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梨渦淺淺 第一百三十五章:丟入冰河 文 / 鳳凰木
第一百三十五章:丟入冰河
「貴妃娘娘請喝。」永大人催促我了。
「還是讓她先喝些吧。」皇后低頭看著薔薔:「哭哭哭喪著臉,本宮頭都痛了。」
「皇后娘娘,酒,我會喝,可是你得發誓,不能對我的孩子做些什麼,你對著這麼多大臣的面發誓,要是你現在對我二個女兒做些什麼,你祝家斷子絕孫。」
「放肆。」她氣惱地過來,空出一手甩我一巴掌。
打得我半邊臉有些麻麻辣辣的,卻是倔強地看著她:「皇后娘娘是想先殺我,再殺她們嗎?」
「皇后娘娘,時辰不早了。」一個公公輕聲地說著。
她抬起頭看,我倒是在賭,若是她不先把我的薔薔放開,我總是不放心的。
瞧一眼地上跪著的晴兒,冷聲地說:「還不快去抱長平公主。」
她抬起淚眼看著我,一會兒明白了過來,跪到皇后的面前去。
祝敏之抬足就是一踢她:「這卑賤的奴才,滾開。」
「請皇后娘娘把長平公主給奴婢。」
「你也配。」
「皇后娘娘,時辰是不早了,皇上也很快就回來了,你可以等著,我我也可以等著,皇上更不是傻子。」
我就看看你敢不敢當著這麼多人的面殺薔薔,我就看看你往後還敢不敢活下去。
你不敢,那些大臣敢逼我,但是萬萬不敢殺了公主。
殺了我,還有些理由,殺公主,這麼小的孩子她犯了什麼錯呢?誅九族的事,他們敢嗎?
晴兒去搶薔薔,她終於鬆手。
不過卻是說:「來人啊,好好看著閣樓,免得有賊人進出。」
鋒利的弓箭,對準了上面的薇薇。
她們哭得好厲害,我很想去抱抱她們的,可是我卻不能動啊。
酒送到了我跟前,更近一分。
「天氣這麼的冷,手難免會僵,要是有什麼失手的話,貴妃娘娘可別怪侍衛們。」
她淡淡地提醒我一句,我仰頭深吸氣,冷冷的氣息灌入,刺得我喉嚨都生痛起來。
她們知道我要離開她們了吧,哭得如此的厲害。
對不起,不能再陪在你們任何一個的身邊,不能看著你們牙牙學語叫我母妃了。
可你們都對我笑過,那就值得的了。
皇后冷厲地提醒我:「若是再抗拒的話,那麼只能讓白綾送你上路了,只怕到時你會更痛苦一些。」
我看著她笑:「很辛苦吧,次次都要裝作若無其事的,每次都要對我笑臉相迎的。」
真的,我以為她對我就這麼好,我以為她懷寬廣,賢惠淑德,我沒有念過什麼書,我不是才女,我欽佩他的胸襟。
其實你也不過是如此,你也是容不下這樣的寵愛在我身上的。
「你以為我死了之後,皇上就會把眼光放在你身上嗎?你闖進月上宮的時候,你的所有,就已經打破了。」
「來人。」她寒著臉,聲音冷沉沉的:「拿白綾過來,送貴妃娘娘上路。」
「不必麻煩,我自已走。」
往月上宮的方向看去,還是如此,他沒有回來啊。
鳳夜鸞,我知道你不是故意不在的,我知道你多想趕到我的身邊,守護我。
然而如果沒有萬千之策,如果沒有把握,皇后不會蟄伏不動的。
動了,便是要置我於死地。
對不起,對不起,我多想你回來。
我將酒杯一丟,皇后冷聲地說:「送貴妃娘娘上路。」
鳳夜鸞派來守護我的侍衛大聲地叫著:「貴妃娘娘。」
「本宮在此,爾等敢放肆,退下。」
幾個公公上前來按住,她拿著酒壺走近,誰的手抓著我的下巴,她將酒倒進了我的嘴裡。
「皇后娘娘深明大義。」那些臣子在後面說著。
火光變得遙遠,薔薔和薇薇變得遙遠,他們放開了我。
「來人啊,將她推上板車,馬上送出宮丟到護城河去。」
「是,娘娘。」
嘴裡流出了血,心間還翻湧著血腥的味道,火光照得這雪亮晃晃,幾個公公將無力的我抬上了車板。
經過那梨樹林,一路上不停地吐著血,五臟六腑痛得像是刀子在割著一樣。
是梨花伴血紅嗎?不,那只是雪而已。
薔薔和薇薇不要哭,我多想再去抱抱你們,親親你們啊。
離這個宮,越來越遠了吧,我的意識也是越來越淡了。
皇后鳳旨出偏宮門,在黑暗裡馬車轱轆吱吱的叫著,好黑好黑,好冷好冷啊,真想把我自已抱緊一些,可是現在我連動動指頭的力氣也沒有了。
「這娘娘可真可憐啊,聽說皇上可喜歡她來著,正是那句古話說得對啊,樹大招風。」
「不該我們說的話,不得再說,快些趕到護城河去,今下午挖開的冰塊就怕一下又結了,把她扔進去,就算是皇上再怎麼趕來也沒用了,又是毒酒又是讓冰封的,她能活得了?」
聲音也迷糊了,明明那麼近。
我不可憐,我有薔薔,我有薇薇,我有二個女兒我有一個很愛我的男人,我這一輩子吃過苦,享過福,笑過樂過什麼滋味都嘗過,我死也沒有什麼遺憾了。
可憐的是她,一輩子活道又如何呢。
原來恨之入骨,也是可以對著我笑得很溫和的,原來我把別人當妹妹看待,從不把她當奴婢,還是會有背叛的。
我記得我娘說,要給我找個好丫頭,不僅要好使喚,還要好性情,還要有好才學,可以教導我很的東西,張媽領了一個女孩兒過來,跟我娘說:「她家本也是讀書人,不過她娘生病了,家裡窮著呢,領裡都說她是一個有孝心的人。」
我娘當時好滿意啊,說讓她好好地照顧我,陪著我。她那時是如此的感激,我做夢也不會想到是她開始在害我的。
晴兒晴兒,你為什麼呢?
