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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說博覽 第二十三部 第五章 囉嗦論修行… 文 / chgor

    劉迦乍見臨將臣,吃了一驚,暗道:「剛才我沉迷在那畫面中,全然不知臨將臣走過來了。」他想起一事,轉頭一看,見馨紅兒依然安靜地侍立在一旁。臨將臣見他神色有異,知他心思,當即笑道:「小白臉,別那麼多疑,老夫倘若想殺人,早動手了。」

    劉迦暗歎慚愧,正定心神,問道:「大殭屍,你來幹嘛?你身上那血骷咒……」話音未落,他忽然怔住,眼前莫名呈現一種古怪的身體結構,內中能場濃縮凝聚到極點,已看不到任何光亮,就像黑洞一般,緩緩流動,交融聚匯,磅礡幽瀚,似乎稍有不慎,便有大爆炸的可能。

    他看得入迷,忽聽臨將臣問道:「小白臉,你在發什麼楞,看著老夫的肚子幹嘛?」劉迦被他打斷,驀地醒過來,脫口而出道:「大殭屍,你體內能場好強勁,真是我從未所見。」

    臨將臣聞言一怔,立時郝然而立,退開一步,森然道:「這話怎麼說?!」劉迦知他誤會,連連擺手,笑道:「我只是忽然發現自己能看到你體內的能場結構,真是怪啊。以前只有在你將能場散發出來後,我才能看到其結構,因為你的修為太高,將一切隱藏得無影無蹤。不知為什麼現在卻能直接看到,咦,是不是我功力又前進了。」

    臨將臣見他並無惡意,稍放下心來,坐回原處,奇道:「你是怎麼做到的?我這能場屏蔽,連殭屍王也只能通過體會感知,無法直接眼觀。」說著他忽然苦笑兩聲:「小白臉,你到底修的是啥?專往別人肚子裡面看?」

    劉迦稍想一下,笑道:「這可能還是和個人的知見有關係。這段時間我看了不少書,有許多觀念在不知不覺中徹底變了過來。我現在發現修行成就並不是件太難的事情,說穿了只是一個信心而已,一個人在修行路上最終能走到什麼樣的境界,其實從根本上而言,取決於這個人的信心。其他的諸如客觀條件、因緣際會等等,看似也對修行造成影響,但都不是絕對的。」

    臨將臣搖搖頭,一臉不屑道:「這話我不同意,一個人信心再大,但沒那個天賦也不成。人與人不同,自身條件也不一樣,不同的天賦造成不同的修行成果。」

    劉迦沉吟片刻,對臨將臣笑道:「你沒懂我的意思……」他心中漸有一個全新而完整的修行觀念,但這個觀念說來簡單,綜合論述又非其所長,特別是面對像臨將臣這樣有著深厚修為的人,方方面面都有極強的自我認同感,要打破慣有的認識,而認同自己的話,只怕更加難得厲害。

    畢竟經驗對人而言,雖說是一種財富,但也是一種累贅。豐富的經驗可以幫人於危難處隨機應變,但面對一種全新的境界,以前的經驗帶來的感知和理解,反而成了干擾,讓你習慣在前後認識的比較中、差異中來看待問題,與真實的一面往往相較甚遠。這也是為什麼高僧大德在接引弟子時,一旦發現對方從前的知識極為豐富、相當有學問,往往會讓弟子先放下這些成見和觀念,否則新的東西進入思維後,必在其舊的知識體系的干擾下變成另外一個似是而非的樣子,從而失去其本來面目。

