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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說博覽 第二十六部 第五章 厚顏無恥和… 文 / chgor

    上一章提到波旬聽到玉靈子的呼喚,心中窩火不堪,苦悶之下想了一個法子,欲讓玉靈子直接出去面對眾多修行者,正待施此伎倆,忽又聽瑪爾斯在問道:「玉靈仙人,你說你和波旬老仙惺惺相惜,你一叫他,他肯定就會來的,可現在你叫了半天,怎麼他還沒來?」

    卻聽玉靈子長聲歎道:「唉~~,他終是忌諱老夫的無極遊魂手,我若老是這麼催他,反倒讓他有些尷尬了。也罷也罷,老夫也不強人所難,由得他吧。」

    明正天等人聽得連連搖頭,均自暗道:「除了瑪爾斯這蠢貨之外,不知道天下還有誰會相信玉靈子這等鬼話?」李照夕更是在心中暗道:「倘若波旬老賊真被玉靈子這傻瓜叫來,我寧願從此退出寫手界,一生封筆!」

    誰知眼前攸地金光一閃,波旬已在眾人之間。李照夕大吃一驚,連退數步,心中急道:「這只是巧合,封筆一事,當不得真!」

    那瑪爾斯等人正在疑惑,陡見波旬現身,盡皆嘩然,一時全向後退開去,唯有玉靈子不避不讓,反倒是向前一步,對著波旬拱手笑道:「老仙真是靈感,一呼即至!比那藥師佛靈驗多了!」

    那波旬剛在心中盤算完畢,卻聽得玉靈子那句「……他終是忌諱老夫的無極遊魂手」,一股莫名悲涼?上心頭,似乎對付劉迦之事大可放在一邊,如何能讓這玉靈子閉嘴,倒是有史以來第一要事了(咦,他這想法多像當年天極祖師等人啊,只不過天極祖師要殺人,而他不屑於殺人罷了)。

    再聽得那句「也罷也罷,老夫也不強人所難……」他再也按捺不住,閃身直接出現眾人面前。

    他雖然一時衝動,但憑著那偌大的身架子,還不至於給玉靈子一個巴掌,正想找上兩句譏諷的話,讓玉靈子閉嘴,忽又聽得玉靈子將他與藥師佛比較,一時哭笑不得,脫口應道:「玉靈兄……你也是抬舉老夫了,那藥師佛……」忽然暗暗叫苦道:「我在和他說啥??他算什麼東西?」

    玉靈子一臉得意,環顧四周,似乎在向眾人說:「如何?我這麼一叫,波旬立刻現身,當能證明我剛才的話並未吹牛!」眾人看得驚詫莫名,一則懼於波旬的修為,另一方面也大感不解,何以玉靈子與波旬的關係如此交好?

    唯有瑪爾斯做人無甚成見,慣於向高人套近乎,見到波旬現身,他開始也是嚇了一跳,但見玉靈子都不怕,自己又何必怕那波旬?也上前笑道:「波旬老仙,聽玉靈仙人說,你倆關係不錯,咱們斗地主正好二缺一,你不妨也來玩玩如何?」

    忽然想起自己是被波旬囚禁的人,又補上一句道:「咱們斗地主也是有規距的,倘若你輸了,該當放咱們出去。」但也跟著在心中暗道:「倘若他羸了呢?我這窮神,有啥可以輸給他的?哦,是了,倘若他羸了,我便不出去。」

    波旬正自尷尬,被瑪爾斯這麼一打岔,趕緊接上道:「嗯,這小神是想堵堵自己的運氣了,嘿嘿,老夫給你這個機會,就是這麼辦,你們羸了我,就可以出去。」他只怕玉靈子又上來亂說一通,讓他下不了台,是以不待瑪爾斯動手,他大掌一揮,已將賭局布成。想在賭博過程中,找出羞辱玉靈子的法子,讓這傻瓜道士自知其傻,從此人生黯淡無色。

    波旬修為極高,心中障礙也不多,這麼多年以來,唯有玉靈子讓他不爽。此時轉開話題,臉上又現平和率真的高人之相。

    他這一氣勢反倒把瑪爾斯嚇了一跳,暗暗疑道:「這老鬼連佛祖都不怕,什麼沒見過?我做弊的手段,在他眼裡,只怕就是個小兒科!」

    轉眼正見四周眾人都滿眼驚異地看著波旬和自己,同時也更加不解地看著玉靈子,他急中生智,對崔曉雨笑道:「曉雨妹妹,波旬老仙的修為是極高的,他看得起玉靈仙人,可見玉靈仙人的級別也是有資格上賭桌的。咱們這群人裡面,就你賭術最佳,這斗地主嘛,你比我有資格上場。」

