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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說博覽 第二十五部第一章 恰恰用心處 … 文 / chgor

    劉迦既見眾僧與自己誤會已除,便安心試著去復原那暗點。

    那慧岸前時已見他神通廣大,對他極具信心,但沒想到劉迦一坐下來,第一句話便道:「我有個難題沒解,這暗點空間不只是物質上的組合,重要的是,這暗點空間不受時間約束,我的知見體系,尚未達到三際托空,也就是依然有過去、現在、未來這三點的時間觀念,只怕一時半會兒沒有辦法復原此暗點呢。我……。」

    群僧聽得此語,難免有些失望,慧靈上前勸道:「劉居士,這也不急著在一時,以你的修為,大可多捉摸一下,早晚必能想出法子來。」

    劉迦呵呵笑道:「早晚必能想出法子來?呵呵,這暗點可是你們祖宗做的,那是佛祖的境界,是大自在的境界。我又是什麼境界,剛才我還在應劫呢。」他本是一句隨意調侃之語,但話音剛落,猛然間一個念頭衝了出來,他整個身子立時巨震!

    慧岸見他臉色突變,一時不知他想到何事,問道:「劉居士,你想到什麼了?」

    劉迦連連擺手,眉頭緊皺,只是不說話。眾僧不知他遇到了什麼難題,但想來高人心中所想之事,必非咱們所能瞭解,也就相視而已。

    劉迦忽然抬起頭,對慧岸道:「麻煩諸位在此稍坐,我心中有些亂,得獨自靜坐一下。」說完話,他也不待慧岸等人回應,對著破禪鋒和聆聽叫道:「破禪鋒,聆聽,你們跟我來!」

    劉迦帶著這一劍一獸移至星球上的另一端,忽然對破禪鋒和聆聽問道:「你們兩位老實告訴我,地藏當年為什麼會應劫?!」

    聆聽和破禪鋒被他問得突兀,一時不知該如何回答。聆聽撓撓頭,怪笑道:「老哥,這種事還不是你說了算,你想應劫,自然就應劫了吧?」破禪鋒劍身微微彎曲,想了一會兒,疑道:「說來也怪啊,我的資料中也沒太多關於這方面的具體說明啊?只有簡單的事實記載而已。老哥,你不問,我還真得沒注意到這事。應該說,像這麼大的事,你該把前因後果記載清楚才是啊。」

    劉迦坐在地上,自言自語道:「剛才我和慧岸他們說話的時候,忽然想到,一個已經通達至境的修行者,早已是事事無礙、境境無差,大自在之極,哪會有應劫之事?更何況,我看到記載之中,地藏是很久遠以來就已成就大道的修行者,又怎麼可能像普通修行者那樣去應劫?如果我沒有這次應劫的經歷,我不會想到此事。但通過這次闖關應劫,我忽然想到了這個問題。」

    說到此,他忽然又想到一個問題:「還有一件事,我不明白,這也是剛才我想到的。殭屍王當年為什麼會融掉地藏的一個分身?以地藏當年的修為,個個分身都無差別,人人都是大自在、遊戲神通的境界,殭屍王怎麼可能融掉地藏的分身?就算殭屍王沒文化,瞎以為真性是一種可提取的東西,但他要有能力融掉地藏一個分身的話,這無疑在說,殭屍王的能力已在地藏之上,與諸佛無異。可如果這是事實,那殭屍王的境界之高,智慧早已通達,又怎麼會沒事來找我的麻煩?這裡面疑點極多,我越想越不明白!」

    兩人被他這麼一說,也覺著不對勁兒,破禪鋒轉頭聆聽道:「聆聽怪,當年地藏應劫,你可是在現場護法,說說看那是怎麼回事?」

    聆聽搖頭道:「我這畜生的作用只在於護法,其他的一概不知。好像這問題當年便有人問過,但沒聽老哥解釋過原因。你想想,老哥又不是怕寂寞的人,沒事也不會找我這畜生談心啊。」說著一臉黯然道:「所以我只有常常去找小鬟玩呢,真想念小鬟啊。」

    劉迦此時的修為,一心通萬心,瞭解他人心中所想,比前時的原力更加隨意。適才已從聆聽的念頭中得到無數信息,但裡面全都是一些當時應劫的場面,雖然熱鬧非凡,但都不能回答自己心中的疑問。

