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卷 江湖之外 第四十七章 創 刀(二) 文 / 夢兮
第四十七章創刀（二）
已是深夜，夜無月色，天空之上陰狸沉沉……
嵩山之顛，突然傳來陣陣狂暴的氣息，席捲整個山嶺！頓時掀起飛鳥哀鳴、野獸嚎吼。
聞得異常的波動，驚醒了少林寺內眾多江湖人士。
達摩洞內，寇斐、空聞、太宵、刁銘與九玄同樣察覺一樣，不由從入定中醒來，連忙走出洞外，紛紛舉頭望向岳凡所在的山峰。
「我的娘，搞這麼大的陣仗！」寇斐見狀嚇了一跳，隨即低頭思索。
「阿彌陀佛——」空聞眉頭緊皺，望向寇斐道：「寇兄，暴亂的氣息是從李居士修煉的地方發出來的，難道居士出了什麼意外？」
「我也不知道啊！」寇斐苦笑道：「當時乖徒兒差點走火入魔，我哪有時間去注意其他的，不過，我回來的時候李小子還好好的，而且以他的心性，應該不會出問題吧！」話雖這樣說，但寇斐仍顯面色尷尬，心裡還是有些底氣不足。
就在這時，少林方丈妙虛匆匆趕來，疾步行至空聞跟前，合十行禮道：「啟稟師叔，現在少林寺內氣機異常狂亂，眾江湖同道非常震驚，紛紛問我少林原由……現在眾人聚集在內院，想要上山查看究竟，還望師叔解惑。」
「阿彌陀佛——」空聞心緒不寧，故而沉聲道：「少林寺重地豈能讓他們這些人隨意閒逛，李居士正在山頂修煉，莫要讓任何人去打擾他，否則一律趕下少林寺。哼~~」
「妙虛謹尊師叔之命！」妙虛還是第一次見到自己師叔如此嚴肅的神情，頓時知道事情的嚴重性，連忙應聲而去。
待妙虛離開，太宵上前詢問眾人道：「我們要不要去看看？」
寇斐望了一眼達摩洞，點頭道：「也好，反正現在乖徒兒沒事了，我們一起去看看能不能幫上什麼忙。」
「阿彌陀佛——」空聞合十道：「李居士乃我少林客卿，老僧也正有此意。」
刁銘與九玄也同樣好奇，亦是同意。
於是一行五人又匆匆往山頂趕去。
頂峰上，狂暴的刀氣漫天亂舞，周圍數十丈內的草木岩石被摧殘一空。就連小火也跑開老遠，瞪大著雙眼看著刀影中的岳凡，不時「嗷嗷」的低吼兩聲，想要喚醒對方。
「轟隆——轟——」電光閃現，天空傳來陣陣雷響，震懾心神。而在雷鳴電閃之下，一個單只的身影獨傲山顛，似乎要與天共舞！
不管周圍狂風暴雨，不顧心魔侵蝕靈魂，岳凡仍久微閉著雙眼，口中一陣喃呢：「簡單？複雜？簡單？複雜……」
兇猛的刀勢變得凌亂無章，凌厲的風罡阻隔著外面的一切，身在其中仿若與世隔絕。紅色的刀影猶如血海張揚不息，牽動著周圍的氣機。
……
「咦！居然有人先到了！」
寇斐第一個等上峰頂，發現這裡除了岳凡外，居然還有另一個人在。空聞等人也陸續趕到，目光聚攏前方。
「嘿嘿！你們終於來了？」那人轉過頭，彷彿早就知道寇斐等人一定會到。
「是老頭陀！」眾人微微一愣，寇斐上前熱情的樓住對方道：「我就知道你這老傢伙命好，想不到這麼快就出關了。哈哈——」
空聞、太宵二人上前道賀，刁銘與九玄更是欣喜不已。
這人正是閉關數日的老頭陀莫北，本來他剛剛觸及天道的大門，想要繼續閉關領悟一段時間，誰知突然感到異狀，於是尋來。
「轟隆——」
又是一陣雷鳴電閃，照亮整個黑夜。隨即周圍的氣息越來越狂亂，寇斐等人為之駭然！巨大的壓力令人窒息，若非他們這些人都是江湖上的絕頂高手，恐怕早就承受不住了。
「這是怎麼回事？！」太宵驚聲問道：「老小子，這，這小兄弟究竟練的什麼刀法？太，太……」找不出如何形容的感歎，太宵只得歎了口氣：「依我看，這刀法比你的《問天八法》還要強，至少在攻擊破壞力上，你的老夫還未見過能與這相比的刀法！」
「阿彌陀佛——」空聞疑惑道：「這招式與少林各種刀法倒有六分相似，卻又是似而非，太奇怪了！」
寇斐轉移話題道：「莫老頭，你先到這裡，現在情況怎麼樣？」
「我也是剛到不久，具體的情況也不太知道。」莫北面色凝重，腦袋搖晃道：「我認為最好不要去打擾他，否則後果難以預料……也許、可能等這小兄弟發洩過後就沒事了。」
「這樣下去也不是辦法啊！」太宵仍是有些擔心。
