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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說博覽 第二十八部 第一章 動畫片的原… 文 / chgor

    劉迦沒能想明白欣悅禪被擊倒的原因,但心中多少卻知道,這一定和欣悅禪體內的小摩珠有關,只是他不知為什麼,總感到自己此時無法細想下去,彷彿有什麼東西障礙著自己一般。

    眾人見他遲遲沉默不語,也都看著他。

    明正天對非所言低聲道:「我不怕大哥想問題,就怕大哥想明白什麼以後,突然來一句『哎呀!不好!』之類的話。這種事咱們以前經常遇到呢。」

    非所言歎道:「說實話,我以前獨自修行的時候,對自己挺有自信的,真得。自從跟著劉迦兄弟出來以後,方知這世界有多大。現在想起來,以前的自己,真得像井底蛙,不……應該是那井底蛙肚子裡面的蟲子。」

    眾人聽得此話,人人大點其頭,一方面非常贊同明正天所說,甚至認為明正天對劉迦的瞭解非常深刻,不愧是劉迦的嫡系兄弟;另一方面,非所言的感受,也是人人都有。就算閱歷豐富如玄穹這樣的人,在跟著劉迦東奔西跑了一段日子後,也大歎世界浩瀚、人之渺渺,不可思議。

    唯有玉靈子搖頭道:「倘若老道當年沒有在雪山救下我兄弟,大家只怕都沒機會……」藍沁在他後面惡狠狠的罵道:「別忘了當初本姑娘也在雪山上,倘若你那時不救小白臉,本姑娘只見到他的屍體,一氣之下,必然順手拿你開刀,你也早就完蛋了!」

    玉靈子雖然性格古怪,卻也並非傻瓜,眼見藍沁一張俏臉變得凶狠惡毒,想起上次被這魔女惡揍的經歷,立刻閉嘴。只是那心中的話沒能暢快表達,憋得難受,一時耳紅脖粗,像得了病似的。

    過得一會兒,玄穹上前對劉迦道:「兄弟,你在想什麼?咱們不繼續走了?」

    劉迦彷彿沒有聽見一般,只是心中忽然閃過一念,不知何處起了疑情,抬頭看了看戈帛和達摩克利斯,對二人道:「我記得我初見你們倆位時,曾聽你們說起過一事,那時你們說,你們闖進冥界捉了一個冥煞護法,打聽到十殿冥王中有三位死在無樂天之亂中,包括秦廣王、都市王、宋帝王,是吧?」(關於達摩克利斯說的那段話,忘了的朋友可參照第十二部第十章。)

    戈、達二人相視一下,點頭道:「不錯,當時我們只是借人打聽,並未親見。」

    劉迦點點頭道:「那日在業海上方的時候,我可見到了秦廣王!」說著他轉頭對欣悅禪道:「悅禪,你們當年打破無樂天的時候,對秦廣王的記憶是什麼?」

    欣悅禪想了一會兒,搖頭道:「當時能衝出來的人有好多,比我強得人也不少。我只知道沒走多遠便遇到了都市王他們,混戰中,都市王和宋帝王死在我面前。但我沒見到秦廣王,也不知道其他人有沒有對他怎麼樣。」

    那日業海上空一戰,數千萬之眾,劉迦與波旬等人處在中央地帶,臨將臣、玄穹等人雖然也與劉迦在一起,可在眾冥王跑來相助之前,玄穹等人已然被迫應戰。對手是群魔亂舞、千萬之眾,根本不可能注意到這邊發生了什麼事,更不可能去看有誰來了。而戈、達二人與其他人全在輪寶內,離戰場的中央地帶尚遠,也不可能見到眾冥王。

    劉迦想了一會兒,笑道:「嗯,或許是戈相抓的那個冥煞護法也並不瞭解真實情況,誤以為秦廣王也被打死了吧。」

    卻見瞻南山轉頭對戈帛問道:「兩位真能確認你們當初捉住的那位是冥煞護法?」達摩克利斯笑道:「據我所知,瞻兄的幽冥勾魂掌並非自己所創,而是冥界護法特有的一種修練方式吧?也只有像瞻兄這樣身份的人,才可能受持此種法門吧?」

