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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卷 第十八章 羅幕繡帷鴛被(三) 文 / 一弦彎月

    第十八章羅幕繡帷鴛被(三)

    新婚三日,南宮浣花終於嫁為人妻,理應照著已嫁人婦的規矩給公婆晨昏定省。

    薛倉翰對於她身份的改變沒有多大的震動,只是偶爾眼眸中閃過一抹冷郁。王妃生性淡薄,也沒有什麼表現,只是淡淡地說了句,「既然娶了王妃,就應該早生個孩子,讓薛家後繼有人。」

    薛深握住南宮浣花的手,笑得很開心,道:「母妃放心,深兒會很努力的!」

    這句話說出來,讓南宮浣花臉羞得通紅,更多的卻是惱怒,也發作不得。

    王妃對兒子如此曖昧的話也忍不住笑,瞟了眼低頭不語的南宮浣花,眼眸中飄過不明的情緒。

    第四日,新婚夫妻要進宮叩見皇上與太后。

    這是南宮浣花第一次來到皇宮,入眼處便是次第的樓台宮闕,華麗巍峨,金碧輝煌。她驀然地想起了薛平川,心底一陣酸澀,想當年的他是如何的尊貴,意氣風發!如今卻樓去人空,不知所終!

    薛深在旁捏了下她的手,她醒悟過來,看到一排太監和宮女正恭敬地向兩人行禮,「奴才(奴婢)見過睿王爺,睿王妃!」

    薛深微微頷首,附耳道:「跟著我,不許再走神了!」便攜著她的手,在一個太監的帶領下到了平日皇上休息的明德殿。

    隨著太監尖細的嗓音,「睿王爺、睿王妃覲見!」南宮浣花緊隨著薛深走了幾步,在殿下跪下。

    「臣薛深攜妻叩見皇上和雨妃娘娘!」

    大殿上響起一個溫和的聲音,「睿王爺請起!——賜座!」

    兩個宮女搬來兩個繡凳。

    南宮浣花藉著坐下的空隙,眼角掃了下,距離不遠處,薛平澤端坐在御書案旁,身側依偎著個千嬌百媚的宮裝佳人,正是寵冠後宮的雨妃。

    雨妃笑聲嬌柔,猶如春風拂面,似乎還攜著縷縷花香,道:「睿王爺終於抱得美人歸,臣妾好奇得很,不知道柳家出了怎樣的奇女子能得到睿王爺的青睞!臣妾可是一直想看看,也央求了皇上好久。」

    薛深笑道:「貴妃娘娘恐怕要失望了,賤內不過是個平常婦人,怎能比得上貴妃娘娘的天生麗質!」

    「是嗎?」薛平澤微笑著,道:「睿王妃,朕與睿王爺情同手足,你也不必拘束。抬起頭來,讓貴妃娘娘瞧瞧!」

    南宮浣花遲疑了下,抬起臉來。雖然是進宮面聖,她只是化了淡淡的妝,根本無法遮掩她那臉頰上的傷疤,但毫不影響她的清麗絕俗,甚至自有一番絕世的妖嬈。

    雨妃有些心驚她的清麗,看到那傷疤,微微一愣,將探詢的目光投向薛平澤。

    薛平澤笑笑,瞇著眼,似乎很不經意地,道:「睿王妃果然是風華絕代!朕看著卻想起了一位故人。」

    南宮浣花知道他在懷疑自己的真正身份。當年,在翠綺樓曾經見過男裝的她,正是他造成了斐語淒苦而短暫的一生!

    斐語的死,他和薛深都是始作俑者!看著他的儀態闌珊,美人在懷,她的心底泛起徹骨的恨意和悲傷!

