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博覽 481 平平而已 文 / 青傘
孤辰坐在大石之上，並不前行，唐羽四處看看，正欲走的時候，卻聽孤辰幽幽道：「貿然亂闖的話，可能怎麼死的，你都不知道。」
「你說什麼？」唐羽雖然不太喜歡聽孤辰的話，可是孤辰的話屢屢應驗，她自然也有所顧忌。孤辰沒有再說什麼，而是將一個酒壺遞給唐羽道：「請你喝！」唐羽接過酒壺，擰開蓋子，咕嚕咕嚕的喝了幾口，十分的豪氣。孤辰見狀，哈哈一笑，道：「哪裡還有女人的樣子。」唐羽聞言，瞪了他一眼，不再言語了。良久後才問道：「這裡究竟要怎樣才能過去？」孤辰想了想，指了指高處，道：「你看到那個地方了麼？」唐羽順著孤辰的手指看過去，就見遠處有兩座大山，都是雲霧繚繞，高不見頂，彷彿兩根擎天的柱子一樣。
唐羽看到了那兩根柱子，卻是十分不解，道：「什麼意思？」
孤辰一笑道：「是，也是終點。」唐羽依舊不懂，孤辰道：「如果我告訴你，你和我所處的這個石塊荒野，本身就是一個幻陣，你信麼？」
「怎麼可能？」唐羽搖頭不信。因為在她的認知裡，是不可能有人佈置如此大的幻陣出來的。
「要打賭麼？」孤辰笑著看唐羽道。唐羽瞄了瞄孤辰，最後道：「算了。」和孤辰對賭，她自知不會有多少勝算，可是孤辰告訴他，眼前這一切都是虛幻，她還是有些不敢相信。看了半天，她問孤辰道：「既是幻境，當如何破？」
「等……」孤辰微笑道，而後繼續喝他的，唐羽不曉得孤辰葫蘆裡賣的是什麼藥，但孤辰尚且如此，她也不敢有什麼別的動作。沒過多久，就聽得腳步聲響，那些江湖人士，一一都到來了，他們自然是看見了孤辰，可是此時的孤辰是易容狀態，他們當然不知道孤辰是誰，便開口問道：「怎麼回事？」孤辰用手指了指身後，道：「前面似乎有陷阱。」而後便不去睬那些人。那些人互相看了看，都是不信的樣子，因為誰都看得出來，前面不過就是一大片爛石頭而已，能有什麼陷阱。有幾個不信邪的人，不管孤辰的話，飛身向前，越過了孤辰，可是似乎也沒有孤辰所說的那個陷阱，而那些半信半疑的人，也都放開膽子繼續前進。看那些人都平安的向前走，唐羽有些焦急的看著孤辰，孤辰停了下來，回頭看看，微微一笑。側目看向唐羽，輕聲道：「砰！」孤辰口中的擬聲詞剛剛出口，就聽得遠處真的傳來一聲巨大的爆炸聲，而後就見那滿地的石頭，似乎有了靈性一般，亂飛起來，擊打闖進石陣的人。那石頭來的無端，去的無形，幾乎是無處不在，飛沙走石，血花四濺，闖入石陣的人，一瞬間，就已經死傷大半。
孤辰是背對著石陣的，只是一直在喝酒，而唐羽卻是將那石陣中的慘象看了個真真切切，就算是她這樣久歷血海的人，見到如此慘象，也是有些毛骨悚然。看完這一切，唐羽側目看向孤辰，心裡說，看來他早就知道這裡有這樣一個巨大的石陣。此時的唐羽，已經完全相信了孤辰的話，她現在震驚的是孤辰如何知道這裡就有這樣一個石陣。那石陣中人，死了一多半後，忽然之間，那亂石不再飛起，一切復歸平靜，亂石陣中，只有幾個人倖存。
「你們退去吧，我不願多傷人命！」天際之間，又傳來一陣曲無垢的聲音。而這聲音一過，就見風捲塵沙，沙石盡歿，眼前出現的是皚皚白雪，在皚皚白雪之間，就見一條石子小路，直通遠方。
