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篇 小荷才露尖尖角 第100章 、激戰(一) 文 / 路邊的石頭
第100章、激戰(一)
龍懷堅站於密林之中,冷靜地看著眼前進村的唯一一條道路,在他身邊站著胡萬樂,何世生等飛龍莊廖廖幾個鐵骨境界的武者,每人身旁都停著一匹山地馬,兵器都掛在馬腹之旁。
進入飛龍莊的這路並不寬,也只有兩車並排的寬度,也即是只適合四馬輕走,卻也不適合奔馳。龍飛莊位於黑山之麓,也等於是在黑山的懷抱之中,除了這條路可以上車馬進村之外,其餘三面不是高山,便是密林,單人匹馬或許可以慢慢攀越,如是縱馬奔馳,特別是幾匹馬並行,便只有這條路,再無他途。對於大隊人馬來說,不管是進莊還是出莊,這條路都是必經之路。
林中除了龍懷堅及幾個鐵骨境界的武者之外,還有大約一百多人散於林中,都是從飛龍莊青年之中挑出來力大身手靈活的武者。
山地之戰,特別是這樣到處都是密林,山坡,溝壑的地型,還是步戰靈活一些。他們從未幻想過這一次就能打敗黑風盜,也從未考慮到要追擊,因此他們都沒有馬匹,都是一身乾淨利落的武者打扮,對襟短衫,褲管被紮了起來,腳上穿的是草鞋,只不過,手中拿著的兵器卻是五花八門,有長矛,有畫戟,有大刀,有長棍,有長槍等等,在他們每個人身後,還背著一張弓,山林中人,以打獵為生,怎可沒有弓箭,他們每個人除了都有一張以黑山茂竹彎成的強弓之外,還有用茂竹及雉尾做成的利箭,並且飛龍莊之中,每一個學武的人,首先學習的,便是弓箭,此為打獵及保命之道,不能不學,用弓箭來遠距離射殺獵物,總好過親身與獵物接觸搏鬥,因此,飛龍莊每一個武者箭術雖然不能說是百步穿楊,卻也是極精,一個這麼大的人站在那兒,就是再遠一點的距離,只要還在射程之內,他們還是可以射得中的。
此時他們只是靜靜地站著,每個人都是眼露堅毅之色,靜靜地看著密林之外,看著龍飛三人在二百的黑風盜面前表情淡然,談笑自若的表演,甚至聽到龍飛要與單青比武之時,他們眼中都露出了震驚及崇拜的神色。
聽到龍飛有如此的豪氣,他們心中都沒有了害怕,有的只是打獵之時心中的興奮及期待,黑風盜就是他們的獵物,黑山範圍之內,就是狩獵場。在黑山之中,他們才是主人,每一個進入他們地盤的東西,不管是人還是動物,都是他們的獵物,與獵物打交道,他們可都是經驗豐富獵手。
當然,他們還有憤怒!
正所謂閉門家中坐,禍從天上降,飛龍莊原是與世無爭的一處桃源所在,飛龍莊雖然武風蔚盛,人人好舞拳弄棒,那也是為了與野獸作戰,為了自保,並沒有人想到要以此與人作戰,現在,他們被逼得拿起了兵器,與敵人拚命。
這如何不氣,如何不怒!
龍飛三人武功已到了先天境界,對於這兩百黑風盜,他們就算不敵,應該也可自保逃命的,但龍懷堅就是不放心,當村民同意撤退之後,龍懷堅馬上就將此項工作交給了銅昆,自己帶著從飛龍莊中選出的青年武者,跟在龍飛三人身後,在這半路之中埋伏,配合著龍飛這次的阻擊,或者說是誘敵的行動。
他並不怕被黑風盜的人發現,這裡離大路還有十幾丈的距離,並且這裡地勢比大路還有高出一截,居高臨下,道路之中發生的一切,都可將之收歸眼底,但路上的人,卻看不到這密林中的情況。況且,他們只要往下衝下幾丈,便可將黑風盜置於勁箭籠罩的範圍之內,再下衝幾丈,便可與黑風盜短兵相接。要撤退之時,便撤上坡山的密林之中,便如虎入深山,龍歸大海,黑風盜就是想追也只有望背影而歎的份兒。
黑山之中的地形,還有誰比這些世代居住在黑山之麓的飛龍莊人更加熟悉!