鳳夜鸞不想我擔心,不想我憂心,把薇薇抱進了宮裡,卻不知入了皇后的計。
再多想,再怎樣也是過去了。
我眼皮子千斤,合了起來。心間的痛能斷腸一樣,有些麻木的痛了。
走了好些時候,只感覺到他們搬起了我,然後將我丟了下去。
是刺骨的冰水,讓我又掙扎了一下下。
愛一個人,可以為他死嗎,可以的。愛一個人,可以再為他而活嗎,我想的,可是……我還能再活嗎?多難啊,上天已經給過我一次機會了。
靜和我要睡下去了,我一直在掙扎,似乎知道沉沉地一睡,就永遠也不會醒來了。
我總是想著黑暗裡那有光地方,你會出現。
熱燙燙的東西入了口,然後又是血腥一氣湧出,大抵是吐了出來。
如此的反反覆覆,死竟然要受如此痛楚。
一次又一次,直到真的觸到了痛,我有些欣喜了。
會痛,就不會是死。
努力地掀開眼皮,可是很重,很黑。
「你醒了,別動別動,你臉讓冰塊給割痛了,上了藥呢。」
這聲音,有些熟。
我想說話,可是一張口,喉嚨裡沙沙的,火一樣的燙著。
他給我餵了一些水:「梨雪,我是姚奕,你別害怕,你沒有死。」
真想流淚,想說什麼,又什麼也做不到。
他抓住我的手:「你要安心,我給你找了最好的大夫來看你,一定會好起來的。」
指尖觸到的暖度,如此的真實。
我何止是安心,我真的是想開心的大哭。
謝謝你,姚奕,我還以為我死了。
我多想活著,我不要看他傷心難過,我不要讓薔薔和薇薇孤獨一個啊。
姚奕輕聲地說:「如今情勢在風頭浪勢中,生怕萬一還是誰也不能告訴。」
手指輕按,告訴他我知道。
他低低地說:「梨雪,你怎麼就那麼傻呢,她讓你喝,你就喝。」
我能不喝嗎?我不喝她必要殺我二個孩子,她必會讓我強按著。
「你為人倒是善良,老天是會讓我好人有好報的,還記得雪雁嗎?雪雁打傷了丟出宮裡,我把她撿了回來請大夫給她養傷,她倒是還心掛著你,下午拿了銀子托人去通報,想要見你一面,或是那些公公做事心貪,壓根不會專到你的耳裡去,她在外面一直等,瞧著有人將你運出宮裡,將你拖上岸來一下灌你喝了很多水,再壓出來。」
心裡很多的感觸,卻是說不出來。
「娘娘。」嗚嗚的女聲:「奴婢就是想見你一面,告訴娘娘奴婢真的沒有下毒,娘娘往日對奴婢這麼好,奴婢不求回到娘娘身邊去照顧小公主,奴婢只是想告訴娘娘要小心晴兒姐姐,可是還是晚了。只怪奴婢愚鈍,想了這麼久才想到是晴兒姐姐,那天正在做桂花糕的時候,是她過來了一會,娘娘對不起。」
怎會晚呢,我不是還活著嗎?雪雁,說謝謝的人是我才對。
「雪雁,你去端些藥來,大夫說了要不停地灌她喝,讓她吐,哪怕是血也要吐出來。」
雪雁哭著說:「奴婢都知道了,娘娘,會很痛的,請你要忍著點,很快就好了。」
痛,我不怕,只要能讓我活著就好。
「我該去宮裡了,很快就回來的,梨雪你放心,小公主們都還好,聽說都讓皇上帶在身邊,住在乾清宮裡。」
這樣我就真的放心了,夜鸞,你要好好地保重,等我好起來。我愛你啊,我怎捨得離你遠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