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卷 天道之爭(下) 第八十三章 破勁萬重力 文 / 夢兮
第八十三章破勁萬重力
「外公救我！」
「你這個白癡叫什麼叫，生怕別人不知道你被綁了……」
一聲咒罵，葉晚楓提著被點住穴道的蔡恩克現身圍牆之上。
「嘿嘿，熱鬧熱鬧，真是熱鬧……」
葉晚楓乾笑兩聲，厚著臉皮道：「你們繼續，你們繼續，我只是來看看熱鬧而已，你們不用管我，我自己會照顧自己的，這……」
話音噶然而止，葉晚楓眼睛暴突，看著下方一人，就像見了鬼一樣滿臉驚愕！
「你……你你你，你是李岳凡？！真的是你？！」
葉晚楓手臂一顫，險些把蔡恩克給丟出去。他不知道自己今天是走運還是倒霉，沒想到竟然在這裡遇上李岳凡這樣一個煞星。要是自己沒記錯，每次見到李岳凡師徒，自己身上肯定不會發生什麼好事。這次……看樣子也不會發生什麼好事吧！
葉晚楓真是恨啊！恨自己為什麼老是管不住自己這雙腿，恨自己好好的跑來湊什麼熱鬧，更恨自己這副愛管閒事的臭德行。現在好了，天下人都知道，有李岳凡的地方就有大麻煩，這下可讓自己遇上了。現在被這麼多人盯著，想走怕是晚了。
……
不理會葉晚楓心裡暗暗叫苦，岳凡的目光死死盯著對方手中之人……那個改變自己一生命運之人，摧毀岳凡人生的始作俑者。哪怕是相隔十年，哪怕現在自己記憶破碎不全，他都永遠不會忘記那個人、那張臉。
「蔡——恩——克——」
正所謂，仇人見面分外眼紅。岳凡一字一字的叫出那人的名字，眼中凶光暴漲，身上濃厚的殺氣再度凝聚，化成一道厲芒，直指對方！
「啊！」
一聲驚叫，蔡恩克被那道凝煉的殺氣驚得肝膽俱裂！他這才看清楚岳凡的樣子，他怎麼可能忘記，那個讓自己擔驚受怕整整十年多的男人，那個隨時都會出現在夢裡的夢魘。
「是你！竟然是你！真的是你！」
蔡恩克一陣驚慌失措，無盡的恐懼蔓延全身，尤其是看到對方那雙血紅的雙眼，他彷彿感覺自己已經身處地獄之中……那種絕望，那種煎熬，侵蝕著他的靈魂。
「不！不……不要殺我！不要殺我！求求你放過我！當年的事情不是我做的，不關我的事……爹娘救我，外公救我……」
在岳凡殺氣籠罩下，蔡恩克的心神崩潰，鼻涕眼淚擠成一團，哪裡還有半點張揚跋扈的少爺模樣。
「住手，李岳凡你住手——」
駱奎見此情形，忍不住暗罵了一聲不爭氣的東西。不過對方畢竟是自己的親外孫，見其受罪，心中還是一陣酸楚。
「不要殺我……救我……」
「閉嘴！吵死人了！」
聽到蔡恩克失去理智般大喊大叫，葉晚楓沒來由的一陣心煩，於是他隨手點了對方一處啞穴道：「嘿嘿！這閒事跟老夫沒有任何關係，你們有仇報仇、有怨報怨……這小子還是交給你們自己去處理吧，老夫只看熱鬧，不管閒事。」
話一說完，葉晚楓左手用力一甩，將蔡恩克丟了出去。
也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蔡恩克被葉晚楓丟出老遠，偏偏好死不死的朝著李岳凡那裡落去。
「不——」
這樣一幕，令蔡恩克險些嚇得魂飛魄散！
駱奎見狀更是大驚失色，正當他要開口向景行遠求救之時，場中異變橫生！
眼看蔡恩克就要落到岳凡手裡之際，一紫一白兩道光影破空而來，分別指向岳凡與蔡恩克二人。
事情發生的太過突然，即便是景行遠這樣的天道修士也措手不及，只得愣在那裡。
「砰——」
紫色的厲芒襲來，岳凡右手一拳將其硬生生的轟散，不過他的動作卻是受阻頓了半拍。
就是這半拍的瞬間，另一道白影一下把蔡恩克捲住後，而後直接將人救走。
說來就來，說走就走……世間哪有這麼便宜的事情？
「吼——」
岳凡怒火爆漲，身形一晃突然消失在原地，而剛才站著的地方只留下一道深深的凹痕……當他再次出現之時，卻是將剛才救人的那道白影給截了下來。
定住身形，眾人這才看清楚剛才那道白影，竟然是一位白髮蒼蒼、滿臉皺紋的老者。