    他對二人說道:「你們到空林寺去把瑪爾斯他們叫出來吧,那旋流呆在這空間久了以後,會自然沒入無間時空,我怕他們找不到方向出來。同時告訴那群僧人,如果我此次不能修復那個暗點,一定會想辦法賠他們一個。」破禪鋒與聆聽應聲而去。

    劉迦遣退二人,默然靜坐。以他此時的修為,雖然不能隨意將時間置於不顧,但潛入定中,卻能輕鬆探查一定範圍的時間序列。而且這種探查,完全不必像當年用原力那樣,先得對所處空間信息進行整合,將那空間的信息融入原力的心馳神往之境中,才能用暴力突破時間障礙。但原力的麻煩在於,換了一個空間後,心馳神往之境對物質空間的障礙容易突破,只需要得到目的地的特徵即可,但對於突破時間卻顯得麻煩起來,是以他自從離開淡月和地球所在的一界後,很少在時間序列上做事。

    也不知他坐了多久,漸漸將心識定在當年應劫的畫面中。他曾在定中見過這個場面,那時畫面稀稀落落,極不清楚,也不詳細。此時卻不同,他安於深定之中,一心所致,竟漸漸深入那時的心境裡面。

    他這一念轉換,四周環境立時大變,竟身處多年前的現場。

    那現場四周種種生靈,大多嘶嚎萬狀,怪聲連起,各種能場交叉穿梭,此起彼落,數不清、道不盡,密密麻麻,多得便如微塵一般,難用億萬來計量,無法用文字來細述。

    從前劉迦見到這樣的畫面,除了覺得壯觀以外,更多的是會想:「這場面恐怖啊!」但此時心境不同,看待事情的角度也完全不同。

    他暗暗疑道:「菩薩怕因、凡人畏果,地藏應該深明業力循環之理,不會隨便惹下業債,何以有這麼多的生命來找他的麻煩?」

    他法眼細觀,於群聲諸相處,漸明其理,恍然道:「我明白了,當年地藏在三千世界度化眾生,設下諸多善巧方便法門。他所遇到的生命中,不乏有一些喜歡爭鬥、誤入岐途的修行者,沉迷在自我修行的錯覺中,頑劣異常,被其自身知見所害,不斷陷入輪迴,不斷重蹈舊路,比起凡夫而言,其迷心更甚、迷性更深,所以才有『早上剛出地獄,晚上又回來了』的說法。地藏為此設下一局,假說應劫,同時放話給邪魔外道,在地藏應劫之時,能奪其真性者,必得無量神通。以此法子,誘使以神通為追逐對象的外道邪魔群起而至。那時,他便能以大自在對假神通,以真心對妄心,該說法的就說法,該鎮攝的就鎮攝。但不管結果如何,都會因此在諸邪群魔的八識田中留下佛法因緣,就如在荒地上播下了種子,待得其他因緣漸漸成熟,這些人早晚必能親近佛法,成就無量智慧。」

    他深深明白因緣的重要性,沒有「緣」之一字,任你神通廣大,萬事不成。

    當年釋迦為了向眾弟子說明這個道理,曾主動向一個老太婆傳法。可那老太婆見釋迦理也不理。不管釋迦如何,總是見了釋迦便離開。釋迦以神通大現分身,堵住她的去路,她反而怒極,乾脆用雙手蒙住面孔,眼不見為淨。釋迦又現神通,讓她就算蒙住雙眼,所見畫面之中,也全是釋迦,誰知這不僅沒用,反而讓那老太婆氣不打一處來,更增惱怒。

    釋迦這才對其弟子說道:「我與往生往世以來,與這老人從未結下任何緣份,因此縱然我說得天花亂墜,縱然我有無量神通,她也不會理會我。但阿難曾與這老人結下善緣,不信阿難去試試,效果定然大不相同。」

    果然,那老人見了阿難以後,歡天喜地,左一個阿難好、右一個阿難妙,鬧著要跟著阿難學佛法,眾弟子這才明白緣之重要。

    因此釋迦滅度前,才叮囑地藏,定要為眾生多多種下佛法善緣,以待彌勒佛現世時,人人皆成佛道。如果一個人的八識田中,全沒佛法的種子,荒蕪一片,就算億萬佛祖齊至,也沒法助他成佛的。但有那種子在,就不同了,有人為你澆水、有人為你施肥,你自個兒再加把勁兒,也就開花結果了。

