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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說博覽 第二十六部 第三章 幻心幻法 … 文 / chgor

    劉迦帶著臨將臣離開四天王天,心中念著瑪爾斯等人,但又不知波旬將眾人藏於何處,一時不知該向哪裡去。想來想去,終究還得用啟心輪才能找到人。他想到那他化自在天既是波旬老巢,要找到此人的蹤影,還得去人家裡面看看才行,便直接落在他化自在天中。

    有了前次的經驗,知道有人暗中窺視著自己手中的啟心輪,這次他便沒那麼隨意地把寶貝拿出來炫,而是就在小雲內展開。啟動之後,讓破禪鋒等人盯著,自己卻一念專注,趁著這難得的時間繼續向更高境界領悟。

    他心念一落,沒有了平時積習所帶來的障礙,自性立顯活活潑潑、動靜相宜之態。咱們凡人眼中的茫茫大千世界,在他的心中,就像一幅圖畫或是一段電影,自己身在其中,又不困於其中,出入之間沒有明顯的界線,來去之際沒有掛角的痕跡。那臨將臣立在他身後,雙手叉在胸前,就如一座大山一般。

    過得一時,劉迦忽感往日沉寂的積習開始震動,他微感怪異,暗道:「咦,我不是坐著沒事嗎?是什麼在調動我的積習慣性?」他之所以對自己積習妄動異常敏感,是因為這妄動源於他無心之時。倘若他本身就不大清靜,本來就在妄念叢中,又哪會感受到妄念呢?

    沒想到這一異動開始,竟是連著動了數次,大有業識積習將會在忽然間全被粉碎的感覺。破禪鋒在他體內奇道:「咦,怪啊,這是怎麼回事?老哥的境界比前時並沒有明顯提高,怎麼會出現這麼明顯的境界震動?」

    岐伯在一旁嘿嘿兩聲,對著破禪鋒尷尬笑道:「破禪鋒……那個寶劍先生,我是個小殭屍,學問有限得很,又沒啥見識,你剛才所說的那『境界震動』我有些不大明白,能不能麻煩你給上一堂課?」

    破禪鋒聽得好笑,樂道:「這個小殭屍果然古怪得很。你不知道,那修行者在修行過程中,如果自身境界出現一些質的轉變時,無疑是對其自身業識慣性造成重大轉變,這種轉變的影響力有大有小,極大的時候,甚至會對整個眾生的業識慣性系統造成影響,其表現往往就是在器世界中直接震盪眾生固有的六根六識。遇到諸佛成道的那一刻,這種震動是最為明顯的,因為一個人在成佛那一刻,意味著在整個眾生業識慣性體系裡面,有一個環節不再受慣性支配束縛。而且這個力量源於器世界的本來面目,也就是那所謂純淨的心,心力不可思議,客觀上這種力量也就顯得巨大不可思議。」

    干玉和岐伯面面相對,不知其所謂。破禪鋒見兩人茫然不解,更加開心……因為別人茫然不解的時候,往往最能說明他的學問深厚。當下也不待兩人再次提問,主動落在兩人之間,指著岐伯笑道:「打個比方吧,好比你和瑪爾斯這一夥人一樣,都是個窮鬼。」

    岐伯苦笑道:「這種事是不需要比方的,我本來就是個窮鬼!」說著他又轉頭對干玉笑道:「干美女,你不在咱們這伙窮鬼之列。」

    破禪鋒樂道:「說得也是,你既然有這種深刻體驗,咱們就更容易說明白了。你們大家都是一夥窮鬼,千萬年以來,早就習慣了一直都這麼窮,這種習慣體現在你的生活中每個地方,買不起房、買不起車、泡不了美女、被人看不起、沒地位等等,連沒事時玩個小賭博什麼的,相互間也只能記個帳。反正一句話,別人眼中的好事、美差、艷遇、享樂,一件也輪不上你。」

