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百四十二章祖母如月 文 / 明鏡
原來自漁陽大捷傳入天京以後,天京朝堂已經開始騷動,接著在不久又傳來了朱雀軍團全軍覆沒的消息,整個天京都慌亂了起來。三十萬人馬,在短短的不到一個月的時間裡全部消失,這樣重大的損失在飛天建國歷史上是從來沒有過的,也正是由於這個原因,從而在天京朝堂之上引發出了一場是戰或是降的爭論。一派以翁同等為首的主降派,他們認為飛天最為精銳的兩大軍團轉眼間灰飛煙滅,這已經說明了火鳳軍團的強大戰力,如果天京強行防禦,那麼一旦被攻破,全城都將陷入血海之中;另一派是一個飛天的世族所組成的主戰派,這些都是飛天建國的元勳後代,他們對飛天有著強烈的歸屬感,他們認為天京城高牆厚,而且城中尚有近十萬的禁軍,並非不可以一戰,如果不戰而降,反而會激發起明月的凶殘暴戾之氣,一定要戰!就是這樣,兩派爭論不休,把個姬昂煩的不知道如何是好,正當兩派在爭論的時候,突然傳來了天門關失守的消息,這是的翁同一派的砝碼立刻增加,他們認為天門關失守,預示著天京的後援已經被切斷,沒有後援的天京,真的能夠抵禦的住火鳳軍團那剽悍兇猛的攻勢,同時他們還拿著一份兵部簡報:自狼胥山一線,明月還有一支大軍向天京飛速的靠攏,如果一旦這支部隊到達,火鳳軍團勢必要發動全面的攻擊,那個時候即使天京想要再降,估計對方也不會同意。更重要的是,翁同每天都在姬昂的耳邊吹噓著火鳳軍團的厲害,並說如果一旦天京失守,勢必姬家滿門將要面臨危險,如果投降,按照炎黃大陸的說法:諸侯請降,依然可以享受諸侯的待遇,但是一旦破城,那麼對方的燒殺搶掠都成為了正常的戰爭消耗。經不住翁同的不住勸說,姬昂本身也是一個沒有什麼主見的人,於是權衡再三,終於下定了決心,開城投降。
「老臣獻降來遲,累得王爺久候,實在是罪該萬死!」翁同口沫橫飛的站在金鑾寶殿上侃侃而談,最後跪伏在地上,身後還有一群飛天的重臣也匍匐在地上。
我沒有坐在寶殿的龍椅之上,那不是讓人說我有謀逆之心嗎?所以我只是搬了一張大椅,放在了大殿的階前。我坐在大椅上,看著在大殿上跪列的飛天重臣們,心中一陣冷笑。本來是否前來受降,眾將眾口不一,不過所有的意思都是一個,就是害怕這是一個詭計,堅決不同意我前來受降。我到了最後只說了一句:難道我堂堂火鳳軍團,在接管了天京城防之後,還會害怕那些禁軍?一句話讓所有人都不再出聲。於是我帶著梁興和巫馬天勇,率領這血殺團的成員,浩蕩的開進了天京。
此刻梁興坐在我的旁邊,冷冷的看著那些所謂的飛天精英,巫馬天勇站在我的身後,默不作聲。聽翁同說完,好半天,我才冷冷的開口道:「翁太師是一個明白事理的人,本王雖然嗜殺,但是順我者昌,逆我者王。只要真心向我臣服的人,我都不會虧待他們。翁太師此次能夠力排眾議,避免了一戰浩劫,實在是功不可沒。本王將向我皇請命,翁太師一族將永伴飛天,享受榮華富貴!」
「多謝王爺!」翁同顫聲的說道。
我沉吟了一下,緩緩問道:「不過姬昂現在如何?為何不見他來?翁太師乃是飛天元老,本王還有一件事情想要請教!」
