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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卷 第十四章 寒聲碎(三) 文 / 一弦彎月

    第十四章寒聲碎(三)

    夜色朦朧,秋蟬在前面提了盞宮燈,暈紅的光暈搖晃著,照著腳下的青石板路,有些恍惚。

    秋蟬伺候南宮浣花洗漱後,又吩咐了隨從的兩個宮女幾句,便離開了。

    燈光熄了,外間的兩個宮女響起了輕緩而均勻的呼吸聲,顯然已經入睡。

    南宮浣花躺在柔軟的大床上,大睜著眼睛卻難以入睡。慢慢地,聽著銅漏不緩不慢的滴答聲,睡意漸漸襲來。

    月色透過窗欞如水銀般流瀉,風吹動著輕柔的紗幔翩然起舞。

    朦朧中,南宮浣花好像聽見了大殿的門慢慢移動的聲音,不由悚然一驚。她多年奔波在外,比平常人多了幾分警惕。

    慢慢的,她摸索著將髮髻上的金釵握在手心,依然閉著眼睛,似乎沉入了熟睡中。

    那腳步輕輕的,卻很穩,一步又一步,像踩在她的心上,從外間慢慢地向床前移動,踏碎了一地的月色。

    終於在床前停住了,她能感覺到對方正盯著自己的臉,甚至聽到對方的呼吸聲。

    喃喃著,那聲音帶著暗啞,卻有著驚喜,「你終於回來了!……你還是捨不得我是不是?……」

    那手窸窣著撫上了她的被角,慢慢移動,帶著猶豫,「很多年了!我一直幫你守著這些……川兒已經長大了,我給了他這天下最好的!……」

    他笑,帶著得意,「還有那個女人,她已經瘋了!她做夢也沒有想到是她自己毒死了她的兒子!……不過,川兒的心太軟了,他捨不得殺她。……不過,這樣也好,讓她一輩子都住在冷宮裡,讓她生死不如!……」

