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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說博覽 第二十六部 第九章 萬般帶不走… 文 / chgor

    劉迦今生面對波旬,從一開始,便沒有畏懼,卻多少有些厭惡。他自己也說不清是什麼原因,或許總覺得那是一個搗蛋者,一個麻煩製造者。但他卻從未真得想過要和波旬作什麼生死決戰之類的事,畢竟生死只是幻境,只要波旬別來搔擾他就行。

    剛才劉迦正在業海深處助人化解業力,忽感波旬已入業海,尚未看清來人面目,先前布下的種種陣法已被對方全部解構,反之卻施以相反的陣法。二人手法相似、速度一般,片刻之間兩人已發現對方的修為與自己在伯仲之間。

    劉迦心識連變數次,在業海深處憑空打開一個逆行通道,想把波旬打入器世界的一個偏僻所在。沒想到這波旬神通奇大,揮手處,識見直入此地業識系統的局部結點,將劉迦剛才破開的空間段,重新拉攏,即將逆行通道給封了。

    劉迦暗道:「這人神通之大,不把他徹底趕走,我什麼事都做不了。」

    念及此,他破浪出海,那波旬緊緊相隨。劉迦單手持劍,波旬手中握著一枝青灰色的龍頭杖,兩個人相恃良久,各自在心中衡量對手的修為。

    那波旬是個老江湖,絕不會做沒把握的事,他雖然咬定劉迦不會對自己下殺手,但剛才聽得劉迦一番話,想起這小白臉今生修行以來,確實也幹過幾件狠事,誰能肯定劉迦會不會狂性又發,大開殺戮?這種事波旬自己也拿不準。

    他看了看劉迦的神情,暗道:「這小白臉殺氣好重,老夫可不想和他拚個你死我活。他可以死,我要活。」卻不知,他有此「活」之一念,正是他的軟肋。

    波旬暗暗轉動龍頭杖,那龍口青光大盛,分出數道光茫向上疾射。四周空間莫名傳來刺耳呼嘯。

    劉迦心中一凜,暗道:「這空間在變形?」抬頭卻見業海四周空間如撕裂般被拉出數道裂口,就如打開了眩爛耀眼的長河,正是波旬以神力強行劈開了中陰區屏障。

    劉迦恍然大悟,暗道:「當年曾聽人說,冥界空間發生變異,有人在河邊洗澡,忽然間就被冥界吞沒了。當時一定就是他搞的鬼。他這麼做,定是想呼喚他的手下了,想來他的手下沒他這般修為,無法直入冥界,須得由他來打破空間層次,別人才好進來。」他又開始跑題了,竟忘了何不此時直接將波旬撕開的裂口給封堵了??

    正思量處,卻聽見那呼嘯轉眼變作轟然巨響,甚至震耳欲聾,遠遠近近、上上下下,不知哪裡來的黑霧,就像潑墨一般,從業海四周的裂口處如潮水般湧入,把本來已夠灰暗的天際,變得更加魅影慘淡。

    那業海遠處的大醜看得驚奇,忍不住叫道:「天啊,要這樣打破空間層次,需要好大的能量啊,我這一輩子都沒見過這種事!」明正天在他身後笑道:「科學家,現在正是研究的機會,你不上去研究一下?」大醜不知明正天在取笑他,只是搖頭道:「這情形太複雜了,我不知從何下手!」明正天以為他害怕,轉過頭來,和夜貓子等人嘻笑不已。

    那墨色不斷渲染,不斷侵蝕,劉迦微探之下,暗暗驚道:「我可小看了他,我還以為他的手下最多也就數百,沒想到這波旬能耐好大,片刻間就能聚集這數百萬之眾?他的魔子魔孫還真不少!這混蛋不想單挑,公然找手下人來群歐我,這臉皮厚度只怕在我之上!」

    這邊廂,玄穹也看出來了,轉頭對小阿菜道:「天王,這波旬老賊似乎拿定劉迦兄弟不會隨便下殺手,他找來如此多的幫眾從旁干擾,自己再找間隙對付劉迦兄弟,這場拚鬥只怕……」小阿菜惡罵道:「那老賊不敢決戰,就選擇群歐,他媽的,群歐本是咱們阿修羅的強項,沒想到被這老賊偷師了,咱們上吧!」