「我皇目下在後宮,隨時等待王爺的召見!至於請教一事,翁同萬萬不敢當,王爺盡說無妨,翁同知無不言!」
我朗聲大笑,「好,翁太師是一個明白人,那麼我想請問太師,姬無憂的寢陵在何處?」我不帶半點的火氣,和聲的問道。但是我卻感到了身邊的梁興身子微微一顫,我想他已經明白了我的意思。
「啟稟王爺,昭帝的寢陵是在天京以南二十里的蒲柳山中,若王爺想要去,翁同願意帶路!」翁同獻媚的說道。
我笑著點點頭,「好,翁太師,你著令禁軍立刻開出天京,天京防務自現在開始由我浴火鳳凰軍團接手,皇城交由本王和梁王的親兵防衛,請轉告姬昂,請他做好準備,本王要與他一同前往昭帝寢陵,好好的瞻仰一番中興昭帝的風采!」我聲音逐漸轉冷,「告訴他,他有一個時辰的時間來準備,而天京防務也必須在一個時辰內完成,若是不然,我大軍一起,恐怕天京血流成河!」
「翁同明白!」翁同和一干大臣在聽到我說出浴火鳳凰軍團六個字的時候,渾身皆是一顫。他們顫聲的應道,躬身退了下去。
我揮手示意巫馬天勇前往監視那干飛天的大臣,大殿中只剩下了我與梁興兩人。我們誰也沒有開口,在一片死一般的沉寂當中,梁興緩緩的開口道:「阿陽,難道真的要這樣嗎?」
我心中此刻殺機湧動,冷聲說道:「自我知道我身世以來,我就下定了決心,我定要將姬無憂老兒的屍體扒出,當著全天下的人的面,狠狠的鞭他三百鞭!十年了,整整十年了,我等這一天的到來,已經讓我心力憔悴,如果不讓我把心中的這口惡氣出來,我誓不為人!」
長歎了一口氣,梁興有些悲憫的看著我,他站起來走到了我的身邊,手放在我的肩膀上,沉聲的說道:「阿陽,我明白你心中的恨意,如果你去找那些活著的人算帳,大哥我絕不阻攔。但是人死百了,姬無憂在寢陵中已經有二十年了,可能已經化成一堆的枯骨,何必呢?再說,怎樣說他都是你的曾外公呀!」
我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將心頭翻滾的殺意壓下,看著梁興,我冷靜的說道:「我知道他是我的曾外公,但是當他殺我曾祖的時候,恐怕沒有想這麼多吧!大哥,你不必勸我,我心意已決,我誓要讓姬氏一門在我手中消失!」
輕輕拍了拍我的肩膀,梁興知道已經無法勸動我,他長歎一聲,默默無語……
就在我們沉浸在一種可怖的寂靜中時,巫馬天勇來到殿中,「主公,姬昂帶領著姬氏一門,在殿外等候王爺前往蒲柳山寢陵!」
我聞聲站起,「點起血殺團,前往蒲柳山!」說著,我大步向殿外走去,走到了殿門前,我扭頭對呆立在殿中的梁興說道:「大哥,你去不去?不去的話這天京交接防務,就由你來負責吧!」
「我還是去吧,這裡有鍾離和張燕兩人足矣!」梁興想了一想,開口說道,「另外還是把小雨和小華帶上吧!」
我沒有考慮太多,點頭答應了一聲,大步走出了大殿。
姬無憂的寢陵建在天京以南二十里的蒲柳山上,這裡沒有什麼好山好水,風景也不優美,只是一座光禿禿的山丘,我有些不太明白為何他的帝王寢陵要建立在這裡!在一片綠油油的樹林中,一座氣勢宏偉的寢陵矗立其中,那就是姬無憂的寢陵!