    那瑪爾斯想法很簡單,倘若以崔曉雨的賭技都不能戰勝波旬,其他人上去也沒用。可此言一出,玄穹和小阿菜臉上立刻變色。

    崔曉雨與眾人相處甚久,玄穹和小阿菜知她心思單純,對她極有好感,此時不知波旬用意,也沒有像瑪爾斯那樣認為這是一場單純的賭博遊戲,怕崔曉雨被波旬利用(咦,他們倒是真沒關心過玉靈子啊),因此玄穹上前道:「波旬老仙,崔姑娘雖然善賭,不過在下倒有興趣與老仙在賭桌上一較高低。」

    波旬聞言,嘿嘿兩聲,轉頭對玄穹笑道:「玄穹,你小子就是愛管閒事,只不過你現在級別不夠,老夫沒空和你玩。」說著他扭頭對崔曉雨笑道:「呵呵,這位修行天才,集惑心真茫和原力於一身,又是賭場聖手,也算是美女加才女,有資格與老夫同場競技。」

    忽然眼光瞥見欣悅禪正在一旁斜視著自己,他又對欣悅禪笑道:「小欣,你不必為你朋友擔心,老夫只是和他們玩玩,不會傷著誰的。」說著他又想起一事,暗道:「咦,這美女一天到晚都在念著他老公,不如先放她出去,外面正打得熱鬧呢,讓她去攪攪也好。」

    剛起此念,便聽得欣悅禪淡然道:「你把咱們都關在這裡,到底是什麼意思?」

    波旬順勢接下話來,笑道:「這個『關』字有點傷感情了。小欣,咱們那麼多年哥們交情,我哪會關你?你想什麼時出去都行,現在就可以,你老公正在外面耍威風,你不想去看看?」

    欣悅禪半信半疑,但聽波旬說劉迦就在這空間之外,急著驗證此事,話不多說,立時出力試探,果然能與外面空間相通。她也不謝波旬,更沒心思管其他人死活,移形而出。

    眾人見此,儘是面面相覷,忽聽身後「啊」地一聲慘叫,卻是混沌牒以為欣悅禪能出去了,想來空間禁制已然打開,自己也能出去了,第一時間向外面移動,結果被禁制反彈回來。夜貓子見他一邊呻吟,一邊滴溜溜地轉,上去對他笑道:「混沌牒,欣美女是有特權的。」

    大熊貓聞言,在一旁滴咕道:「我我我……好像做欣姐的神獸啊。」藍沁跟著在一旁白眼相向,罵道:「沒出息的東西!瞧你這黑白相間的色彩搭配,怪裡怪氣,全沒品味,欣美女會看得起你?」大熊貓急道:「我身上的顏色是天生的,不是故意搭配成這樣子的!」藍沁更加罵道:「那就說明你天生就是這爛品味!」

    大熊貓被她罵得無語相向,夜貓子把它拉至一邊,悄聲道:「別理藍沁那小妞,她也是自認美女的角色,聽不得別的美女比她有特權呢。」大熊貓終於恍然大悟,連連點頭,對夜貓子謝道:「嗯嗯嗯,我記住了,我記住了,下次一定說她比欣姐要美。」

    夜貓子苦笑道:「你這傻瓜,惹藍沁還不夠,你還想惹欣悅禪??藍沁最多打你一頓,欣悅禪可會要你的命!」大熊貓大驚,急道:「那我該怎麼做?」夜貓子陰笑道:「學會閉嘴,只是憨笑就行。」

    那小阿菜見波旬執意要崔曉雨上陣,心中大為不滿,他並非膽小怕事之人,見玄穹被波旬否定了,自己要求上場也必然會被否定,當下轉頭對崔曉雨道:「崔姑娘,你沒必要聽他的,讓這老賊和玉靈子玩好了。」

    崔曉雨無甚誠府,但聽得波旬給大家出去的機會,心中難免想試一試,反而盈盈幾步,坐到桌邊,對波旬道:「波旬老仙,你剛才說,我們羸了這賭局,你便可以放咱們大家出去,這話當真?」