    話剛落音,卻見聆聽風一樣的已飛到劉迦身邊去了。

    玄穹和小阿菜都是肝膽相照之人,此時心意相通,再無顧慮,飛身直向劉迦而去。剛到半路,已被業海熏得暈頭轉向,正待努力向前,忽然身旁一個白影閃至,正是欣悅禪來了。

    那欣悅禪對冥界生活極有體驗,當下拿出兩粒白丹,讓二人吞服下去,說道:「這是我在無樂天的時候煉製出來的,可助兩位抵擋一時。」轉身自己已落在劉迦身旁。

    她身形剛剛站穩,卻見干玉和崔曉雨也同時落在此處,玄穹和小阿菜反而比兩人緩到一步。干玉瞭解自身修為的變化,對崔曉雨卻一無所知,她記得自己明明比崔曉雨先發動,誰知崔曉雨竟和她同時落下,暗暗奇道:「倘若這小姑娘真要和我打,我未必能在她手下逃生。」

    劉迦轉頭對幾人笑道:「大家別急著群歐啊,我本來沒打算真殺了波旬的,只是想嚇嚇老賊,讓他滾蛋。」玄穹「嘿」了一聲,笑道:「可現在他好像打算要殺你了呢。」

    聆聽搖搖肥臉,磨著牙,叫道:「老哥,把你那慈悲心腸暫時先收起來,殺幾個魔頭示眾吧!」劉迦不語,只是在心中暗道:「倘若殺一個波旬,便能為天下蒼生成道除一大障礙,諸佛早就這麼做了。可萬劫以來,都沒有人這麼做過,想來自然有他們的道理。」

    那瑪爾斯見玄穹等人已然上陣,轉頭對眾人急道:「咱們也得去,再過一會兒,倘若那波旬把小白臉圍在鐵桶中央,咱們就算要去救人,也衝不進去了!」

    明正天聞言大驚,那場面哪是他敢衝上去的?當即顫聲道:「大哥不在乎那個身體的,他死不了的。」白玉蟾在一旁搖頭道:「難說得很,當年我和文老作過無體元神,那玩意兒並非你想像般好控制呢。雖說小白臉現在的狀態咱們不瞭解,但想來也非完美之境,否則他要拿下波旬,不會如此大費周章呢。」

    辛計然見岐伯在一旁發呆,走過去一瞧,正聽見岐伯在自言自語道:「她一個女子,居然有如此大的魄力,敢面對百萬魔眾,這可是真奇了。」

    辛計然知道岐伯所說的「她」就是那干玉,見岐伯發呆的樣子有如陷入情網,忍不住在一旁勸道:「老夫有過這方面的經驗。」岐伯正想得專注,聽見此語,立時轉頭問道:「哦?文老有何見教?」

    辛計然嘿嘿笑道:「二八佳人體似酥,腰間仗劍斬愚夫,雖不見君人頭落,暗地讓你骨髓枯。」岐伯聞言一怔,臉上大紅,轉頭罵道:「文老,你這變態老鬼,比我還不正經!」

    瑪爾斯叫苦道:「你們還有閒心討論男女情事?小白臉那邊要出人命啦!」話音未落,卻見非所言已指著遠處,苦笑道:「你們看,咱們現在去也沒用了。」

    果見那無邊無垠的黑霧已將劉迦幾人徹底淹沒,沒人再衝得進去了。

    戈帛招呼眾人,道:「大家別急,宮主在裡面自能應付一會兒。」說著他轉頭對小妲旯問道:「你剛才說,你那飛行器是轉輪聖王的輪寶?此話當真?」見小妲旯點頭,他又道:「我聽說輪寶是用小摩尼珠來驅動的,是吧?」小妲旯睜大眼睛,奇道:「戈帛大哥,你還真是見多識廣,很少有人知道我家的輪寶是用小摩尼珠來驅動的,你是怎麼知道的?」

    戈帛大喜,對眾人道:「咱們不用進去,利用這小孩子的輪寶在外圍衝擊吧,或能減緩宮主他們在裡面的壓力。」明正天聽說不用進去送死,立時大喜,讚道:「戈兄見識畢竟高人一等!」