我用詢問的眼神看了一眼高秋雨,此刻高秋雨臉色有些蒼白的點點頭,想來她也明白了我的意圖。在得到了確定之後,我來到了姬昂的面前。姬昂的年齡在四十左右,但是臉上卻露出了一種由於酒色過度而造成的病態,這使得他看上去比他的實際年齡要大許多,他此刻畏懼的看著我,神情高度的緊張。
我努力的和聲說道:「姬王不需害怕,本王只是想請你和我一起前往寢陵,去祭拜一下昭帝,畢竟昭帝是本王最為敬佩的一個人!」說著,我一把抓住了他的手,我感到他渾身一顫,手冰涼無力。
沒有理會許多,我拽著踉蹌的姬昂來到了寢陵前面,身後是姬氏一族的成員和朝中的文武,此刻他們的臉色蒼白,隱隱的猜測到了什麼。
『飛天皇朝昭烈帝姬無憂!』那墓碑上寫著斗大的幾個字,我看著那姬無憂三個字,心中再也無法壓抑胸中的悶氣,瞬間感到呼吸有些困難,臉色頓時蒼白。梁興連忙走到我的身邊,一股陽和的真氣流入我的體內,使我洶湧的氣血平息。寢陵前一片死寂,所有的人都默默的看著我。
「昭烈帝,姬無憂!」我大聲的說道:「你屠殺許氏一門,卻忘記了你的這個昭字是許氏一門給你帶來的,今天許氏的後人來看你了!」說話間,我的聲音有些顫抖。扭頭看著臉上還帶著迷茫神色的姬昂,冷冷的說道:「姬王,說起來本王還要叫你一聲表舅,你可知本王的來歷嗎?」
搖搖頭,姬昂似乎體會到了什麼,他想要將手從我手中抽回,但是他的力量是那樣的微弱,他無助的看了看四周,卻發現他的大臣們都已經無奈的低下了頭顱。「小王不知道,還請王爺指教!」他低聲說道。
「嘿嘿,你真***是一個笨蛋,這裡所有人都已經猜到了我的身份,唯有你這個白癡不知道,飛天在你手中敗落,一點也不奇怪!」說著,我鬆開了他的手,向巫馬天勇一揮手。巫馬大步走上,神色莊重的將手中的戰旗呼啦展開,戰旗上的火鳳呼之欲出!
「可知道這是什麼戰旗?」我冷笑著問道。
「好像是一隻著火的大鳥?」姬昂打量了半天,好不容易說道。
「著火的大鳥?哈哈哈!」我悲憤的大笑道:「曾經為你飛天,為你姬氏家族立下了汗馬功勞的浴火鳳凰,到了你的嘴裡成了一隻著火的大鳥!好好好,飛天當滅!」
姬昂一愣,頓時想到了什麼,臉色變得煞白,身體顫抖的更加厲害。
我沒有理睬他,看著姬無憂的寢陵,緩聲的說道:「浴火鳳凰,本就是歷劫重生的聖獸。六十多年前,火鳳初生,威震炎黃大陸,我許氏一門為了飛天征戰沙場,未敢有半點的懈怠,但是換來的是滿門的抄斬!嘿嘿嘿,火鳳歷劫,但是並不代表它的死亡,而是在等待著他的重生!」說到這裡,我扭頭看著姬昂,冷厲的說道:「姬王,可知本王今日將你帶來是什麼原因?本王要當著你姬家的面,當著姬無憂老賊的面,告訴整個炎黃大陸,我許氏一門不會覆沒,火鳳不會死亡,浴火鳳凰在經歷千劫之後,已經重生,重生後的火鳳將把它的聖火燃燒整個炎黃大陸!」我扭頭對巫馬天勇說道:「巫馬,給我把姬無憂老賊的寢陵扒開,把那老賊屍骨拉出,本王要當著這些姬氏子孫,這些飛天大臣的面,將姬無憂老賊銼骨揚灰!」
「不要!」姬昂一聲淒厲的喊叫,他撲到了陵碑之前,哀求的說道:「王爺,小王求你,萬不可動我祖父的寢陵。姬昂雖然無能,但是卻不能讓王爺壞我祖父寢陵。姬氏一門與王爺的仇恨,姬昂願意一肩擔之,若王爺想要解氣,小王願意代祖父受之,只求王爺放過我祖父的寢陵吧!」說著,他淚水泉湧,對我哀聲懇求。
此刻我又怎麼會理睬他許多,嘿然冷笑,「姬王,你和我沒有仇恨,你自然有人和你算帳,我和姬無憂的帳任何人都無法代替!」說著,我酷戾的對巫馬天勇說道:「巫馬,你還在等待什麼?難道要本王親自動手!」
