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百四十三章天道無常 文 / 明鏡
什麼是命?為什麼就一定要讓我碰上這樣的命?我無法的理解。坐在寢陵中,看著並列排放著的幾個水晶棺材,無力的坐在那裡。掛在牆壁上的夜明珠發出柔和的光芒。我的大腦中一片的空白,為什麼我不早些的認出了祖母的身份?我不是平時自詡為聰明無比,但是為何在這個時候變得愚魯異常?我告訴梁興這是命,這是許家的命,可是又有誰能夠告訴我,什麼是命!
從我將祖母的屍體放入了水晶棺材中的那一刻,我的渾身好像再沒有半點的力量,一下子都被抽空了,我坐在那裡呆呆發楞。我不知道過了多少時間,只是靜靜的坐在那裡,看著水晶棺材中的一具具沒有生命的軀體。
屍體都保存的很好,那水晶棺材也是采自於深海中的玄冰水晶,所以雖然這麼多年過去了,棺材中的屍體依舊保存的很好,看來姬無憂是動過一番心思的。寢陵中一共有兩個寢室,一個是放著他的屍體,另一個則放著我許家滿門的屍體。這是我二十五年來第一次如此近距離的和我的家人在一起,雖然他們只是一具具沒有生命的屍體,但是我的心中卻又一種從所未有過的歡喜。
最中間的那具蒼老的屍體一定就是曾經威震炎黃的戰神許鵬,我的曾祖。我曾經在黃家的密室中見過他的模樣,旁邊的那個老人就是我的爺爺,許世傑,驕傲的鳳凰之子;再往下面的一副棺材中是我祖母的屍體,這座水晶棺材早已經準備好了,當我抱著我的祖母走進來的時候,第一眼就看到了這個空蕩蕩的棺材;後面是我的父親,還有我的母親,他們看上去都是那樣的安詳,寧靜,沒有半點的不安,好像是睡著了一般,我坐在棺前,口中喃喃自語,其實我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在說些什麼,因為我的大腦已經麻木了。淚水將我的衣襟濕透,但是我恍若未覺……
整個人感到輕飄飄的,似乎我的靈魂已經脫離了我的身體,在無盡的虛空中漂浮,人的身體由四大元素構成,身體毛髮,總歸於地;體液血漿,也歸於水;暖熱燥氣,是歸於火;動轉活動,則歸於風,如今我的身體不知所在,我的眼淚已經流乾,我再無半點感覺,一舉一動也不受自己控制,四大元素各自分離,那麼我又應該歸於何處?我一向引以為自豪的武功,我的智謀,沒有了身體,我又是什麼?也許我的身體也不過是一個虛妄的東西。因緣和合,而生成了形象,實際不過是一種虛幻的變化,虛妄生成了六識,可是誰又能夠解釋了這六識到底是怎樣的東西?
頓時,我的靈識在一片虛空中陷入了迷茫,我不知道我究竟要如何才好。我迷惑命,而現在我則在迷惑我自己……
「天地不仁,以萬物為芻狗;聖人不仁,以百姓為芻狗。天地之間,其猶橐龠乎?虛而不屈,動而愈出。多言數窮,不如守中。」冥冥中似乎有一個聲音在我的耳邊低聲私語。我的心中一動,是呀,天地不仁,以萬物為芻狗,人號稱自己是萬物之靈,但是在天地的無上道法中,他不過是和其他的動物相同。人統治萬物,但是他卻比任何的動物都要脆弱,一得一失之間是那麼尋常的事情,人同其他的動物一樣,同樣有著生老病死,上天並沒有因為人是萬物的主宰而給他太多的優待,他是一切平等的看待;聖人不仁,以百姓為芻狗,做為一個君主,同樣應該效仿天地的無上大道,不應該將自己的意願加於其中,也是應該平等的對待。在這瞬間,我似乎了悟了明亮大師所說出的佛心是什麼,就是秉承天地的無情,公正的對待眾生,生死本是平常的事情,沒有什麼可以值得悲傷和感悟,什麼是命?命就是生,就是死,我就是命!突然間,我的心頭豁然開朗,鬱悶的心裡一片的光明,我再也沒有必要去為我的家族而悲哀,這本是他們的宿命,就像我一樣,從一個奴隸營中的奴隸,成為了一國的親王,這也是命,沒有他們的命,又如何來成就我的命……
在這一剎那,我的靈識瞬間回到了我的身體,我站起身來,看著眼前的一具具水晶棺材,心中再也沒有悲哀,重歸於了一種難言的平靜,緩緩的說道:「曾祖,爺爺、奶奶、父親、母親,看正陽為你們演一曲修羅之舞!」