    瞻南山點點頭,道:「不錯,幽冥勾魂掌只是俗稱,正名叫般若雲掌。冥界時有惡靈心智極端,逞兇作怪,冥煞護法修練此力是為了幫助他們穩定心神用的。」

    白玉蟾樂道:「嘿嘿,穩定心神?那卻不見得,當初小白臉倒是險些被你用此力勾去魂魄哩。」辛計然連連點頭,道:「倘若小白臉那時就完蛋了,咱們也就跟著完蛋了。」卻聽身後藍沁嘿嘿笑道:「別忘了,那時本姑娘也在現場,倘若沒有本姑娘出手周旋,給了小白臉翻盤的機會,你們還真是死定了哩。」

    林思音在一旁笑道:「藍姐,玉靈道長救我姐夫時,你在現場,瞻大哥要殺我姐夫時,你又在現場。我姐夫人生中的關鍵時刻,你總在現場,嘻嘻。」

    藍沁聞言一楞,轉而用手托著下巴,沉吟道:「咦,你這麼一說,我突然發現還真是這麼一回事了,難道說,在小白臉今生成道的路上,我真得是一個非常重要的人物?」

    念及此,一時間她心中那偉大人物的使命感騰然而起,彷彿自己從前干的所有的亂七八糟的事,都是有深義的,都可以解釋成為了今天跟隨地藏菩薩成道而事先預設的伏筆。她卻忘了,當初她是受命追捕劉迦,就和捕快捉賊一般。那捕快追人,自然是別人在哪兒,他便跟過去,倘若捕快至始至終都沒有同被追之人打個照面,這捕快早該下課了。

    瞻南山臉上一紅,歎道:「當初我不識得兄弟,所以……另外,各位也知道,任何法門,都會因為修練的人不同,層次境界差異極大,我……」齊巴魯在他身後笑道:「呵呵,你這管鬼的仙人,別不好意思了,我那小白臉菩薩哪會和你計較?」

    瞻南山點點頭,又道:「不過,如果戈兄和達兄所捉之人,真是冥煞護法的話,應該不會撒謊,這種事誰敢瞎說?」

    劉迦在一旁點頭笑道:「好了好了,咱們不用老想著這事了,我只是起了一點疑情而已。」他轉頭再看了一眼剛才欣悅禪與臨將臣對位時所在的位置,並無任何特殊之處,便對眾人笑道:「咱們只管向前吧。」

    這群人中不乏有善於察顏辯色者,見劉迦在一件事情上多問得幾次,心中已知有異。但這群人有個最大的特點,就是拿定了跟著菩薩走,萬事無憂,凡事也懶得深想。就算偶有疑惑,也會如明正天這樣笑道:「自從我知道大哥前生的級別以後,安全感大增啊。」就算多點心思的像岐伯這樣的人,也會想:「小白臉的兄弟哥們兒全是些佛祖菩薩,咱們再大的危險,難道他家裡人就不肯幫忙?」

    雖說這群人的想法離譜,但人總習慣於把希望或信心寄托在別人身上,也是千生萬世以來在輪迴過程中烙下的無助、無奈、無力等等積習所免不了的。

    劉迦見欣悅禪走在人群一側,神情悶悶不樂,傳音道:「六字大明咒善能通過音聲制心伏魔,你試著多用念,對你領悟有相世界的成住壞空,大有助益。」

    欣悅禪聞言一喜,回音道:「六字大明咒?我想起來了,咱們在遇見羅什那小和尚以前,曾和一群練瑜珈的和尚打過一架,他們嘴裡念的嗡、嗎、尼、麻、咪、哄?這六字的威力不怎麼樣嘛,上次那麼多和尚還不是被你和玄穹他們打敗了?」

    劉迦笑道:「呵呵,那得看是誰念的啊?也得看看是在哪種狀態下念得啊。凡夫念此咒,身強體壯,精力充沛,心開慧生。有定力的修行者念此咒,效果就完全因人而異了,定力越強的人,其效越威猛呢。上次那些和尚心中懷有嗔怒躁動,在爭鬥中使用此咒,以妄制妄,無異把自己的級別大降不少,因此對付那時還算是外道的我和天王等人,也顯得心有餘而力不足呢。倘若他們心懷慈悲,大棄我執,當時肯定把咱們拿下了。」