    劉迦看清此事,心中微感輕鬆,暗道:「這法子不賴,有緣的說法,無緣的先播下一個種子,他生他世,那種子自會開花結果。」

    這法子也非地藏才用過呢。當年釋迦佛帶著諸多聖人到忉利天宣講大集經,也曾令器世界中諸天諸界的一切獰惡鬼神,必須到會聽課,受持佛義,擁護正法。膽敢抗命者,釋迦令四天王玩起飛熱鐵輪窮追不止,以迫其赴會。何也?並非釋迦佛霸道不講理,而是諸邪諸魔頑劣異常,在佛的眼中,像個調皮的孩子一般,總得想法子為其種下因緣,有朝一日,諸緣成熟,自能開悟成佛。這也就像聰明的父母對待自己的孩子,知道那小孩生性固執,你說什麼他也不聽,凡事總得碰得頭破血流以後,才明白世事真相。那父母是過來人,知道善勸惡罵都沒用,但愛子心切,總是想法子給他鋪下一條後路,待得那孩子在外面受傷或是後悔之時,人生多少還有一些選擇,不至於到那絕望後悔處,卻又走投無路了。

    可就連釋迦如此這般苦心了,當時在場的還有一個魔王叫道:「我不幹!我要等到一切眾生全都佛了,眾生界空了,連眾生的名兒都沒了,我才發菩提心。」嘿嘿,瞧瞧這廝發的大願,橫推豎想也覺著頭大啊。

    念及此,劉迦暗道:「殭屍王的頑固,只怕不亞於當年釋迦遇到的那魔王!」他看得多時,也沒弄清楚第二個問題:那就是為啥殭屍王能融掉地藏的一個分身?他觀照良久,全無相關信息,心中奇怪之極,暗道:「可能是我現在境界不夠,無法以心印心?」忍不住想更深地體驗當時的心境。

    他剛一涉境,忽感渾身上下煩燥難安,左右不定,想出離那境界,但又總是出不來,一時卡在中間,進退兩難。

    劉迦不解其中奧妙,愣在那兒半晌。忽然眼前環境大變,四周惡火憑地升出,上上下下,方圓之內,無盡空間,儘是惡火焰流。他去了身體的知見障礙後,原本無所謂這些外境對身體的干擾,可此時那火似乎不同,剛一出現,已經燒得他筋痛骨刺,瞬間即起撕心裂肺之狀。

    劉迦大吃一驚,叫道:「糟了!我取相入定,自找死路!」他此時明白剛才死死住於定中,心識已在不知不覺處被外境粘住。內外一接合,身體被焚之痛,立時傳遞至心識,那痛感真真切切,瞬間把他那本不穩定的悟境打回原形。

    各位有所不知,像劉迦今日這般境界,正是所處在初入用心之際。那被迷之人剛剛見道,始知心識萬有,往往興奮難禁。此時用心,可上可下、升沉難定。倘若不著空有,破盡諸相,轉眼豁然開朗;但倘若被剛剛打開的心識所惑,也最容易走上迷途,甚至比級別低的修行者更容易犯下大錯。

    劉迦悟到此時田地,全靠著個人的兜轉折騰,破禪鋒雖然也算半個老師,但那是個水貨教授,肚子裡面裝的東西多,但卻很難以深刻細微的經驗直接指導劉迦。

    此劉迦一直以來都在修行路上瞎撞。這可上可下的中間境界,危險之極。因此古之禪宗,弟子在參禪悟心後,始發心地之時,總須有經驗豐富的師尊堪驗,印其境界,或是以種種方便法門,像接生婆般地助其跨過這一關。

    如果沒有這接生婆……想想吧,女人完全靠自個兒生孩子,是很幸苦的,也很容易出事呢。

    那禪宗史上,不乏有修到此境界而狂亂顛倒之人,但還好從前高僧大德眾多,稍加糾正,或是趁機引導,跨過那一坎,也就了了大事。因此倘若有哪位哥們想通過禪宗的參話頭而見性,切記要找個好老師,在明師的指導下進行,一方面能遇境解惑,另一方面也能在生孩子的時候得到助力。修行事,關乎生死輪迴,信、解、行樣樣都重要,找對法門和找對師父更為重要,切記不要當作吃饅頭、打麻將那般隨意啊。

    劉迦無師,難以自肯,用心濫境,必有此禍。

    他開始於定中,尚無心貪戀,也無所住留,後來漸漸沉浸,心識也跟著染著在那境界上,這便是「取相入定」,也稱為死定!