    波旬見她一臉純真,心無雜念,暗道:「這小妮子聰明可愛,我喜歡,她要是我的門下該多好!咦,我何不順手將她拉我的門下來?」念及此,他立刻笑道:「不錯,但這是和戰神定的規距,如果你要上場,這規距裡面還得再加一條。如果你輸了,他們不僅不能出去,你還得拜老夫為師,做我的弟子。」

    玄穹和小阿菜同聲叫道:「崔姑娘,不可答應他!」明正天深知崔曉雨賭技之能,在一旁低咕道:「不妨答應他,反正曉雨妹妹羸定了。」但見玄穹怒目相向,他不敢繼續說下去,只好委屈地低下頭。

    波旬轉頭笑道:「為啥不能答應我?做老夫的弟子有什麼不好?以她的根器,在老夫的調教下,不出一百年,既能在四禪天以內再無對手。」說著他又對崔曉雨笑道:「崔姑娘,老夫的修為你是見過的,不亞於你那小白臉大哥吧?」

    崔曉雨點點頭,眨眨眼睛,道:「嗯,不過我不想拜你為師,我還是喜歡跟著我哥學。」

    藍沁聽此言,想起自己和崔曉雨打牌以來,從未羸過,忍不住在不遠處低聲道:「她其實跟著他哥也沒學啥,賭博和妖惑都是她天生就會的。」但見眾人轉頭看著她,她趕緊擺擺手,苦笑道:「大家別管我,我只是脫口而出,沒別的意思。」

    波旬正要繼續勸崔曉雨,卻聽一旁玉靈子笑道:「波旬老仙,你錯過機會了,這小妮子是我青誠派的徒孫呢,你想要收她為徒,可得先問問我這師叔祖才是呢。」

    波旬大腦轟然一震,暗罵道:「他媽的,這傻瓜到底是怎麼回事?!為什麼處處都和我過不去?!連我想收個徒弟,也不行??」

    玉靈子見他神色微變,以為波旬想收崔曉雨作徒弟的心情甚為急迫,趕緊笑著解釋道:「老仙,不是老道不願本門弟子研學其他門派的道術,只是倘若你收了這小妮子作徒弟,你就是她師父了,可老道卻是她的師叔祖,這輩份上……老道佔得便宜未必太大了些。」

    波旬聽得玉靈子的話,此時漸已面無人色,只是呆呆出神,玉靈子心中暗道:「倘若他執意要做那小妮子的師父,也就是心甘情願自降一級了,到時候他以那小妮師父的身份來求我將無極遊魂手傳給他,老道身為本門長輩,面對本門後輩求學,不好拒絕,只能將無極遊魂手傳給他了,這……這事還真不好辦,不知我那菩薩兄弟會不會介意?」

    忽見波旬身子向前一傾,跟著又坐直身子,轉眼仍然笑臉相迎,只是道:「玉靈兄,這收徒一事,也不急在一時,咱們現在就可始這賭局如何?」

    他剛才聽到玉靈子的心思後,再難壓抑那噁心之感,一口鮮血竟然湧上喉頭。好在他修為堅固,在第一時間將鮮血硬生生地吞了回去,沒讓人看出他的窘迫。但卻不敢繼續此話題,趕緊讓賭局開盤。那準備收崔曉雨為徒一事,再也不敢提出來了。他一時急著擺脫玉靈子的話語糾纏,意忘了來時的初衷。

    斗地主雖是小事,可參與之人卻是個個都非同小可。波旬自不比說,萬劫以來,特立獨行的天魔(當然,他自己不這麼認為);玉靈子,是眾人共同鄙視的人物,雖然人人欲殺之而後快,卻奇跡般活到現在,而且還活得挺開心的;崔曉雨,心思最單純的賭博聖手,眾人眼中的罕見的修行天才。倘若劉迦依然是狗仔隊的身份,這場賭局的採訪當能列為他職業生涯中最有價值的新聞。