    欣悅禪雖然不明白劉迦的深義,但聽劉迦如此一說,心中也暗暗吃驚,忍不住悄悄念誦起來。

    瑪爾斯在一旁聽到她唸咒之聲細不可聞,忍不住問道:「欣姐,你在唸咒?你要咒誰?」欣悅禪撲哧一聲,一腳將他踢飛,笑罵道:「咒你這窮神!」她視瑪爾斯為知己,兩人之間的嘻笑嗔罵,大大顯出其親蜜度與常人不同,看得眾人連歎不可思議。

    玄穹與劉迦等人走在最前面,低聲問道:「兄弟,你有何困惑?」

    劉迦坦然道:「剛才震暈欣悅禪的,不是臨將臣,也不大像是波旬,嘿嘿,我不知道是誰,不過施此力者必是高手,而且是眾生惡業中的高手之高手。這人直接利用冥界的業識結構特點,讓欣悅禪自己的力道反彈,而他自己卻能在此業識結構中深藏不露。」

    玄穹聞言微驚,小阿菜低聲罵道:「天下惡人怎麼如此之多?比起這些人來,咱們阿修羅簡直是善類了!」

    劉迦笑道:「原因有很多,一則因為冥界本身就是惡業的歸宿,二則呢,咱們現在所處的這一劫,正是這個世界的末法時期,眾生在慣性之下,越來越相信六根感觸所帶來的世界觀,越來越不願意去探索心靈世界,就算探索,也止限於表面。器世界本來就是心識變現出來的,而現在,其中的善惡平衡正在漸漸打破,向惡的一端傾斜。這種平衡的傾斜也只是個方便說法,但所有識的變化,終會有相顯示出來,這個惡相顯示的結果,就是會出現邪法大盛,惡人勢強等等。」

    眾人一邊向前,漸感所處地界已沒有了開始時的昏暗,反而不斷有綠樹成蔭的場景出來。而四周的住戶也顯得比剛才多了不少。眾人剛才因為環境幽暗而心情壓抑,此時也跟著開朗了許多。

    劉迦不斷給玄穹和小阿菜解釋種種玄機,一邊留意著四周諸多景象,那些景像在他眼中儘是種種妄念相續,一個接一個地起落不停,他於中不分善惡、不取相對,只是觀照。卻在紛呈亂象中偶爾便會看到一絲怪異的光痕。那光痕總是一閃即逝,似乎受著冥界系統的保護,又像是一種非常善於利用冥界特性的力量,在其中游刃有餘。

    劉迦一邊走,一邊暗道:「這不是波旬的行事方式,波旬喜歡玩弄心性,這股力量大有直接對抗、正面衝突的囂張……嘿,當初卞城王托瞻南山傳話時,曾說過冥界環境複雜之極,現在看來,非大境界者,還真不能在此安樂呢。」

    正思量間,忽見玄穹的一腳正在跨過一道奇怪的聯線,他一念忍不住隨著那聯線的痕跡逆向而上。

    其實那業識聯線本不存在,是他自己的悟境隨著他殘留的知見變現出來的。因為他的今生是現代人,對系統、結構這些理念有著相當深的熏習,在並未完全打破所有幻相前,必會受著殘留積習的影響,受著那過程境界的支配,變現出新的世界模樣。雖說這種境界看似比一般修行者對世界的認識深刻多了,但依然未到完美境界,依然有缺限,這種缺限往往在冥界這樣大雜燴的環境下暴露得異常明顯。而越向上面的天界,由於其環境單純,他反倒顯得輕鬆之極。同時,道理上的圓融,最後要落實境界體驗上,總是需要時間積累與打磨,畢竟冰凍三尺非一時之寒,一口氣吃個大胖子,在修行上,是絕無不可能的。

    這種變現過程,其實說起來非常有趣啦。就像誠心念觀世音菩薩名號的哥們兒,有一天終於在夢中得到菩薩現身開示了,張三和李四所看到的菩薩形象,一般說來,區別是很大的。兩人所見到的形象,完全是根據各自對這位菩薩的認知程度來實現的,這包括曾經看過的文字資料、圖片資料,加上各自對這位菩薩形象和性情的想像等等,在極其複雜而綜合的共業與個業的知見體系配合下,最後變現出一個自己能看到的形象來。相由心生,各人背後產生那妄心的基礎和內容不完全相同,那相的區別也極大。