    她笑,聲音柔柔的,道:「王爺曾經也說過臣妾像他的一位故人,想必天下之大,趕巧也有想像之處吧!」

    薛平澤也笑了,眸中閃過一抹暗色。

    薛深臉色微凜,隔著衣袖抓緊了她的手,那手指用力處傳來的痛讓南宮浣花微微蹙眉。

    正在這時,殿外傳來一聲呼喝,「太妃娘娘駕到!」只聽得環珮叮噹,香風颯然,依然高雅美艷的紓太妃在宮女的簇擁下緩緩地走進殿內。

    薛平澤起身行禮,聲音疏冷態度卻很恭敬,「兒臣拜見母妃!」殿裡的人都隨著行禮。

    紓太妃優雅地坐下來,輕擺了擺!哀家只是聽說睿王爺和睿王妃今日覲見,過來看看熱鬧。」

    薛深笑著道:「太妃娘娘這是責怪微臣的不敬呢!本來就準備去拜見太妃娘娘的。」

    雨妃也道:「臣妾也正準備陪著去呢,趕巧,您來了!」

    紓太妃笑了,道:「是嗎?」眼睛看向一旁低著頭的南宮浣花,「這就是睿王妃吧?看樣子就是個俏人兒,過來讓哀家看看。」

    薛深使勁捏了一下她的手,口中道:「賤內怕羞,不懂禮節,太妃娘娘可不要怪罪!」

    紓太妃拉近了南宮浣花,瞧著她的臉,眸中閃過異樣,隨即恢復了原來樣子,笑道:「真是個俏人兒!怪不得睿王爺緊張得很,不過,真是可惜了這張臉!」言語中有著惋惜。

    南宮浣花知道這紓太妃便是以前親厚薛平川的紓貴妃。只是,既然薛平川兵敗被鴆殺,為什麼她毫髮無損?而且看薛平澤和薛深等人的態度,在宮中絕對是得意滿滿。那麼,太后杭明燭呢?依她的性情和手段能留下這樣的對手嗎?

    一時間,她的心思百轉,直覺中她知道薛平川的兵敗並非表面上那麼簡單!這宮中到底掩藏了什麼見不得人的罪惡和陰謀?

    她微笑著,竟然溫柔可人,道:「啟稟太妃娘娘,臣妾自小被壞人拐離了家,不小心傷了臉,留下了這傷疤,我爹娘一直愧疚得很!」

    她知道自己現在的身份就是柳家曾經丟失的女兒,這一番說詞也入情入理。

    「真真可惜了!」紓太妃拉了她的手,看樣子不但相信而且心疼得很,「哀家就是覺得和睿王妃投緣,」說著順手褪下腕上的一個玉鐲子,很親切地套到南宮浣花的手腕上。

    南宮浣花有些愣神,低頭看那玉鐲,只見它通體瑩白,卻泛著絲絲的粉色,貼到肌膚上,清涼沁骨。知道絕對非是一般玉器,慌忙想褪下來,「太妃娘娘,如此貴重的物品,妾身不敢。」

    紓太妃輕輕按住她的手,笑得慈愛。

    薛深與薛平澤對視一眼,盯著那玉鐲,雨妃的眸中露出妒色。

    薛平澤輕咳了聲,道:「母妃,天也不早了,睿王爺與王妃是新婚燕爾,應該還有很多事要做,就讓他們出宮吧!」

    薛深笑著,恩愛地攬過南宮浣花。

    紓太妃鬆了手,依然戀戀不捨,道:「哀家沒個喜歡的人說話,睿王妃以後可要常來宮裡陪陪哀家!」

    南宮浣花剛要說話,手臂一痛,轉眸看見薛深眸中的警告。

    薛深道:「這個自然!——皇上,臣告辭了!」攜著她很快地退出了明德殿,直到出了宮門,登上早已等候的馬車。

    薛深坐定身子,臉色陰霾,頓了片刻,道:「以後不允許單獨見這個……見太妃,」頓了下,「還有皇上。」

    南宮浣花唇角微勾,帶著譏諷,道:「你在怕什麼?」

    薛深咬牙瞪著她,道:「怕你自作聰明!南宮浣花,你記著,你只管做你的睿王妃,不要多生枝節!很多事情不是你能知道的!」

    南宮浣花懶懶地向軟榻上一靠,閉上眼睛,儘管知道對方惱怒的眼睛一直盯著自己,她也不作理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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