    餘者眾人看著這三人的賭局,人人驚訝無比,不禁全神貫注地注目起來,都忘了自己現在還是囚犯呢。

    且說欣悅禪出得波旬禁制的空間,直落在他化自在天,立時被人發現。那能被波旬請至他化自在天的人物,都非尋常之輩,忽然感應到有修為相對低劣的人物到來,都是暗覺詫異。

    不待劉迦出手,那臨將臣和聆聽已閃至欣悅禪所在地,掠起她,飛回劉迦之處。

    劉迦收回心神,對欣悅禪笑道:「哎,你還真是厲害啊,當年能逃脫無樂天的禁錮,現在又能逃脫波旬的摩掌,可見逃命這種事,也是熟能生巧的,越逃越有經驗呢。」

    他見到欣悅禪平安無恙,心中高興,難得來上一句戲語。可欣悅禪卻並非是自己逃出來的,而是波旬開恩放出來的。她此刻正心事重重,聽了劉迦的調侃,立刻覺得對方是故意在挖苦自己,再加上許多想不通的鬱悶堆在心中,一時沒處宣洩,那暴燥的脾氣再也不能按捺,伸手「啪」地一聲就給劉迦一耳光,清脆響亮……也算是諸界罕有的耳光呢。

    劉迦的修為正在不斷突破「我執」之困,那「假我」積累的世間習氣對他的影響越來越小,個人境界也越發趨至無人相、無我相、無眾生相……乍見欣悅禪伸手揮至,壓根兒就沒想過防備什麼,由得她硬生生地把這一巴掌結結實實地打在自己臉上。

    一時間整個他化自在天全安靜了下來,遠遠近近的上萬修行者均不知發生了何事。

    有人見欣悅禪出手一擊即中,立時暗道:「這女人修為好厲害,看起來沒啥突出的地方,卻能在瞬間給那小白臉一巴掌,讓對方連還手的機會都沒有,這是何種法門?」

    也有人見此一幕,暗暗以自身修為映襯:「如果那一巴掌打在我臉上,我有沒有本事躲得開?那巴掌看似沒有多大力道,但想來內傷一定深重無比!小白臉死定了!」

    更有人看得仔細,暗中分析道:「她那一巴掌,看似速度不快,卻能讓對手無從躲閃,說不定另有大神通制住了對手,那一巴掌只是假像。這小白臉見了美女,便油嘴滑舌地找人套近乎,失去了制敵先機,也算是自找死路了。下次我要遇見類似的女人,一定要記得先下手為強!」

    這邊廂,劉迦也在一耳光過後,已從欣悅禪憤怒的念頭中,得到她何以有如此誇張的舉動。他也不嗔,也不惱,只是笑嘻嘻地說道:「嘻嘻,不好意思,我不知道你心中鬱悶,隨便瞎說了幾句,讓你更加不開心了。向你道個歉,你千萬別老記在心上哦。哎,如果你剛才那巴掌打得不開心、不夠過癮,不防再多打幾下?」說著,他還真把臉湊至欣悅禪面前,做出一副讓欣悅禪再打的樣子。

    此話一出,人皆嘩然。

    臨將臣苦著臉急道:「這這這……你們倆這算是啥?小白臉,這女人揍你吶!你就算好男不和女鬥,也不該如此沒脾氣吧?小白臉,我我……我居然給你這種軟柿子男人護法,我一定是瘋了!」

    聆聽也在一旁叫道:「欣姐,這現場看熱鬧的不下上萬人,你這麼打老哥,太不給面子了吧?你你你…….你就不能換個沒人的地方再打他?」

    小雲體內那干玉看得發愣,似笑非笑地自語道:「中相這一巴掌固然打得不是時候,可宮主道歉的那句話…….可說得更加不是時候,咱們天幽宮的顏面,被這兩人徹底掃盡了。」岐伯笑得前仰後合,只是不斷叫道:「笑死我了,笑死我了,我自從出道以來,真沒見過這種事!」

    那千萬里之外的眾多修行者,本來還在各自揣測小白臉會如何反擊對方,沒想到這人的表現大大出於眾人意料,挨了一耳光之後,竟又把臉湊過去,讓別人繼續打,如此下賤、如此無賴,真是聞所未聞、見所未見。以致於在場諸人沒一個能想得通其中深義,反而有人不恥道:「這人輕薄無聊,是個色鬼,今日正好滅了他。」

    那欣悅禪也沒想到劉迦會是這種反應,再加上從聆聽的話中聽出,這四周大有人在,微怔之餘,菲紅上臉,自覺尷尬之極,頓足嬌嗔,轉身背向劉迦。

    劉迦攬過她的肩,笑慰道:「這有啥不好意思的?被你打的人又不是我,只是一個假有的我而已。當年釋迦佛被人支解後,不僅不生氣,還發誓成佛後要先度那人。我雖沒佛祖的修為心量,但我也見樣學樣,就憑你今天這一巴掌,他日我了道成就之時,倘若你尚未了斷生死,我一定生生世世都來度你,直到你成佛為止。」

