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卷 天道之爭(下) 第九十一章 萬佛窟 文 / 夢兮
第九十一章萬佛窟
西荒大漠，處於極西之地，資源貧瘠，了無人煙。
然而，在這片荒漠的最深處，便是佛宗之根源——萬佛窟。
萬佛窟是一座巨大的山地洞穴，拔地而起，高達百丈左右。這裡常年風沙環繞，彷彿一道天然的屏障。
山壁的表面，到處都是坑坑窪窪的石窟，裡層雕刻著一尊尊栩栩如生的佛像與佛圖……他們姿勢各異、形態萬千，令人不禁沉醉其中。而在山峰的最頂端，一尊巨大的佛像盤坐蓮台之上，手拈蘭花，雙眼微合，那莊嚴肅穆的神情，像是在憐憫著世間的悲苦。
一座佛塔駐立在佛像前，八方八角共有十三層，皆由土石混合搭建而成，雖無金漆玉石般輝煌，卻透露著滄桑古老的氣息。
古老相傳，佛宗初始時期，本是一群苦修之僧人聚集而成。這些僧人不與外爭、無慾無求，以追求至高無上的精神滿足，可謂真正的古修之士。
只可惜，一場巨變打亂了這裡的生活，天道之爭，修士之禍，死傷無數。為求自保，這裡的僧人們團結在了一起，共同抵禦外敵，傳承千年之後便有了如今的佛宗。
……
「咚——咚——咚——」
一陣悠揚的暮鐘響起，所有的僧人從洞窟中走出，直徑朝著山頂彙集。
眾僧齊聚，原本冷清的佛窟頓時變得熱鬧起來。
一天的朝拜法會開始了，眾僧自覺的盤坐於佛像之前，靜靜等待著……
不多時，一個飄渺聲音從佛塔中傳來：「佛如是我，我如微塵，無法無量，無念無想，渺渺眾生，皆是空幻，無形無相，無聲無響……」
「佛如是我，我如微塵，無法無量，無念無想，渺渺眾生，皆是空幻，無形無相，無聲無響……」
眾僧齊唱，宛如天音，四方都瀰漫著一種祥和的氣氛。
……
良久過後，法會完結，眾僧散去，唯有一名老僧跪拜不起。
「弟子了因求見大尊。」
塔門大開，老僧拜了三下，起身走進佛塔……塔內一片光明，散發著濃濃的書香味兒。如此大的地方，卻不知藏有多少經典。
老僧目不斜視，直徑往樓上走去。
……
十三層，佛塔最高處。
了因停下腳步，雙手合十恭敬的站立在樓道外。
這時，一個淡淡溫和的聲音傳來：「了因，你來見我有何事要說？」
「回稟大尊，了因這次前來，確有要事……」
說著，了因從袖袍中取出一封信箋道：「中原傳來李岳凡的消息，請大尊過目。」
「李岳凡……十年了，終於有消息了麼……你進來吧！」
話音落下，了因手中的信箋自行脫手，緩緩朝著房間飛去。
……
走入房間，一股淡淡的輕香沁透心肺。
這是一間很普通的房間，除了一張石台，再無其他擺設。
房間裡的光線有些暗淡，但並不阻礙了因的視線。他微微低頭，目光平視著前方。
石台之上盤坐著一名身材魁梧的中年男子，身著灰褐色的寬袍，一頭雪白的短髮，讓人看不出他真實的年紀，尤其是他臉上一道道深裂的皺紋，似乎在訴說著內心的滄桑。
此人便是了因口中的大尊——無名尊者。
天下六大尊者之中，無名尊者雖不是最強，可他卻是最硬的一個。這些年來，天道之爭，佛宗面對各方勢力的打壓，依然能夠得以保存，全靠無名尊者力挽狂瀾……然而，又有幾人知道，這位蓋世無雙的無名尊者其實雙眼已盲。
……
接住信箋，無名尊者並未打開，只是粗糙的雙手輕輕撫過，面露沉靜之色。
了因見狀開口詢問道：「大尊，李岳凡之事該如何處裡？」
沉吟片刻，無名尊者緩緩開口道：「十年前，李岳凡送還我佛宗至寶「梵天大佛印」，對整個佛宗有大恩，因此我曾對他許下佛宗護法之職，本想庇護於他，只可惜武林大會過後他便失去蹤跡，連我也尋找不得。而今他回來，依然是滿身的殺孽……唉！」
無名尊者長長歎了口氣，不知心中究竟是何作想。
「阿彌陀佛——」
一聲佛號，了因合十道：「放下屠刀立地成佛，了因相信李岳凡不會走上魔途的。」
「放下屠刀立地成佛……為什麼要放下？」
無名尊者面無表情道：「殺孽好！殺孽好啊！金剛是佛也是魔，羅剎是魔亦是佛，手中屠刀，殺身成魔，心中戒刀，殺身成佛，三千殺道，道道因果，是魔是佛，唯心是矣……了因莫非忘了，我原本也不是佛宗之人，我的手中也有一把屠刀啊！」
「阿彌陀佛！善哉善哉……」
了因面露苦相，卻是什麼話也說不出。要說到凶悍，他眼前這位無名尊者卻是不輸給李岳凡分毫，曾經死在其手中之人可謂不計其數。只是現在無名入了佛宗，心性收斂了許多。
想了想，無名尊者接著道：「一切因果皆有緣法，強求無用，只是徒增因果，李岳凡的事情還是由他自己去處理吧！名義上，他依然是佛宗護法，他若需要幫助，你可直接帶他前來找我……你只需要將「接引帖」送到李岳凡的手中便是。」
「是，弟子明白。」
了因點了點頭，轉而問道：「大尊，那這次隱林大會，天下修士都要參加，那我們佛宗是否要參加這次的爭奪？」