隨著我的話語聲落,我緩緩的舒展我的身體,從修羅斬的第一式開始緩緩的練起,一股陽和的真氣隨著我招式的展開,慢慢的在我的身體內流轉不息,漸漸的,我再次進入了一種空靈之境,修羅斬、七旋斬,我也分不清到底什麼是什麼。雙手舞動,久違的真氣隨著向四處溢去,但是我渾然不知……
谷神不死,是謂玄牝。玄牝之門,是謂天地根。綿綿若存,用之不勤……
我的身體如同一個空谷一般,空谷中本無一物,卻可以滋生萬物,天食人以五氣,從鼻入,藏於心,五氣清微,為精神,為聰明,為音聲;地食人以五味,從口入,藏於胃。五味濁厚,為形骸,為骨肉,為血脈!魂魄相輔,出入於口,與天地通!既然如空谷,我則有用之不竭的真氣,綿綿若存,用之不勤……
一呼一息間霎時真氣鼓蕩,隱伏於體內的真氣似乎在這一刻完全的爆發,充斥著我的身體,猛烈卻不暴戾,兇猛中還有一種奇異的平和,若同天地之間的那一片虛無的渾淪之氣,若以前我的真氣是有渾淪之氣的形,那麼此刻已經是那渾淪之氣的神!在這一刻我真正的體會了什麼叫做用之不竭。我絲毫不知道在我的舉手投足間,一股若有若無的也已經隨之發出,鼓蕩於寢陵的斗室之中。
載營魄抱一,能無離乎?專氣致柔,能如嬰兒乎……
一者,道始所生,太和之精氣!天得一而清,地得一而寧,只要使專守自己的精氣不亂,則形體能應之而柔順!
此刻我如同一個嬰兒一般,無所思,無所想,一舉手,一投足間早已經脫離的修羅斬的範疇,所有的一切動作如同流水般那樣自然而然的使出,沒有任何的拘泥之處,一時間,我的胸中湧現出無數的精妙招式,有的甚至是我從來沒有想到過了,如今卻如此自然的使出,而我卻絲毫不覺。
心頭的招式一閃,手中自然的舞動,一遍結束後,我似乎意猶未盡,重新來過,但是那招數似乎更加的精妙,從繁瑣到簡單,到了最後數千招的精妙招數濃縮為了九招,我的精神已經不堪重負,身體也無法再承受如此的運動,撲通一聲,我栽倒在地上,人世不醒……
不知道過了多長的時間,我緩緩的清醒了過來,渾身酸疼,但是體內的真氣充沛無比,甚至較之我以前更加的雄渾,初時絲毫不覺,但是意念剛起,真氣隨之湧動,如玉珠滾盤般的暢快淋漓。一種失而復得的喜悅在我心中蔓延開來,我又重新的成為了一個強人,一個無敵的強人!我原本以為還需要一年的時間才可以恢復我的功力,但是如今卻從天道的頓悟中得到了飛躍,我站起身來,舉目四望,斗室中一片的凌亂,但是我沒有在意,只是在親人的棺前深深的磕了三個響頭,扭身向外走去!從現在開始,我已經和許家的鳳凰戰神沒有一點的關係,從現在開始,我就是鳳凰戰神,鳳凰戰神就是我,我將是這個世界上唯一的主宰!
滿懷信心的走出了斗室,我又向姬無憂的寢陵鞠了一躬,畢竟他是我的曾外公,從現在開始我和飛天再也沒有半點的仇恨,我要把握我的命!
大步向寢陵外走去,身後的斗室轟然倒塌,我沒有理會是什麼原因,因為所有的一切都再也和我沒有半點的關係,我要做的就是讓炎黃大陸顫抖!
刺眼的陽光讓我無法睜開眼睛,我耳邊傳來高秋雨和鍾離華的驚喜叫聲,她們飛撲入我的懷中,臉上帶著淚水。「正陽,我以為你再也無法出來了!」高秋雨哭著說道。
「哈,傻丫頭,怎麼會,我這不是回來了!」我笑著說道。
「不是,你進去後三天都沒有動靜,後來大哥進去看你,出來告訴我說你似乎正在悟道。可是整整一個星期你都沒有露面,三天前寢陵中更是真氣鼓蕩,發出刺耳的歷嘯,大哥幾次試圖衝進去,但是卻無法到達你所在的斗室,說一個從未有過的磅礡真氣將那裡籠罩。連大哥那樣的功夫都進不去,我們更加的擔心,還以為你出了什麼事情!」
使勁的將她們摟了一下,我抬眼向前看去,只見梁興笑呵呵的看著我,沒有說話。我放開了高秋雨兩人,大步走了過去,一把將梁興抱住。就聽見梁興在我耳邊輕聲的說道:「阿陽,恭喜你功力盡復,再有突破!」
我看著梁興,又看看身後笑容滿面,臉上還帶著笑容的高秋雨和鍾離華,不由得放聲大笑,笑聲中隱含的真氣將樹葉震落,我大聲喊道:「炎黃大陸,我許正陽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