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十一章是幻是真 文 / 明鏡
鍾離師看著在眼前不斷呻吟的傷兵,心裡暗自著急,箭支已經消耗怠盡,能夠戰鬥的人員越來越少,天色就要放亮,敵人這場貓抓耗子的遊戲也要結束了,毛建剛,王朝暉二將也是遍體鱗傷,,恐怕沒有多少力量了,此刻鐘離師最焦急的是我,從一開始我們就落在了下風,幾乎每一步行動都在對方的掌握之中,那麼此刻的我一定也是危險萬分…
就在所有的人都已經陷入了絕望的時候,突然,在敵人的後方響起了嘹亮的衝鋒號,一標人馬好似從天而降,這支生力軍像一支利箭一樣,在敵軍的隊伍裡橫衝直撞,無人可擋,透過火光,鍾離師看到了城衛軍的旗幟,為首的一人,跨下雄獅,一手摯奇形大槍,一手拿巨型大劍,左槍右劍,身前無一合之將,火光中,一頭鮮艷的紅髮格外醒目,正是城衛軍都指揮使梁興,身後緊跟著的是手舞潑風刀的多爾汗,援軍到了!鍾離師不僅熱淚盈眶,原本無力再戰的城衛軍,一下子精神了起來,在毛建剛的帶領下,進行猛烈的反撲,而那些被打的頭昏眼花的賊軍,在梁興等人出現以後,就無心再戰了,在腹背夾擊之下,迅速的潰逃…梁興騎著飛紅迅速來到鍾離師的面前,「鍾離參軍辛苦了!」
「指揮使怎麼會來這裡呢?」
「在大人出發之前,為以防不測,特叮囑我暗中領兵隨行!」梁興沒有說太多,其實我一直擔心賊人另有埋伏,再府中吩咐梁興領兵接應,我會每兩個時辰暗中派人與他聯絡,如果超過兩個時辰沒有我的消息,那就說明我們發生了意外……
「大人呢?」梁興沒有看見我,有些焦急。
「大人接到賊人的傳書,孤身前去亂石澗赴約,至今沒有回來,請梁大人火速前去接應大人,以放發生不測!」鍾離師拉著梁興的手,語帶哭腔。
「這個傢伙!」梁興氣惱的一拍飛紅的腦袋,「多爾汗留在此地清剿賊人,王朝暉給我帶路,立刻前去亂石澗接應大人!」
當梁興來到亂石澗,只見到十數具殘缺不全的屍體,空中盤旋著幾隻禿鷲,澗中已經沒有一個人了…這幾具屍體是阿陽的天地同悲造成的,顯然他遭遇到了高手,不然他是不會輕易使用這一招的…梁興翻動著地上的屍體,心中暗想。「啟稟指揮使,沒有發現大人的蹤跡,現場只有幾柄斷劍!」一名士兵上前稟報,梁興接過士兵呈上來的斷劍,仔細看了看,但由於江湖經驗太少,沒有發現什麼,他抬頭仰望天上的禿鷲,神遊天外:阿陽,你在哪裡?你可平安?…….半晌,他回過神,沉思了一下,「王朝暉,你帶領三百輕騎,在附近仔細搜索,一定要找到大人,我先要趕回京師,以防城衛軍發生變動,一有消息,立刻飛馬回報!」說完,留下王朝暉,跨上飛紅,扭頭離去……
我無力的趴在烈焰的身上,烈焰緩緩的,小心的慢跑著,他知道我現在的身體是經不起任何的顛簸的,我目光恍惚的向四周打量,一切都是模糊不清的,眼裡似乎罩著一層薄霧,此刻的我已經是衣不遮體,噬心的痛楚噬咬著我,呼吸間從口鼻中呼出大量的鮮血,我不知道我還能堅持多久,但我知道,我還不能倒下,我還要做很多事,我在心裡告訴我自己…模糊中我看到前方有縷縷炊煙,有人家了,這時烈焰一個不小心,將我顛了下來,我像一灘爛泥一樣躺在地上,烈焰在我身旁不停的轉動,嘴裡發出陣陣的低吼,像是在向我抱歉,大腦袋一個勁的拱我的身體,拱的我痛苦萬分,我使盡全身的力量,對他說:「兒子,別動了,老子經不起你這樣,快趕回京師,去叫梁興他們來,知道嗎!梁興!」烈焰似乎聽懂了我的話,依依不捨的又在我身邊轉了幾圈,一聲大吼,扭身而去…我躺在地上,看著天上的白雲,漸漸的我感到我的意識模糊了,我努力想保持清醒,但是大腦已經失去了控制…就在這時,恍惚間我聽見一陣甜美的歌聲由遠而近,接著我聽見一聲尖叫,一個俏麗的面孔出現在我的面前,她張嘴向我說著什麼,可我什麼也聽不見,我的視線慢慢的開始模糊,我想開口,嘴唇動了動,卻發不出聲音,我失去了知覺……