「走了！」孤辰將酒壺一丟，起身便順著小路而行，唐羽左右看看，快步跟上孤辰。
「咱們要去哪裡？」唐羽不解的問道。孤辰頭也沒回，道：「你不是要殺曲無垢麼？」之前的那個幻陣，一共有兩種破法，一種是強力破解，但那需要極強的武功才行，孤辰自認為現在的自己沒有把握破掉那個亂石陣，幸而曲無垢是個合格的修道人，有悲憫之心，陣中死人太多，他就自己解掉那個幻陣。
見孤辰與唐羽繼續前進，那些人互相看看，卻多半不敢跟著他們走了，這些人多數都是猶疑之輩，剛才就走在後面，幸運沒進亂石陣，但大都看到了亂石陣中的慘象，對剛才的事情還心有餘悸，所以不敢冒進也是自然的。
那石子小路十分的漫長，如同盤蛇一樣，直達遠處的兩座山的山巔之上。漸行漸冷，不知不覺，天上已經飄起了雪花。孤辰一路無話，直是向前走，唐羽雖然有滿腹的疑問，但也不知道該從何問起。只好跟著孤辰。兩個人走了許久，唐羽倏然發現，腳下已是雲海蒼茫，而此時，仰望天穹，已經可以看到山峰的頂端了。
孤辰十分淡定的慢行，也不管那些心急的江湖人，一個接一個的從他身邊越過。而經過剛才的事情，唐羽也不著急了。
待得兩人到達山頂之時，就見山頂之上，已經有十幾個人了，那些人都聚集在一起，似乎在爭吵著什麼。
「尼瑪的，聽我的，在這裡落子！」
「不對不對，是這裡！」
「靠，你懂還是我懂！」
「觀棋不語啊！」
「快點下，下完到我了！」
……
聽到這樣的爭吵，唐羽看了看孤辰，而後快走幾步，也湊了過去，就見那群人圍攏在一個棋盤周圍，而那棋盤之上，紋枰縱橫，黑白分明，儼然是圍棋。棋盤上的籽粒很多，很明顯是一個殘局。而在這裡，只能找到白棋的籽粒，也就是說玩家只能用白棋，而棋盤之上，白棋勢微，看上去很難力挽狂瀾了。而來到這裡的玩家，也幾乎都明白，破解棋局便是此處的關卡。因為這山頂，只不過是一個幾百平米的平台，光禿禿的，除了這個棋盤外，就是滿天的飛雪，便再無其他。
那些玩家一個個試過去，卻沒有一個人能夠破解掉那個殘局，因為懂圍棋的人本來就不多，孤辰也不著急，靜靜的看著，時不時的喝口酒。很快，就輪到他了，他剛要上去破解殘局，便聽唐羽道：「我略懂一些，讓我去試試！」唐羽說完這話，搶身出去破解，孤辰笑笑，由她去了。唐羽坐在破解殘局的位置上，手執白子，下了起來。其實這些人的棋力，孤辰都看得出來，在他看來，之前的那些人的水平太過於業餘了。而唐羽會圍棋，倒是令他挺驚訝，而唐羽落子之後，他也發現，唐羽的水平竟然比之前那些人都要強一些，但所謂一步錯步步錯，唐羽雖然不弱，但破解這個殘局的話，她的水平還差的遠，不過十几子而已，唐羽也敗下陣來。
「好厲害的傢伙……」唐羽欲再來一次，卻聽孤辰身後的人喊道：「一人一局，快點換人！」若依照以前唐羽的脾氣，敢有人這麼吼她，肯定一把暗器砸過去了，可是此時她不願意惹麻煩，而她也清楚，以她的能力，是破解不了這個棋局的。
「讓我來試試吧！」孤辰微笑著，走到唐羽身邊道。唐羽驚訝的看了看他，問道：「你懂這個。」
「略懂一點點！」孤辰微笑道。孤辰說他會，唐羽的驚訝，遠比孤辰知道她會時的驚訝要強烈的多，在她的印象裡，孤辰的氣質，好像和下棋這種風雅之事完全不靠邊。