此人正是慕容一族的葛老，其實他一開始就到了附近，只是默默關注著事情的發展，並未急著出手。要不是蔡恩克的意外出現，他恐怕會一直看下去，然後尋找機會給李岳凡致命的一機。當然，現在能救下蔡恩克，就等於送了駱奎一個天大的人情，這對推進慕容氏今後與駱家的合作，卻是一個不錯的契機。
「哼！」
葛老面色冷然，正要開口說幾句場面話，卻不了料岳凡提起拳頭就衝了過來，連問都不問一句。
這人……簡直就是渾人莽夫之流！
葛老暗罵了一句，護住蔡恩克且退且避，也不與對方硬碰，並且有意無意的朝著駱奎、景行遠一方靠近。
……
追逐間，葛老出現在景行遠附近，朗聲道：「景供奉，此人已入魔道，留在人間也只會禍害蒼生，不如你我二人聯手將他滅掉如何？」
好狠的話！好毒的計！
葛老此言，竟是想將岳凡打入萬劫不復之地。
以葛老的觀察，李岳凡此人修位境界並不是很強，只是對方一身力量詭異莫測，僅憑自己一個人的手段，實在難以滅殺李岳凡。是以他才相邀景行遠共同出手，既能掙個名分，又能做個順水人情，還能永絕後患，可謂是一舉三得。
「聯手……」
景行遠聞言先是一怔，隨即面露猶豫之色。高手有高手的尊嚴，自己堂堂一個天道中境的修士，竟然要和別的修士聯手對付一個江湖中人，此事要是傳出去，豈不招人笑話。可是李岳凡一身力量詭異無比，剛才交手自己便吃了個小虧，即使自己用出全力將對方殺死，說不定也是兩敗俱傷的局面，反倒白白便宜了別人。
看對方神色猶豫不定，葛老暗自冷笑，他既然開了口，自然就有把握說服對方。正待他繼續勸說，岳凡的拳頭已經纏身而至……
憤怒的拳頭！殺人的決心！
仇人就在眼前，岳凡豈容他被人救走？
「哼！李岳凡，你當真以為老夫奈何不了你嗎？」
被人攆著追打這麼久，葛老壓抑的火氣頓時湧上心頭：「乾坤斗轉，星移百變……」
唱吟聲中，葛老的身體呈極度扭曲的狀態，拳腳一體，體內真元循環相聯，形成一個渾圓的天地屏障將自己包裹其中！
岳凡的每一次攻擊都落在葛老的屏障上，如同打在海綿之上，無力無為，甚至還會被自己的力量所反彈！
如此手段，簡直讓人有種想要吐血的衝動。
若是換了隨便任何一個人，這個時候恐怕都會停下手來，可是岳凡卻沒有停止，他的攻擊如逛風驟雨般落下，越來越快速、越來越瘋狂，每打出一拳力量便會加重幾分，行雲流水，連綿不絕……
……
短短十息，二人交手不下百招。
葛老越打越是心驚，越打越是對李岳凡此人高看幾分。他隨手將蔡恩克丟向駱奎，反身迎向岳凡，氣勢比之剛才更漲了幾分。
「天地無窮，滄海一栗——」
葛老瞬間打出十二道手訣變換，化拳為指……周圍的百丈之內的天地之力全都凝聚在這一指之間，可謂是以點破面，大巧大力。
「神通術！」
景行遠一聲驚呼，臉上表情寫著複雜二字。再次看向葛老，他的眼中似乎多了些什麼。
神通術，顧名思義乃是一種非常神奇的奇術，一經施展，便有著巨大的威能和無窮的威勢……據說，這些神通術乃是根據遠古時期的修仙之術繁衍而來，發展至今，許多威力強大的神通術都已在各類戰役中失傳。即便是現在的修行界，能成套的神通術也是屈指可數的，並且大都被修行界的各大門派所珍藏，外人根本就無法觸及。
這也是景行遠為何會驚訝的原因。
……
天道之強，強於天地。
無窮無盡，浩瀚如淵。
天道高手即是將自身融於天地之間，掌握天地變化之規則，從而借助或掌控天地的威勢……此乃「境界」！
葛老雖然還未突破天道上境，但此神通卻將他的境界無限推至顛峰……他之力量即天地之力！他之威勢即天地之威勢！
如果說，剛才葛老與岳凡的交手只是小打小鬧，那麼現在這樣的情勢，才是真正力量的對決！
一個是掌控天地之力的天道高手，另一個卻是另闢蹊徑的戰鬥狂人。
二相交手，必然驚天動地！
「蓬——」
「崩！崩！崩！崩！崩！」
……
岳凡的拳與葛老的指相互碰撞在了一起，巨大的聲響洞徹天地。