    劉迦雖說境界未達根本智慧,可他在韓怡英亡過後的那段時間裡,看了大量的書,對整個心識變現過程,有著相當的瞭解。知道那知見層層破解的過程中,有著許多千百萬化的境界變出來,甚至許多是自己在理性上明白,但體驗上也會被迷惑的境界。因此他牢記著《金剛經》上面的那句「凡所有相,皆是虛妄」,以此提醒自己莫要把眼前的神通和能力變成新的知見障礙。

    比如說有哥們修到了火不能燒、水不能溺了,能一念間飛越千萬里了。難道「火不能燒,水不能溺」的知見不落在相中?那千萬里的距離不住在相中?那一念不住在相中?修行這種事,差之毫釐、謬以千里,菩薩以無所住而生其心,並非那麼容易呢。

    劉迦剛開始搜尋那聯線的根源,卻發現玄穹已然不見,他猛然醒悟,叫道:「玄哥,不要亂動!」轉身對眾人也叫道:「臨將臣,你們別再向前走了!」

    但不知何時,身後已空無一人。也就在這一刻,身邊突然出現上億的魂靈緩緩走過身邊。

    劉迦定心細看,卻見這些人頭頂上的念頭似乎聚在一起,形成一個巨大的旋流,他暗道:「這些人不知什麼原因,一起失掉了身體,而且由於事發突然,這些人根本未意識到自己的身體已經死亡,還在繼續變現未死前的生活經歷。他們一定是從一個地方來的,因此在同樣的共業支配下,變現著相同的環境。」

    他正在細細觀察,忽聽身後有人笑道:「小白臉,在猶豫個啥呢?我可看見你那些哥們兒掉進那旋流中去了,你可別說你不知道,以此為借口不想進去救他們哦。」

    劉迦轉身,正見波旬一臉堆笑地立在身後。

    波旬見他轉身,又笑道:「這群人很快就會完成投胎過程,你那群哥們兒如果不出來,嘿嘿……好像也只有被這群人帶走了,是吧?」說著他忽然拍拍額頭,連聲歎道:「哎,瞧我自以為是了是吧?輪迴這種事,誰能比地藏更熟悉呢?哪有我發言的份兒?人家地藏不願進去,自然是知道危險所在了,哪像老夫這般班門弄斧,不懂瞎說哩。」

    劉迦嘿嘿兩聲,對波旬道:「你別拿話來擠兌我,我真沒興趣和你鬥,剛才是誰做的業識聯線?不會是你吧?你有這麼大的本事?」

    波旬大搖其頭,笑道:「有這麼大本事的人,必然是長期深居冥界的高手啊,老夫我有那興趣在這裡長住嗎?我像你這麼變態?好地方不住,偏要找這窮山惡水之地?我偶爾來來這裡,也只是觀光旅遊一下,看看這裡的環境,再對比一下我的家,從那巨大的落差上,反襯出我家的優越來。」

    劉迦從剛才玄穹消失的短暫過程中,已感到此事並不像波旬所為,他此時心中升起莫名急躁,來不及和波旬多言,心識轉換,一念直入那人群頭頂上的旋游之中。

    波旬見他消失,當即笑道:「雖說主動使壞這種事我不幹,可落井下石、替人助力這種事,老夫還是挺樂意的。」

    說著他法訣連變,畫出一道符來,在其中寫上數條,揚手打向那正在行進的人群,一時所有人的神識中均被其增加了無數的內容,然後笑道:「你們趁著投胎前,多和小白臉遊戲一番吧。呵呵,他是菩薩嘛,不會和你們記仇的,說不定你們因老夫助力和這位菩薩結下大緣份,今後修行也快得多哦,哈哈哈哈,不過不用感謝老夫啦,助人為樂是我的天性嘛。」

    他正在自得其樂,忽見不遠處異光閃過,一名夜叉陡然而現。波旬罵道:「你這衰神又來幹嘛?我這小小的動作,也算改變了冥界系統?你有沒有搞錯?」

    但見夜叉盯了半晌,似乎感到眼前這人的特質與冥界的特性頗有吻合之處,於頃刻已默認了他的存在,轉身卻向那人群而去,步步相隨。

    波旬大樂道:「冥界對我的認同度,只怕高於小白臉哩,哈哈哈。」忽然間腦門一陣暈眩,身子不穩,一個踉蹌,險些摔倒。他自覺鼻間有異,伸手一抹,竟有血跡。波旬驚道:「這鬼地方可不能呆久了!我沒興趣陪小白臉送死,趕緊回家休養!過些日子再來吧!」說罷左跳右閃,騰挪片刻,無影無蹤了。

