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卷 江湖之外 第七章 人 性(一) 文 / 夢兮

    第七章人性（一）

    在江湖之中，要是有誰沒有聽說過「刀癡」寇斐，那麼他將被人嘲笑不是一個合格的江湖人。因為，江湖中人就算不認識「刀癡」寇斐，也必會認得他的大刀！

    江湖有把刀，纏人死不休！然而從那林陰處走來之人正是「刀癡」寇斐。

    不得不承認，寇斐的確是個很倔的人！他為了能與岳凡比刀，可是整整找了對方兩個多月的時間，奈何「樓上樓」拒絕出賣岳凡的行蹤，因此他只得一路打聽岳凡的消息，凡是有一點點關於岳凡的信息傳出，他就立刻動身前往。

    兩個多月下來，這寇斐從杭州到京都，又從京都到邊疆，幾乎橫跨了整個大江南北……終於，好不容易趕到了寧縣城這裡，才算是把岳凡追到。

    昨天夜裡，寇斐本想直接去找岳凡比刀，誰知道岳凡突然和另一名高手鬥了起來，令他的計劃被無情的打斷。

    寇斐覺得事情古怪，好奇之下便在一旁偷偷關注。可是到最後，正當他沉浸於雙方的拚鬥之時，那一系列的變化，硬是讓他猝防不及，兩名女子仗劍踏空而去，岳凡也飛奔緊追，等他反應過來，哪裡還有半個人影？！

    一路追蹤而來，寇斐感覺到天地之氣劇烈湧動，好不容易才找到這裡，可還沒透兩口氣，居然就被人發現了，也真是夠鬱悶的。

    岳凡緩緩抬頭，眼中那一抹憂鬱和滄桑給了寇斐極大的震撼，那需要經歷多少次的輪迴，才會有如此的眼神啊！

    「前輩，難道你還想找我比刀？」岳凡見著來人，不禁舒了口氣。

    「當然！」寇斐一副理所當然的樣子道：「小兄弟，你可是答應過老夫的哦，可不許耍賴！不然……嘿嘿~~老夫在江湖上的名聲可不怎麼好，想必你聽說過的吧！」

    「豁！」

    岳凡毫不猶豫的站了起來，提起身旁的戰刀，揮動兩下道：「要比，那就來吧！」

    話音一落，戰刀的殺意伴著岳凡的氣勢不斷攀升！周圍的空氣瞬間凝結，彷彿變成寒冰的世界。

    「啥？你，你幹什麼？！」寇斐見岳凡一副拚死不活的樣子，不禁打了個冷戰，趕緊跳開，乾巴巴的笑著道：「嘿嘿~~先，先等等小兄弟……我又沒說現在就和你比刀是不？呃！小兄弟啊，昨夜發生的事老夫都看見了，我知道你現在想發洩，但老夫一把年紀了，你也別把氣撒在我頭上啊！而且，心不正，刀則邪，就算你的刀法有所提升，但你能發揮出它原有的威力嗎？不能吧……再說了，刀是我們的朋友，我們應該愛護他，關心他……還有……」

    「哚！」

    在岳凡的示意下，小火把劍匣拖過來，然後自己二話不說，收刀便走！

    這寇斐太囉嗦了，前面說的還像個人話，可越說到後面，這個人的話甲子完全一發不可收拾！岳凡相信，寇斐的口水比他的刀還凶，難怪江湖中誰不想見到他，生怕一不小心就被口水給淹沒了。

    「小兄弟別走啊，老夫好久沒談得這麼暢快了……」寇斐回過神來，直徑跟了上去。

    岳凡突然停住腳步，回頭問道：「前輩，請問此地是那兒？」

    寇斐應聲道：「這裡是河南境內，臨近彰德府！」

    「彰德府！」岳凡一驚，彰德府他當然聽說過，離寧城頗遠。想不到自己一夜之間跑了數百里的山路。躊躇了片刻，岳凡接著向山下走去。而小火樂顛樂顛跟在其後，似乎聞到了肉香一樣。