    達摩克利斯在一旁嘿嘿笑道:「戈帛和我,早將一腔熱血賣給了識貨的人,男子漢大丈夫,但求有所取、有所捨,坦蕩自在,生死之事,有什麼大不了的?」明正天臉上泛紅,頗為尷尬,連聲道:「達兄教訓得是。」心中卻極為不滿,暗道:「自以為一腔熱血的人,全是些魯莽的江湖漢子,老明可是廝文人呢。」

    小妲旯在旁邊勸慰他道:「明老,我覺得你也不是怕死的啦,只是因為自己能力不夠,不想做跨級別的事而已,你是那種特有自知之明的人。」明正天聞言大喜,握住小妲旯的手,歎道:「沒想到知我老明者,竟是一個孩子。」夜貓子在他身後笑道:「我也理解你,真得,我也絕不做跨級別的事。」明正天心中黯然:「老明的級別已淪落到和畜生一般了麼?」

    戈帛拉過小妲旯,道:「咱們要借你的輪寶用用了。」小妲旯嘻嘻一笑,對戈帛道:「戈大哥,我知道你所說的『借』,應該是『搶』的意思吧?嘻嘻,不用客氣的,我崇拜你們得很,你不用搶我也會拿給你們用的。」

    戈帛正想說「這小孩子倒也知道我的真實想法」,忽然想起這孩子何以對自己有如此看法?猛然想到李照夕寫的小說,斜眼瞪了瞪李照夕,李照夕一臉苦相,無奈搖頭,只是在心中暗歎道:「寫歷史這種事,得罪的人太多了,難怪自古以來,寫史者敢說真話的,沒幾個活下來的。」

    戈帛見小妲旯臉上微現難過之意,以為他終是捨不得輪寶,正要上前勸說,卻見小妲旯歎道:「我這次偷了父王的輪寶出來,就是回去了,也會給父王打死的,我不可能回去了。」

    戈帛笑道:「沒想到你孩子也這般義氣!痛快!」他伸臂摟過小妲旯,笑道:「小兄弟,他日你若想回去,姓戈的專程送你一趟,我作你大哥,看誰敢打你?!」

    小妲旯搖搖頭,一臉稚嫩,說道:「我不想回去,我這次出來,就是因為想跟著你們修行成道呢。」說著飛身直上輪寶,打出一道光茫,對眾人叫道:「走到光柱裡面去就行!」

    藍沁等人依次進入光柱,玉靈子大搖大擺地走過去,笑道:「大家不用害怕,我兄弟是個打不死的,更何況他……」當下藍沁話不多說,將其再次點暈過去。

    其實玉靈子本來的意思是「何況我兄弟曾久居冥界,對環境熟得很,大家逃起命來也容易」,誰知道大家聽慣了他的話,以為玉靈子又是那句「更何況我兄弟還會老道那獨門絕技」,因此絕對不會給他說完話的機會。

    眾人進入輪寶,眼前豁然開朗,面對的竟是一個放眼不著邊際的城市,有大街小巷、集市車站,到處都是摩天大樓,種種巨形建築參差林立,只是這城市沒有其他的人,空的。

    大醜好一會兒才道:「不知要花多少精力才能建這樣的空中飛行城呢。」

    瑪爾斯搖搖頭,不屑道:「這有啥了不起的,神界老混蛋所住的奧林匹斯山,也是整個兒都可以飛起來的。」

    小妲旯一邊帶路,一邊對眾人道:「我聽父王說過,這輪寶是小千世界形成時就有的,用心即可變換內中結構,但我不知道怎麼用心。但就算咱們不懂那些複雜用法,只要有小摩尼珠在,這個輪寶飛多遠都可以。」眾人聽得一頭霧水,不知所謂。

    夜貓子轉頭對混沌牒樂道:「你是一界形成時產生的,這輪寶可是一個小千世界形成時產生的,聽說一個小千世界內含有無數的天界……」混沌牒剛進來時已產生了極強的自卑感,再聽夜貓子一說,渾身光蘊立刻黯然失色。

    小妲旯來到控制室,屏幕上顯示遠處的黑霧比剛才更加濃重,內中暗藏種種怪異修為者,早已超過千萬,瞻南山皺眉道:「業海之上,有如此大規模的外力進入,冥界管理層應該是知道的,何以不見有人來查看一下呢?」

