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卷 江湖之外 第五十九章 糾結 為愛離開 文 / 夢兮
第五十九章糾結為愛離開
桌上的蕃薯與米粥，猶如風捲殘雲之勢被三人一掃而光。
「嗝！嗝！」
「阿俊，吃飽沒有？」
「小爺只飽六七成，還差一點點，不過也算不錯了。嘿嘿~~」
「老子也是。哈哈——」
「……」王充實在是無語了，眼前的這兩個小子比起以前的自己，簡直更像流氓。不！應該是比流氓還要無奈。只是，他就想不明白，像李岳凡這樣不苟言笑的人，怎麼會收下兩個如此異類的徒弟。
下了板凳，龍俊、丁毅力恬著肚子躺在一旁，相對而笑，一臉幸福的打著飽嗝，這種感覺就好比當年二人流浪之時，三餐不全只求一頓時的心情，有點點惆悵與苦澀，還有點點幸福的回味。當然，也只有嘗試過苦澀的人，才懂得品嚐幸福的滋味。
「兩個黃毛臭小子，簡直不知所謂！」王充鄙視的啐了一口，然後起身向外走去。
屋外，阿陽瞧見其中一名「野人」走來，連忙把小川擋在身後，菜刀橫握胸前，黑著臉道：「野人站住，你想幹什麼？」說著揮動了兩下柴刀，以示為警。
「野人？！」王充也算大風大浪闖過來的，可他還是第一次聽到有人如此叫喊自己，不由愣住，隨即想起自己一身打扮，苦苦自嘲：「嘿~~就這副摸樣，人家沒叫自己乞丐就算不錯了。」其實他哪裡知道對方心中早就認定，身為一名合格的乞丐，怎麼可能會來這窮鄉僻壤的地方。
見對方愣住，又一副疑惑的望著自己，阿陽頓時心緊：「難道他聽不懂我說的話？娘的！不會這麼倒霉吧？！我的天……」暗自哀歎，手中刀握得更緊，他倒不是怕對方撲上來狂咬自己，而是擔心對方生上有沒有帶病！
一頓飯飽，王充這才仔細打量對方。眼前二人一身穿著樸素乾淨，男的與自己年紀相仿，身材精瘦，雙臂肌肉凹凸有力，只是一臉的倦容、眼中滿佈血絲，顯然一夜都沒睡好。而站在後面那名女的個頭不高，雖然身穿粗衣麻布，卻是清秀可愛，倒像幾分出淤泥而不染的清蓮。
抹了抹臉上的泥土，王充拱手一禮道：「這位兄弟莫怪，我們三人是在荒山裡迷了路，幾天都沒吃東西，所以……這個，實在抱歉！抱歉得很！」
「原來如此！」
阿陽、小川一臉恍然！儘管對方看上去更像是在逃命，但他仍是不由鬆了口氣。畢竟，秀才就怕遇到兵，這一個正常人，要是遇上幾個未開化的野人，那還真是件要命的事！
「算……算了、算了！唉~~」放下柴刀，阿陽後腦勺一陣冒汗，苦笑道：「江湖有難江湖幫，我看你也是個耿直的人，一頓飯就算我請的。」
王充自覺有點尷尬，白吃白喝的事自己以前可沒少幹過，不過隨著經歷的不同，性格自然也改變不少：「在下王充，請教兄弟大名，這次承了情，以後必當報答。」
「罷了罷了……」阿陽擺手道：「你們吃好了就快走吧！這裡是平陽縣境內，往北直走兩里路就平陽城，希望你們這次不會『迷路』了。」
「這兒是平陽縣？！那豈不是已經道河南地境！」王充愣了愣，想不自己三人居然穿洲過省了跑了這麼遠的路。
「咦……」王充回過神道：「我看兄弟也不像個一般農戶，聽你的口氣，倒像個江湖中人。」
「不過是一介山野草民罷了。」阿陽自嘲一笑，疲憊的臉龐很是無奈。
王充正待追問，耳朵突然豎起，周圍傳來一陣動靜！
「嘎吱、嘎吱——」
零碎的腳步聲漸漸靠近，十來個手持刀槍棍棒的江湖中人將王充三人緊緊圍攏。看這架勢，分明就是一副要大動干戈的樣子。
「姓朱的，上次讓你給跑了，這次你可就沒這麼運氣了。看看，這次我們老爺可是重金聘請了江湖高手，看你往哪裡跑。哈哈——」