    那劉迦一念進入旋流,即現身相。眼前是一個極大的現代城市,鋼筋水泥的都會,人來人往,車水馬龍。劉迦沒心情觀察太多,他必須盡快將眾人帶出這群魂靈變現的世界,否則這群魂靈一旦進入下一個生命旅程,也說是業識數據運行完這部分數據遷流,眾人將被一齊甩進這群魂靈的輪迴中。

    所幸這世界雖大,但找人並不麻煩,他只花得片刻,已在一個公園找到眾人。劉迦見這群人安安靜靜地坐在公園內玩牌打麻將,心中寬慰不少,笑道:「太好了,你們進來後,除了賭博外,沒干其他的事吧?」岐伯笑道:「放心,除了你現在看到的事,咱們啥也沒幹。」

    前時眾人正在邊聊邊走,眼前環境突變,這群人除了面面相覷以外,大部分人並不驚詫,畢竟一路走來,這樣的事遇得多了。

    唯有明正天心中恐懼,呆立而麻木地結巴道:「又又又……又出事了。」袁讓因搖頭道:「大傢伙別亂動,在大哥出現之前,我們最好啥都別做。」

    干玉笑道:「袁胖臉,你這見識不錯啊,我支持你們的想法,這環境突變,事出有因,咱們任何不小心的動作,都可能被視作挑戰冥界業力的行為,在宮主找到咱們之前,咱們除了玩玩牌以外,最好啥都別做。」

    臨將臣沉心定神良久,發現無論如何也突破不了身處的環境,惡罵道:「這到底是什麼鬼地方?老子得殺幾個人試試,說不定鬧騰一下,就能找到線索了。」

    瞻南山上前道:「臨前輩,冥界環境之複雜,絕非一般人所能想像的,就連卞城王等人,也不敢說自己就徹底瞭解了……」臨將臣罵道:「老子又不是一般人!」欣悅禪在一旁冷笑道:「不是一般人,那你怎麼也出不去?再在那兒胡言亂語,本姑娘抬。」

    臨將臣挨過兩次打,心中已知自己和欣悅禪的差距,此時對方直言痛罵,他明知不敵,卻依然嚥不下這口氣,大罵道:「死婆娘!我要吸你的血!」話出人至,已撲向欣悅禪。

    欣悅禪抬手一耳光正中臨將臣臉頰,隨著小摩尼珠的萬變屬性,臨將臣所出全部逼回身體,緊接著一個翻身,已被打跌在地上。

    他還想掙扎著起來再打,岐伯怕這兩人打架反而闖下更大的禍來,硬著頭皮,蹲在他身邊悄邊勸道:「顧問,何苦呢?您老人家現在也算是小白臉的護法了,也相當於弟子了吧?那欣美女既是小白臉前生的老婆,也算是您的師娘了吧?這師娘打自己的弟子,好像……您就忍了這口氣吧,好不好?咱們現在的環境不妙啊,我這小殭屍求求您老人家了,好不好?」

    臨將臣雖然桀傲,但自從上次與岐伯、干玉二人因波旬一事而共同相處後,三人多少有了共患難的交情,對於岐伯這句給他台階下的話,也只好順手拾起,長歎道:「老子的命不好,有那麼傻瓜的師父,才有這麼混蛋的師娘。」

    這邊欣悅禪聽見此語,勃然大怒,正要發作,干玉趕緊將她拉住,知她面子薄,公開勸是沒用的,只得傳音道:「悅禪姐,他既認你是師娘,說明大家都認同宮主是你老公,這有啥不好啊?更何況宮主日後的弟子中,不乏有種種頑劣之徒,倘若你一個接一個教訓過來,累都累死了。」