    劉迦想了一會兒,心中閃過一個念頭,再捉摸片刻,似覺這念頭可行,便對臨將臣道:「大殭屍,說不定以咱們二人聯手之力,已能破掉你身上的血骷咒。」

    臨將臣聞言,先是一陣大喜,但轉眼又覺不可思議,搖頭道:「你小子越來越不知天高地厚了,你以為那血骷咒是畫符捉鬼的小玩意兒,隨便擺弄幾個就能去掉的?我告訴你吧,任何高明的解咒法對它都沒用,因為血骷咒直接附在我的神識上,同時也直接連在我的修為根本處。一旦想強行解除它,無疑在自毀修行,咒沒解掉,倒是先變成一個小殭屍了。倘若老子變成小殭屍,不用殭屍王動手,只怕在頃刻之間,就不知有多少高手想來滅掉老子。」這臨將臣惹下的冤家債主遍佈諸界,別人不敢找他麻煩,全是被其精深的修為所攝,但如果知道臨將臣的修為已退回原形,想殺之而後快的人數之多,只怕真要排隊了。

    劉迦疑道:「血骷咒禁在你的修行根本處?」此語一過,他恍然道:「我明白了,你是說血骷咒所禁之處,與當年你們攝入體內的骷沙有極大關係。」臨將臣點頭道:「不是有極大關係,而是直接禁在骷沙上的。」

    見劉迦默然,臨將臣暗歎道:「他雖是地藏轉世,但畢竟離當年境界還遠,有助我之心,卻無助我的實力。他只不過是因為多看了幾本書,一時興奮,便覺得自己的能力大大提升,唉……這小白臉早晚會害了老子。」念及此,又想到自己此時無法將劉迦硬拉回殭屍界去,劉迦又像是一個喜歡憑空想而非務實的主,或許根本無法替自己解除那血骷咒……頓覺前途一片黯淡,不知覺中已開始想像血骷咒暴發時自己的慘像了。

    忽見劉迦抬眼,對他笑道:「大殭屍,我想的招和你那血骷咒全然沒關係,管他是誰的符咒,與咱們要用的法子並不直接產生關聯。我剛才只是不知道如何表達,怕把心中所想的東西越說越糊塗,反而誤了你。」臨將臣聞言一怔,奇道:「你說來聽聽看?」

    劉迦正要開口,卻見玄穹與小阿菜已從隔屋走了過來,他正想打個招呼,卻見臨將臣對兩人擺手叫道:「你們兩個小傢伙廢話少說,老子有重要的事要做。」言罷,他又對劉迦道:「別管這兩個小子,你繼續說。」玄穹和小阿菜相視莞爾,知他派頭極大,全不將別人放在眼裡,也就安坐於一旁,聽兩人說些啥。

    劉迦笑道:「我在想,一個人為什麼能被別人用符咒或是禁制鎖定呢?」臨將臣苦笑道:「這就是你的理論?多新鮮的理論啊。」玄穹似乎也覺得劉迦的話過於簡單,忍不住笑道:「兄弟,一個人之所以能被別人禁住,那肯定是因為修為不如對方啊,就像一個普通仙人的能場強度不可能束縛住我,但大梵天修行者的能場遠強於我,必能將我禁住,這道理很平常啊。」

    劉迦搖搖頭,對三人笑道:「我從出道以來,所堅信的修行原則與三位一樣,所有的認識和觀念都基於此。總認為能場越是強大,突破凡體境界越多越快,所受大自然的約束越少,越能靠近最後的真理,那真理在道家則呼為『道』,在佛家則呼為『真性』。」說著他神色稍而凝重,道:「其實這修行觀念只會帶來惡性循環。你體內能場越是強大,越考驗現有元神的承受力,就算一次次突破原有境界,走到下一個境界關礙時,勢必又要面對更加不可思議的天災和業力。也就是說越修到最後,風險越大。」

    臨將臣奇道:「這很正常啊,越向高境界修,得到的神通越大,擺脫自然束縛的能力越強,自然而然會面對更大的風險。高風險才有高回報,這是天經地義之事。有什麼值得懷疑的。凡聖之別就在於,普通凡夫沒這個勇氣和膽子,去承受修行過程中的種種苦難,倘若修行是件很容易的事,人人都可做了,又哪來的凡聖之別?」