    倘若他剛才只是用心去觀照,直如踏雪無痕,過了也就過了,啥事沒有。但他一時急切,起了機智妄心,而非智慧覺見,被「世智機巧」的障礙所惑,那心立刻失去本該有的「活活潑潑,朗朗如洗」,外境內念一拍即合,糾纏鎖定。

    那真人用心處,非刻意,也非死寂。不落空、也不住有,心如流水,於萬境間出入自由,正如牛頭懶融禪師的那句話:「恰恰用心時,恰恰無心用,無心恰恰用,常用恰恰無。」其實真心難描難述。所謂真,是相對於妄;所謂靜,是相對於亂;所謂無,是相對於執。離開相對,真妄一體,無假無真,無靜無亂,無醒無迷,直是渾然一體,妙不可言。

    劉迦對心識的認知,剛剛起步,稚嫩如嬰。那徹底見性之人,尚需幾年甚至更長的保任功夫,漸漸清除積習,方能站穩腳跟。何況劉迦此時剛剛在窗戶紙上捅開一個小洞,尚未撕開整個窗柃,只能算作「窺性」呢?

    明代憨山大師初見性時,曾有人請他作詩,他被人盛情相邀,本不善長此道,也只好現學現練,找了一堆書來看。誰知道開悟之人,甚是難測,機用互立,常常於不經意間觸開種種方便智慧。許多書他從未看過,此時一見即懂、一讀不忘,不到一個時辰,不僅讀完了所有能找到的書,且胸中莫名詩意狂潮、萬壑竟發,當即揮毫,不假思索,下筆成章,只覺得洋洋散散,有說不完的話,一夜竟寫下上千詩句。

    但憨山大師畢竟是高人,與眾不同,且平時與高人相互交流的機會不少,於興奮難禁處,立刻意識到:「哎呀,這是文字習氣魔!」他念起即止,當下罷筆,心魔即退,不再執著在此處。倘若當時他意識不到這一點,新一代的文藝狂人倒是產生了,可個人的輪迴之路也順便鋪好了。

    劉迦缺乏經驗,急切而不得出,那本由心識聚出的假形,瞬間即被惡火毀去,緊跟著惡火攻心,靈體震盪,積習中的種種受想行識感應立現,轉眼變化出一個接一個的境界,眼中畫面紛亂、耳中聲音嘈雜,隨著他越來越煩惱的心情,渾然亂作一處。他此時心亂,比前時險些踏入偏空之境,更為嚴重,更感痛苦。似乎冥界之門已然大開,層層業力輪轉報應之地就在眼前。

    那小雲見他神識扭曲,大吃一驚,急叫道:「破禪鋒那混蛋到哪兒去了?!為什麼總是在需要找人的時候沒人啊??」忽然想起,現在是找破禪鋒的時候嗎?那遠水能救近火嗎?趕緊以宇宙大力急震劉迦神識!

    現在的劉迦與前時大不相同,如若劉迦清醒的時候,小雲這招沒用,力道再強上十倍,也只落個空空如也。可劉迦此時作繭自縛、畫地為牢,正困於其中,小雲一即擊中。

    劉迦被其大力震盪,那偏執於混亂而無法解脫的心境,立被打醒,他驚道:「好險,亂用心處,下地獄之快,如離弦之箭!」他趕緊用地藏心法將自己穩定下來,任那境來境去,只是不管。

    他自從前時轉心換境之後,用心之能已比從前高出太多。雖說亂起來,萬境皆現;可靜下來,也就萬境成空。他以地藏心法定心不到片刻,一切畫面聲音悄然而逝,又復前時的安寧。

    劉迦呆得片刻,暗道:「我還是先研究一下《楞伽經》,跨過這半上半下的中間境界再說吧,其他的事就算要急,也是急不來的。」念及此,他攸然出定,閃念間重聚身形。

    他坐在原處,想起剛才的經歷,暗覺僥倖,搖頭道:「我對諸多佛義理解有誤,特別是唯識這一塊內容,太機械化了,因此容易在實踐中犯錯。而且無師自通這種事,對於想成佛的修行者而言,幾乎是不可能的。我在經書上看到過,威音王成就以前,無師自通這種事還存在;威音王成就以後,無師自通的人,只能叫做天然外道了。」所謂「天然外道」,即是指沉迷於假境中,而誤以為自己成佛了。

    想到這裡,他沉吟道:「聽說文殊菩薩是七佛之師,可我如何去找他老人家?我得想法子找個老師什麼的,這樣才能看出我的毛病,否則我一旦走錯路,自個兒不知道,又沒人提醒,這簡直便是自掘墳墓了。」