    欣悅禪聞言微覺尷尬,但干玉那戲言聽起來似乎也有半分道理,她也知此環境難測,只要臨將臣不惹麻煩,她也就沒心情多管閒事了。因此只是哼了一聲,轉過身去,不再多言。

    瑪爾斯忍不住歎道:「唉,被美女打上一巴掌,是我這窮神求之不得的事,還有人不樂意,這……」欣悅禪聞言覺得滑稽,終於又重開笑顏。

    眾人這才忽然發現,原來欣悅禪個性倔強冷酷,不苟言笑,甚至沒有一絲幽默感,偏偏是瑪爾斯這樣的人,一方面非常熱情,精力充沛,性格陽光,一方面又沒面子觀念,又不怕挨打,又能自嘲,又特別豁達的人,反倒使欣悅禪漸感溫馨。

    劉迦見到眾人無恙,稍感寬慰,當即對眾人道:「大家不要在這裡打麻將了,趕緊跟我找出口去吧。」岐伯還想開兩句玩笑,劉迦苦笑道:「岐殭屍,暫時收斂一會兒你的滑頭吧好不好?咱們時間可不多。」

    眾人見他急切,一時不解,劉迦解釋道:「你們被人弄進了一群亡者變現的世界中,這個世界是那群亡者在業的支配下,變現出來的走向下一生的過程。這城市的每個人,看似在經歷著他們的生活,實則在幻境中步步完成輪迴,因此這城市的人也會一個接一個地消失。倘若最後所有的人都完成輪迴了,這幻境就會被撕裂。」

    臨將臣罵道:「那就讓它撕裂好了,咱們正好也就出去了。」

    劉迦冷笑道:「你們現在是肉身在幻境中,一旦這環境撕裂,你別以為骷沙就能承受得起。這裡有上億人一心固執地要去輪迴,這種執著的心念產生的力道,又豈是一點點骷沙承受得起的?」

    見眾人聽得目瞪口呆,劉迦歎道:「我不是想嚇你們,事實上也就是這樣的,現在我暫時沒時間去想這事發生的過程,但你們現在的修為,沒法打破這幻相中的幻相,肉身是出不去的。必須要找出口。」

    瑪爾斯上前笑道:「小白臉,你神通那般大,你直接帶著咱們溜出去不就得了?」劉迦搖頭道:「我不在意肉身的有無,所以我進出無礙,你們也不在意嗎?真得?如果真不在意的話,人人都把肉身棄了吧,我這就帶你們出去。」

    明正天急道:「大哥,你把咱們裝進小雲世界中去如何?」劉迦搖頭道:「你們既然能被裝進來,就是受著這群人幻境背後的共業拖著的,如果你們再進入小雲那裡面去,也會把小雲給拖住了。我暫時不知道原因,但結果肯定是這樣的。」

    這群人聽得面面相對,劉迦急道:「互相瞪著有啥用?沒勇氣甩掉這肉身,就跟著我找出口去吧!」

    眾人剛離開公園,正見路旁一人開著車急馳而過,那車就在飛速行駛中突然消失了。劉迦說道:「看見了吧?剛才那人開車消失的過程,就是他自己變現出來的,只不過一邊開車,一邊就開進下一個報身中去了。」

    崔曉雨在一旁對劉迦道:「哥,從這個人的業識遷流來看,他的下一個報身好像是一條狗,是吧?也就是說,他剛才開車的方向……。」

    劉迦笑道:「對,也就是說,在可見的事相上,他是直接開進一條母狗的肚子裡面去了。只不過這個開車的過程中是他自己變現出來的,其實是他的業識遷流在向前運轉……呵呵,那些活著的人不也一樣麼,每天每刻、每分每秒,都是業識遷流在向前運轉罷了。你們的身體,其實在每秒……當然,秒這個時間範圍太大了,應該是無限小的那個時間內,你們的身體正在業識數據下分離,也在同一個時間內重新聚合,只是你們自己的感官不覺得罷了。」

    大醜奇道:「劉迦先生,你你……你這說法從何而來?如果你說人的身體細胞在時間向前推移中衰老,這我同意,可隨時都在全部分離,又完全重新聚合,這話怎麼說?」

    劉迦笑道:「細胞在時間向前推移的過程中衰老,其實是這樣一個過程。你剛才所處的時間內,細胞是剛才的業識數據構成的,這部分數據的內容代表著細胞活力如何如何;現在的細胞是現在的業識數據構成的,這部分數據的內容代表著的是,比剛才細胞的活力要差。在表相上,你看起來或是體驗起來,就顯得是衰老了。這個『顯得衰老』正是你通過能見的相,去對比過去那個樣子而得出的結論。」