    劉迦搖搖頭,道:「大殭屍,我現在就可告訴你,你這觀念絕對是錯的!修行觀念的對錯與否,不在於其過程給你帶來多少利益,而在於最終結果能不能讓你徹底解脫。倘若這觀念只是在修行過程中帶給你諸多神通、超強能力,但越修到後面,卻越是提心吊膽、顫顫微微,一不小心便前功盡棄,那麼這修行理念就肯定是錯的。」他以前很少和人辯論,因為其不擅長口舌之爭,面對像岐伯這樣的油嘴滑舌之徒,又或是面對白玉蟾這樣的鬼靈精,自然每辯必敗。不知是什麼原因,他在瞭解了諸多佛理,漸感通達其義後,那說理與判是非的自信竟油然而升。

    破禪鋒在他體內對小雲笑道:「老哥的級別尚未到大阿羅漢,但就現在這模樣,有點『辯才』無礙的能力了。」小雲奇道:「他自己知道他在何級別嗎?」破禪鋒樂道:「看他這樣子不大知道。不過這樣更好,讓他專注在修行中,什麼級別也別管,有無證得無量智慧,他自己到時候知道。任何人都一樣,不管修到何種境界,只要稍有疑惑、稍有煩惱、稍有困擾,那肯定不是至境。至境之時,全沒有這些,一切皆通、萬般成就、無為而無不為,不落於任何相對之處,又能隨時住於任何相對之處,可破任何惑境,又可隨心而造任何真假實幻之境,一切只在一念,但看似又什麼都沒做……。」

    小雲終於按捺不住地叫了起來:「哎呀,破禪鋒,你別說了,你越說我越糊塗呢。」破禪鋒微微一愣,轉而苦笑道:「其實我也是糊塗的,我只是拾人牙慧,依文解字,境界上的感知,我全然沒有。咱們半斤八兩,呵呵。」說著他語調一轉,樂道:「其實老哥當年將神通化作你的形象,真是想得周到啊,一有機緣觸撞,立刻便會走上修行之路,省去許多麻煩。」

    小云「嗯」了一聲,又道:「把神通化為一個宇宙,這麼大的事,真不知當年的他是如何做到的。」破禪鋒呵呵笑道:「至境之人,在助人之時,為了善巧方便,將一個三千世界藏於一粒芥子之中,又或是化一粒微塵為無量個三千世界,都不是什麼難事,因為他壓根兒就沒有一粒芥子與三千世界這兩種外相的知見障礙。無障礙處,便是其隨心所欲處,處處都無障礙,任何外境皆隨心轉變。」

    咦,破禪鋒這說法倒是確有此事。

    當年釋迦的弟子舍利弗等人去見維摩詰居士,舍利弗見維摩詰住的房間太小,不足十平米,心中暗道:「這房間他一個人住倒是不錯,夠經濟也夠適用的,可咱們這次來的人,只怕不下上萬人……嘿嘿,幸好我進來得快,就算沒找到座兒,起碼我的人進來了。後面那千萬人連門都別想進來哩。」

    那維摩詰知其心中所想,當即讓屋外之人一一進來,管他天上的、地下的,凡是想進來的,一一進到這小屋之中。舍利弗見之驚訝之極,叫道:「這房子原來是可以澎漲的啊?說大就大,說小就小。」但走到戶外,卻見這屋子並沒變大,也並沒縮小,還是原樣。這才終於頓悟,原來所謂大小,也是人的知見障礙所致。真真假假,盡在一念,只看你站在哪個角度、住於哪個境界而已。覺悟者沒有知見障礙,便能站在任何一個角度、住於任何一種相對境界,但又不執著於那個角度或境界;像chgor這樣的,便是見境迷境、見色迷色的典型,看見美女便流口水、聽見什麼聲音便豎起耳朵,那眼、耳、鼻、舌、身、意六根,一天到晚都忙個不停,不然哪會更新得這麼慢?

