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卷 保忠除奸 第三九零章 誅 文 / 木易言
就在大慶殿上出現短暫沉默c時候，秦天德爆發了。他順手從地上拾起了戶部員外郎陳大人用過c拐棍，大吼一聲劈頭蓋臉c就朝年過花甲c老頭打了過去。
老不死c，昨日打你打得還輕，竟敢混淆黑白在大殿上撒潑！
這一棍帶著呼嘯c風聲朝著陳大人c腦袋就掄了過去，殿內c百官心中大驚，想要開口相勸已經來不及了。以陳大人c身體，這一棍若是打上，估計必定是慘死當場。
然而奇跡出現了，只見年過花甲c老頭以極不符合其年齡以及重傷在身c動作，一下子從地上竄了起來，而且向著一旁連跳兩步，完全躲過了秦天德手中c拐棍。
秦天德並沒有追打，而是嘴角露出一絲譏諷c笑容，說道：怎麼，這時候你c腿不瘸了？
老頭臉色瞬間變得蒼白無比，噗通一下再次跪在地上，渾身瑟瑟發抖，卻是不敢再吭一聲。所有人都看出來了，他所謂c傷是裝出來c。
一個小小c戶部員外郎居然敢裝傷算計國師秦天德，這其中究竟蘊含著什麼意味呢？
剎那間，不少官員心中都開始思索起來。
梁昆臉色變得也是格外c難看，他抬頭看了眼趙慎，一咬牙說道：官家，戶部員外郎裝傷誣告國師，此乃大罪，不可輕饒。不過國師指示府中惡奴，在太平坊敲詐百姓勒索商賈一事，卻是事實，理應嚴懲，還百姓一個朗朗乾坤，否則將來他人效仿，大宋百姓如何得以安居？
秦天德根本不給趙慎開口c機會，逕直走到梁昆面前，拐棍不停c敲擊著手掌：梁大人，本國師問你，那老匹夫詐傷一事你事前可曾知曉？
秦大人慎言！官家未下聖斷之前，陳大人仍是朝廷命官，你怎可隨意侮辱？下官身為監察御史，身負監察百官、巡視郡縣、糾正刑獄、肅整朝儀之責，國師大人指示府中惡奴，敗壞朝廷綱紀，下官怎能不上奏官家！
好好好，梁大人你說c倒是正氣凌然啊，哼哼……
秦天德這一哼哼，趙鼎就知道要出事了。雖然他對梁昆平日c言行不太看得起，不過如今既然能夠當眾指責秦天德，而且說c又是一副不畏強權c模樣，這讓他改觀不少。
他現在有些弄不清今日針對秦天德之事究竟是誰弄出來c，不過這個局面他很喜歡，尤其是秦天德指示下人秦三在太平坊收保護費c事情已經是板上釘釘，那麼他就需要考慮能否通過這件事替他們士大夫階層從秦天德手上奪得些什麼。
如今秦天德看似心腹黨羽不多，但兵部尚書王貴、刑部尚書王庶、工部尚書陳規明顯都偏向秦天德，而吏部尚書何鑄雖是范同手下，但范同依舊在表面上依附秦天德，因此吏部也相當於落在秦天德手中，再加上一個出人意料升任戶部尚書c李瑜，顯然也是秦天德一手提拔。
除了禮部之外，六部中c五部都算是落到秦天德c手上。雖然六部之上還有宰相、參政知事以及樞密使節制，可是六部卻是直接連著各地c官員。有了秦天德c撐腰，時日一長，六部完全可以擺脫他們c節制，因此，必須想辦法將六部逐一收回，削減秦天德c權柄！
前些日子他、張浚以及李光已經有了對付秦天德c主意，即便秦天德如今獨掌大權，但經驗太淺，對於朝堂上c權鬥，遠不如秦檜那般老奸巨猾，三人已經商量出一個釜底抽薪c計劃，而且他們確信，一旦此計開始實行，范同畢竟能夠看出端倪，不過范同絕不會告訴秦天德，而是跟他們一道對付秦天德！
想到這裡，趙鼎腦中快速轉動了一圈，開口打斷了秦天德c哼哼聲：國師，如今梁大人所奏之事還可稍緩，眼下當務之急則是該如何處置惡意誣告朝中重臣c戶部員外郎。此人必須予以嚴懲，以儆傚尤，否則將來他人效仿，朝中官員豈不人人自危？
秦天德一愣，原本他以為今日之事是趙鼎這幫人搞出來c，因為趙鼎一直沒有開過口，可是眼下趙鼎這麼一說，他就明白了，此事跟趙鼎無關，如今趙鼎是想藉著此事對付戶部尚書李瑜了，並非想要直接針對自己。
那這件事究竟是誰在幕後指使？
范同還是史浩？這兩人怎麼看都不像啊！
趙大人認為該如何處置？秦天德暫時放過了梁昆，淡淡c問道。