    咦,怎麼忽然覺得這破禪鋒說的人多像是筆者偶自個兒啊?!嗚嗚嗚……嗯,先別急著難過,咱們繼續。

    岐伯聽他這麼一說,忍不住連連點頭苦笑,問道:「嘿嘿,這……這到底是在總結我和瑪爾斯的人生呢,還是在講解境界震動啊?」

    破禪鋒認真地說道:「但有那麼一天,忽然間你們中間有一位窮哥們兒發財了,當然,不僅是發財了,而且他還告訴大家:喂,兄弟們,咱們有錢了!你們的人生感受立刻全變了,是吧?別急著亂想,我的話裡面有個重點,就是這發財的哥們說的話,是『我們有錢了』,而不是『我有錢了』。」

    干玉恍然,莞爾笑道:「破禪鋒,我明白了。你的意思是說,這發財的兄弟就是你說的那成道的人,比如說佛祖之類的。」

    破禪鋒劍身連彎幾次,以示確認,又道:「干美女明白了,就是這個意思。那發財的兄弟有錢以後,又無私心,把錢拿給大家共享……你們想想,這種事對你們早已習慣的心境和人生而言,震撼力多大啊?意味著多大的境界改變啊?從此以後,那些與『窮』有關的一切,全被打破了,完全是質的改變嘛。」

    岐伯疑道:「說得倒是有理,可是……」破禪鋒笑道:「沒有什麼可是的,就是這個意思羅。只不過在大多時候,像你們這種窮慣了人,一時半會兒總不願意相信天底下有這麼好的事,總不願相信那發財的哥們說的話。因為那哥們不僅自己發了,還告訴你,咱們大家都一樣,本來就是富翁,只不過他忽然發現了這個事實而已。就算他把錢給你,讓你買房子、買車、泡妞,再告訴你如何把自己的錢也找出來……你卻習慣使然地不想上當,對他有所懷疑,手中拿著黃金巨款,依然守著你那狗窩、打著光腳板、做個窮漢。」

    干玉在一旁笑道:「嗯,破禪鋒,其實你的意思我也沒全明白。就算有人成道了,可他也需要傳道,別人才知道啊,那大家就算有心靈震撼,也該是以後的事,不該是在他成道那一刻啊。」

    破禪鋒聞言啞然,好一會兒才笑道:「說了半天,你們壓根沒明白我的意思啊。那整個器世界全在眾生的妄心業識之中,而一切的一切全在所謂『心』裡,這個『心』是萬相之源,萬物之根本。在這個根本上,凡聖無差,同體無別,那有差別的部分,諸如人我不同、時間先後、層次高低、空間差異等等,是你的妄心以為出來的,是你以為有差別,不是真有差別。那佛祖成道的一刻,是不能用過去、現在、未來的時空觀來定義的。」

    干玉恍然大悟,倒吸一口涼氣,微驚道:「哎呀,我忽然有些明白了。你的意思是說,那成道之人,在他徹悟那一刻,對器世界而言,不是他個人怎麼樣了,而是整個慣性系統發生了一件事……而這件事可以是說由那純粹的『心』發生來的,也可以說是由器世界背後的本源導致的。這種變化對於悟了道的人而言,是根本不存在的,是一種虛妄。但對本身就虛妄的器世界而言,因為眾生有差別心所在,能感受到時間差異、空間差異,這種變化便顯得極大了……似乎是有什麼與眾不同的、巨大的力量忽然暴發出來。」

    破禪鋒急著打斷她,道:「是啊是啊,不然為什麼經書上總會說『聖人現世,是因為一個大事因緣』呢?這個『大事因緣』是相對說法,是針對器世界而言。一個諾大的器世界,慣性力量多大啊,有一個生命能於其中打斷慣性知見而成佛,其心願力瞬間貫穿整個世界每個角落……需要多少善緣惡緣相生相助啊?需要多少次的生死輪迴,才能出現的事啊?這事還不夠大啊?還不夠你們這幫窮鬼臭屁得啊?」