    卻說那玄穹三人見劉迦一語堅定地否定了臨將臣的話,又見其神色自信之極,不禁好奇感大增。

    劉迦沉吟片刻,對臨將臣道:「大殭屍,殭屍王留在你身上的符咒,之所以能禁住你,還有,那些修為比咱們高的,之所以能禁住咱們,其實並非大家能場之間的強弱差異所致。而是咱們的觀念所致。」

    說著他站起身來,整理了一下思緒,又道:「咱們以前的修行路子,是在一個既定的體系之下。這個體系內的規則是什麼呢?通過聚集天地精華,轉換自己身體內中能場結構,充分發揮生命的潛能,同時不斷超越已形成的種種境界。每當遇到一個境界大跨越時,咱們又再次凝聚更深厚、更強大的精華力道,用比外力束縛更為強大的力道,去突破與之相應的天災煞力,一旦抵抗不了,大家也就認同那個結果:重墮凡塵。咱們在這種體系下修行,觀念接受了這一切,認為這一切都是自然的,內心深處也就默認這個體系之下的所有結果。所有修行過程的操作方式、對自我身命的認同,比如什麼樣的狀態就算是生,什麼樣的狀態就算是死,什麼樣的事發生了,我就該應劫無果了,而這應劫無果的狀態該是什麼樣的具體模式等等,都在這體系內,都受制於其中的一切規則,該怎麼樣便會怎麼樣。」

    他指著臨將臣,將手掌忽然握成拳頭,笑道:「殭屍王之所以能用血骷咒禁住你,是因為在修行體系內,有這樣兩個觀念:第一,符咒有力量,能禁住人;第二,能場強大的,能禁住能場弱的。你的修行道路一直在這體系之中,你的一切,不管是身體、還是思維方式,都一樣遵守這體系中的一切規則。遵守這規則,當然被殭屍王禁住,因為他能禁住你,和你可以被他禁住,不管在他的角度而言,還是在你的角度而言,都是合理的、都是附合這種修行規律的,在你們兩人內心深處,都認為這是順理成章的事。所以他自信你逃不掉,同樣,你也相信根本無法解掉他的符咒。這,才是他真正能禁住你的根本原因。」

    話說到此處,他嘎然而止,卻見臨將臣三人聽得目瞪口呆,直愣愣地盯著他,說不出話來。但臨將臣畢竟經驗老到,瞬間轉過念頭,疑道:「你是說,只要我擺脫原有的修行觀念,就不受這血骷咒的束縛?他媽的,老子倒寧願是這樣,可你要我相信你的話是百分百正確的,在理論上我覺得可行,可真要做起來,只怕比順著從前的路子走,要更加難得多。」

    劉迦笑道:「瞧見了吧?又回到我剛才說的話上面去了,是吧?我剛才說,修行的根本在於信心。這會兒你說什麼來著?」他見三人表情古怪,又樂道:「信心這玩意兒,說起來話就長了,如果我沒有切身體會,也不能肯定其深義所在。」

    他長出一口氣,歎道:「如果沒有渾天成,我要跨過這一步,真得很難。正是因為當時遇到他,受他數語點拔,正好切中我的心事,我才能將法眼留在額前的形象去掉。」渾天成當時笑他「誰說法眼就必須要長一隻眼睛在額頭上?既然不用長出那個眼形,何妨通身都是眼?」他那時驀地醒悟,一念轉過,那留在額前的眼形立時消失。區區數語,讓他第一次深刻地體會到知見、成見等諸多既定觀念對修行造成的障礙。

