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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卷 第三十三章 朔風獵獵(一) 文 / 一弦彎月

    第三十三章朔風獵獵(一)

    轉眼到了秋天,每年的十月份是一年一度的頭狼大會,為期五天,是羌國上下最為重視的、盛大的節日。

    羌國人性格豪爽,驍勇善武,對於他們來說,頭狼大會就是他們展現風采,出人頭地的好機會。

    參加者在這五天之內,參加射箭、賽馬、摔跤等比賽,勝出者才有資格參加最重要的一關比賽,就是獵狩一隻成年的公狼。如果他成功了,他便是羌國萬民景仰的第一勇士,會受到羌王的封賞,確立顯赫的地位。

    而今年的頭狼大會更有著特殊的意義,很可能關係到羌國的王位繼承權。

    羌王逐漸老邁,王位繼承也成了一個迫在眉睫的問題。羌國也是嫡子繼承之制,但是大王子已經沒有了實力和資格,三王子、五王子和六王子便是王位人選。而老羌王寵愛六王子,所以,王位繼承人遲遲未定,這也讓幾個王子開始了明爭暗鬥。

    在這次大會上,如果他們其中的一個人能夠贏得頭狼大會的勝利,無可爭議地將是新羌王的首要人選。

    於是,隨著日期的接近,都城附近變得空前熱鬧,很多人都是拖家帶口地從四面八方趕來,其中不乏躊躇滿志的少年勇士。

    一大早,寶箏興沖沖地拉著南宮浣花便出了宮門,在十幾個侍衛們的保護下趕往最熱鬧的地段。

    原先空闊的草地上臨時搭起了一個個帳篷和攤位,各式各樣,琳琅滿目的物品堆積著,其中還有不少聞聲而來的天朝的生意人,大聲的喧嘩和叫賣聲此起彼伏,空氣中飄來陣陣的烤肉的香味。