眼前一片黑暗,無邊無際的黑暗,還有寂靜,靜的怕人,我死了嗎?我這是在哪裡?地獄嗎?一定是地獄,我這樣的人是不可能進入天堂的,前方有一點亮光,還傳來隱約的聲音,我努力向前方游去…「他動了,楊大叔,他動了,楊大叔快來,那個人醒了!」多好聽的聲音,就像天籟一樣,地獄裡是不會有這麼好聽的聲音,難道我來到了天堂,我眼前一亮,一陣令人難以忍受的劇痛傳來,映入我眼簾的是一張嬌好而羞怯的面龐,那雙大大的眼睛,瀑布似的長髮,含著幾分天真,也蘊孕著一股難以言喻的醉人神韻…是仙女,一定是仙女,我想我真的來到了天堂,接著一張佈滿皺紋,但一臉慈祥的蒼老的面孔出現在我眼前,討厭!我要那個仙女!我想說話,但是張張嘴,沒有發出聲音,那個老人翻了翻我的眼皮,又把了把我的脈搏,「小姐,他沒事了,已經渡過危險期了…」我還沒有死,那剛才不是仙女了,我好睏,我要睡覺!
當我再次醒過來,已經是黃昏了,一抹夕陽自窗上映進,好美,我從不知夕陽原來是這麼美,但似乎顯得有些淒涼…,我想動一動,可發現一動,就會覺得自己的身體酸楚而刺痛,像癱瘓一樣,四肢無力,我暗運噬天決,發現平日裡暢通無阻的經脈,卻變的生澀難行,丹田中空蕩蕩的,沒有一絲內力,我運轉心法,漸漸的我感到有一絲若有若無的真氣自丹田升起,慢慢的在體內流動,雖然是很少的一縷真氣,但是有總勝於無,只要以後勤加修煉,總會恢復的,我的心中一鬆,開始留意我身處的環境,這是一間普通的農家小屋,屋中的擺設很簡單,只有一桌,一幾和我身下的床,唯一的修飾可能就是窗上的一盆我叫不出名字的花…屋中靜悄悄的,沒有一丁點的聲音,我這是在哪裡?我努力回憶…
門輕輕的被推開了,傳來一陣細碎的腳步聲,很明顯,來人害怕驚醒我,所以故意秉住了呼吸,一縷若有若無的蘭花香氣傳入我的鼻中,我忍住身上的疼痛,動了動,那人好像察覺了,連忙來到我的身邊,一個怯怯的軟軟的生音傳來,「你,你醒了?」一張俏麗的面孔出現在我上方,」天使,是天使!」我激動了的叫到。
那個少女的臉騰的紅了,「這位大哥,你沒事吧!我不是天使,我叫小月!」聲音還是那麼怯怯的,軟軟的。
我平靜下來,有些不好意思,我想起來了,她就是在我昏迷前看到的那個少女,只是我當時神智已經不清楚了,所以沒有細瞧,現在她離我如此的接近,我看的如此的清楚,多美的一個姑娘啊!真是一個美人胚子,我心中暗讚…
「謝謝你!小月姑娘,是你救了我吧!辛苦你了」我感激的笑了笑,不過由於緊張,臉上只是很不自然的抽動了一下,我想那樣子一定很傻。
果然,她笑了,然後她羞澀的說:「你太客氣了,你身受重傷,我想每一個見到的人都不會坐視不理的,再說,我也沒那麼大的本事,是楊大叔救了你!」多善良的姑娘呀,居功不傲,真是天使下凡呀!小月那種出自自然,不帶任何修飾的天真與嬌柔,讓我深深的著迷…停了一下,看著我用那麼摯熱的目光看著她,小月的臉一下子紅透了,「我去叫楊大叔,順便看看藥好了沒有!」說完,扭身就跑出門外,我癡癡的看著她的背影,大腦中一片空白…