    見大醜聽得難受,他想了一下,又道:「比如一個凡夫今年比十年前老了,他就感受得出來,但後一秒比前一秒老了,他就沒法感受,因為他的感官障礙制約他的判斷力。事實上,業識數據在任何一個時間段的變化過程,除了內容不同而外,在本質上是完全相同的過程,並無差別。但對凡夫的經驗感覺而言,這結論卻完全不同。業識數據在執行大腦死亡這個相的前一秒時,凡夫認為這個人是活著的,可執行下一秒,業識的本意是『不再用這個形相的報身來表達業識遷流了』,該執行下面的內容了,該換一個與下面內容匹配的形相了,但凡夫得出結論卻是,這個人現在算是死了,一切都結束了。」

    他一說起法來,就很容易忘了當時的環境,似乎壓根兒忘了進來的目的,仍然繼續笑道:「這連慣不斷的、相互接續的過程,就構成了佛經上所說的相續相。這相續相讓你覺得自己是一個完整的人。在一段時間內,你真實地擁有這樣一個自己。其實都是相續相造成了記憶留影罷了。」

    他見小妲旯欲言又止,想起小孩子喜歡動畫片,又笑道:「小妲旯,你來的世界裡,有動畫片嗎?這道理就和動畫片中的人物一樣。人物並不是從上一頁自己跳進下一頁的,而是畫家畫完上一頁後,再畫下一頁,而下一頁的人物雖然名字相同,形象一致,可動作和情節又有些不同了。可這些內容,全是畫家在下頁的白紙上重新畫出來的,只不過由於定義了名相和情節,在連續滾動的畫面間,咱們看起來就像是一個人在演故事了,其實是由千萬個本質上完全不同的人連續在一起的。現在想說話的你,和呆會兒說出話以後的你,這之間業識數據已在分離聚合中執行過千萬遍了,也就是你這個動畫片已經翻了無數頁了,每一個都是業識數據執行後表達出來的,哪一頁上的你才是真正的你?這麼看來,沒一個真正的你,而那用來作畫的白紙,自己不動,卻能承載著無數個不同的你。」

    他見小妲旯死死盯著他,笑道:「小傢伙,你想問我什麼?」

    小妲旯苦笑道:「小白臉,你剛才進來,到底是為了說法,還是想救咱們出去啊?另外,我來的那個世界,沒有你說的動畫片這種幼稚的玩意兒。我都是來了以後,偶爾同李師兄交流才知道動畫片這種東西的,完全不知道你們為啥那麼喜歡。」

    劉迦猛然醒悟,叫道:「哎呀,我這壞毛病,一說法就忘了時間,你們大家怎麼回事?看著我跑題也不提醒我一下!趕緊走吧!」眾人聽他這句話,一時間盡皆嘩然,但由於全擔心著各自的生死,因此連罵劉迦的心情也沒了,只能連聲歎息自己的命不好。

    齊巴魯在後面讚歎道:「諸佛菩薩說法從來都是這樣的,永不知疲倦呢。」李照夕搖頭道:「我的小說真得是用生命寫出來的,不知有沒有讀者會信?」

    眾人跟著劉迦,幾步跨過一條大街,來到一個教堂,欣悅禪笑問道:「到這裡來幹嘛?你又想說法了?就算你又想說法,也該去寺院才對,這可是別人的道場。」

    劉迦搖頭道:「誰的教派道場無所謂,我得找一個有信仰的人,對現實生活充滿懷疑的人,這樣我才能想辦法讓這個人醒過來。只要在這上億的人中,有一個人能從相續相中清醒過來,他就是整個幻境的出口,你們順著他的識見引導就能出去了。只是擔心這群人惡業深重,迷性太深,沒人會願意反省自己內心。」

    眾人這才恍然,這幻境是由這上億人的心念共同構成的,但只要有一人不再接續這個心念,這整個相對封閉的世界無疑就會出現一個缺口,這群人順著這醒悟的人的神識轉向,也就到這幻境外面去了。