梁興此刻已經閉上眼睛。高秋雨和鍾離華也是臉色蒼白,她們從來沒有感受到我身上的如此暴戾殺氣。巫馬天勇聽了我的話,大步上前,一把將姬昂拉開,手中玄鐵寒冰短戟暴烈的舞動,大喝一聲砸向了墓碑。一聲巨響,墓碑顫動,一道長長的裂紋出現,巫馬正要第二次揮動手中短戟,數道人影已經撲上,死死的守護著墓碑,原來都是姬氏一門的子孫。為首的一個蒼然白髮的老者顫聲說道:「許王,我姬氏滿門求您,雖然昭烈聖祖於您有血海深仇,但是人死百了,求您放過他的寢陵吧。我姬氏一門子孫原以命相抵,覺無怨言!」說著,他厲聲對倒在地上的姬昂厲聲說道:「皇上,給我起來,你沒有做好皇帝,但是你要做好一個姬氏的子孫,給我站起來!」
姬昂似乎得到什麼力量,陡然站起身來,和姬家一門站在一起,死死的維護著寢陵,一掃方纔的恐懼,無畏的看著我。
我酷戾的笑了,帶著森冷的殺機對身後的飛天大臣們說道:「還有誰要和姬氏一門站在一起,現在都給出來吧!」
我話音未落,又有幾個大臣毅然走出,站在姬昂的身邊……
「好,好!今天本王總算是見到了什麼是忠義之臣,可惜姬昂個笨蛋,如果他能夠將你們早早啟用,飛天必不會落得如此下場!」說著,我揮手說道:「血殺團成員聽令,凡是阻我行事之人,都給我殺!」
血殺團的成員應聲而出,手中鋼刀閃閃,向站在寢陵前的眾人撲去……
此時高秋雨和鍾離華已經不再忍心看下去,她們不由得閉上眼睛。而在這時,一直閉著眼睛梁興陡然睜開眼睛,厲聲喝道:「小心!」
他話音未落,自寢陵之後如同鬼魅般竄出了一道身影,口中冷聲喝道:「動我姬家寢陵者死!」隨著她死字剛出,一股磅礡真氣已經湧至,首當其衝的血殺團成員被那真氣震的連退數步。
幾乎是在同時,巫馬天勇揉身撲上,手中兩把各五十斤重的玄鐵寒冰短戟,猶如車輪般前後滾動直向那鬼魅般的身形劈去,絲毫沒有留手。兩戟帶著一剛一柔兩種截然不同而又相互矛盾的真氣劈向那人。
一聲輕嘯,雖然聲音輕不可聞,卻如同焦雷炸響在我耳邊,我心頭不由一陣難受,梁興更是雙眼精光暴射,臉上帶著燦爛笑容。那人在空中旋身一轉,兩條長長的絲帶頓時如鋼鐵一般的堅硬,向巫馬天勇的手中的短戟點去。
『叮-!』的一聲,絲帶與短戟相交,竟發出了金鐵交鳴的聲音,我看到巫馬天勇的臉色頓時大變。雖然失去武功,但是我的眼力卻依然存在,那人這輕輕的一點,恰巧點在了巫馬天勇短戟的三分月牙刃口之處,頓時將巫馬那詭異的戟勁化除,變得一戟空蕩蕩的無處著力,令伊戟卻貫滿真氣,一輕一重甚是難受,巫馬天勇不得已移身後退。
那人藉著巫馬的一戟之力向後一個倒翻,凝神立於姬家一門的身前,此時我才發現來人居然是一個女人,她一身素白的宮裝,在風中飄然抖動,臉上帶著面紗,看不出年齡,不過從她那花白的髮髻可以看出,她的年齡應該已經不小。此時她立於寢陵之前,護著身後的姬家一門,一種華貴無比的氣勢自她身上發出,讓人不敢輕視。
不知道為什麼,當我看到她那雙如繁星璀璨的眼睛時,心中竟然湧出一種親切的感覺。只是自我出道以來從未有人能夠阻止我做我要做的事情,雖然有所感觸,但是心中的惱怒卻無法形容。不過從她剛才的一擊來看,她的功力之超絕,甚至高於摩天,而那化尺柔為精鋼的古樸一點,讓我不敢小視。那看似簡單的一點,在匆忙中發出,竟然那樣奇準的點在了巫馬手中的短戟,以奇絕真氣透戟而入,將巫馬的後著完全的封死,光是這份功力,此人進入天榜前十,輕而易舉!