    見岐伯臉上疑惑更重,他耐心漸無,歎道:「這種事很難說得明白,特別是很難用道理說明白,只有全憑個人去體驗。但在器世界中,如果有人悟道,不管是不是最終成佛,只要是境界發生了質的轉變,都相當於在那一刻有一股力量從眾生業識慣性的根本處發生出來,對整個器世界的震盪是極大的。只不過有的力量是大到不可思議,有的力量相對較弱,因為這境界質變的層次有所不同。但這種不同,只是相對器世界而言,而在本質上,一切從未動過。也就是說,如如不動。這如如不動的意思嘛,就是好像發生過,其實根本沒發生過,只是發生在眾生的幻像中啦。」

    岐伯奇道:「照你這麼說,這力量那麼大,可我為啥感受不到呢?我我我……我還覺得我是個窮鬼啊。」

    說到此處,破禪鋒再無耐心,脫口罵道:「呸!你的妄心在千生萬世以來,積累了那麼多業識障礙,六根全是盲的,當然感受不到!可並非你感受不到,這種變化就不存在!」

    他指著遠處一座山,狠狠地說道:「笨殭屍,你看那座山,上面那麼多螞蟻,你現在就作個怪,把那座山搬到別處去,對螞蟻們而言,這變化夠大了吧?可那上面的螞蟻能立刻感受到他們的世界變了嗎?就算有感受,也是慢慢來的。先是感受四周的溫度和前些日子不同了,過些日子,又再感受到雨水沒那麼多了……這就像你一樣,雖然佛祖現世,給你業識中種下了成佛因緣,可你不相信,不能當下承擔,總得千生萬世的慢慢來,一生改變一點,一世明白一點,這麼累積起來,和這群螞蟻一個樣。」

    岐伯被他罵得心虛,不敢接口,干玉怕他尷尬,忙道:「嗯嗯嗯,破禪鋒,你說得是,這麼大的變化,眾生雖然表面上不知道,而心的根源卻是知道的,既然心的源頭知道,就會次遞傳輸到業識層面上來,整個器世界就會發生種種震動,所以你稱這為境界震動,是吧?」

    岐伯終於聽明白了,搖搖頭,長歎道:「新入行的殭屍,都比我這小殭屍有悟性,我做殭屍也做得這般不靈光……」干玉摟著他的肩,只是眨眼逗笑,弄得岐伯哭笑不得。

    破禪鋒笑道:「干美女說得沒錯。這種震動會從悟道者自身業識開始……老哥剛才的現象,有點類似……」沉吟片刻,他又疑道:「但又不完全像,我懷疑另有原因,只怕不是什麼好事?!」

    卻不知劉迦本人也在懷疑此事,業識無緣無故震動,他大惑不解,連連疑道:「有人在利用我的業識積習對付我?」但又覺這種做法不可思議。

    他心念一動,自性的「能知」之功立刻大現光茫。耳根處傳來一個看似遙遠卻又近在咫尺的聲音在笑道:「盤磯子,這次波旬老仙廣發『長生箋』,說是要請大傢伙一起來他化自在天聚聚,這可是很久沒有過的事了。」又有人笑道:「想來他最近又參透了更高的境界,想與大傢伙一共分享吧。」

    劉迦心中詫異,又聽到另外的天界也有人在向他化自在天而來,同時在談論道:「樓支訣那,這次波旬老仙一口氣請來各條修行道上的上萬高手,到底是怎麼回事?」叫樓支訣那的人笑道:「這誰知道?不過說來也有些怪,這次來的人中,不乏各門各派的頂級人物,有些已是閉關多年的人,居然也被他請來了,這老仙的面子也真是大得很。」

    劉迦耳無障礙,種種聲相隨入隨出,一時竟聽到越來越多修行者落在這他化自在天中,他暗驚道:「這些人的修為有高有低,許多門派我甚至從未所聞,不知波旬請他們做什麼?難道是針對我?」但轉念又道:「哎,倘若波旬真是為了對付我,那倒是好事一件,起碼他人應該露面吧?只要他露面就好辦,我一定有法子找到瑪爾斯他們。」