    小白臉劉迦最大的特點,便是很少自大,心中的「自我」沒有常人那般堅固。這在世俗生活中,容易被人稱做沒個性、沒脾氣、沒血性的庸人;可在修行界,這偏偏是難得的素質,我執越少、越不堅固,越容易放下偏執。劉迦數次險些走偏,但最後都能於及時剎車,也和他這性格大有關係。雖說勇猛精進固然重要,可像他這樣,在沒有老師手把手的教導下成材,還是穩妥些更為重要呢。修慢點無所謂,可倘若修偏了,那便是釋迦佛說的句「下地獄如箭射」了。

    他越想越覺得自己找老師這念頭正確,越想越覺得這事迫在眉睫,甚至引用前時他遇到的事來自己證明這個想法的合理性,暗自點頭道:「如果前時不是因為在空林寺偶然進入那神秘空間,我也不會遇見那說法的長者,也沒人教我捨掉身見的法子。可見師尊的重要性。」緊跟著又暗道:「我此時的境界無法自肯,也是因為沒有過來人替我把脈,自己處在境界徘徊的狀態,才會犯下剛才的傻瓜錯誤呢。」

    他沉心良久,無法再感應那神秘空間,奇道:「那神秘空間定是化城。可是怪啊,慧培三人沒我這般修為,他們尚能感應,為啥我不能感應呢?」

    他一時想不通這道理,又換個法子,念阿彌陀佛的名號,試著感應西方極樂淨土,依然無用。

    他呆在原地半晌,疑道:「難道說我已經誤入邪道,算是天然外道了?大家都不歡迎我??」轉念即知這想法愚見之極,自笑道:「瞧我這想法傻得多可愛啊,人家佛祖是啥心量,我是啥心量,他們會有我這種念頭嗎?」

    但轉眼又開始自罵道:「他媽的,我這話怎麼說的?什麼叫傻得可愛?我很可愛嗎?我是個傻瓜!」隱隱覺得剛才感應時,心念似乎不夠純粹,有一些恍恍惚惚但又並不是很真切的雜念干擾。

    小雲實在看不下去了,終於忍不住叫道:「喂,那個我啊,你這到底是在參禪悟境呢,還是在自娛自樂啊?!」劉迦猛然醒轉,咧嘴笑道:「哈,老毛病又犯了。」

    他冷靜下來,想了片刻,忽然腦中靈光閃過,樂道:「我有法子了,高境界的地方我去不了,梵天以下的世界,我總能隨便去吧,嘿嘿嘿。」

    小雲奇道:「大梵天、少光天甚至更高一些天界的人都未必是你的對手,梵天以下的修行者,反而能幫你麼?」

    劉迦笑道:「這話可不能這麼說,當年釋迦在何處成道?在何處傳法?還不是在咱們地球那又髒又小的星星上面?越是環境差的地方,佛祖菩薩越多呢,只不過一般人視而不見罷了。但倘若要我現在就去找這些高人,也難得很,我沒那麼傻的。」

    他微閉雙眼,對小雲輕聲道:「梵天下面的天界,多是普通生命靠福報累積便能去得了的,不用太多、太深沉的修行。但那些生命就算福報再好,不去修行,輪迴之下,早晚福盡禍至,一樣會去墜落到極差的天界中去的。都是業力慣性使然,陰陽平橫、福禍相倚。」

    小雲見他漸漸沉心,一邊說話一邊以啟動法眼,似乎要觀照極大極遠的範圍,也就不再說話,聽他自言自語。

    劉迦心境片時空明,喃喃自語道:「我知道有一個兜率天。那天界雖然也在梵天之下,可這天界與眾不同。兜率天中有一個內院,裡面住的全是快成佛的高手,未來佛彌勒菩薩便住在那兒。我聽人說啊,道德天尊也常常到那兒去玩呢,想來大家都是高人,級別差不多,有共同語言。嗯……我就去那兒,我到那兒去向人請教。」

    他法眼過處,立刻定位兜率天的空間層級。那梵天以下的器世界,對他而言,已無法在知見上形成障礙,無間時空可有可無,心識過處,整個人直落在兜率天界之中。

    劉迦就這毛病,有時候興趣來了,全不顧周圍還有其他的人,只憑著興趣便去做一件事。當年他利用觀心院到處亂跑,惹下諸多事來,也是因為此,常常是忽然就不見了。待得重新出現時,已不知有多少歲月過去了。