    寶箏拉著南宮浣花滿臉興奮地在人群中鑽來鑽去,害的一大群侍衛滿頭大汗地跟著,唯恐有什麼閃失。

    一個擺賣飾品的攤鋪引起了她的注意,她停下來,拿起這個,又放下那個,愛不釋手。

    攤鋪的主人一眼就看出這兩個女子的身份不菲,滿臉堆笑,「姑娘真是好眼光!這可是天朝時下流行的東西,姑娘你戴哪一件都很合適!真是很漂亮!」

    「是嗎?」寶箏拿起一綴著流蘇的精巧荷包,看向南宮浣花,「姐姐,你看呢?喜歡嗎?」

    南宮浣花笑笑,道:「是,很好看!」

    寶箏很是高興,便和那主人討價還價,很是樂在其中。

    南宮浣花笑著搖頭,轉過身瀏覽著周圍的攤鋪。

    突然,一張熟悉的臉龐映入了她的眼簾,俊逸儒雅如昔,只是眼角鐫刻上了歲月的滄桑,他慢慢地走在熙攘的人群中,左腳竟然有點跛。

    南宮浣花略一思忖,便快速地轉身,順著那人行走的方向一路跟隨著。

    身邊的人漸漸稀少了,他們一前一後已經走出了那片熱鬧的街市。面前出現大片的枯黃的草地,周圍很靜,只有颯颯的風聲。

    那人停了下來,沉聲道:「姑娘是誰?何苦緊隨不放?」

    南宮浣花聲音有些發顫,「你,你是鄭先生?」

    那人霍然回身,眼眸犀利而陰冷,道:「你是誰?」

    南宮浣花扯下自己的面紗,那人不由地退了一步,滿臉的震驚,道:「你?你是阿浣?」

    阿浣!好久了,沒有聽到有人這麼叫,南宮浣花眸中泫然,不能說話,只是點頭。

    鄭艮文向四周快速地看了眼,低聲道:「跟我來!」

    南宮浣花跟著他又行了百米,到了一處高坡,密密的茅草有半人之深,風吹著草,時起時伏。

    鄭艮文又是歡喜,又是傷感,道:「阿浣,你怎麼在這兒?」

    南宮浣花沒有回答,眼睛看向他的腿,「你的腿怎麼了?」

    鄭艮文一愣,臉上閃過淒愴,淡淡地,道:「是個意外!」他看著她,有些遲疑,「你,見過他了麼?」

    南宮浣弦一震,深吸了口氣,「見過。」

    鄭艮文口吃起來,道:「阿浣,他,他……」

    南宮浣花忽然微微一笑,道:「我知道,他是寶箏的駙馬桑措,是嗎?」她盡量忽略心底的悵痛。

    鄭艮文有些訝異她的平淡,停了下,道:「別恨他,阿浣,他是身不由己!」他的眼睛微微瞇起,看向高遠的天空,慢慢地,「當年我們離開京城,卻無處可去。後來,我們顛簸到了邊境,那時,川兒的身體逐漸恢復了。只是,那毒性太烈,我沒有辦法將餘毒從他的體內清除乾淨,隔十天半個月就要復發一次。發作時,頭痛欲裂,如萬蟻咬噬!而他的記憶也在慢慢減退,甚至癲狂!」他臉部的肌肉抽搐著,繼續說著:「我們沒有目的,偷越過邊境的關卡,卻在一天晚上遭遇了狼群的襲擊……」

    那墨黑的夜晚,那幾十點綠幽幽的眼睛,帶著嗜血的殘忍,撲鼻的血腥味,還有那森森的白牙……擊退了狼群一撥又一撥瘋狂的攻擊,他們兩個已經是筋疲力盡,狼狽不堪!

    一個疏忽,一頭公狼從身後悄沒聲地撲上來,尖利的爪子劃上了薛平川的臉,血,模糊了他的眼睛……

    天微微亮時,狼群終於退去了!草地上丟下了同伴們的屍體,而薛平川被劃傷了右臉,鄭艮文則被一隻狼咬斷了左小腿!

    鮮血與死亡又一次從他們的身邊擦肩而過!他們相互扶持著,走出了那片荒蕪人煙的地方,被一個遊牧的老獵人收留了。

    於是,他們就在這兒生活了下來,此時的薛平川已經完全失去了記憶,變成了桑措。

    一個偶然的機會,他遇見了寶箏。

    寶箏認出他,同時也發現了那塊玉珮,但她沒有多說一句話。後來,就是兩個人情愫暗生,得到了羌王的肯定,桑措被招為了駙馬。

    鄭艮文說著這一切時,平和的聲音裡有著不可抑制的顫慄。

    南宮浣花緊緊抓住衣襟,身體微微顫抖著,她無法形容心裡是怎樣的痛!

    他是那樣一個儒雅如玉,天生貴胄的男人,該如何禁受那毒藥嗜心之痛!如何遭遇她不能想像的苦難和煎熬!

    好久,兩個人都沒有說話。

    南宮浣花深深地吸了口氣,使自己激盪的心情平復下來,道:「那麼,你為什麼不在他的左右?如果有人察覺了他的身份,他……」她不敢想像下去。

    鄭艮文搖頭,道:「正是因為這樣,我才離開他。不過只是避開別人的耳目,我們也經常見面。」他頓了下,「其實前幾天,川兒曾經問過我,他到底是誰?」他苦笑,「他到底是誰?又能是誰?」

    是啊!天朝他們不能再回去了,留在羌國,只能永遠地做桑措!

    又是一陣靜默,鄭艮文看向南宮浣花,表情複雜,道:「阿浣,這幾年你還好嗎?」

    南宮浣弦顫了下,臉色平淡,道:「還好!」

    「阿浣!」鄭艮文鼓起勇氣,「其實,在天朝時我見過你娘!」

    南宮浣花看著他。

    他歎了口氣,道:「很多年了,有些事情你應該知道。——你娘有沒有提起過她有個姐姐和弟弟?」

    南宮浣花慢慢點頭,道:「提過,不過,她說他們都不在人世了!」

    鄭艮文苦笑,道:「我知道她的怨懟!」他長歎一聲,滿心淒涼,「我負了春菱!我對不起阿斐!」

    曾經塵封很久的往事慢慢隨著他的敘述變得清晰起來,一句一字震動著南宮浣花的耳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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