孤辰走到那棋盤邊上，緩緩的坐下，舒了一口氣，微微闔目，而後睜開，手已抓起了一把白子，而後就見孤辰落子如風，下的十分快速。
「喂……」看到孤辰下的如此的快，唐羽心說自己真的是昏了頭了，孤辰怎麼可能會下棋，看他下的這樣快，很明顯是亂來的。可是孤辰落下十餘子後，棋局上局面，竟已大變，原本劣勢的白方，竟然已經漸漸扳回來了，圍觀的人，更是面面相覷，很快，官子已經收完，棋局終了，白子竟然贏了半目，而更令人驚奇的是，孤辰一開始抓的那一把白子，竟然剛好全部用完，一顆不多，一顆不少。
「他一定是來過這裡，背下了這個棋譜，一定是的！」唐羽心中如此想著，而其他的人，也都是如此的想著。
棋局終了，孤辰卻沒有離開座位，就聽天際之間迴盪曲無垢的聲音：「想不到，後輩當中，也有下棋如此厲害的，且與曲某對上一局若何？」
「前輩相邀，卻之不恭！」孤辰的話音未落，便見眼前的棋盤一閃，棋盤上籽粒全無，而旁邊的棋盂中的棋子，也都變成了黑子。
「如此，晚輩就不客氣了！」孤辰提起一枚黑子，擺在棋盤上，遲遲卻不見白子出現，孤辰淡淡一笑，道：「前輩無須相讓，互先即可！」
「互先？有趣！」話音一落，就見棋盤之上，立即多了一顆白子。而孤辰此舉，引來他人的議論。尤其是那些懂得圍棋的人的議論。
「有沒有搞錯，他當他是誰啊，和這些變態npc下棋，別人讓他，他還不領情，不是等著輸麼？」
「等輸了他就好看了！」
……
就連唐羽都覺得孤辰不該如此的，對於棋力差不多的人來說，讓一子就已經是巨大的優勢了，更不要說對方不一定要讓他多少子，可是她和那些人，都不清楚孤辰的打算。對孤辰而言，曲無垢讓自己先走，就已經是很大很大的優勢了，而至於讓子，孤辰的字典裡，從來都是他讓別人的子，還沒有別人讓他子的時候，這是屬於他的驕傲，也是他的自信。他自信能夠在互先的情況下贏。而除了這些因素外，孤辰也很想好好的下一盤棋，在山海白雲棧陪妙玄奇和雪衣下，那只能算玩，因為實力差距太大了，就算贏了也沒什麼意思。
而此時此刻，唐羽注視著孤辰，原本她對孤辰沒什麼信心，因為真的對局和破解殘局完全是兩回事，如果沒有真本事，是根本不行的，而當孤辰拿起黑子，擺在棋盤上的時候，唐羽在孤辰的眼中，看到了無比的自信與傲氣，看到這些，唐羽心中萌發出一個感覺，那就是，孤辰能贏。她雖然覺得這有些不可思議，但她相信自己的判斷。
「你們看下面！」孤辰不過落下几子後，就有人如此驚呼，這些人幾乎都轉目觀看，就見在兩根擎天巨柱的中間的雲海中，出現了一個巨大的棋盤，以金光為邊，虛空為底，即便離他十分的遠，但棋盤的局勢卻能看的真真切切。而那棋盤上的情況，和孤辰這邊下的，是一般不二的，簡直就是現場直播。
孤辰落子一直很快，似乎都不假思索的，而那個曲無垢也差不多，故而這盤棋初期下的很快，而到中盤的時候，孤辰也沒有減慢落子的速度，曲無垢卻落子越來越慢。棋盤上的局面，如果用唐羽角度來說，那就是混亂不堪，幾乎無處不戰，亂戰連成了一片，根本分不出誰勝誰敗。
「這……」唐羽看著孤辰，心說如此混亂的棋局，還要落子如此的快，這傢伙真是深不可測。
山上觀戰的人，越來越多了，漸漸的山頂都快站滿人了，有不少人，其實都是在亂石陣中掛掉的，復活後，快速趕回來的。