圈外圍，一名管家裝束、半臉麻子的中年男子走了過來，指著前方大聲呵斥道：「你以為在這荒山野領的地方躲起來就沒事了？這次你別指望林教頭能救你，在平陽城內，還沒有誰能拂我們老爺意思。我們家老爺已經發了話，就算你們躲到天涯海角，也要把你們抓回去，看誰能救得了你們。哼哼~~」一陣陰冷的笑聲在人們耳邊迴盪，任誰都聽得出來者不是善茬。
阿陽緊握柴刀橫胸而立，眼露仇恨的光道：「劉麻子，我連武館都不要了，你們還想幹什麼？你回去告訴劉奎德，莫要欺人太甚，否則我不會讓他好過！」
「喲~~」劉麻子故作心虛的拍了拍胸口，怪聲怪氣的道：「我的天……我好怕，好怕哦！朱大爺要發火了。」
「哈哈哈——」眾人聞言一陣大笑，彷彿對方在說一件很可笑的事。
俗話說，泥人也有三分土氣，跟何況是阿陽這種性格剛硬的人。
「去你的！」一把柴刀想也不想便甩手而出，直飛劉麻子腦頂。看來這位兄弟也不是好惹的主兒啊！
「當——」
就在柴刀劃過劉麻子的頭頂之時，身旁的兩名護衛及時反應過來，將柴刀擋開，這才險險救下他一命。
「你，你，你還真敢……」劉麻子也想不到對方如此激烈，居然說動手就動手，又怒又怕，氣得半天說不上一句話來。
「都給我……」
劉麻子正要叫人動手之際，卻被人給硬生生的打斷。
「嘿嘿！大夥兒剛才笑什麼？這麼高興，不如說出來讓小爺也樂樂。」
「就是，讓我也聽聽……要是好聽，我給你們點打賞！」
正在這時，龍俊與丁毅也走了出來，看見如此一幕，頓時一臉的興奮，嘴角露出邪邪的笑意。
在場的人之中，恐怕也只有王充能理解二次此刻的心情。自己三人被五毒教的人追殺到林子裡，又在荒山野嶺逛了這麼多，不管換了是誰，恐怕也會憋出一肚子悶氣來吧！宣洩鬱悶的方法有很多，其中一種就是狠狠揍一頓那些自以為是、長相醜陋又極度噁心的小人。毫無疑問，那劉麻子就是屬於這類人，而且還是箇中之典範！
「咦！你們又是誰？哪個旮旯裡蹦出來的野人？」劉麻子有些意外，卻並不慌張。可能他是有所依仗，仍就擺出一副趾高氣揚的樣子。
「野人？！」龍俊、丁毅相對一視，不由苦笑。王充早有心理準備，倒是毫不在意。惟有阿陽想起剛才的話，不由尷尬。
龍俊乾咳兩聲，裝模做樣的道：「小爺名叫龍俊，龍飛鳳舞的龍，英俊的俊，你現在可能沒聽過，但是，用不了多長時間，天下都會知道我龍俊的大名。」
丁毅也道：「我叫丁毅，姓丁的丁，毅力的毅……你現在可能沒聽過，但是，用不了多長時間，天下都會知道我丁毅的大名。」
「哈哈哈——」
二人得意洋洋，王充只道了兩個字：「臭屁！」
劉麻子被三人搞的一愣一愣，最後不耐煩道：「算了，統統都給抓回去。」
一夥兒人正要動手，阿陽開口道：「劉麻子，這三個人我不認識，你……」
「不認識？」劉麻子怪聲怪氣的道：「不認識會和你站在一起？不認識會從你家裡走出來？你別把我當三歲小孩……更何況，就算不認識又怎樣？大爺我照樣……」
「呱噪！」王充聽得心煩，隨手一揮，那位管家話音噶然而止。只見對方倒坐在地上，滿嘴是血，牙齒想必也沒剩幾顆了。
也許是仗著自己有靠山，也許是怒火攻心喪失理智，劉麻子完全沒意識到對方的實力，也沒有顧及到對方的身份，捂著血口喝聲道：「你們都愣著幹什麼？上啊！上！給老廢了他們！廢了他們！」
「喝！」
十來名江湖打手一用而上，阿陽、小川還未反應過來，龍俊、丁毅、王充已經同時動手。對付這些不如流的江湖小卒，三人自然用不著武器之類，反而用手更加痛快。
「來的好！」
「蓬、蓬、蓬——」
「啊！我的手……」
「唔……我，我的鼻子！」
「痛快！真是痛快！」
「哈哈——」
三人猶如瘋狂，漫天拳腳飛舞，打得那群江湖小卒毫無半點還手之力。這還不止，龍俊、丁毅更是連受傷倒地的人都不放過，一陣狠打腳踢！這哪裡向是在打架，簡直就是龍俊三人在赤裸裸的施暴。殘暴！這三個人真是太暴力了！看得阿陽與小川冷汗直沁。