    欣悅禪聽他說得古怪,再見他依然那副嘻皮笑臉的樣子,忍不住「撲哧」一笑,嫣然莞爾,怒火全消,對著劉迦嗔道:「你這油嘴滑舌的死小白臉,當心我真得再打你!」

    這欣悅禪本是一個做事極其率性的人,此時見劉迦無比縱容她,以為這小白臉不顧一切地討好自己,一時莫名開心萬分,只覺神彩飛揚,眼中只有劉迦,哪管四周千萬人的眼睛?這一笑盡解無限愁緒,早將玄穹他人受困一事忘得乾乾淨淨(就算記得,恐怕也是巴不得崔曉雨賭輸吧?),至於劉迦為何會在此天界被困,她壓根兒不想知道原因。反正只要兩人在一起歡悅無限,就算是死在這裡,她也全無所謂。

    劉迦見她已無煩憂,微微笑過,轉身面對無盡虛空,朗聲笑道:「哎,對不起各位,剛才我忙著消個人的業力去了,冷落了大家。呵呵,現在咱們繼續,咦,剛才聊到哪兒了?」

    那他化自在天的修行者,都是經過大風大浪、百轉千?的人,可誰見這種場面?眼前這人不嗔、不怒、不羞、不惱,視萬人眼光於無物,視榮辱面子如糞土,坦坦然然,了了蕩蕩,拿得起放得下……甚至根本就未曾拿起過一般。如此舉重若輕、進退無礙,於談笑間見真性,於取舍間見決斷……盡在片刻已將諸人震攝。

    過得好一會兒,空中才傳來一聲濃重的歎息,在道:「我也不知道這人是臉皮太厚了,厚到已無廉恥的地步了呢,還是他的修為真已到了無為之境。哪位仁兄見識高的,不妨為大傢伙開示一番如何?」

    又有人哼道:「這哪是什麼修為?一個喜歡討好女人的小白臉,厚顏無恥而已!」

    此音剛落,劉迦眼前一花,一個人影已在跟前。那光影流動,是是非非,可辯難辯,非真非假,直對著劉迦笑道:「小白臉,倘若你真無嗔無怒,老夫給你一耳光如何?」

    不待劉迦開口,臨將臣聞言大怒,脫口罵道:「他媽的,今天是不是范太歲了?是人都可以欺上門來?你們這些混蛋,侮辱小白臉,就是直接地侮辱老子!」

    他剛才就因為劉迦被欣悅禪當眾羞辱一事極為不滿,此時再難壓抑,說罷,揚掌直劈,「漚心瀝血」之能破空而出。

    劉迦見之大驚,叫道:「不要魯莽!他這是星光體投射!」話音一落,已見臨將臣「啊」地慘叫,身子向後遙遙飛去。那星光體乃生命心能精粹,臨將臣被其一擊,只覺渾身上下欲崩欲裂,四大分離之感陡然而起。整個身子完全不受自己控制一般。

    眼見對方身影隨著臨將臣飛去的方向拖出長長的光痕,劉迦揮手將其截斷,同時說道:「別為一己之甚,老兄既已教訓了他,又何必定想致人於死地?」

    空中傳來一聲怪笑,道:「葵稀提那,你打的那個殭屍,正是臭名昭著的臨將臣,就算殺了他,也是為諸界除惡哩。」

    劉迦沒有理會那怪笑,見葵稀提那的影子忽現光茫,忍不住笑道:「葵稀提那,倘若我此時分出一個身子,直接去偷襲你那正身,你這星光體是死是活?是留是存?你真以為我不知你的正身藏於何處?」

    葵稀提那聞言大驚,想起劉迦前時的舉動,知他所言非虛,立刻將身影放大,剎那即將劉迦籠照在其中,又沉聲道:「你就是知道我正身於何處又怎麼樣?你此時已是甕中之鱉,我只需要關門打狗就是了!」

    聆聽搖頭道:「我最討厭『關門打狗』這詞,發明這詞的人定是我的冤家債主!」

    劉迦見葵稀提那的身影漸聚光茫,笑道:「葵稀提那,你知道你這星光體是如何才有的?」

    葵稀提那不屑道:「天下萬般法門,無不為修練而有,星光體乃人之精魄所在,我此時的星光體已不見得一定要依附正身,就算你真找到我的正身又如何?」

    劉迦搖搖頭,認真地說道:「天下萬般法門,皆是因心而有,業識構成你的知見,這知見包括你的存在、你的形象、你的性格、你認識世界的方式和習慣,凡你以為真實存在的一切,皆因心而變現,只不過各人業識有異,因此才會有人與我的不同。」