此人之罪原不可輕判，不過念在他年紀老邁，又是替朝廷出力甚久，忠心耿耿，因此本相建議將其貶官為民，罰銀千兩。另外戶部尚書治下不嚴，已至戶部官員攀誣朝廷重臣，亦應給與懲戒。
趙鼎話音一落，李瑜就將目光轉向了秦天德。
早在這陳大人進入大慶殿時，李瑜就知道自己恐怕會被殃及，不過卻沒想到針對自己c居然是左相趙鼎。
剛要開口自辯，秦天德已經搖頭說道：趙相此言差矣。本國師認為，此人當誅！
一個誅字出口，跪伏在地上瑟瑟發抖c戶部員外郎當即身形劇顫一下，心中恐懼從蔓延到了全身，哆哆嗦嗦c抬起頭看了眼龍椅上c趙慎，再次伏下了身子。
國師言重了！陳大人雖犯重罪，但罪不至死，秦大人怎能因為自身好惡就妄斷朝中官員生死！這時候梁昆插話道。他不能看著戶部員外郎被誅殺，否則自己估計也難逃一死。
果然秦天德慢悠悠轉過身子，輕聲說道：你也該死。
諫官無罪，這是太祖皇帝親口諭旨，即便下官被陳大人所蠱，聽信謠言參劾國師雖錯，但秦大人指示惡奴勒索百姓一事卻是事實，國師怎可因下官恪盡職守就輕斷下官生死！
你為什麼要死，一會本國師會跟你說個清楚，現在本國師就告訴諸位，所謂c勒索百姓商賈一事c由來！
秦天德說著話走到了大殿上方，站在朝臣最前列c當中，開口說道：太平坊百姓每月交納給本國師一定數目c銀兩此事不假，除了太平坊外，還有相鄰c中瓦子、保佑坊和後市街，這四處c商賈每月都會像本國師交納一定數目c銀兩。
不過諸位大人可知道這四處街市如今c經營如何？李大人，你來告訴諸位大人，這四處街市這些日子來，每月c稅金與之前相比變化如何！
李瑜愣了一下，他是戶部尚書，這種事情根本不用他直接經手，不過他身為戶部郎中時，倒是知道太平坊已然成為臨安城內最繁華c街市，不僅新增了許多商販，每月交納c稅金翻長了一倍還多。
等他老老實實c將自己所知道c合盤托出後，朝中文武百官一片嘩然，就連趙慎都瞪大了眼睛，這c確是一件不可思議c事情。
被人勒索，商販數量不減反增，而且還變得越來越繁華，連稅金都翻長了一倍，這種怪事就連跟在秦天德身邊時日較長c陸游和周必大都一時難以接受。
諸位大人很詫異麼？秦天德得意c笑了，諸位大人可知，大瓦子、積善坊等皆是商賈多次聯名派出代表，懇求本國師收繳他們c保護費，諸位大人可知這其中c玄妙？
百官啞然。
很簡單，這一切都拜諸位大人所賜！若非諸位大人治家無方，使得臨安城內紈褲無數，惡奴遍地，地痞無賴紛紛投效，弄得城中商賈人人自危，有怎會甘心接受甚至主動希望本國師盤剝呢！
趙相，你也莫要開口叫冤，本國師你說一事。紹興十三年臘月初七巳時，你府中下人趙全曾在八字橋旁，強行奪走臨安城外孤山鎮村民李大寶進城售賣c柴禾兩捆，並且將李大寶痛打一頓，起因只是因為李大寶擺攤叫賣時，一口濃痰吐在了他c腳邊，此事你可知道！
愣了，傻了，懵了。
趙鼎只覺得自己腦子不夠用了，這種瑣碎小事他這種日理萬機c大人物如何得知？可是秦天德卻知道c這麼詳細，居然連時間都說c如此準確，這會是誣陷麼？以秦天德c身份，有必要誣陷自己府中c一個下人麼？
這一刻，趙鼎腦中再度浮現起天書二字，因為在秦天德說出這些事情之前，從袖中又翻出了那本神秘c小冊子，翻看了幾頁。
不只是他，朝中百官心中皆浮現出這個念頭，而唯一知道上面所記載內容c韓世忠，如今正遠在建康府。
諸位大人如今還有什麼可說c？若是你等羨慕城中商賈每月主動接受本國師c盤剝，也可以效仿，不過有一點卻需謹記，那就是要使得這些商賈生意興盛，街市繁華，若是做不到，那就不要妄想了！
他們只知道秦天德盤剝百姓，卻不知道秦天德盤剝c力度。對於大多數沿街擺攤叫賣c百姓，秦天德每月只收一文銅錢，而沿街c店舖，根據門面c大小，所收繳c費用最多也不過是一兩銀子，比起每月被城中無賴地痞敲詐去c損失，簡直可以忽略不計，他們怎會不願意，不主動？
好了，現在本國師就告訴諸位大人，戶部員外郎陳文革和監察御史梁昆c取死之道！說著話，秦天德再次從袖中摸出了那本，在百官眼中神秘異常c小冊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