我擺手示意讓血殺團成員退下,冷聲的說道:「沒有想到姬家還有如此的高手,嘿嘿,真是讓人感到意外呀!」
我話音未落,梁興已經森然踏上一步,手中裂空長劍虛空一斬,冷聲大喝一聲:「逆我者死!」隨著他那沉重的裂空一劈之勢,強大戰意洶湧而出,一股龐大的氣場發出,向那人籠罩而去……
那女人此時絲毫沒有在意梁興的威脅,她的目光先是看了我一會,眼光在飄揚的火鳳戰旗上停下。突然間她開口和聲問道:「誰是許家子弟?」聲音煞是清雅好聽,卻又有一種無形的滄桑籠罩,讓人感到莫明的辛酸。此刻她話語中帶著強烈的興奮,有些微微的顫抖,當然如果不仔細聽,是無法感覺到的。
我緩緩的走上前,和梁興並排站立,不知道為什麼,我始終無法將聲音嚴厲起來,和聲答道:「許氏四代子弟許正陽向前輩問好!」
梁興奇怪的看著我,他似乎也覺察到了什麼,將真氣回收,凝神戒備。
眼中帶著一種莫明的激動和歡喜,她輕聲的說道:「你是正陽?」
她的語調親切,讓我產生了一種莫明的感覺,是親情嗎?我不知道,但是我知道這種感覺有別於我對童飛或者夫子的感情,但是卻比他們更加的濃郁。點點頭,我緩聲的說道:「不錯,在下正是許正陽,敢問前輩何人?」
幾乎是無法用肉眼察覺的顫抖,她眼中驚喜之色難以形容,語氣依舊生澀,平靜,「你有什麼可以證明的?」
如果是別人,我早就一巴掌兜過去了,老子身為許家的弟子,有沒有證明關你屁事。可是面對這個女人,我如同被催眠一般,從懷中拿出了那塊玉珮,那塊可有我名字象徵和火鳳的玉珮,「玉珮在此!」
雙眼精光暴射,她緩聲說道:「能否讓我看個清楚?」
我沒有半點的猶豫,甩手將玉珮扔給了她。她虛空一抓,將玉珮抓在手中,反覆的打量,撫摸。好半天,她才開口道:「正陽,能否請你不要動這寢陵,放過姬家一門?」她聲音依然十分的清雅,帶著一絲的懇求。
「為什麼!給我一個理由!還有,前輩何人?」我決不會輕易放棄我的想法,沒有足夠的理由,誰也不要想讓我退縮。
長歎了一聲,那人帶著一絲的悲淒和聲說道:「我只是一個未亡人,不要問我是誰,我只是一個身負罪孽的人!」她輕歎一聲,「正陽真的要拆毀這陵墓?」
「沒錯!」我語氣堅定的說道:「誰要阻擋與我,誰就是我的敵人。即使如前輩你,也沒有例外!」
「那就讓我來領教你許家的修羅斬到底修煉到了什麼境界!」那女人輕聲說道:「如同你一定要拆毀陵墓一樣,我也不會允許你動這陵墓半分,正陽,出手吧!」
我朗聲大笑,「前輩真是笑話,整個炎黃大陸誰人不知道許某因為和蒼雲火拚,功力盡失,不過如果前輩想要領教修羅斬的話,那麼我大哥同樣可以讓你滿意!」
「你功力盡失?」那女人急急的問道:「正陽可是真的?你沒有事情吧?我在這裡二十年沒有出去過,外面的事情我已經不清楚了!」
我深深的可以感受到她話語中的關切,不由得詫異的看著這個女人,我敢確定她和我一定有著某種別樣的關係。扭頭看看梁興,此刻他也是一臉的詫異神色。我不想再拖延下去,冷聲說道:「前輩最好趕快告訴我你是何來歷,不然休要怪我無情!」
眼中流露出一抹悲哀的神色,那女人柔聲的說道:「正陽,如同你有要拆毀陵墓的原因一樣,我也有守護陵墓的原因,但是我無法告訴你。」說著她轉頭對梁興說道:「你是正陽的大哥?」
點點頭,梁興沒有說話。
眼中閃過一抹恬適的笑意,「好,那就讓我看看你究竟有什麼樣的本領,能夠做許家子弟的大哥!」
說著,虛空向前踏上一步,兩根綢帶瞬間挺直,強絕真氣湧出,將梁興牢牢的鎖住。