    說著他身形猛然暴漲,一邊突破葵稀提那的光影包圍,一邊說道:「咱們常常以為,不需要身體而獨自存在的那個靈體,就該是真的自己了,這知見使你現在的形象被一念所執,落於假境。」他話音一落,葵稀提那整個身形已縮微在他掌中。

    葵稀提那見此大驚,不知何時形勢已變得相反,自己反被對手置於掌間。他連忙###西串,總是無法脫離劉迦掌心,仰面只見劉迦的形象巨大之極,自己就像一個小動物被人握在掌心一般,一時嚇得連連大喊:「原來你也是修星光體的!」

    劉迦搖頭道:「我所修法門,心之一字而已,稱作佛法也行,稱作道也行,稱作其他名稱也可,不外乎識本心、見本性,法只是一個假名,何必苦苦糾纏著名相不放?」

    他五指放光,倏地一聲,從遠處搬來一物,與葵稀提那的身影剎那合體。葵稀提那一個跟斗翻了出去,剛立住身形,雙手上下亂摸不止。這才注意到,劉迦不知用何術將自己藏在暗中的身體移了過來,與自己投射出來的星光體自然聚合。他修星光體多年,從未遇過此事,一時被嚇得恍惚起來,不知此身是誰身,不知此體是誰體?

    劉迦見他恐懼,又道:「其實萬法平等,沒有好壞,也沒有高低,但求棄掉我執,達悟本心而已。修行過程中的神奇卓異、萬境遷移,都是妄念變現的有為法,無非夢幻泡影,雖得非真。得無所得者,便是那本來面目。」

    葵稀提那雖然惶惑,但劉迦的支言片語卻聽得清清楚楚,暗思良久,忍不住道:「那你剛才的法術是怎麼來的?」

    劉迦笑道:「我何來法術?和你一樣,隨心變現罷了。咱們唯一不同的是,你固執的認為有一個可見可得的你,固執的認為你只能變個星光體出來,總在一個點上執著,而我覺得沒有一個固定的我存在,沒有一個不變的什麼體存在,因此更自由一些而已。」

    葵稀提細思劉迦之語,暗暗憶想自己修練的諸般體會,良久,終於恍然。此念轉過,似覺渾身上下無比輕鬆自在,從前的疑惑頓然冰釋,放眼三千世界,竟是無掛無礙。一種從未有過的自由感猛然升起,不必執著什麼、也不必放棄什麼。

    他心中感動,忍不住跪向劉迦,作禮道:「多謝前輩打破玄機,為葵稀提那捅破這一窗戶紙,大恩不言謝,葵稀提那從此不與佛門弟子為難。」言罷,站起身來,回歸原位,安坐寂靜。

    破禪鋒笑道:「這廝是個自了漢,自己###見性就不管別人了,咱們還困在這裡吶,他也不幫幫忙?」

    劉迦搖頭道:「波旬能困住我,是因為我尚有其他的知見積習未破,否則他困不住我。與其說是波旬困住了咱們,不如說咱們自困於此。庸人自縛,嘿嘿,咱們正在做庸人哩。」

    聆聽嘿嘿笑道:「那我就是庸獸了。」

    臨將臣飛回來後,身上兀自難受,陣陣生澀感依然讓他不自在,但也跟著一旁笑道:「老子也只能叫庸殭屍護法了。」

    破禪鋒忍不住又閃至劉迦手中,配合著乾笑兩聲,罵道:「我也改名吧,叫破劍。反正越是下賤的稱號,越能說明咱們修為上去了!」

    忽聽空中傳來剛才那怪笑,又在道:「小白臉,你給葵稀提那講了一大堆業識什麼的,把葵稀提那給蒙了,你有本事來看看我的業識在何處?」

    那聲音刺耳尖銳,臨將臣忍不住用手指揉了好幾遍耳窩,罵道:「好難聽的聲音,耳根子怎麼這般癢?」聆聽將大耳朵耷下,緊緊蓋住,也跟著罵道:「這聲音好怪,我這麼大的耳朵蓋下來也擋不住!心裡好癢癢!」

    劉迦微翹劍尖,破禪鋒心領神會,劍光大展,直尋那聲音源頭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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