    說到最後幾句話,他幾乎是咬牙切齒的,濃濃的恨意從齒縫中流露。

    南宮浣花似乎熟睡了。

    冰冷的手很溫柔地撫上她的臉頰,停留在那傷疤處,帶著憐惜和狠厲,「……是誰?是誰把你的臉變成這樣?你告訴我,我一定把她碎屍萬段!……」

    又喃喃著自言自語地說了幾句,那手的力道漸漸加大,慢慢移向她的脖子,聲音變得淒厲,「我對你的好,你卻不喜歡!你只喜歡那個臭男人!為什麼?為什麼?……」

    南宮浣花感覺到那尖利的指甲已經嵌入了肉裡,極大的恐懼攫住她的心臟,被褥下手掌裡的金釵都是汗漬,慢慢曲起,。

    突然,殿外傳來一聲重物倒地的聲音,在這寂靜的夜晚特別得響。

    那人手哆嗦了下,極快地抽回了。

    外間有個宮女好像在夢裡嘟噥了句,接著便是翻身的聲音。

    那人停了片刻,腳步聲慢慢移開了,直到殿門吱呀一聲關上了。

    南宮浣花鬆了口氣,剛想活動下僵直的身子,突然感覺到又有個人影靠近了床邊,她忍住了。

    幸好那人只是停留了下,便掠過半掩的窗戶不見了。

    南宮浣花睜開眼的一剎那,只看見那翻飛的黑色衣袂的一角。

    她不敢輕舉妄動,又靜靜地等了一會兒,沒有異樣的聲音,才慢慢坐起身子。

    那汗已經將後背浸透,握著金釵的手不停地顫抖著。

    經過這樣的驚嚇,她睡意全無,也不敢再睡去。直到窗欞邊緣泛起了魚肚白,聽到外面有人走動的聲音,她終於支撐不住,放任自己睡去。

    也不知睡了多久,聽到有簌簌的聲音,她張開眼睛,看到房間裡是燦爛的陽光,其中一個叫槭葉的宮女正友善地向她微笑。

    南宮浣花慢慢支起身子,頭有點暈眩。

    槭葉連忙扶著她。

    她道:「什麼時辰了?」

    槭葉道:「回睿王妃的話,已經辰時了!」

    南宮浣花一驚,掀起被子就要下床。

    槭葉道:「睿王妃別著急,秋蟬姑娘來過了,看到王妃睡得正香,還囑咐奴婢不許叫醒呢!」

    南宮浣花思維有些回位,她想起了那天夜裡所發生的事,好像就是一場夢。她掀開衣領,那裡赫然有幾點紅印。

    愣了片刻,起身讓槭葉伺候穿衣,漫不經心地道:「昨夜本妃睡得太熟,也不知道可有什麼不妥的地方!」

    槭葉眨眨眼,赫然道:「奴婢睡了,倒疏忽了。」

    南宮浣花輕吁了口氣,便不再說話。

    等她梳洗好了,由槭葉領著到了毓秀宮,殿裡早已坐著紓太妃,竟然還有薛深。

    薛深抬眼看到她,本來陰鬱的臉上閃過一絲欣慰,起身很自然地將她攬到身邊,上下打量了她幾眼,似乎舒了口氣。

    紓太妃笑著道:「哀家真正見識了睿王爺對王妃的緊張了!睿王妃,」她的話音中有點深意,「你可是真正有福氣之人,哀家也羨慕得很!」

    南宮浣花從一進來看到薛深,原來忐忑的心突然安靜下來,一絲自己也說不明白的情愫極快地從心頭掠過,快得讓她無法捕捉。

    她低下頭,一時間不知道說什麼。

    秋蟬抿唇一笑,道:「太妃娘娘,睿王爺,皇上那邊已經催了!」

    紓太妃瞇著眼,靠著軟椅道:「哀家突然乏力,睿王爺和王妃先去吧!」

    薛深拉著南宮浣花謝恩後,便隨著一名宮女退出了毓秀宮。

    青石鋪就的小路蜿蜒向前,兩邊花草正值春暖花開,一片花團錦簇的美景。

    一個青色衣衫的宮女正低頭修剪著一簇春花,擋住了幾個人的路。

    小宮女附在她的耳邊大聲說道:「曼枝姑姑讓一讓!」

    那宮女茫然抬起頭,年齡在三十上下,皮膚白皙,五官也很清秀,只是神情有些呆滯。

    她的眼睛在薛深和南宮浣花的臉上打了幾個轉,閃過一抹異色,便低了頭站在一邊。

    南宮浣花走得遠了,忍不住回頭,正碰上那宮女奇怪的眼神,撞到自己的目光,又惶然避開。

    她心思急速地轉動,略一沉吟,開口道:「那位姑姑是……」

    小宮女愣了下,道:「哦,那是曼枝姑姑,聽說原來是蘭藻宮的,又聾又啞。」語氣裡有點惋惜。

    南宮浣花不再說話了,隨著薛深到了偏殿,皇上,皇后,文妃和杭弄晚正在說笑著。

    杭弄晚看到薛深與南宮浣花的親密,臉色很是難看。

    而薛平澤眼神黯了下,便又恢復了常態,依然溫和地笑著。

    皇后向杭弄晚使了個眼色,言笑晏晏招呼兩人落座。

    吃了早膳,薛深協同妻妾一同拜別出宮。

    隨著馬車車輪碌碌滾動,眼前的金碧輝煌離自己越來越遠,南宮浣花長長地舒了一口氣,疲乏地閉上眼睛假寐。

    隔著矮几的對面軟榻上,杭弄晚嬌慵地斜倚在薛深的懷裡,手裡把玩著他的腰帶,眼睛的餘光不時瞟向南宮浣花,得意中還有挑釁。

    薛深很隨意地摟著她的腰肢,微微瞇著眼,不說一句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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