    劉迦站在教堂中間,東張西望一會兒,沒見到人影。

    岐伯見他似乎沒有下一步的動作,急得罵道:「到這個時候了,你還要講禮貌?老子這就到後面去捉一個神父出來!」

    劉迦攔住他,搖頭道:「別亂來,咱們是意外進來的,任何造成這些人驚恐的動作,都會對這個幻境產生完全無法想像的影響,因為這世界完全在上億人的心念中,『驚恐』這種極端的心念,誰知道會變現出什麼新的怪物來?」

    說話間,卻見李照夕看著教堂盡頭的牆,指著上面掛著的神像,笑道:「這些人雖然建了教堂,但似乎並不信仰上帝什麼的,他們信仰的這神的樣子好怪。」

    眾人這才注意到,那神像頭頂雙角、眼暴牙尖,面目猙獰,一副凶神惡煞的樣子。劉迦心中一凜,幾步來到像前,從地上拾起另一幅畫像,卻見其中的人物慈悲而安詳,與牆上那幅像的樣子比起來,竟是完全不同的善惡極端。

    他進來前的疑惑立刻有了答案,對眾人道:「我手中這幅畫像,本來是該掛在上面的,現在卻被凶神代替了。這群數量上億的人集體死亡的原因,暫時不知,但一定是惡業所聚的結果。冥界裡面,是惡業極端的地方,感招出來的怪物也非同一般。」

    見眾人不解,他又道:「這怪物總是應著器世界不同地區的惡業程度,隨緣感招而現形。惡業淺的地方,他也就現一個小破壞者的形象,惡業相對大的地方,他就會現一個大破壞者的形象。在南閻浮堤界,他曾經以撒旦的名號應化種種惡相。你們被人誤導進來,一定是這怪物干的。只不過他為啥要幹這事,我還不大明白。」

    明正天笑道:「大哥,這怪物的名字有趣,呵呵,居然叫傻蛋,挺謙卑的。」白玉蟾也對辛計然笑道:「文老,傻蛋這名字,似乎很熟悉啊。」岐伯樂道:「小白臉,你是在說你自己吧?」

    李照夕對劉迦笑道:「呵呵,師兄,原來是撒旦這小子弄得鬼,他連梵天的人都打不過,咱們何必怕他?」

    劉迦歎道:「你們理解錯了,不是說撒旦就是這怪物,而是說,撒旦是他在南閻浮堤界的一個應化而已。當時南閻浮堤界的惡業再大,也算相對平衡的,因此他應化的那個分身的能力看起來不怎麼樣。可現在咱們在冥界啊,這是有相器世界的惡業集中地,在這裡,他的能力只怕沒人說得清楚。器世界毀壞的時候,這冥界能獨存,想想吧,就算他只是一小蟲子,無量久遠劫下來,他也養成大肥豬了。倘若沒有無量的先達者發願盡諸善道,不斷消去冥界的惡業,這廝在器世界裡面,只怕真是唯我獨尊了呢。」

    大醜奇道:「什麼叫無量的先達者發願盡諸善道?」劉迦苦笑道:「就是先成道的那些佛祖菩薩、神仙天尊嘛,他們在曾經修行過程中,都發過善願度盡冥界眾生的。」

    臨將臣聞言大樂,喜道:「有這麼凶狠的惡人?我倒有些喜歡,其實這人的脾性滿適合我的。嗯,如果有機會,我寧願背叛你而投靠他,做他的弟子,最後我就是眾惡之王。」

    劉迦笑道:「別做夢了,他的狀態你未必喜歡。說起來,在這冥界之中,這怪物多少也算是無形無相的,也是順著冥界的規則來行事的,除非有什麼東西去打擾他了,否則他也挺安靜的……」說到此處,他剛才尚存的一點疑慮,徹底冰釋,轉頭對欣悅禪道:「我明白了,是你身上的小摩尼珠觸動了他,你身上的小摩尼珠帶著另一個三千世界的信息,讓他感受到了,這小摩尼珠一旦被他吸取,後果不堪想像!」

    說著他轉身對明正天道:「你現在明白了吧?倘若你們進到小雲中去,那怪物還會發現小雲宇宙,你們逃出去的機率更小了。」

    眾人聽到此處,人人悄生惱怒,盡暗道:「紅顏禍水這句話真沒錯,這欣悅禪既然是天下第一紅顏,惹出來的禍常常也算是天下第一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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