空間似乎難以承受二人的力量，發出一層層清脆的破響，就像是蛋殼碎裂一般！
見此情景，葛老不由面露驚異之色。儘管他一直都很高估李岳凡的實力，可真正交手他才發現，對方的力量遠比自己想像的要強大。那種純粹的力量，沒有任何雜質的力量，簡直比任何神兵利器都要恐怖！
「無邊滄海，萬卷驚濤——」
手訣再次變換，葛老的手指化為一張巨大的手爪，從上而至，凌厲爪鋒直取岳凡的天靈蓋頂！
面對如此變化，岳凡毅然不懼！他將拳指緊扣，直轟對方掌心，沒有任何的技巧可言。
「轟——」
這一次撞擊比剛才還要猛烈十倍，雙方皆被餘力震開！
氣浪洶洶，波及甚廣。
在場之中，除了景行遠以外，期於的人皆被氣浪打翻在地，就連江湖宗師葉晚楓也不例外。
……
「可惡！」
葛老兩招失利，對李岳凡更是恨之入骨，正待繼續發動攻勢，這時岳凡的第三拳如期而至……
「砰！」
又是一拳，將葛老辛苦營造的威勢直接打散。
只不過，岳凡的攻勢不僅僅只是如此結束。就在他穩住身形的一瞬間，他的上半身順勢而轉，第四拳又來了……
岳凡第四拳不快亦不重，似乎並沒有想像中那樣氣勢兇猛，至少葛老是這樣認為的。
然而，就是這樣普普通通的一拳，卻輕易的突破了天地之力的屏障，一層又一層，直落向葛老胸前……
事情發展的太過突然，葛老始料未及！危急關頭，他再度扭曲身體，一招都轉星移卸掉對方大部分的拳勁。
繞是如此，葛老體內的部分經脈也受到岳凡力量的侵蝕，使得他真元運轉有些不調。
「這是什麼拳？！」
這下，葛老面色大變，眼中驚駭一閃而過，連同景行遠亦為之動容。
要知道，天地屏障乃是天道高手最為重要的防禦保障，就如同戰士的盔甲，先天高手的護體罡氣一般重要。如果一名戰士在戰場上沒有了盔甲，那就像是一位赤身裸體的美人放在一群粗暴的強盜面前，後果絕對淒慘無比……同理，天道高手要是沒有了天地屏障，那就只能靠自己的身體去承受敵人的攻擊。其危險程度可想而知。
一瞬間，景行遠便做出了決定，與葛老聯手對敵人！這樣一個恐怖的敵人，要是不除掉，那才是後患無窮。
身形一動，景行遠提著略有破缺的金輪出現在葛老身旁……二人什麼多餘的話都沒說，只是心照不宣的點了點頭。
與此同時，岳凡的第五拳迎面而來。
「哼！」
「翻雲覆雨，雷霆萬鈞——」
「百世金輪轉——」
葛老與景行遠眼露殺機，一齊出手，各自用上最為強大的絕招……
「破——勁——」
岳凡沙啞的聲音重重吐出兩個字，攜帶著一往無前的威勢和不顧一切的殺念迎上前去！
破勁有多重？
一拳十力！兩拳百力！三拳千鈞！四拳萬重……
萬重之力，重如大地，破勁之力，破盡萬重！
「轟——」
「蓬——蓬——蓬——」
……
劇烈的撞響在天地之間迴盪！
無邊的威勢竟將天空的烏雲衝散……可烏雲散盡，依然是一片黯沉的天空。
氣勁兇猛，而方圓數十丈內，所有的樹木房屋皆被震得粉碎，周圍那些士兵更是難以承受如此壓力，體內血氣翻騰，紛紛吐血倒地！
而蔡恩克在駱奎的保護下，只承受了較小的壓力，反倒安然不事。
「哇呀呀——」
葉晚楓兩次被氣浪餘波打翻在地，氣得快要不行，怒聲叫嚷道：「他娘的，不就是看看熱鬧而已，用得著這樣對我麼？啊！果然是這樣，每次見李岳凡都要倒大霉，我……」
話音頓住，葉晚楓耳根一動，突然聽到遠處外圍傳來一陣動靜。
是腳步聲！凌亂的腳步聲，很多很多……
「我的娘，竟然來了這麼多人，總督的十萬精兵果然不是吹的，這氣勢……」
明哲保身這個道理葉晚楓再明白不過，他可不想為了一時的痛快，然後痛苦的過一輩子：「這下李岳凡麻煩了……嘿！李岳凡走到哪裡，麻煩就跟到哪裡，這句話果然不錯，簡直比江小楓那小子還要禍害！真不知道我是倒了什麼大霉，會遇上這傢伙。嘿嘿！反正又不關老夫的事，管他做什麼。神仙打架，凡人遭殃，老夫可不想遭殃……算了算了，此地是非多，不宜久留，還是先走為妙。」
葉晚楓探了探頭，趁著沒有人注意，悄悄隱匿了身跡。