「不爭亦是爭，有因才有果。」
無名尊者微笑道：「如今佛宗的元氣剛剛恢復一點，若是讓你們去爭奪，豈不再度打回原形？既然沒有力量去爭，何不順其自然。」
了因面色大變，第一次露出焦急之色：「可是大尊，您的壽命已經不多了！如果我們還是不去爭，等大尊圓寂之後，佛宗焉能保存？不論是為了佛宗或是為了大尊，我等死而無怨……請大尊三思啊！」
無名尊者擺了擺手，淡淡道：「我本是該死之人，當年若不是佛陀大師將我救下，我早已經死去。這些年來，我一直守護佛宗，便是為了還佛陀大師一報之因。三百多年了，我已經活得太久了，久的連一些回憶都忘記了，時間對我來說，已經沒有任何的意義……至於佛宗，在我圓寂之後，自會有人庇護，你不用擔心。」
「大尊……」
了因跪倒在地，臉上滿是悲痛。
無名尊者輕輕揮手將對方托起：「了因，你跟了我六十多年，怎麼還是看不透？你一定要記住我的話，不爭亦是爭，有因才有果。只要佛宗一脈存在，則佛門不滅。」
「大尊放心，弟子謹記不忘。」
「行了，你去吧！傳十二佛老來此，我有話要與他們交代。」
「是，弟子告退。」
了因應聲退下，佛塔頂層再次恢復沉靜。
……
邊荒之地，靠近大漠。
這裡原本是大明的領土，如今卻在慕容氏族的掌控之下自立成國。
北山城，位於邊荒正中，乃是邊荒重要的商貿之地。
不得不說，慕容世家確實手段不錯。短短十年的發展，曾經巴掌大小的城鎮早已不復原貌……高高的圍牆，青磚鋪成的地面，數百家商舖林立，宛如一處經濟富碩的大城市。
……
「咯噠——咯噠——」
急促的馬蹄聲從遠處傳來，只見一人騎著快馬直衝進城。
「讓開！讓開！統統給老子讓開！」
來人身穿軍衣一路狂奔，無人敢擋。掀起路邊攤位，留下一地狼籍與幾道微不可聞的咒罵。
……
北山城中央是一座巨型的莊園，這裡便是慕容氏族的府邸——慕容府。
此時，慕容成正在書房處理軍務，一名窈窕絕色的女子跨門而入。
「父親……」
「哦！雪兒回來了。」
慕容成放下手中軍務，起身相迎，臉上露出和藹的笑容道：「這次聯盟之行，真是辛苦你了。」
「小小差事，怎會難倒女兒……倒是父親要多注意身體才是。」
此女子不是別人，正是慕容成之女，江湖第一才女之稱的慕容冷雪。
十年過去，慕容冷雪身上已無半點青澀，舉手投足間盡顯丰韻無限之美感。就像是一顆熟透的桃李，讓人忍不住採摘。
相比之下，慕容成已經頭髮花白，滿臉的皺紋，顯然為了大事操心不少。
慕容冷雪親手為父親沏了一杯香茗，遞上道：「父親，八國聯盟之事已經辦妥，不知廣州駱家那方可有什麼消息傳來？」
飲了口茶，慕容成心頭一暖，笑著道：「此事由沈軍師親自去辦，應該沒有問題。畢竟，駱奎就算不為自己著想，也要為了家裡的人想想。只要他與我們合作過一次，還怕他不肯上了我們的船嗎？現在，只要等你大哥一回來，我們便可以開始實施計劃了，到時候，我慕容氏族就能真正的入主天朝，恢復我大燕的榮耀！哈哈哈哈——」
心裡痛快，慕容成一陣開懷大笑。
見父親如此開心，慕容冷雪也跟著笑了起來，笑容中充滿了自信與驕傲。是的，她應該驕傲，慕容世家能有今天的成就，她不知傾盡了多少心力。
心情大好，慕容成接著又道：「雪兒，這些年你為族裡奔波勞累，卻是耽擱了你的年華……」
慕容冷雪聞言輕輕把頭低下，眼中閃過一抹傷感之色：「雪兒深受父親養育教誨，為家族奉獻乃是應該的，雪兒從來不覺得有所虧欠。」
「雪兒，你……」
慕容成正要繼續，這時外面突然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將他的話打斷。
「稟告老爺，沈軍師有急報傳到。」
「沈軍師……急報……」
慕容成眉頭一皺，命人將急報送上……打開一看，頓時面色大變！
「父親，發生什麼事情了？」
慕容冷雪見父親如此表情，一股不好預感湧上心頭。
慕容成揮退下人，隨即將急報傳給女兒道：「廣州總督府出事，李岳凡尋仇上門，葛老為維護駱家身受重傷！」
「什麼！？」
慕容冷雪花容剎變，連忙把信一看，果真如此！
……
二人一臉凝重，氣氛異常沉靜。
片刻過後，慕容成才道：「雪兒，你看此事應該如何處理？」
深吸了口氣，慕容冷雪搖頭道：「駱家之事我倒不擔心，我擔心的是李岳凡這個人，前段時間才聽聞他的消息，沒想到短短時日他竟然鬧出這麼大的動靜。此人乃獨立獨行，很不安分，說不定會阻礙我們的大業。如今大哥在宗門閉關，我們不能去打擾他，只能找三位長老來商量應對之策。」
「好，我這就去三位長老過來商議此事。」
慕容成一臉焦急，決定後快步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