山林之外,山路之中,在夕陽的餘暉之下,正有兩騎對峙著,在這兩騎身後,一方是一支約二百人的隊伍,個個緊身短靠,對襟武者短裝打扮,勒得全身肌肉一塊一塊的呈現出來,彷彿在身上腫起許多腫胞一樣,人人手中拿著兵器,虎視眈眈。另一方,卻只有兩位長衫如儒的青年,雙手空空,臉露微笑,以二人對上二百人,竟是毫不遜色。
在路中對峙的兩人也是一樣,臉上並無表情,如果一定要說有表情的話,那就是單青是冷的,那是一種從骨子是冷出來的寒冷,彷彿他從頭到腳,甚至毛髮都是萬載寒冰做成一樣,也像一種經過無數殺戮之後的殺氣,每一個靠近他的人,都彷彿靠近了一座巨大的冰山,那種刺骨的寒冷,讓每一個靠近他的人,只要是武功比他低的,都不由自己的戰慄起來。這種冷,如一層厚厚的外殼,將單青包圍了起來,彷彿天地之間只剩下了他自己,而別人都不存在,拒人於千里之外。
而龍飛,卻是好像在笑,雖然他臉上沒有笑容,但他眼中有,心中也有,他就好像拾到了金元寶,高興得眼角眉梢都蕩漾了起來,彷彿與單青的交戰並不是生死之戰,而是好朋友之間的切磋,或師傅對徒弟指導。
「呵呵……」龍飛突然裂嘴,無聲的笑了幾下,然後,摘下掛在馬腹之旁的白臘槍,向單青抱拳道:「大當家,請!」
單青緩緩從馬腹的刀鞘中抽出雙刀,這是一對陰陽刀,也即是兩刀並不是一樣的,而是左手刀薄而直,好似長劍一樣,只是過比劍稍彎了一點,右手刀彎而厚,彷彿雙手使用的厚背虎頭刀一般,只不過,這把虎頭刀稍為輕薄了一點。兩刀重量不一,形狀不一,雙手並不容易揮動。能夠同時使動這雙刀的人,並不多見,每一個使這種兵器的人,都必有一點過人之處,比如可以分心兩用。這種兵器,便用也有一個特點,那就是輕者一般主攻,重者一般主守。輕者進攻,既可輕靈變動,如幻如影,讓人防不勝防,也可省卻力氣,重者防守,卻可起一夫當關,萬夫莫開之氣勢,一刀砸去,任是何種兵器,也會被劈開。
只可惜,龍飛雖然在望天峰上半年時間,也看了不少書,卻始終是見識不廣,包括林克當與師占國兩人,都不知道這種刀的用法。
單青此刀有一個最大的特點,就是重刀也並不是一味的防守,有時也會參與進攻,這進攻就是偷襲,當敵人擋開輕刀之時,以為單青的進攻就只於此,而鬆一口氣之時,單青右手重刀就會迅速揮出,快如閃電,力重千鈞,一路勢如破竹,在敵人反應過來之前,已殺到了面前,就算有人倉促之間也反應了過來,但驟然之間,也擋不住他勢大力沉的一刀,往往就會被他砍於刀下。有很多與單青交手的人就是死於單青的這一招之下。
這一次,故事會再一次重演嗎?還是龍飛會是例外的一個?
「噹!」單青的兩刀交擊,發出一聲脆響,然後,雙腿輕夾馬腹,胯下那匹黑色草原駿馬,彷彿一道烏雲飄過,瞬間就劃過兩人之間約有三丈的距離,單青身體微側,左手薄刀,如一道閃電般劃過,薄刀反射著陽光,閃閃發亮的斫向龍飛的脖子。竟是一句場面話都不說,便已開打。
看那閃閃發亮的刀身,便知這刀不是凡品,肯定鋒利無匹,如被斫中,龍飛那大好頭顱,將只剩下一個碗口粗的傷疤了。
龍飛一樣只以雙腿控馬,輕輕一夾馬腹,矮小的山地馬駒向前一竄,身體微微向右傾斜,雙手握住槍身,白臘槍一抖一揮,彷彿天龍翻身,槍尖向著單青的薄刀挑去。龍飛是雙手握槍,而單青是單手握手,力道方面,肯定是龍飛略勝一籌,如果薄刀被長槍挑中,不管單青用了多大的力氣,也會被挑飛起來。兩人武功境界相同,雙手與單手當然會有一點差別。
單青不等兩人兵器相交,左腕一翻,彷彿整隻手臂反轉了過來,薄刀也轉向了一個角度,從斫龍飛脖子,變成了直直的向著龍飛胸腹部位剖下去。
龍飛神情凝重起來,兩手分開握住槍桿,橫置於身前。
噹的一聲,單青這疾速的一刀,正砍中了白臘槍桿,在堅韌的白臘木槍桿留下了一個白印,龍飛只覺得兩手一震,長槍幾乎就被震得脫手飛出,白臘木向下一彎,然後又向上一彈,將薄刀彈開,受這一股大力衝擊,龍飛身體向後輕微仰去,而單青左手薄刀卻是被彈得高高舉起。兩馬交錯,兩人又分了開來。
剎那之間,兩人交手了兩招,兩人都是招式因勢而變,一個不管是出招還是變招,都是順其自然,一個不管是防守還是招架,卻也是水到渠成,彷彿心有靈犀一般,一攻一守,竟如天作之合,不過,兩人招式都是輕靈,犀利,如羚羊掛角,無跡可尋,其間凶險,除了兩人知道之外,也只有林克當及師占國略為看出一二,其餘人包括沈世就,龍懷堅等人都是看得莫名其妙。
不過,眾人雖然看得眼花繚亂,不明所以,卻也知道兩人交手之間的凶險,因此,都看得屏聲息氣,不敢聲張,唯恐驚憂了兩人。
不寬卻長的山路之中,一時之間,除了風吹樹葉沙沙的聲音及馬蹄的答答聲,竟再也聽不到其他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