    正說話間,忽見四周空間變黑,瞻南山驚道:「遭了,後面還有人,咱們也被包圍了!」

    話音剛落,整個輪寶被一股莫名大力直向前推,小妲旯在光屏前不斷變換操作,那輪寶依然控制不住,顛顛跛跛、搖搖晃晃地向前而去。可見身後的魔眾之多,全然不可想像。

    藍沁似笑非笑地說道:「這倒好,本來咱們還以為自個兒修為不夠,進不到最裡層的,現在有人送咱們進去呢。」夜貓子苦笑道:「是啊,他們定是不想咱們做漏網之魚,得一網打盡才是。」

    忽感黑霧微微減弱,小妲旯指著光屏叫道:「他們後面還有人!」

    眾人細看光屏,卻是剛才那千萬魔眾的後面,不知何時又出現密密麻麻的修行者,遠遠近近,在上下四周空間重重疊疊,數量之多,似與魔眾不相上下。

    瞻南山大喜道:「那是陰兵!卞城王他們終於派人出來了!」明正天本來一直憂鬱得很,此時喜極而泣,急問道:「來了多少陰兵?」

    瞻南山看看光屏,一臉興奮,叫道:「數量不少,應該也在千萬以上!」

    白玉蟾搖頭歎道:「這回可真是見大世面了,咱們自出道以來,哪見過這般陣勢?」辛計然嘿嘿笑道:「面對這種打鬥,根本不用打,大家直接吐唾沫就可以淹死對方不少人了。」白玉蟾歎道:「文老,你就不能正經一點?」辛計然無奈笑笑:「這種混戰,以咱們的修為,是沒有出路的,不如死前開心一點。」

    瑪爾斯看著屏幕上似亂非亂的畫面,熱血沸騰,雙拳緊握,一時竟激動得說不出話來。

    那包圍圈的最深處,劉迦與波旬二人各自盤腿靜坐,默然無語,雙方背後的力量卻是嘰嘰喳喳鬧個不停,似乎主角開打之前,咱們作配角的正好搶搶鏡頭,免得一旦打開,咱們全都沒戲了。

    劉迦正在思索如何讓波旬退出去,心中驀地一動,已知有熟人到處,立時朗聲笑道:「卞城王,大家也太關照我了,區區一魔王,哪用得著千萬幽冥大軍?」那極遙遠處傳來一個豪氣十足的笑聲,道:「幽冥眾生恭迎菩薩再臨冥界!」但下一句話卻是:「冥界空間被波旬撕開裂口,麻煩菩薩再給補上如何?」

    劉迦聞言愣住,仰頭望著上方,這才想起本該早就去做的「女媧補天」的工作,竟然在說話間就給忘了。他內心長歎道:「就是因為我那跑題的習慣,竟忘了在波旬剛撕開冥界空間時就封了它,現在波旬的人都到齊了,我才想起來做這事,這亡羊補牢的動作實在太慢了些。如果今天我被老賊困於此處,又或是誰死在波旬手下,這筆帳要全算在我跑題的積習上了。」自覺臉上微微泛紅,伸出五指,將此處斷開的系統結點一一合上。

    他和波旬的手法一樣,都是在高境界下來看待世界,看到的都是比普通修行者更加真實、更加清晰的角度。對他們而言,打開一個空間,封閉一個空間,並非什麼大事。可沒有這樣境界的修行者,就會把他們的作為當作神通或是大神通來看待,總覺得要做到這般大事,那神通簡直不可思議。

    忽然想起一句話:「神奇卓異非道,至人只是常。」又或是人們常說的:「平常心是道。」卻不知,那平常心非咱們理解的平庸和無能,也非啥事都不做,更非那粗茶淡飯的「淡泊」,而是那天真本來的,無所取、無所予之心。因為此心無所住、無所滯礙,所以無為而無所不為,無能而無所不能。劉迦修為雖非至境,但心所受束縛已遠遠少於常人,並非他比常人如何厲害,只是看待這大千世界,不帶有色眼鏡而已。在別人眼中,那反倒變成了「能」。