    咱們話分兩頭。

    這邊瑪爾斯等人被破禪鋒從暗點內叫出來後,正在打牌,忽聽聆聽「咦」了一聲,叫道:「咦,老哥離開這星球了。」眾人都知道這怪物和他家主甚有感應,也並不以為奇。

    明正天笑道:「當年大哥就是這樣,忽然間消失,然後又忽然間出現,直把走南闖北的事當作去隔壁串門一般。」非所言點頭笑道:「當年他也是因為如此,才會遇到了我。」

    玄穹本在一旁靜坐,聽到此言,隨口問道:「聆聽,你老哥去了何處?」

    聆聽此時與劉迦的感應已極為強烈,再加上其能察善識之功,伏在地上想了一會兒,笑道:「呵呵,老哥動作好快,已至兜率天外院了。」

    玄穹聞得此言,立時躍身而立,與小阿菜同聲問道:「兜率天?聽說兜率天內院多有快成佛的一生補處菩薩,可是真得?」聆聽樂道:「呵呵,原來大家都知道這事啊。」

    話音一落,卻見破禪鋒閃至身旁,驚叫道:「老哥去那兒幹嘛?他有病啊?」

    眾人聽說劉迦去了兜率天,本不以為然,沒想到破禪鋒反應如此強烈,一時人人詫異起來,玄穹奇道:「破禪鋒,想來你老哥去兜率天,是為了進內院拜師求法,這可是好事,何必大驚小怪的?咱們從前也都有這樣的夢想,有機會定要去兜率天內院瞧瞧。只不過後來知道兜率天外院五欲濤天,怕修為不夠,闖不過去,這才不敢隨便亂去的。你老哥此時修為極高,他定然闖得過去。」

    破禪鋒劍身大閃金光,急道:「你們真以為他就能闖得過去啊?你們壓根兒不知道,這世上有千千萬萬的菩薩級別的人,就是因為求法心切而硬闖兜率天外院,終於敵不過那五欲衝擊而退入輪迴啊!你們真把兜率天外院的五欲衝擊當作玉靈子那無極遊魂手了?」

    那玉靈子本來正悠閒地躺在一旁,閉著眼睛念誦佛號,恍兮惚兮中聽見這話,暗暗疑道:「咦,怎麼又把我的名字扯出來了?五欲衝擊?無極遊魂手?哎,無極遊魂手中暗藏五欲衝擊,這主意不錯啊。」待得他多想一會兒,說不定會有更加創意的念頭出現,諸如將「無極遊魂手、五欲衝擊、藥師琉璃光如來的佛號」整合融至一處,三合一。

    眾人被破禪鋒的話唬住,一時面面相對,無話可說。

    各位不要小看那兜率天,以為它在梵天之下,有點定力的修行者都可隨進隨出,這可就全錯了。

    當年無著、世親菩薩、師子覺三人,因受法於彌勒菩薩才有了《瑜伽師地論》這樣的唯識學巨著。因此三人打算這一生過完之後,直接往生兜率天內院,親近彌勒菩薩。三人約好,誰先去了兜率天內院後,誰便先回來打個招呼。結果師子覺陽壽短,先去了,一去數年沒有音信。

    後來世親菩薩臨走前,無著怕這位兄弟也一樣記性不好,趕緊提醒他道:「兄弟,你可別學那師子覺,到了好地方就忘了咱們這些兄弟了,可要記得回來報個信先。」世親笑道:「我辦事你放心。我見到師子覺後,一定得好好說說他,哪能把自家兄弟給忘了呢?」

    沒想到這世親菩薩也是一去沒有回音,無著不樂意了,急道:「為什麼大家總是不回話?我也不想呆在這塵世了,自個兒去找他們吧。」

    誰知三年剛過,世親回來了,對無著笑道:「嘻嘻,我在兜率天內院見到彌勒菩薩了。」無著搖頭道:「你這算啥?過了三年才來通知我,楞是玩高興了,把兄弟忘了不是?」

    世親菩薩搖頭道:「瞎說呢,我進了內院,拜了彌勒菩薩後,轉了一圈,連一口水都沒喝,停也沒停過,就回來了呢。只是忘了這眨眼的功夫,人間已過了三年。」無著笑道:「原來是這樣,師子覺還好吧?」

    世親菩薩搖頭道:「師子覺已經沒戲了。這小子剛到外院,就被兜率天的五欲快樂纏住,與那些天人玩得迷了本來面目,修為已經喪盡了。」無著這才知道錯怪了師子覺,他不是不想回來報信,而是被兜率天外院的境界迷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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