    臨將臣此時也感受到諸多異常,在他身後笑道:「小白臉,這他化自在天怪啊,熱鬧得好像趕集似的,嘿嘿。」見劉迦默然無語,他甚感無趣,又自言自語道:「老子這護法神,呆呆地站在他後面,像個傻瓜似的。」卻沒聽到小雲宇宙內的破禪鋒正在笑道:「他才知道他像個傻瓜?」

    劉迦心念瞬間掃過他化自在天,卻發現剛才入界的人,稀稀落落地分佈得極遠,並未如他想像般聚在一起,微感詫異,奇道:「這些人既然是來此天界聚會,幹嘛各坐各的,這算哪門子聚會?」

    但這些人既是由波旬請來,他便有了戒心,暗自細細體察。卻不知他對朋友們的關心和愛護,卻讓他在不知不覺中忘了自己此時的修行過程,本來也在幻中,面對困境,越發地認真起來。

    當年世尊講「圓覺經」時,曾有文殊師利菩薩道:「世尊,若彼眾生知如幻者,身心亦幻,雲何以幻還修於幻,若諸幻性一切盡滅,則無有心,誰為修行,雲何復說修行如幻?若諸眾生,本不修行,於生死中常居幻化,曾不了知如幻境界,令妄想心雲何解脫,願為末世一切眾生,作何方便漸次修習,令諸眾生永離諸幻。」

    chgor那廝不懂古文,佈施了好幾根香煙,偷著聽別人講了幾遍,才明白上面這段話的大概意思。

    原來文殊師利向釋迦佛提的這幾個問題,是專門針對修行人的。他是在問:如果眾生知道身心皆是夢幻泡影,為什麼還要以幻修行呢?反正修行過程也在幻中啊。而且,倘若一切盡在幻中,身心俱空,那修行者又是誰?同時,未修行過的人,本來就在幻境界,就算他開始修行了,而修行這件事的本身,也是一種妄心幻境啊。文殊師利的問題直入心識根本,因此才特地提出來,請釋迦佛一一作答,為後世眾生說明為何要修行,如何修行,才能永離一切幻境。

    劉迦為人隨意,許多事都容易放下,都容易作幻境觀,許多心境尚未拿起,已經落沉,因此他修行起來進階很快。可偏偏他的積習中,有不忍別人為自己受苦的執念,有知道別人受苦而無法袖手旁觀的執念。這執念使他隨時不留神,便會不經意地以幻作真、以假用心,忘了修行這件事本身也在幻中,積習塵情更在幻中……不作繭自縛,便已解脫。而所謂解脫處,直是了無所得、未曾有失,只需一念盡情轉過、當下徹底承擔、認可下來、再無懷疑便了。

    那波旬當日被玉靈子氣得險些顛倒狂亂,好不容易才緩過神來。每每念及玉靈子的嘴臉,他總是噁心想吐。但他畢竟是過來人,知道如何調心,趕緊想些開心的事。哎,這一想,立刻想到劉迦身上去了。

    波旬獨自一人來到宮殿後院,進得一個別室,室內十二根雕著種種符咒的圓柱。他看著這些圓柱,立刻將玉靈子帶給他的煩惱忘得一乾二淨,手撫著柱沿,自言自語地笑道:「我這裡的十二擎天柱,未必就比你的占察啟心輪差了。」

    他心中念動咒訣,那十二擎天柱立刻以十二色光相連,陣中打開一幅畫面,正是劉迦的樣子。那陣法將人的情緒分作十二類別,以喜、怒、哀、惑、嗔、燥、愛、恨、憂、痛、慢、癡為陣列象點。

    劉迦一入畫面,這十二陣列象點中的「惑」和「憂」,立刻從劉迦的形象中顯出異光。正好對應劉迦心事:所憂者,瑪爾斯等人的安危;所惑者,境界不夠,尚未通達根本智慧,當然有惑。