這裡的人以寇斐修為最甚，於是大伙都把目光轉向他的身上。
「他娘的！關鍵時候就把老子拖下水，這些什麼朋友……」
周圍的壓力越來越大，寇斐顧不得閒罵，連忙喝聲道：「快！大家一起幫忙，把這裡亂流先壓制住！否則這山峰就完了。」
其餘之人對望一眼，同時展開身形，分別落在岳凡四周，將他遠遠包圍起來
「起！」
寇斐六人同運轉玄功，六道不同的真氣形成一個巨大的氣場，將狂暴的氣流穩穩控制在這極小的範圍之內。
由於六大高手的介入，山嶺之間的氣息漸漸平復，隨即恢復如常。
狂暴的驟雨傾盆而下，清洗著大地的塵埃。風雨亂，一人獨武，雷電做伴，天地共振。
殺！殺！殺！天地萬物皆可殺！！！
瘋狂中，岳凡靈魂深處傳來一陣悸動，一首歌訣由心而發……天地為空，不執不念，萬物輪迴，不生不滅，森羅萬象，唯心是堅……唯心是堅……
「簡單就是複雜，複雜就是簡單……萬千刀招亦為一刀，一刀便是萬千……當複雜的刀法練成簡單的招式，將是一個新的起點，然後簡單的招式慢慢累積成為複雜的招式，再把它化為簡單，這就是反覆疊加……大道至簡，無極無限，循環不息……我明白了！我明白了！簡單，原來這就是簡單……哈哈——」突然間，岳凡豁然開朗，原來是自己太過偏執，既然無法想通，為何不重新在來過！
砍、劈、轉、架、彈、斬、拖七個動作再次施展開來，簡單、沉穩、大氣！
黑夜過去，光明喚醒沉睡的大地。
風雨過後終見晴，清晨的第一縷陽光照在嵩山之顛。狂暴的氣息似乎因為溫暖的包容，慢慢變得柔和。
寇斐等人驀然睜開雙眼，只見岳凡已經停下……不，準確的說，他只是停止了瘋狂，而手裡的戰刀仍舊一次次的揮動著、重複著。
看見岳凡這樣不停重複著幾個簡單至極的動作，眾人滿懷疑惑，莫北大是好奇道：「寇老頭，好歹你也是刀道宗師，看看這小兄弟是怎麼了？不會是練功練瘋了吧？」
「去你的！」寇斐沒好氣的道：「我看你才瘋了，刀道重力而至簡，我想小兄弟應該是想重新開始。大智大勇，李岳凡真是個不錯的小子。沒事了，終於沒事了！嘿嘿~~」
對於刀道的認識，幾乎無能能及得過寇斐，既然他都說沒事，自然也沒人再說什麼。
觀察一陣後，眾人覺得無趣俱都離開，就連小火也跑開。
白雲過隙，時間一恍而過……
在這段時間裡，江湖中傳出不少消息。而其中一則消息最為震撼，幾乎令整個江湖為之動容。
河南境內，靠近南邊的古風鎮和烏林鎮一日之間變成死地，數千百姓、商戶、江湖人士全部死絕！到現在為止，沒有人肯透露事情的經過與原因。
亂世之中死人是常有的事，但一日之間發生這麼大的事卻沒有半點消息傳出，那這件事絕對不簡單。奈何此事透著詭異，也無從追查，是以江湖中人每每談及此事，無不為之色變！
達摩洞外，遠離紅塵，依舊寧靜。
寇斐一面指導著小明右修煉，最裡仍是喋喋不休：「嘿~~這李小子究竟是不是人啊！都已經在上面四天時間了，居然都不停下來休息一下，鐵打的身子也受不了吧！瘋了瘋了，我看這小子真是瘋了！」
一旁，莫北怪笑兩聲道：「人家那是執著，你才像瘋子一樣呢，嘿嘿……不過，看來你這『刀癡』的名號應該換換了，老頭兒我覺得岳凡小兄弟比你更適合呢！哈哈——」
「去你的！」
「哈哈——」
看到寇斐吃鱉，眾人歡笑不已，彷彿是件很有趣的事情，氣氛越加和諧。
「阿彌陀佛——」天空中突然傳來一聲佛號，空聞身子一顫，連忙起身相迎。
就在眾人感到莫名之時，一名俊俏的少年和尚從天而降。一身白袍袈裟，飄逸自然，眉心一點佛印，頭頂烙有八塊戒疤，佛前童子不過如此。
「阿彌陀佛——」空聞合十一禮：「恭迎青天小師叔！你終於回來了……」
「空聞有禮……」青天還了一禮，扶手道：「佛宗重建，許多重要之事需要人手，所以師傅把我留下了……不知李先生現在何處？我有要事要與他商量。」
「這……」空聞面色為難，隨即解釋道：「李居士似乎有所頓悟，此刻正在山頂修煉，已經持續了四天三夜，現在還沒有停下……」其實空聞也很擔心李岳凡，這樣下去很容易走火入魔，奈何寇斐攔著，所以也只能任其發展。
