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卷 第181章 文 / 吉祥夜
第181章
如果他一直對她冷淡,或許她會以為他在做戲,但這樣的眼神她看得懂,是她熟悉的,寵愛的眼神,溫柔地將她的心狠狠揉碎。
「不,冷彥,我不要離開你,不許丟下我和冉冉,有沒有錢我不在乎,大不了重新開始,你那麼聰明,一定能東山再起,何況,我們還有墨莎,彥,老公,不要離開我,好不好?」唯一哭得肝腸寸斷。
從頭到尾,她都是這麼卑微地愛著他,求著他,賴著他不要趕她走,為什麼到了最後,還是要把她推開?
他強忍著心裡的劇痛,勾起微笑的唇角,「好!寶貝,不離開,不離開,我也捨不得你……」
「彥!」巨大的幸福包圍,唯一撲入他懷裡,泣不成聲。
「不如……做我的情人吧?像從前一樣。」
這句話從他魅惑的聲音裡慢悠悠地說出來,像一枚炸彈,將唯一的心震得粉碎……
她停止了哭泣,抬起頭,他的笑容仍然溫暖,俊美如昔,但是,也就在這一刻,她明白,這個男人,不會再是她的方向……
愛,真的只是,寂寞時撒的謊?
擦乾淚,端直了肩膀,勇敢兩個字回到她的血液裡,「對不起,打擾了,祝你幸福。」
這一次,是真的擦身而過,不會再回頭……
而他,呆立在原地,那雙小手的溫度似乎還纏繞在腰際……
歎息,從身後傳來,「冷彥,這麼一來,唯一真的恨死你了。」
他笑,苦澀,「恨我就好,恨我才對……」
屋外,尹蕭焯和子然靜靜地等著唯一出來,準備用自己的胸懷迎接她的眼淚,然而,看見的,卻是唯一的笑臉,疼惜,更甚……
「走吧!兩位哥哥!」她走至兩人中間,一手挽了一隻胳膊,呼氣,大笑,「老天還是待我不薄,給我兩個這麼好的哥哥!夠了!」
尹子然不忍,「唯一,答應我,還是那句話,無論什麼時候都不要委屈自己,不要把什麼都憋在心裡!」
「那當然!」唯一笑得燦爛,「我冉唯一是什麼人啊!不過,我也要告訴你們,從此以後,你們要寵我,愛我,陪我玩,我高興的時候陪我開心,我不高興的時候要哄我開心,以後有了嫂子,我可是一刁鑽的小姑,哼,欺負我的,你們得站在我這邊!」
「放心啦!敢欺負你的,你哥我絕不娶進門!」尹蕭焯拍著胸膛打包票。
「還有!我的孩子,我要讓他姓冉,你們得給她當奶爸!我要生個女兒,像冷……像我這麼漂亮的女兒……」
誰都聽出來她臨時的改口,強顏歡笑的感覺就是這樣嗎?明明痛徹心扉,卻笑到肌肉僵硬……
尹蕭焯和子然對視,眼波憐憫流動,他笑道,「為什麼姓冉?姓尹吧?好不好?子然肯定也贊成的!」
「對啊!姓尹好!我們是舅舅也是奶爸,沒理由不跟我們姓!」尹子然隨之附和,希望用談笑沖淡她的傷,只這傷,要多久才能癒合?
「不成!憑什麼啊!明明是我的孩子!」
……
一場關於孩子姓氏的爭論在風中漸漸遠去,裘家的窗簾後,隱匿的那雙眼黑得看不到底,唯一,好樣的!我知道你現在很苦,可是,你一定能走過去,沒有我的日子,你一樣活得精彩!
手機鈴響起,他長歎,無奈接聽,「喂,是我,沒必要再給我打電話了,我自己明白。」
對方說了幾句,他的臉色頓時變得慘白,一貫波瀾不驚的他從來沒有如此撼動過。難道,命運一定要這麼殘忍嗎?
唯一的生活仍然很有規律,每天早起,呼吸新鮮空氣,絕對合理搭配的營養早餐,散步,胎教,時時把微笑掛在臉上。所有的身心都放在了這個孩子上,墨莎也完全委託秦然管理。
不知道的人,一定會認為她是個幸福的准媽咪,然而,熟悉她的人,比如尹氏父子,卻往往不敢看她的笑臉,瘦小的她,裝出這麼堅強的樣子給誰看?