    波旬見之大喜,笑道:「妙啊!有一個破綻就足以讓你輪迴千百次了,居然還有兩個?嘿嘿……」忽然想起一事,暗道:「不知玉靈子那傻瓜有多少破綻?」

    以他的性格,本不屑於去關注玉靈子,但此時那心念就是放不下來,難以克制地想去瞭解對手到底是個什麼樣的人。左右思量,終於忍不住將玉靈子的畫面也調入其中。

    那玉靈子的形象剛入十二陣列,十二色光竟立刻雜呈交錯,連連閃變,甚至變中生變,演出千光萬色,繽紛絢爛,相應生輝,煞是好看。

    波旬看得愣住,好一會兒才喃喃自語道:「這傻瓜渾身上下全是破綻,種種毛病盡皆具足,也算是修行界的一個奇跡。這這這……到底是我的陣法出問題了,還是破綻多到極致的人,本身也就是毫無破綻可言?」

    他這念頭源於物極必反、陰陽互轉的理論。所謂大象無形,也就是說一個物象太大了,以致於大到邊界,找不到它具體的形象;所謂大音希聲,一種聲音太響,響到極處,沒有聲波能免承載了,以致於根本聽不到了;一個人太有錢了,已感受不到錢是什麼,對錢的認知已進入白癡狀態,等於一分錢也沒有;一個人太窮了,窮到活不下來的地步,等於是個超級富人(因為窮到死掉,再不愁衣食住行的苦惱,萬事無所求了,不是和超有錢人的狀態一樣乎?)。

    似乎這理論正好可以推出,玉靈子的破綻太大、太多,以致於你看得眼花繚亂,反而顯得他沒有破綻了。

    波旬想得一會兒,又覺頭暈眼眩,趕緊關掉畫面,重新將劉迦的形象調了進來。

    這次畫面中不再是劉迦一個人了,而是以劉迦為中心,遠遠近近出現了萬餘光點。波旬暗暗點頭道:「嗯,大家都到齊了,該老夫上場了。」

    他盤坐其間,將自己融於光海之內,頃刻即入定中。

    劉迦正在安坐,忽然聽得體內破禪鋒叫道:「哎,查出來了,那波旬和瑪爾斯他們應該就在這他化自在天中!」

    劉迦淡然道:「不用查了,我已知道了。」

    話音一落,已聽到一個深沉而極具磁性的聲音在虛空中響起,那人在笑道:「沒想到各位如此抬愛老夫,一紙『長生箋』竟能讓大傢伙到得這般準時,老夫反倒覺著慚愧了。」

    立時有另外的聲音在空中響起,笑道:「波旬,你這老鬼,別假惺惺地,你這次把大傢伙找來有什麼事,只管說吧,咱們可沒功夫聽你客套廢話。」此人話音一落,許多笑聲立刻在空中此起彼落,人數之眾,似乎到處都是,但就是不見這些說話的人在何處。

    劉迦暗道:「從這些人的笑聲中,可聽出其大部分人的修行基礎並非源於佛門,但修為卻均非泛泛之輩,不知波旬找這些人來幹嘛?」

    他想試著去探探這些人的狀況,卻聽破禪鋒叫道:「別亂來!這萬人之中,盡含了當年釋迦佛在世時的九十六種外道,當初他們的頭目被釋迦佛一一調伏,這些只怕全是他們的後人!」

    劉迦聞得「九十種外道」幾個字,再想起從前確實有釋迦佛調伏外道一事,暗急道:「我的修為遠在佛祖之下,哪有本事調伏如此多的外道?不可在此逗留!」他逃命的念頭來得比誰都快。一念既起,神斂識轉,已向此天之外而去。

    但眨眼又坐回原處,更加急道:「他化自在天已被波旬徹底封印了!那混蛋集合了更多的混蛋,想關門打狗呢!」聆聽聞言,比他還急,惶惶然叫道:「關門打狗?!這不是專門針對我嗎?!」