    而後他雖然進境不大,但普香的出現和文吉的留言,都似乎在提醒他:向上積累,不如乾脆放下。

    劉迦默然片刻,自言自語道:「嘿嘿,我忽然想起《道德經》上的一句話:為學日增、為道日損。要損的是什麼?要拋棄什麼?要放下的不只是簡單的世俗生活,而是咱們千生萬世以來沉澱在內心深處的種種積習,這些積習包括咱們的種種觀念,生死規則、凡聖規則、修行規則。一切存在與虛無,一切可用標準語言或觀念來定義的規則,都必須放下。這些東西放下了,知見障礙便沒了,迷性之物不在,自見本來面目,一切神通變化,本自具足,通達無礙。」

    他玄穹欲言又止,當下笑道:「玄哥,其實我說的也沒那麼複雜啦。咱們以前的修行方式,是用神通來化解既有的障礙,剛才我說的,是先放下造成障礙的心念,而神通自然顯現。兩者的因果順序不同而已。」

    小阿菜疑道:「那這和你剛才說的信心有什麼關係?」

    劉迦樂道:「你現在的信心在何處?你對什麼有信心?無非是對從前的修行方式有信心,相信它能帶給你種種成就和結果,你便落在從前的修行知見體系之內。倘若換過念來,你相信我說的,其信念也像相信從前的經驗一般深入,你便在新的體系之中。這不是信心是什麼?深信二字,便是沒有任何懷疑,任何猶豫。你的信念深陷在何種體系規則之中,便受那種規則的擺佈,那規則之下的好壞結果都會在你的身上應驗。我想說的是,咱們需要改變的,不只是簡單幾樣修行法則或操作技術,而是從信念上就徹底轉變過來,從根本上轉過來。」

    玄穹三人從未如此深入地思考過這個問題,從來都是在既定的修行方式下勇猛精進,總認為勤奮刻苦是得到大成就的唯一法門,只要能吃得苦中苦、便定能成為人上人。而人多有從眾心理,見大部分修行者都走著這樣的道路,心中便毫不懷疑這種法門的正確性。就算像玄穹和小阿菜這樣人生閱歷豐富的人,曾聽說過某某高人應劫無果,或是被某種境界所迷,或是前功盡棄什麼的,兩人所想到的也不會是其修行法門錯誤,而總是會自我安慰道:「我事先知道什麼地方有陷阱,到時候便不會重蹈覆轍了。」卻不知掉進陷阱的往往都是高人,往往都是這樣想過的人。

    劉迦站在窗邊,看著院內的柳樹,歎道:「其實咱們以前的修行方式,在道理上來講,也是沒錯的,只不過越往後修,所付出的代價越大。因為面對的種種挑戰越強,外境的壓力和自身內心的困惑,都會越來越不可控,失敗的機率成倍提升。」

    他似覺剛才的體系說還可以更深入、更徹底,與其轉換至另一種新的修行知見體系中來,不如乾脆打破所有知見業識,讓本來面目還原清淨無物之境。但一時他無法組織更有力的語言,那說服力便大打折扣,難以為繼。

    臨將臣皺眉良久,一直沒有說話,忽然抬頭對劉迦道:「小白臉,你是如何想明白這道理的?」

    劉迦搖搖頭,歎道:「其實這道理,以前破禪鋒對我說過多次,我一直沒能想深入。」他拿起桌上一塊玉簡,又道:「這玉簡中的內容,叫《妙法蓮華經》。這經文極長,內容多得要命,我本沒耐心看完,但見其序言簡介中說,此經告訴人如何成佛。我好奇之下,便細看此書。其中講的大多是一些歷劫以來的修行者如何成佛的事,可當我看到太多菩薩為了成就佛果,用盡各種方式法供諸養佛祖,我一時不解,覺得奇怪之極。」