「給你看的,寶貝!」唯一坐在窗口,手輕撫腹部,安詳的笑容始終如一,「寶貝,媽咪很抱歉,不能給你一個完整的家,但是,媽咪會給你最完整的愛,會用自己的行動告訴你,人生之路困難重重,一定要學會堅強!」
「篤篤篤」的敲門聲響起,「唯一,還沒好嗎?今天要去醫院檢查哦!」是尹子然在外等她。
「來了!」唯一披上外套,打開門。
尹子然的笑容像冬日的陽光,他伸出胳膊,「來吧!寶貝!」
唯一偏頭一笑,挽住他,隨著他的步伐下樓。
眼角的餘光偷偷打量尹子然的側臉,眼底悄悄盈了淚,她真是太幸運了,上天居然把這樣一個男人賜給她當哥哥,從童年到成年,再到即將為人母,一直站在她身後守護她。
從起初青澀的仰慕到今天純粹的兄妹情,這其中的深厚醇濃,是她永遠都珍惜的。或許,從前她還會逃避他,但如今,終於可以坦然無愧地享受他的寵愛,這樣,是否可以彌補心裡的某個缺口?
一張冰冷憂鬱的面孔從這個缺口慢慢浮出來,痛隨之氾濫成災,就連眨一下眼睛,眼內也會酸痛,彎一下手指,手指也僵直得痛。
她比任何人都清楚,有些人,誰也取代不了,就如同每個夜裡,孤獨入夢,心裡仍會一遍遍地念著他的名字,彥,彥……
醒來,淚濕滿襟,唯有蜷曲雙腿,擁緊腹中的小東西,和他血脈相連的小東西,似乎仍擁了他在懷,然後,再逼自己入夢,尋覓他的眼,他的眉……
她知道自己這樣很沒有出息,可是,誰來告訴她,怎樣可以不想他?
比如,她常常在窗**坐時,他的笑臉就會出現窗口,笑著叫她,老婆,老婆;
比如,明明在看書,書上的字漸漸隱去,書裡出現他的眼睛,或冷漠,或調皮,或哀傷,或寵溺;
比如,現在,他的身影又出現門口,仍是那般俊魅的模樣,陰鬱的眼眸一如最初……
她笑,對著他幻影的方向,冷彥,冷彥,我到底該怎麼辦?忘記你,我捨不得,不忘記,我太難過,可是,忘與不忘能由著我選擇嗎?
「冷彥?」身邊的尹子然驚訝地喊道。
這一聲呼喊將唯一從恍惚中驚醒,她揉揉眼睛,沒錯,是冷彥!真的是冷彥!不是幻覺!
她第一個反應就是想要奔入他懷裡,這似乎已成為她的本能,可是,她邁開的腳步卻因為裘菲兒的出現凝滯。
裘菲兒堂而皇之地站在他身邊,挽著他的手,挑釁的目光直接望向她,告訴她,他的身側已是她裘菲兒的位置。
那一刻,她承認,她被打敗了,敗得很徹底。指甲隔著厚厚的外套,狠狠摳入尹子然的手臂,誰來告訴她,怎樣假裝堅強?
尹子然洞悉她,左手伸過來用掌心的溫暖蓋住她的手,帶著她一步一步走下樓梯,走到那兩人跟前。
唯一不敢看他,更不願逃避,視線越過他和裘菲兒之間的空隙,落在尹家的花園裡。
「冷彥,我和唯一要去醫院了,有什麼事嗎?」尹子然支撐著她的身體,支撐著她的意志,支撐著眼前這個尷尬的局面。
幸而有他,否則她如何開口說話?心裡的痛一直上湧,卡住了喉嚨,已經無法呼吸,還怎麼能說話?
「去醫院?很好!我也正好想接唯一去醫院。」冷彥說著話,手卻搭在了裘菲兒腰上。
唯一眼睛刺痛,有必要嗎?有必要對一個棄婦耀武揚威嗎?可是,他說的去醫院是什麼意思?
她收回眼光,終於與他對視,他眼睛裡是陌生的平靜,陌生人一樣的平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