    「小兄弟等等啊，你這是去哪兒？」

    「進城！」

    彰德府，地處河南邊界，四面通達，本是雨露滋潤的地方，由於一場戰火侵蝕，此處變得異常貧瘠。加之彰德縣令被義軍斬殺，朝廷也自顧不暇，哪有精力來管這樣的小地方，所以時間久了，彰德府也就變成為無人管理的混亂之地。若非常有商販來往南北，這兒怕早是空城了。繞是如此，城裡的人們仍是衣衫陳舊，面容疲憊。

    日近西落，天空中散下一片微弱的餘輝。

    岳凡從北門進城，剛一踏進城裡，眉頭忍不住擰成一團。

    整個城內沒有一點生氣，客棧、茶樓、酒店等經營場所經閉不開，四週一幅破敗的景象，兩旁的街道無人經營，盤結成厚厚的蛛網，走來過往的人們垂頭喪氣，就連過往的商販都閉口不言，警惕的張望著四周，生怕有人來搶劫一樣。

    上天似乎很愛作弄世人，你越怕什麼，偏偏就要發生什麼。

    前面走過一隊商販，剛到大街拐角處，一群蒙面人突然衝出，對著商車護衛就是一陣拳打腳踢，再以迅雷不及眼耳之勢，抱著車上的東西就四散逃離！只留下幾名倒地掙扎的護衛和失聲哀號的苦主。

    岳凡感到一陣錯愕，朗朗乾坤之下竟敢在城裡搶劫，這些賊人的膽子也忒大了把？！

    身後，寇斐上前拍了拍岳凡的肩膀，像是在開解道：「如今天下這麼亂，搶點東西沒人會去管的。」

    「……」

    見岳凡不語，寇斐沒有一點身為正道十大高手的自覺，繼續道：「江湖上，恩怨情仇、打打殺殺的事海去了，這點小事算不了什麼，反正又沒鬧出人命。而且，在絕望的時候，人性極度醜惡的一面將顯露無疑……你看剛才那幾個人，一無架勢、二無內力、三無經驗，就是仗著人多，憑著一身蠻力，才敢出來搶劫過路的商販。再看他們逃走時的樣子，分明就是對城裡很熟悉，想必他們這些人都是這附近的人，還是餓了好幾天的人。」

    岳凡不以為意道：「人總要對自己所做的負責，這就是善惡之報。」

    寇斐聞言一怔，再次審視著眼前的這位年輕人。他沒有凜然的正氣卻堅韌挺直，沒有少年的輕狂與衝動卻流著男兒的熱血，就像是一個深知世事的老人，在那張堅毅的面孔後面，飽含著風雨滄桑與做人原則。

    邊走邊看，這裡的人們眼神空洞，靈魂中透著絕望，走在街上猶如一具行屍走肉。

    岳凡深深吸了口氣，眼中閃過一絲憐憫，隨即收斂。

    人不自強豈能怨天？這些人若是不願意改變現狀，只有默默等死而已，誰也幫不了他們

    餘光撇過街道暗角處，一名穿著破爛的小孩渾身縮成一團，抱膝而坐，臉頰雙腿之間取暖。

    這樣的小氣概，岳凡見得太多了，只不過，那些人之中，很少有像龍俊與丁毅那樣自尊自強的人。因為，龍俊與丁毅從來都不認為自己是乞丐，也從來不去乞討別人施捨的東西，這就是區別。

    搖了搖頭，岳凡正要離開，前方突然傳來一陣騷動，角落的小孩迅速竄了起來，向著騷動的源頭衝了過去。

    本來是一個無關緊要的小乞丐，可就在岳凡看清對方臉龐的那一瞬間，他整個人定住了，緊縮的瞳孔蘊藏著一種來自靈魂的憤怒！

    寇斐是個老江湖，一眼便看出岳凡的異常，於是詢問道：「小兄弟你怎麼了？是不是有什麼發現？」

    岳凡也不多作解釋，微微點了點頭，朝著前方快步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