這番話，可以說將所有讀書人都罵了，尤其是腐儒酸儒愚儒這一句，頓時引起了一些文官不滿。
秦大人慎言，怎可因王君曉一人之過，就將天下讀書人一概而論！禮義廉恥之事怎可小覷，自聖人提出禮義廉恥之道，提出以德服人，歷朝歷代莫不遵從。但凡朝代更替，鄙視因為末代皇帝德行有虧，難道國師認為大宋應當如此麼？
你是什麼東西！聽到有人竟敢開口，秦天德猛然起身，吃人般目光狠狠盯了過去。
下官司農寺卿顧正！
司農寺卿隸屬九卿之一，官至正四品。
遭了！趙鼎和張浚對視一眼，心中齊齊叫遭。
司農寺掌糧食積儲、倉廩管理及京朝官之祿米供應等事務。宋神宗時，為推行新法重要機構，常平新法（即青苗法）、農田水利法、免役法、保甲法等都由它制訂或執行。
司農寺卿顧正飽讀詩書，為人有些迂腐，但卻忠心為國，也是保皇黨中一員。
趙鼎等人皆知道秦天德眼下已經發狂，任何有違禮數事情都可能做得出來，尤其是他手中還掌握著天書，就連王君曉這種清廉一生官員都有劣跡記載，天知道裡面會不會記錄顧正一些事情。
尤其是看到范同眼中一閃即逝笑意，趙鼎心下大急。
如今新秦黨經過了秦天德門下新三御使連番參劾，勢力減弱不少，基本上跟保皇黨旗鼓相當。司農寺卿位屬九卿之一，絕對不能受損，否則很可能白白便宜了新秦黨。
看到秦天德並沒有從袖中摸出那本天書，趙鼎這才鬆了一口氣，這代表著秦天德並沒有東動殺心。
顧正？說得好，以德服人，說太好了！秦天德輕拍著巴掌，晃悠悠走到對方面前，臉上帶著笑容，全然不知他在其他官員眼中就像個精神病患者。
好一句以德服人，以德平天下。不知顧大人認為金人如何？金人本是諸位眼中荒蠻之輩，教化未開，根本不知何謂德，何謂禮儀。然而就是他們，以彈丸部落起兵，滅了大宋屢攻不克遼國，更是攻下汴京，擄走二帝，宮嬪數千，百姓上萬，成為囚奴，就連們腳下臨安城，也險遭攻破。
敢問顧大人，金人如今地域比大宋還廣，四周國家無不臣服，一向跟大宋為敵西夏都北向稱臣，這所謂\u2018德\u2019有他娘狗屁作用！
金人無德，如今看似強盛，將來必亡，國師豈可因一時\u2018德\u2019衰，就輕\u2018德\u2019？
好好好，本官信你便是，相信你所說唯有\u2018德\u2019才能平天下。說到這裡，秦天德突然話鋒一轉，面向趙慎，官家，臣有本啟奏，懇請官家派遣顧大人出使金國，以德服人，令金國將侵佔大宋領土歸還，不知官家意下如何？
出使金國，令其歸回所佔領土？
朝中百官無不瞠目，這種可笑話秦天德也能說得出口，這不明擺著是要讓顧正去送死麼？
趙慎腦子一轉，就聽出了秦天德話中名堂，這一回秦天德問是意下如何，而不是有什麼補充。這就說明秦天德並非真想讓顧正出使，只不過是故意刁難罷了。
輕咳一聲，趙慎淡淡問道：顧卿家可有把握？
他問也算巧妙，沒有做出任何表態，只是讓顧正知難而退，這種事能有把握麼？等到他話一出口，卻看見秦天德眼中閃過一絲滿意之色，這一下趙慎心中火氣又被勾出來了。
他身為皇帝，需要擅權秦天德表露滿意神色麼！
看出顧正為難，趙慎再次開口道：秦大人，既然你推舉顧大人出使討還領土，應當不是空穴來風，莫非國師有何妙策？
這小子！
秦天德暗罵一聲，正色說道：金國如今拳頭大，無人能敵，若是派人出使討還被佔領土，只會貽笑大方。
粗鄙！鄙夫！這是不少官員聽完這句話後，對秦天德一致評價。
既然國師知道不可，為何要提名顧大人出使，莫非因為顧大人出言頂撞國師，國師就故意想要陷害顧大人麼！趙慎虎軀一震，第一次在百官面前展現出成熟一面。
這小子還真是漲了不少本事，知道拐彎挖坑了。秦天德心中暗暗評價。
趙鼎驟然睜大了雙眼，彷彿第一次認識趙慎一般，之前心中對趙慎無能評價頓時消失，下一刻他就看向對面史浩，想看看趙慎這一招是否出自史浩之手。
然而史浩此刻眼露激動，顯然也是沒想到趙慎會有如此表現，不動聲色間不但化解了秦天德對顧正刁難，使得顧正心存感激，更是將秦天德推到了實現挖好坑裡。
大宋中興有望，大宋中興有望，有如此帝王，大宋何愁不興？
看到史浩反應，趙鼎不由得老懷安慰，腦中開始重新調整期針對秦天德部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