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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卷 第三十四章 朔風獵獵(二) 文 / 一弦彎月

    第三十四章朔風獵獵(二)

    南宮家是江南的一方首富,但是人丁單薄。南宮老爺有兩女一子,兩個女兒都是傾國之貌。兒子卻天生隱疾,有相士斷言,他活不過十五。

    南宮老爺自然不肯放棄,所以很小時便將兒子送往深山,尋名師學藝。另一方面,傾其所有招募能夠治癒兒子的奇人。

    果然,南宮少爺很平安地活到十五歲,甚至身體健壯。

    此時,南宮老爺憂思成疾,終於撒手人寰!南宮少爺頑劣,幾乎不進家門,偌大的家業只有兩個嬌柔的女兒支撐。

    有一年,南宮家的兩位小姐偶然遇到了微服的當朝太子和王爺,一見傾心。但是太子和王爺都愛上了南宮大小姐,甚至因為她幾乎反目。

    最終,太子贏得美人歸,納入深宮,封為南貴妃。

    南宮二小姐則留在了江南,認識了風流倜儻的施伯謹,相互愛慕。但是施伯謹早已有了妻室,南宮二小姐情深意重,嫁為偏室,並且以南宮家的萬貫家財作為嫁妝。

    施伯謹與二夫人恩愛非常,婚後三個月,施家來了個不速之客——當朝王爺薛倉翰。

    薛倉翰當夜醉酒,被人發現竟然躺在二夫人的床上,兩個人衣衫不整相擁在一起,場景十分曖昧。

    施伯謹勃然大怒,從此冷落了二夫人。事後不久,二夫人發覺自己懷了孕,更加引起別人的非議。於是,施伯謹將她遷至旁院,從此不聞不問!

    此時,二夫人身邊只有一個陪嫁丫鬟,因為不為人知的原因,她有個兩歲的女兒。她們相依為命,直到足月後,二夫人生下一個女兒。

    二夫人念念不忘那個薄情之人,但是施伯謹從來不曾踏進她的小院半步!時間久了,連施家的奴僕都忘記了這對主僕母女……

    當鄭艮文說到這時,南宮浣花臉色蒼白,盯著他,「你,你到底是誰?」

    鄭艮文苦笑著,道:「我,就是那個南宮家的少爺!那個二夫人是我的二姐,而南貴妃是我的大姐!我是你和川兒的舅舅!」

    「舅舅?」南宮浣花喃喃著,「那麼,南貴妃是我的姨母?他,薛平川是我的表哥?」

    「是!」鄭艮文點頭,沉痛地,「其實,阿斐是我的女兒!」

    南宮浣花呆住了。

    鄭艮文無限淒涼,道:「我自幼離家,幾乎所有人都忘記了南宮家還有個少爺。當時,春菱是你母親的丫鬟,我曾回家小住,卻與她生了情意……那時大姐已經貴為貴妃,她們對我都是寵慣得很。後來,我離開了家,四處遊蕩,已經忘了春菱這個人!直到她死,我才知道她已經有了阿斐!」他痛苦地掩住臉。

    少年的輕狂造成了一個身份低微的女子淒涼的一生!

    南宮浣底有一陣寒意上湧,她死死地盯著他,聲音嘶啞,「那麼,我娘,我娘她知道阿斐就是,就是……」

    鄭艮文慢慢地放開手,淚痕依稀,道:「也許吧……」

    南宮浣花頭腦暈眩,阿斐,那樣一個輕靈美麗的女孩,因為這個男人的不負責任,沒有父愛,很早也失去了母愛!為了報答養育之恩,她用自己的青春和生命換回了視如生命般,妹妹的清白!

    而這些,娘應該是知道的!她怨恨命運,冷漠身邊的人,包括她這個女兒,她認為這個女兒帶給了她恥辱!可是,在生死的關頭,她還是選擇了保護這個女兒,將另一個血緣至親的親人推到了刀刃之上!

    她心底的痛讓她痙攣著,不勝痛楚地彎下腰。

    鄭艮文有些無措。

    南宮浣花嘶啞著聲音道:「為什麼你要告訴我這些?為什麼?」她狂笑著,「你是不是還要告訴我,我,和薛深很可能是同父異母?」

    「阿浣!」

    南宮浣花搖著頭,「錯了!都錯了!」她笑,「他冷落了我娘二十年!整整二十年!他明明知道的,他明明知道的……」

    她看著他,眼眸中是厭惡,是冷疏,道:「你,應該早就知道薛倉翰和我娘的關係,可是你一直沒有說!甚至,當我為了薛平川答應薛深留在他的身邊時,你也沒有說!舅舅,你真是我的好舅舅!薛平川是你的外甥,我也是,但是你願意犧牲我!哪怕讓我萬劫不復!」她嗤笑,「我真的懷疑,你為了他能做到如此地步!你想得到的,應該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權勢吧!」

    「阿浣!」鄭艮文臉色蒼白,無力地喊。

    「閉嘴!」南宮浣花暴怒著,「你,施伯謹,還有薛倉翰都是自私而又冷酷的男人!」她咬牙,「薛倉翰,他污了我娘的清名,葬送了她的一生!可笑,我一直將他當做恩人!」

    她向後退了幾步,「我不想再看見你!永遠也不想!」

    鄭艮文想說什麼,又止住了,長長地歎了口氣。慢慢地轉過身,一跛一跛地走了,身影孤獨而淒愴!

    南宮浣花狠狠地瞪視著他的背影,緊緊地握緊雙手,指甲深深地嵌入了肉裡,也絲毫不覺。

    風,吹過她的衣服,窸窣作響。慢慢地,她平靜下來,全身卻像抽空了所有的力氣有些虛軟。

    蹣跚地,沒有目的地走著,也不知道走了多久,她茫然四顧,風吹草低,沒有一點人聲。

    她沒有察覺,從一個土坡後悄悄地鑽出兩個蒙著黑巾的人。

    他們互相看了眼,點點頭,便尾隨著她。慢慢地,一點一點地接近。

    南宮浣花正走著,突然覺察到身後的異響,驚動地想回頭,卻已經遲了!

    一張黑色的布袋從頭兜下,她拚命地掙扎了兩下,便不動了。

    兩個人目露喜色,一個人道:「就是她嗎?」

    另一個人道:「錯不了!我早就跟著她了!要不是那個跛子我早就得手了!」

    正說著,聽得馬蹄聲由遠而近,向這邊而來。

    兩個人都是一驚,「快!藏起來!」他們行動迅速地將昏迷的南宮浣花拖到一片低窪處,半人高的茅草將他們遮得嚴嚴實實。

    馬蹄聲近了,一個人的聲音如同冰凍,道:「這就到了?」

    另一個人道:「是!」長出了口氣,像是無限感慨,「有五年了吧?」

    那人哼了聲,不耐煩地,「先幫我找到人再說!你愛待多久就多久!」

    另一個人道:「你真是重色輕友的傢伙!」笑了聲,「真不知道那個無鹽女有什麼好!讓堂堂的王爺尋死覓活的!」

    「閉嘴!」

    「好,好,好!我不說了!」

    兩人的說話聲隨著馬蹄聲逐漸遠了,消失在草原的盡頭。

    兩個蒙面人長長地舒了口氣,對了下眼色,扛起了南宮浣花,急急地向王宮相反的方向奔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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