門外傳來一陣急匆匆的腳步聲,一個老人走進房內,嘴裡爽朗的說道:「小伙子,你醒了!你可真是在鬼門關上打了個轉,不過醒了就好,醒了就說明沒有危險了!」
「這位一定就是楊大叔了,在下得蒙楊大叔施手治療,才得以脫險,救命之恩,在下有生之年,定當永記不忘!」
「好了!好了!咱爺倆個就別客套了,要不是小月發現你,我就是神仙也救不了你,要謝,你就謝小月吧,你昏迷這段時間,還多虧了小月照顧呢!」老人爽朗的說。
「大叔!你胡說什麼!」此時小月恰巧端藥進門,聽了老人的話,臉上就像一塊紅布,她用眼睛狠狠的瞪了老人一眼,然後紅著臉,端著藥來到床邊,「快把藥喝了吧,別涼了!」
我掙扎著動了動,可手腳不聽使喚,我苦笑著,老人看出端倪,笑著說:「小月,你別難為他了,他傷勢剛好,恐怕手腳不便,我看呀!還是你來餵他吧!哈哈哈…」
小月這時臉已經紅透了,猶豫了一下,不過還是拿起湯勺,舀了一湯匙,送到我嘴邊,手微微的輕顫,我輕輕的對她說:「有勞你了,小月姑娘,謝謝!」
小月低著頭,紅著臉輕輕的說:「快喝吧!」
藥雖然很苦,但是我的心裡卻比蜜還要甜……
「小伙子,你叫什麼名字呀?」當晚,我們在屋中又聊了起來,楊大叔問我。
「我叫鄭陽,京城人氏,今年二十二歲!」我們已經熟悉了起來,說話間也不再那麼客氣,但我不敢將我的真名告訴他們,不過最後一句我是衝著小月說的,那當然是真的了。
「阿陽啊!你怎麼會昏倒在路邊的,看你身上的傷勢,是內家功夫所至,而且傷你之人的功力相當深厚呀!不過你雖然傷勢不輕,但可以看出,你的功夫也不弱,不然你的小命恐怕…我看你的功夫可以進入天榜百名之內了。」這位老人熟知天榜,且能看出我功夫不弱,很明顯不是一般的老人,我心中不由戒備起來,不過我看到小月的眼中閃過一道異彩。
「嗨!此事說來話長,我自幼習的家傳武學,前些時日碰到了一些仇家,半路埋伏將我打傷,我拼盡全力,方殺出重圍,說來慚愧,如果不是遇到小月和大叔您,只怕我的這條小命…」我歎了一口氣。
「我這個侄女也是好武,習得兩三招三腳貓的功夫,就自以為了不起,我看改日賢侄傷好,好好教訓教訓她,免得她不知天高地厚!」原來是這樣,我提著的心稍稍放了下來,不過這也說明這兩位絕對不是普通的村民。
「大叔!」小月有些不依,抓住老人的手不停的搖,「等你好了,我一定要和你比比,看你是不是真的那麼厲害!」她有些挑釁的看著我,我不由苦笑,這個老頭…
「在下這兩手三腳貓的功夫,怎麼敢在小月姑娘面前獻醜,恐怕用不了三招兩式,我就要趴在地上求饒了!」
「就是,到時你要不求饒,我可不依你!」說完,小月發出一陣悅耳的笑聲,我著迷了…
由於我的身體沒有康復,楊大叔要我早點休息,小月在離開前跑到我的床前,用幾乎我聽不見的聲音在我耳邊低低的說:「早點休息,明天見!」說完紅著臉就跑出房間。我躺在床上,怎麼也睡不著,腦海裡一直翻滾著小月的身影,我知道,我戀愛了!我不敢合上眼,因為我害怕這只是一場夢,我害怕醒來以後,我失去了所有,那晚我失眠了……
在我這一生中,始終貫穿著殺戮,欺詐,血腥和鬥爭,但是在我的記憶裡,卻保持著一塊淨土,在炎黃歷1462年的4月,我渡過了我一生中最美好的十天,我無法去評估這十天,但是它對我的影響,卻是無法形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