嘿聲冷笑一聲,扭頭對我輕聲說道:「阿陽放心,我會留手的!」說著邁步向那女人走去,手中大劍在邁步之時揚起虛空劈出,如同鬼魅般一閃來到了她的面前,大劍帶著無鑄的氣勁向那女人砍去,劍勢古樸,卻讓周圍眾人產生出一種無處躲藏的感覺,似乎整個人**裸的呈現在梁興的劍下。
「嗯,單憑這一劍,有資格做許家子弟的大哥了!」那女人和聲說道,手中的綢帶瞬間如柔指般百轉千回,在空中化成一圈圈的向梁興手中長劍罩去,看似柔軟無力,卻將梁興那一劍的剛猛之力化作無有。梁興眉頭輕輕一皺,八十斤中的巨劍如同燈草般的舞動,劍勢不變,向那綢帶砍去,但是卻給人飄忽不定的感覺,這一劍一出,頓時妙相紛呈,看似一劍,卻又劍影重重,如同鬼魅般穿梭於綢帶之中。
兩人都是快捷迅猛,絲毫沒有半點的拖泥帶水,交手數招,卻沒有真正的接觸過一次。高秋雨和鍾離華兩人不知道何時來到了我的身邊,低聲的說道:「夫君,這個女人什麼來歷呀?」
我搖搖頭,表示不知道,但是眼睛卻始終盯在場中的兩人,輕聲對二女說道:「秋雨。小華,仔細看清楚她們的招式,對你們將受益無窮!這兩人一戰,絲毫不遜色於當日我和摩天的一戰,一個是舉重若輕,深得大巧不工的精髓,那女人雖然不知道什麼來歷,但是功力之卓絕,可以進入天榜前五!綢帶柔軟,卻被她用的如臂轉自如,變化之精妙,也到了武道的頂峰之作!」
就在我說話間,只聽得『鐺-!』的一聲巨響,兩人從交手到現在做出了第一次的接觸,龐大的真氣四溢,在兩人身側形成了一個無底的氣漩,那氣漩不斷擴大,將人不停的扯動。我連忙拉著高秋雨何鍾離華向後退去,心中對這女人的功力卻是無比的驚異,好厲害的功夫,為何從來沒有聽說過這樣的人物?
勁氣相交之下,梁興和那女人同時向後退去,梁興的臉色有些蒼白,氣機也有些紊亂,而那個女人由於面罩薄紗,無法看出到底怎樣的情形。
兩人凝神相視,那女人突然開口道:「不錯,能夠有這樣的功力,足以在炎黃大陸排名前三!不過如果你們想要打開陵墓,這樣的武功還是不行的,我勸你們還是退下!」
梁興此刻鬚髮皆張,他有些惱怒了,扭頭對我說道:「阿陽,怎麼辦?」
我也不禁被這女人惹得有些不快,不論你是什麼人,今天這陵墓我一定會毀去,我大聲說道:「大哥,不用留手了!」
聽到了我的話,梁興大吼一聲,閃身衝上,手中裂空暴烈的劈出,大巧不工中帶著天下間最為精妙的妙著,讓人感到了一種無比的錯覺,兩種完全不能融合的招式卻在這瞬間做出了最為完美的結合。裂空帶著強勁真氣撕破了空氣,發出了一陣刺耳歷嘯,只是這簡單的一劍,已經看出梁興在武道上再有完美的突破。劍勢雖然強猛,但是卻不帶半點的殺氣,反而讓人有一種如沐春風般的暢快感覺,長劍連劈帶刺,化成了一式,這一劍即使是我也沒有半點的方法,唯一的破法就是以力拚力,絕無半點的僥倖。
果然那女人的面紗瞬間抖動不已,她萬沒有想到梁興剛才是有意的留手,這一劍才是他真實的水平所在,身體原地的旋轉,旋轉的同時那綢帶瞬間纏在手上,以不可思意的角度瞬間連劈數十掌,掌勢連綿不絕,勁氣轟鳴,一股龐然絕大的真氣發出。
就在她出掌的同時,我立刻認出了這數十掌劈出的軌跡恰然是修羅斬的套路,腦中一道亮光閃過,我大聲喊道:「大哥,手下留情!」
梁興早在這女人出掌的時候認出了修羅斬的套路,聽到我的聲音,身體強力向後一退,真氣回收,但是全力發出的一擊又怎麼會如此容易的收回,這一劍在匆忙中只收回了三成,七成真力依舊帶著無比凌厲的氣勢向那女人劈去!