看著眼前發生的一切，劉麻子臉色蒼白、渾身無力，不知自己現在應該清醒還是繼續裝傻，腦中唯一閃過的念頭就是一個字「跑」！
珍惜生命就要遠離危險！自然是有多遠跑多遠。
劉麻子剛要轉身開溜，卻不料一個人影閃過，龍俊一臉邪笑出現在他面前。
「大爺饒命，好漢饒命啊！小的知錯了，小的在也不敢了……」
「饒命？剛才你不是說要廢了小爺嗎？嘿嘿~~去你的！」龍俊一腳揣上劉麻子的心窩，對方頓時口吐白沫昏死過去。
「……」
看著滿地哀號，阿陽與小川愣是不知該說什麼才好？
人也打了，氣也消了，龍俊揣了一腳地上的人道：「都滾吧！以後別讓小爺再看到你們。嘿嘿~~」
一干人等如獲大赦，慘手跛腳狼狽而逃。
阿陽見狀道：「剛才真要謝謝你們了。不過，這次你們卻是給自己找了麻煩。」
龍俊正想說點什麼，王充鉗住他的脖子，轉向阿陽道：「小事一樁而已，我們白吃了你的飯，這點算不了什麼……對了，你是怎麼會惹上這些人江湖中人的？聽那麻子剛才的語氣，他們在這裡好像頗有勢力的。」
阿陽默默撿回柴刀，冷冷道：「得罪了就得罪了，也沒什麼大不了的。他們不來找我，我也會去找他們。哼！」
小川聞言不願，拉住對方的衣襟道：「阿陽算了，我們走吧，平靜的生活不好嗎，老是打打鬧鬧的日子，真的讓我很擔心。你知道嗎，我真怕有一天醒過來，你不在了。你要是不在了，叫我該怎麼辦？該怎麼辦啊？」
紅顏淚，相思塚，男兒血，莫回頭。有的時候，愛情需要珍惜啊！
冷靜下來，阿陽隨手把柴刀丟到一旁，換上一副苦澀卻幸福的笑容。
小川見狀大喜，知道對方已經回心轉意，連忙回屋收拾細軟。
一陣過後，阿陽轉向王充道：「剛才那群人是平陽城劉家的人。一飯一恩，我們之間互不相欠，以後你們好自為知。」說罷，阿陽牽著愛人的手離開。
「呃！」龍俊、丁毅一陣茫然，對方的脾氣忽冷忽熱，卻又如此直斷，真是個奇怪的人。
看著二人遠去的背影，王充倍感惆悵，突然大聲問道：「還未請教兄弟大名……」
前方身影微微一頓，遠處傳來一個聲音道：「朱曉陽。」
「朱曉陽？」王充一怔：「朱曉陽？『烈火曉陽』？！」
龍俊見狀道：「老王，你認識這怪人？」
「怎麼會不認識？」王充苦苦一笑道：「我還是小混混的時候，這朱曉陽便是江湖上的少年俠客，性格剛烈、且身手了得！只不過，後來在他身上發生了許多事，令他武功盡失，最後還不知所蹤……想不到這麼多年過去了，他會在這裡出現！更想不到，以他的性格，居然會為了一個女人改變自己的決定。當真江湖之大，無奇不有啊。」
「真是個男人！」龍俊眼珠一轉，調笑道：「嘿嘿~~我說老王，如果你也有這麼一天，會不會為了自己心愛的人放棄一切？」
王充心一沉，神色黯然道：「我……當讓會，只不過，她的心裡已經有別人了。而且……她已經不在了。」
龍俊、丁毅頓時傻眼，這樣鐵骨漢子居然會如此傷情。看來真是江湖之大，無奇不有啊！
孤獨是種憂傷的毒，越是憂傷越是孤獨！
嵩山頂峰，岳凡靜坐於岩石之上，深邃的眼眸充滿了疲憊。突然之間，他覺得自己好累好累，心中的疲憊的直侵靈魂！可是，他知道自己不能停下，還有很多事等著自己去完成。就算艱難困苦，他都必須前行。
微風劃過，岳凡的身影消失在岩石台上。他走了，也許，以後不會再有機會回來。
達摩洞外，青天、寇斐等人仰望著峰頂，不由感到一絲惆悵。
即便他們知道岳凡會走，但卻無法把他留下。
因為，李岳凡不屬於這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