    波旬所需要的人已經到齊,此時已不再乎那幾個缺口,嘴角撇過一絲笑意,高聲笑道:「卞城王,瞧你那拍馬屁的熊樣?你家菩薩這次回來,可不像上次那般無牽無掛哦,這次可是帶了家眷的。」

    那卞城王來此之前,已查知欣悅禪在此,知道波旬故意提及此事,好讓劉迦沒面子,立刻也應聲笑道:「菩薩既然帶了家眷,那就是準備在咱們冥界安家落戶、再不離開了,這是好事啊,咱們求之不得呢。」

    波旬點點頭,笑道:「說得是,他帶著他老婆在這裡安家,正好小欣對冥界也熟悉得很,你們幾位再給她當陪練吧。」他說這句話,擺明是想挑起當年欣悅禪在冥界行兇一事。

    沒想到這句話還真管用,那卞城王礙著劉迦的面子,一時不知該作何回答。

    欣悅禪此時已知波旬伎倆,見他公然利用自己來嘲弄劉迦,心中大怒,低聲喝道:「老賊可惡!」閃身直撲波旬。

    劉迦見此大驚,叫道:「不要衝動!」他後出先至,竟將欣悅禪擋在自己身後。

    那波旬見欣悅禪識破自己後,打算拚命,正想順手廢了對方修為,倒杖直指欣悅禪丹田氣海。劉迦正好飛身迎上,那杖透體而入。

    波旬見此大驚,知道這一杖進去,以對方的修為絕無傷害,但自己法杖定會毀了。當即心識連變,那杖竟化作長臂的一部分,魔光大起,就於劉迦腹中,巨震劉迦神識。但見金光炸處,劉迦身形轟然粉碎。

    劉迦本來可以用破禪鋒反制對手,可此時他心中並無殺波旬的衝動,因此只將劍光回抽,截斷波旬法杖傳來的擾心之亂,順手將欣悅禪扔回原地,自己卻脫體而出,將那軀殼留給了對手。轉眼又在另一側現出身形來。

    那波旬的魔光也是由心而現,在本質上,與修行者的自性本無差別,以心擾心,直攻對手業識積習。劉迦面對波旬,不將對手之毒染著於自己,也就是「心中無毒,萬毒不侵」的意思,是以波旬傷不了他。

    但欣悅禪卻沒這般修為,那魔光隨心而動,就在劉迦將她帶離之前,欣悅禪距波旬太近,已被對手誤中。那業識中潛藏的妄念被剎那引動,妄起情生,情起識現,她立感體內塍能獄火翻騰起來。人尚未在原地站穩,面上白紗已被惡火掀起,化作灰燼。

    劉迦大驚,轉頭對欣悅禪叫道:「控制你的情緒!不要憤怒!他引動了你業識裡面的憤怒!」但見欣悅禪臉上彤紅髮紫,正竭力壓制那惡火攻心,他更加著急,閃至欣悅禪身邊,大聲說道:「別用內力去壓制它,那沒用!把你的心放下來!放下來就好!」

    可欣悅禪平時並不修心,此時到了亂心處,哪能收放自如?更何況引動她業識魔障的人是玩心的高手波旬。只覺得體內諸力大亂,種種情緒莫名翻滾,就算想要控制都不知從何下手。任憑劉迦在一旁高聲大叫,她全聽不見。

    各位要知道,人的業識打亂,才是可怕之可怕。那平時潛在內心深深處的東西,忽然間不受控制,全都暴發出來,整個人立刻全變樣了……咦,且不說修行者,凡人中的精神病患者,大多病因,都在於此。

    當年劉迦初學用心法門,新手乍練,不會控制,就曾把能力在他之上的臨將臣擊退,也把阿提婆害得惶惑不安,後來劉迦修心入狂,險些在空林寺將岐伯等人一網打盡。波旬也是用心高人,只不過心本無善惡,至善者佛,至惡者魔,如此而已。

    抄一段《西遊記》中的對話,來湊字數吧,當時觀世音菩薩變作凌虛仙子,幫助孫猴子擒拿黑熊精時,孫猴子見菩薩變得很像那妖怪,曾戲道:「妙啊!妙啊!這是菩薩妖精呢,還是妖精菩薩呢?」菩薩笑道:「悟空,妖精菩薩,只在一念。若論本來,皆屬無有。」悟空頓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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