「那傢伙在幹嘛？下棋破關？」
「好像是，慢慢看吧！」
「靠，要是他破關了，咱們怎麼辦？」
……
人群中有了騷動，而那些人互相看看，一個眼色後，一同向前，攻向正在下棋的孤辰。試圖殺孤辰一個措手不及。而就在這時，便見一道藍影晃動，一把明晃晃的短刀閃亮，阻擋在這些人的面前。
「想要殺人，問過我了麼？」說話的人，自然是唐羽。殺手本能，她時刻警戒著的，這些人有異動的時候，她就已經在注意了，她倒是不擔心這些人能殺得了孤辰，她擔心的是這些人分了孤辰的心，影響他下棋。
「呦，還有人護駕，姑娘混哪裡的？說出來讓我們害怕一下！」那群試圖攻擊孤辰的人，冷笑嘲諷道。這些人加在一起，也有十幾個了，仗著人多，自然不會怕唐羽。為首的人，是一個一身白衣，手中拿著一把清風寶劍的男子。
唐羽沒有說話，手指一擺，三根奪命鴆羽已經出現在指尖。而這暗器一出現，人群一陣騷動。現在已經不是雲天世界剛開始的時候了，奪命鴆羽之名，早就名動江湖，那是唐門入室弟子專有的武器，唐門的入室弟子有十幾個，但是女弟子，卻只有唐羽一個人而已，而她的名聲，在江湖中也是很響亮的，尤其是黑暗世界之中，知道她名字的人更多，但看過她真面目的人，卻是極少的。
「原來是唐姑娘……不好意思，誤會誤會……」那白衣男子立即認慫，變臉的速度快的嚇人。他不管周圍人的鄙夷之色，帶著他的人灰溜溜退回到人群中去了。而跟隨他的人，卻都是迷惑不解：「頭，管她是誰，殺了她再說了！她只有一個人，怕什麼，害得我們一起丟臉。」
那白衣看看唐羽，又看看孤辰，道：「你們懂個屁，唐門的人那麼好招惹麼，別說她是唐羽，就算是別的唐門弟子，你殺了他們，那以後就別想有安寧日子過了，時刻都要防備著被他們暗殺。還有，你們知道不知道唐羽是做什麼的？」
「傳說她不是殺手麼？」白衣男子的部下如此回應道。
白衣男子駁斥道：「放屁，她不僅是殺手，而且傳說是殺手頭子，用你們的腦子想一想，得罪了她有好結果麼，還有，她都在保護的人，能是善茬麼？還說我讓你們丟面子，我是保護你們！」
……
而除了這些人驚奇外，那些圍觀的人，似乎也認識到了這一點，而他們看孤辰時，更覺得不可思議了，私下更是議論紛紛。
「他們是情侶吧，看剛才的樣子很像。」
「應該就是，想不到啊，傳說中的冷血女殺手，也是有姘頭的。」
「都是人嘛，可以理解！」
……
聽到這些雜音，唐羽心中憤恨，怒斥道：「都給我閉嘴！」可是她這樣喊過後，眾人只是安靜了一下，而後討論的更熱烈了。唐羽也是毫無辦法，氣的恨不得殺光這些人。而就在這時，就見還在下棋的孤辰，忽然站起來了。見孤辰站起身來，那些人都是迷惑不解，看向下面的棋局，卻是根本分不出到底是誰勝誰敗，因為在他們看來，棋局不過剛剛進行到中盤而已。而唐羽更是緊張，看了看腳下的棋盤，以她的棋力，亦覺得這盤棋黑白各有勝敗，難分難解。
「這樣的局面，怎麼可能分勝負的？」唐羽納悶不解，但孤辰站起來，就已經說明，有一方已經投子認輸了，至於是誰輸了誰贏了，除了下棋的兩個人外，沒有人知道。
唐羽快走幾步，到了孤辰身邊，問道：「如何？」
孤辰微微一笑，道：「平平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