    臨將臣做了怪臉,咧嘴道:「把東西送給別人,就能成佛?這算哪門修行?倒像是做官的人,送錢給上面的頭,求陞官發財一般。」

    劉迦點點頭,一本正經道:「開始我也納悶,雖說修行者尊師重道,供養自己的老師,這原屬正常之事。可以佛祖的境界,需要他們供養嗎?因此我越看越覺著不對勁。」說著他若有所思,又道:「但看到後來,我忽然有了感覺,這些菩薩的所作所為,用咱們習慣的語言來說,叫禮敬佛祖、供養佛祖,或者叫佈施。但實則另有深義,並非是他們單純地想從老師那兒得到什麼。而是想通過這樣的法子,放下自我、甩開那留在業識深處的種種思維慣性。」

    說著他自己也覺表達困難,稍稍皺眉道:「《金剛經》上說,無人相、我相、眾生相、壽者相,便是要讓修行者去掉心中的分別心,去掉種種因相對觀念造成的障礙。其他障礙好除,比如我從禁界一躍而出這種事,沒有太多厲害關係,加上我的修行積累,不難做到。但倘若這些障礙是因為『自我認同感』而造成的,就很難。比如我是什麼?我是什麼樣的人?我的自尊,我的做人原則,我的修行成果,我的生死,我的未來……特別是修行者,總想到修行成果來之不易,一天到晚謹小慎微,生怕一不小心就把多年的積累毀了。對未來看得更重。看得重便是有所執,便難以捨棄,這障礙便會根深蒂固地纏著你。」

    他一邊說一邊來回踱步,自言自語道:「有所執著,便有所不捨;有所不捨,便有所牽掛;有所牽掛,便非大自在之境,非完美之境。倘若被外力攻擊,不管對手是人還是大自然,你的牽掛、你的掛礙、你的執著處,便是那破綻所在,一擊即破!修為再高,早晚也是個輪迴的命!」他再想多說幾句關於信心的轉換使用,但想到自己也停在理論上,多說無益,便擬以後再說了。

    說著他見三人依然困惑,終於不再囉嗦,轉而笑道:「大殭屍,這許多道理我雖然明白了,但能做到的依然不多,因為我也需要時間來轉換心念。不過,你那血骷咒,只怕我現在真有法子來對付它了。」

    小阿菜本自疑惑,聽得此語,立時笑道:「小白臉,你要做就做,咱們也好看看你的理論如何應用在實踐上,他媽的,說了那麼多,把老子越說越糊塗。」玄穹微微笑過,對劉迦笑道:「兄弟,我見那《靈元仙鑒》中的『六忘』之法,和你說的放下我執,多有相似,想來大凡至境總是一樣的,殊途而同歸。」小阿菜聞言一愣,側頭道:「我前時向藍沁打聽過《萬神圭旨》那東西,裡面說的『五信』境界,倒和你現在所說的信心理論頗有些相像。」

    劉迦聽得有人附合,原來稍有疑慮的心,此時更添堅定,當即開心笑道:「當年我師尊李淳風說的那句『聖人以無為法而有差別』,現在我算是真明白了。聖人本無差別,有差別的是其修到無為境界的法門不同而已。」

    臨將臣聽到此處,終於橫下一條心來,站起來身來,拉著劉迦的手腕,咬著牙說道:「好,小白臉,咱們就這麼辦!老子這命就交給你做試驗吧,倘若這試驗失敗了,我……我我我…」他一時不知該說什麼好,畢竟如果試驗失敗,終於引動那血骷咒,他一生的修為也就毀於一旦,反倒不如一死了之。

    卻見劉迦莞爾笑道:「如果試驗失敗了,我就陪你去冥界,如何?但如果成功了又怎麼樣?」臨將臣此時被他挑起情緒,心中也是興奮之極,叫道:「好!就是我前時說過的話,你如果替我解除血骷咒,我就做你的護法神!保護你直到完成你的願望為止!」劉迦樂道:「好啊,這賭注不錯,咱們就這麼定了!」

    玄穹在一旁看得有趣,心中暗道:「瑪爾斯那邊打牌賭法寶,這邊卻賭命,這裡的賭博氣氛越來越濃厚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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