……
「呵呵！這色咪咪的老頭還真有點意思。」
關仲義遠遠隱於暗處，看到如此一幕，不由笑了出來。
在他旁邊，郭翔楓與凝兒並肩而立，臉上表情卻是有點嚴肅。
任何事情，只要牽扯到修士出手，那就不是什麼小事。要知道，天道修士都是具有大能力大力量的人，他們之間的爭鬥，其毀滅性不亞於天災兵禍。
若是在以前，修士之爭決不能波及到世俗之人，否則就會有人或宗門出面干涉。可是現在，亂世如潮，不僅世俗之間的戰爭激烈，即便是修士之間的爭鬥也兇猛萬分，稍有不甚就是隕落的下場。
「如果再這樣打下去，恐怕整個廣州城都要完了。」
郭翔楓看向凝兒，似在徵求她的意見：「我們，要不要去阻止他們？」
「郭子，我說你沒喝酒怎麼也犯糊塗？」
關仲義吞了口酒道：「我們又不是聖域那群無聊的人，阻止他們幹什麼？而且，那李岳凡是來報仇的，殺心堅決無比，誰都不能動搖，我們要是去阻止，先不說能不能攔下他們，恐怕先就和李岳凡打起來了，這只會讓場面更亂。」
「老關，你喝了這麼多酒，倒是越喝越清醒了。」
郭翔楓淡淡一笑，卻是沒有多做計較，只把目光投向內院。
……
巨響過後，內院一片死寂！
煙塵散去，場中空無一人，為留下一個十丈來寬的巨坑！
人呢？剛才那三個人到哪裡去了？！
眾人目光環顧四周，除了一遍狼籍卻是什麼都沒有發現。
「在，在天上……快看天上！」
一聲驚呼，眾人抬頭望去，只見景行遠與葛老懸於半空之中……二人頭髮披散一臉的陰沉，兩隻手臂的衣袖殘破不堪，看上去有些狼狽。
二人如此，那李岳凡又如何？
半空中沒有發現李岳凡的身影，眾人皆以為李岳凡被對方二人打死，心頭不禁鬆了口氣。
誰知那巨坑突然炸開，一道人影從厚厚的石堆下衝了出來……不是李岳凡還能有誰？
此刻的岳凡，衣杉全碎赤裸著上身，身體表面顯露出多處流血的傷痕，只是背後鐵匣完好無損。
他一步一步的跨前，怒發飄散，彷彿剛才從死人堆裡走出來，全身上下透著濃濃的死氣……這些死氣凝聚成一道道黑霧，環繞在岳凡的身邊，詭異的令人心寒！而小蝰蛇依然盤繞在他的手腕，發出憤怒的嘶叫！
看著安然無恙出現的李岳凡，葛老與景行遠面露驚容，他們怎麼也想不明白，在這樣強烈的打擊下，對方非但沒有化成灰灰，反而氣勢更盛！至於那些皮外傷，更是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在癒合著。
打不死！打不怕！打不敗！
這樣一個人，任誰見了都會感到頭疼萬分。
……
「克兒！」
一聲呼叫傳來，只見一名錦衣華服的中年男人衝進院子。
岳凡認得此人，在他的記憶中，這個男人就是蔡恩克的父親，蔡家之主——蔡羽。
相隔十年，蔡羽的面容並沒有多少變化，只是兩鬢已經霜白。
「啊！是你！？竟然是你……」
蔡羽一臉驚駭的看著李岳凡，彷彿又回到十年前的那一夜，那個讓他恐懼的一夜。
隨即，又有一大群將領士兵趕至，而為首之人乃一名中年男子，身披戰甲威風凜凜，眉宇之間殺伐決斷，不怒自威。他正是駱奎之子、駱蓉之兄長、朝廷冊封之鐵衛大將軍——駱齊。
幸好駱齊本就準備回家，因此在接到救援信號後，他第一時間率領大隊人馬快速趕來，幸而還算及時。
「保護總督！」
駱齊環顧周圍形勢，立即下達命令：「強弩手準備……大刀手、重槍兵把賊人給我圍住！」
數萬精兵，黑壓壓的一片，瞬間把整個總督府上上下下圍得水洩不通。
這些都是百戰之兵，個個身上戾氣沖天，數萬人匯聚一處，其威勢之強大！
氣氛壓抑且凝重！
面對如此場景，岳凡面色冷然。
戰場、殺場……一副副熟悉的畫面在腦海中閃過，恍若隔世。
手握仇刀百戰身，四年殺戮心未停。
滿身鮮血洗不盡，今日何以亂我心。
……
就在岳凡恍惚間，駱齊大手一揮，冷冷吐出一個：「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