「原來如此！」青天微微一笑道：「空聞不必為難，既然是緣就應該隨緣，我們不要打擾……」
「轟隆——」
青天話音未完，猛然之間風雲色變，方纔還是朗朗晴空，頓時變得一片昏暗，雷電交加！
愣愕之際，嵩山峰顛亮起一片白色的光芒，繞是耀眼！
山下眾人尋而望去，只見山峰頂端，一把無比巨大的血色戰刀立於天地之間，一種毀滅一切的恐怖之力在戰刀中點點蘊涵著……蘊涵著……刀身逐漸漲大，逐漸漲大……
沒有會懷疑刀中的力量，那種壓迫的力量讓人震撼，彷彿靈魂在顫抖！
似乎力量到了極限，磅礡的氣勢立即收斂於戰刀之中……戰刀寸寸縮小……力量隨之收斂……每一縮小一分，周圍的壓力便減小一分……最後消失！
嵩山之顛，彷彿與天相接。一人舉刀而立，無比龐大的氣勢似要令神魔退避！
「咚咚——咚咚——」
那手中戰刀猶如生命的脈動，深深印在人們腦海之中。
玄妙的軌跡、自然的契合，戰刀緩緩斬下，沒有發出半點聲響，然而，誰都知道其中卻蘊藏著巨大恐怖的力量！足以毀滅一切的力量！
「轟——」
刀如閃電，勢如開天！一聲巨響，天搖地動！對面山壁被狠狠劈開，山石飛濺，散落大地！半座峰巒就這樣消失在煙塵之中。
狂雷猛降，暴雨不止，不知是蒼天的震怒，還是悲憤的宣洩！
人們已經忘記了周圍的一切，只記下了剛才的那幅畫面，他們永遠也不會忘記。
驚天一刀風雲變，誰敢與之敵！
京都皇城內，一名身著紅袍、紅髮紅須的老者立於紫荊之顛，沉靜的面色不禁動容。方才天地異象驚動各方，他自然也有所感應。
「此人會是誰？明明只是剛入天道之境，竟然能發出如此氣勢，引動天地異變……那個方向是在洛陽附近，此人應該是去參加『江湖第一大會』吧！看來老夫要親自走一躺，若能將這個人拉到我們一方，說不定今後能有大用……」老者一陣喃呢，隨後身化飛影消失於紫荊之顛！
這是一處隱秘的山谷，死氣沉沉，草木不生，唯有無數殘劍插滿此地，而山谷中央則聳立著一座高達十餘丈的巨劍，古樸、強勢、堅硬、孤獨，猶如劍中的君王，俯視著自己的臣民。
風影劃過，兩名中年男子出現於谷中，輕輕落在巨劍柄兩端。
「大哥，剛才那氣勢居然不遜我們『葬劍谷』的劍勢，想不到江湖上還有這樣強悍的人物，要是能與他打上一架，那真是人生一大快事。哈哈——」
「能與這樣的人交手的確快意，可惜我們還要準備『隱林大會』的事，否則倒可以去會會他……不過，老二放心好了，這樣的人物江湖是藏不住他的，以後我們肯定會有機會碰面的。」
「好好好！哈哈——」
天地蒼茫，峰巒飄渺，宛如仙境，一座碧樓玉宇屹立於山峰之顛。
樓閣頂端，一名老者負手仰天，佇立於此，紫袍鶴發、長鬚飄逸、蒼顏紅潤，渾然一副道骨仙風。
幾道人影閃過，三名打扮相似的老者先後出現在樓頂之上。
「掌門師兄，剛才天地異象不知如何？」
老者淡然道：「此乃江湖武修者跨入天道之異象。」
「什麼！」眾人皆感詫異，當即問道：「就算江湖武修跨入天道，也不會出現如此異象，為什麼剛才……」
「為兄也不清楚！」老者搖了搖頭，正色道：「對我們來說，那些江湖中人算不得什麼，就算是跨入天道也只比我們的一般弟子要強上一分，但此子竟然能引動天地之勢，將來必定不凡……你們給傲寒傳個信，讓他注意江湖之勢，必須找到這個人……傲寒的親友是江湖中人，這事就讓他去辦吧。」
「謹尊師兄法旨！」
「天門」樓宇高處，韓冰猛的起身而立，天地異象自然也引起了她的注意。
這時，薛凝嫣上前道：「師父，剛才的異象不是有人窺得天道嗎？可是為什麼會有如此強大的氣勢？居然連天地之勢也被引動！江湖上怎麼可能會有這麼厲害的人？」
沉默片刻，韓冰正色道：「凝嫣，這人雖然只是剛剛跨入天道，但以後成就定是不凡，你親自下山一趟找到這人，盡量與之交好，說不定以後能幫助我們。」
「是，師父。」薛凝嫣從來不懷疑師父的決定，於是應聲而去。
天下各方隱隱為動，一時之間，山雨欲來風滿樓！而洛陽正是這颶風的源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