『彭-!「一聲震耳欲聾的聲響,煙塵激盪,強勁真氣將我向後推動數步,我幾乎窒息。身體才一停穩,我閃身就向鬥場中撲去。煙塵跌落,梁興拄劍半跪,一口鮮血噴出,這一劍他強行的收回真氣,已經讓他受到了一些傷害,再加上那女人強橫真氣,他的經脈受到了損傷,不過好在他真氣渾厚,這口鮮血吐出也就沒有事情了。但是那個女人此刻跌落在塵埃中,面紗已經化作片片的蝴蝶飛舞,她露出了嬌媚玉顏,雖然滿頭的白髮,但是從面孔看上去只有四十左右,此刻她的嘴角滲出血絲,躺在地上,強行將自己的身體撐起,臉上帶著一種解脫的笑容。
我沒有理睬梁興,一把將那女人抱住,在她使出修羅斬的那一刻,我突然想起了她的來歷。許家的修羅斬只有許家人才可能修煉,她死命維護寢陵,又為姬家滿門求命,這樣的巧合,只有一個人符合,那就是姬無憂的幼女,我曾祖的兒媳,也是我的祖母,飛天皇朝的如月公主!
「奶奶!」我不禁失聲交出口來。
場中的眾人不禁一愣,姬昂更是呆傻傻的喊道:「姑母!」
飛天的年邁大臣們此刻也一起跪在地面,口中高呼:「如月公主!」
祖母面孔抽搐半晌,一口鮮血噴出,灑落在潔白的宮裝之上,她慈愛的看著我,用手輕撫我的頭髮,「正陽,奶奶等了這麼多年,一直在悔恨和內疚中度過,如今許家還有後人,而且是我乖乖的孫兒,奶奶好高興!」說話間,又是一口鮮血噴出。
當我抱住祖母的時候,我已經覺察到了祖母一身經脈盡數斷裂,更兼之她最後一招拚死擊出,已經到了油盡燈枯的地步,我不由得失聲痛哭道:「奶奶,為什麼,為什麼不告訴正陽,如果告訴了正陽你的身份,正陽什麼要求都可以答應你的呀!」淚水瞬間泉湧,我實在不知道應該怎樣說下去才好。這是我的祖母,和我有至親血脈的祖母,可是剛才見到,她就已經要去了,而且是倒在了我的命令之下,我悔恨,為何我那樣的固執呀!
半靠在我的懷中,伸出她無暇的玉手在我的面孔上輕輕撫摸,祖母雖然全身痛苦的顫抖,但是臉上帶著笑容,輕聲說道:「正陽把這些人趕出去,我想和我的小正陽說說話!」
我扭頭對身後的巫馬天勇吼道:「巫馬,聽到了沒有,立刻將這些人給我轟出樹林,血殺團全力戒備,寢陵五十里內不得讓任何人接近,但凡接近者殺!」我最後幾乎是用哭著喊出來了。
沒有半點的遲疑,巫馬天勇立刻行動,眨眼的功夫,整個寢陵前只剩下了梁興和高秋雨還有鍾離華三人。我抱著祖母的身體,失聲痛哭。
「正陽,從二十年前我就已經想要自盡,但是父皇告訴我,我乖乖的小正陽還活著,他總有一天會來看我,這二十多年裡,我一直在等待,總算等到了,我的小正陽也長大了!」說著,她一陣咳嗽,又咳出烏黑的鮮血。阻止我說話,她喘了一口氣,「正陽,不要說話,二十年了,祖母沒有說過什麼話,今天終於可以好好的說出來了。正陽,你不要恨你曾外公,人到了他的位置,對於權利和地位更加的看重。其實事情也怪我,當年我偷偷的聽到了有人慫恿公公造反,公公沒有答應,但是我卻不知道為何將這件事告訴了父皇。其實說到底,還是不相信公公,畢竟公公手中握有飛天軍權,我也不放心呀!後來父皇突然發動了攻擊,我知道所有的一切,都是起源於我的那一句話,奶奶心中悔恨無法形容。當時奶奶就想要跟著你爺爺一起去,但是父皇的話又給了我希望,不見到我的小正陽長大,奶奶又怎麼能夠放心的走呢?雖然奶奶不知道小正陽這些年是怎樣過的,但是奶奶一直惦記著乖孫!正陽,你怪奶奶嗎?」