    破禪鋒大叫道:「老哥,冷靜些!你看看你,那些積習已被他調動起來了!你今生那混混的習氣就是這樣,動不動就想逃,可天下哪有想著逃命的菩薩啊!?」

    劉迦恍然,愣得一時,苦笑道:「我得小心了,這波旬要整治我,唯一下手處,便在我的積習上。我只要不小心,隨時都能被他利用。」

    聆聽也跟著嘻笑道:「原來是這樣啊,嗯嗯嗯,那我也要小心些,那混蛋也會利用我的積習呢。」破禪鋒冷笑道:「你的積習太容易被人利用了,任何人給你催眠幾句,立刻睡上幾萬年!」聆聽被嚇了一跳,急叫道:「破禪鋒,虧你想得周到!哪位有興奮劑的?趕緊佈施幾千粒來?」

    劉迦聽得好笑,漸感心平氣和,又復坦蕩與安然,坐觀其變。

    忽聽得波旬的聲音又再響起,在虛空中若近若遠,若即若離,對剛才的笑聲回應道:「在下哪敢無事煩勞各位?只不過這裡有位佛門鉅子,一天到晚談性論空,老夫聽著有趣,自覺膚淺無知,不能領會他們佛門深義,忍不住想請大家一起來研習究竟一番。」

    劉迦聞言一愣,疑道:「這裡有佛門鉅子?誰?」臨將臣在他身後樂道:「自然是小白臉你啊。」但轉眼他又嘿嘿笑道:「當然,也有可能是在說我,畢竟我現在皈依佛門了嘛,嘿嘿。」

    劉迦疑道:「波旬為什麼要這麼說?」干玉急道:「宮主,這是那波旬離間移禍之法!」

    果然,劉迦已聽得虛空中有人冷笑起來:「嘿嘿,原來這裡有佛門高人,幸會幸會。自從那佛祖滅度,就沒聽說過佛門有何高人現世了,我倒要瞧瞧這所謂的正法門下,又出了什麼樣的人才?這人現在何處?」

    一時種種異聲喧嘩而起,有人高聲道:「那個把咱們稱作外道的人,給我站出來!」聲音強勁震撼,整個空間似乎都在動盪;

    又有人低沉道:「呵呵,正法,正法,卻不知這修正法之人已修出個什麼名堂來了?那修正法的祖宗,還不是一樣死了?哪有咱們長命?」這聲音輕緩微細,但似又無所不在,直鑽入人的毛孔。

    劉迦耳旁一時儘是各種不滿與嘲弄之聲,遠近空間忽然暗了下來,一道光亮在他頭上射下來,將他獨自照住。

    他微微抬起頭,直面無盡黑暗虛空,輕輕笑道:「嗯?波旬,這舞台的燈光效果設計得不錯嘛,排練了有一段日子了吧?」

    說話間,他不再收斂,自性光茫穿破假有身形,化作光明的海、光明的風、光明的聲,順著組成空間的四大屬性次遞延展鋪陳,瞬間已將黑暗照亮。他化自在天一時間,事無大小鉅細,地無高廣邊緣,竟在這光茫籠罩之下。

    岐伯看得驚奇,叫道:「這小白臉不想逃命了,準備和那波旬拼一把了!」聆聽大頭猛搖,咬牙道:「瞎說呢,老哥面對生死,從未逃過,只不過有時候會選擇戰略撤退罷了!」岐伯苦笑道:「那就是說,現在無路可退了?」破禪鋒罵道:「還不是因為瑪爾斯那群笨蛋,不然咱們早退到冥界去了!那可是咱們的地盤!」

    卻聽劉迦回音笑道:「不,不用退的,生死都是幻覺,修行也是幻覺,佛與魔也是幻覺,夢中幻修,幻法如斯,咱們從未動過,往哪兒退去?波旬也非真實存在,是我的積習妄念所致,以為他存在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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