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五章 為君沉醉 何妨(一) 文 / 一弦彎月

    第五章為君沉醉何妨（一）()

    天漸漸地退了溽熱，早晚捎來了涼涼的風。

    斐語和阿螺在這個僻靜的莊院已經住了將近兩個月了。鄰家是一對母女，對兩個人很是熱情，彼此間相處的非常融洽。

    這一日，鄰家女兒小希跑過來找阿螺，她是個十三四歲的孩子，圓圓的臉蛋，靈活的大眼睛，是屬於農家姑娘的健美。

    她喊：「阿螺姐姐，明天是聖母娘娘的香火廟會，一起去嗎？」

    阿螺沒有回答，只是看著斐語，眼裡滿是殷切。

    斐語知道這些天來，一直在這個地方，看慣了人生熙攘的阿螺早已悶壞了。便笑笑，「既然小希找你，阿螺你就和她一起去吧！」

    阿螺很是高興，轉而便沮喪地說：「還是算啦，我如果去了，就你一個人，我不放心，我還是陪著你好了。」

    斐語溫柔的，「沒關心，我一個人可以看看書，彈彈琴。」

    阿螺仍是搖頭。小希轉了轉眼珠，「那這樣好了，斐姐姐，你和我們一起去吧！聖母娘娘很靈的，我們去求個簽，好不好？」

    斐語遲疑著，一年一度的聖母娘娘廟會，每每是和樓中的姐妹一起去，只是去呼吸那自然的空氣，享受平淡的生活。

    猶豫再三，她終於點點頭。

    第二日，天濛濛亮，幾個人都打扮成男子的裝束，高高興興地上了路。慢慢的匯進了不斷遇集的、喧鬧的人群中，趕向聖母娘娘廟。

    聖母娘娘廟人頭攢動，香火旺盛，飛簷吻，雕樑畫棟，金碧輝煌中更顯佛家的莊嚴肅穆。

    斐語第一次換了男裝，既是稀奇又是高興，只顧看四周的景物，待發覺時竟然與阿螺走失。

    在原地張望了一會，便慢慢循著一條較為僻靜的迴廊走著，轉到了一座偏殿，抬頭看去。

    一個不知名的菩薩金身泥塑端坐在大殿中央，面容豐滿姣美，儀態端莊，四周環繞著眾多天女，或仰，或舞，或彈……再加上煙霧裊裊，讓人不由自主地心底沉靜，生仰慕之意。

    斐語撩起長衫跪在蒲團上，微微閉上眼睛，雙手合十，在心中默默祈願。然後站起身，便要跨出門去。

    迎面兩個人走進，為首的是個年輕公子，面容清俊，氣度雍容高貴。

    斐語愣了下，認出他竟是兩個月前到醉香樓聽琴的那名黃公子，心中一驚，低下臉便要從身邊繞過。

    黃公子眼眸掃過，見這名少年人秀美異常，心中詫異，出聲道：「這位小公子，請留步。」

    斐語生生停住腳步，定了定神，轉身大方地輕輕拱手，道：「敢問公子有何指教？」

    黃公子只覺得她有些面熟，但一時想不起來，便微笑道：「哦，佛家講的是緣分，既然今日在這兒遇見，也算我與公子有緣。可否一起喝杯茶？」

    斐語心中苦笑，料定脫身很難，索性道：「既如此，小……在下恭敬不如從命。」

    兩人移步院落中的一棵蒼柏樹下的一方石桌邊坐下，早有一個小沙彌送上茶水，竟是上好的龍井。

    斐語冷眼看得那沙彌的恭敬，那侍衛的冷凜，已經猜出此人的身份不是一般。心中暗暗叫苦，卻不敢在面上露出半分，喝著茶，小心翼翼地和他敘話，只盼阿螺和小希快點找到這兒。

    時間一長，漸漸話多了起來，從詩詞律賦直到奇聞異事，兩人相談似乎甚歡。

    不知不覺，一盞茶的功夫過去了，斐語終於看到了阿螺和小希急匆匆的身影。

    「斐……」小希乍一看到她，又驚又喜，揚聲便喊。

    阿螺一下子掩住了她的嘴，口中道：「公子，奴才可終於找到你了！」

    小希驚覺過來，頓住了聲。突然感覺到有一道冷厲眸光盯著自己，心兒一驚，抬起眼，正看到那黃公子的眼睛，不由得往阿螺的身後躲了躲。

    阿螺也認出了那人便是聽琴的兩個公子之一，短暫的驚慌過後，便鎮靜下來，捏了捏小希的手。慢慢地走上前，深一施禮，「公子，天不早了，老爺應該等得著急了。我們回去吧！」

    斐語長長地出了口氣，看看天，道：「也是，出來這麼久了。——公子，在下就此別過！「黃公子微微笑道：「既如此，我也不勉強了！」他頓了下，「今日得遇公子，真是幸事！但願他日還有相見之日。」眸光閃閃，直盯著她的臉。

    斐語臉上微微一紅，偏了臉，慌亂地拱了下手，拉著阿螺和小希便走。直到轉了幾個迴廊，仍然感覺到那灼熱的眼神直直地盯著脊樑，讓她心中打顫。

    而此際，黃公子目送她的身影遠去，唇瓣浮起玩味的微笑，「鐵侍衛，盡快查查這個人的身份底細。」

    「是！」隨從應了聲，飄然而逝。

    黃公子的眼眸微微瞇起，精光隱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