我哭著搖搖頭,說實話我早已經對於這種政治的事情瞭解了一個透徹,高占對我的懷疑,不也和姬無憂對曾祖的懷疑一樣嗎?甚至我命令赤牙暗中監視我帳下的將領,不也是為了這個原因!對於姬無憂,我只是一種出於本能的仇恨,倒是沒有任何其他的感情摻雜其中。
欣慰的笑了,祖母輕聲的說道:「正陽,知道奶奶為什麼不允許你破壞這寢陵嗎?」
我搖搖頭。她咳嗽了數聲後,低聲的說道:「當年父皇處決了我許家滿門,我則是派人偷偷的將你曾祖、你爺爺、你父親還有其他的親人的屍骨收藏了起來,就安放在這寢陵之中,這也是父皇的命令,他說他的一生都會和許家糾纏在一起,現在想來,父皇真的是有先見之明,呵呵,他似乎知道他的小外孫會來拆毀他的寢陵,所以將你一家的屍骨都和他埋放在一起。」說著,祖母又從口中吐出了大量的血塊,但是精神看上去好了許多。
我簡直無法相信自己的耳朵,這個姬無憂,這個我從未見過的曾外公,當真是一代中興之主,居然能夠算到如此的精細,同時我也沒有想到自己一家的屍骨都葬在了這寢陵之中!
祖母輕笑了兩聲,「正陽,你這個曾外公還是很厲害吧!他很有遠見,如果不是最後的那敗筆,他會是一個完美的帝王。在他臨死前,他曾經說過:飛天興也許家,敗也許家,我錯了!呵呵,到了最後他終於知道自己錯了,他這一輩子沒有認過錯,到了最後他認錯了!奶奶從你曾外公去世以後,就在這寢陵中待著,為了就是能夠看我乖孫一眼,然後就可以了無遺憾的去向公公,和你爺爺認錯,和他們永遠一起了!」
「奶奶,我不要你走!」我哭喊著:「你還沒有見過你的曾孫,你怎麼能夠走呢?」
無神的眼睛一亮,祖母臉上的笑意更加濃了,「我的小曾孫已經有了?呵呵,奶奶真是高興呀,許家有後,見了你爺爺他們,也要好好的氣他們一下!呵呵,小曾孫叫什麼?」
「許傲!」我說著,對身後的高秋雨和鍾離華說道:「你們兩個傻愣著幹什麼?還不叫奶奶!」
高秋雨和鍾離華聞聲來到了祖母的身前,跪在她的身邊。祖母笑得是那樣的舒暢,扭頭對我正色說道:「正陽乖孫,奶奶要你答應一件事:將姬家放過吧,他們只是上代的恩怨受害者。奶奶知道你要成為一個君王,一個偉大的君王,更要有一顆仁厚的心懷!」
我哭著點點頭,祖母似乎再無半點的牽掛,臉上的紅潮慢慢的褪去,聲音輕柔的說道:「公公,如月來了!」說著,她帶著笑意,緩緩的閉上了眼睛。
「奶奶!」我失聲哭喊道。身邊的高秋雨和鍾離華都已經是淚流滿面。梁興緩緩的走到了我的身邊,低沉的說道:「阿陽,對不起,我已經盡力的收回勁力了,但是……」
我將祖母的身體抱了起來,默然向寢陵後的暗道走去,梁興三人跟在我的身後。我突然停下了腳步,對他們木然說道:「你們不要跟來,我要和我一家人聚一聚,好好的思考一些事情!」說著,我轉身走,來到了暗門前,我再次停下來,扭頭的梁興說道:「大哥,這不能怪你,奶奶從見到我的那一刻起,就已經死志萌生。這是命!這是我許家的命!在我回去之前,天京的事情,就全拜託你了,小心留意拜神威!」說完,我沒有再理會他們,扭身走進了深邃黝黑的寢陵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