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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說博覽 第十一部 第一章 無題+恍兮惚… 文 / chgor

    劉迦驀地眼前一黑,轉而明亮,瞬間跨越時間的衝擊依然讓他有點頭暈,卻聽小雲開心地高聲叫道:「歡迎回家!」這銀鈴般的笑聲讓他心中一喜,同時體內那混元力鼓蕩充沛也讓他確認無疑,立時一躍而起。

    人剛站起來,卻見一個身影飛撲而至,緊緊地摟住他,歡聲叫道:「哥,你終於回來了!」正是崔曉雨見他回來後,第一時間衝了上來。他摟著崔曉雨笑道:「這麼開心啊,麻將又贏了是不是?」眾人見他無恙,也在不遠處嘻嘻哈哈地議論紛紛,但畢竟大家手中忙活放不開,是以並未立時圍上來。

    大熊貓一邊斗地主,一邊頭也不回地嘿嘿笑道:「我說嘛,那夜他們就是這樣摟著的……」劉迦本來乍見眾人,正欲調笑戲謔,猛然間聽到大熊貓這句話,心中一怔,表情立時凝固,崔曉雨「啊」地一聲,紅著臉逃了開去。眾人見此,盡皆狂笑不已,好在劉迦對於男女之事已不再如從前那樣另眼相看,臉皮越修越厚之下,反倒坦然許多,當下惡狠狠地對大熊貓說道:「大熊貓,你忘了我說過的話?倘若有一天大敵當前,那衝鋒陷陣之事……」大熊貓聞言色變,愣在原地,說不出話來。劉迦見他憨態發作,心中暗暗好笑。

    卻聽大醜在身後笑道:「太好了,你終於弄清楚這水晶球的用法了。」劉迦轉身搖頭道:「還沒……」一旁明正天死死扯住他的胳膊,聲音顫抖地說道:「大哥,幸好你回來了,倘若由大醜那偽科學家幫我應劫,我不如直接找瞻兄去登記冥界的入境手續吧。」大醜聽得此言,只有一旁搖頭無語。劉迦笑著安慰他道:「明老,你放心,你我兄弟一場,我拼了命也會幫你的。」明正天心中一陣狂喜,倘不是顧忌著君子風度,只怕真想上去與劉迦擁抱一番,以示兄弟情深了。

    瑪爾斯躺在悍馬車的前排座上,翹著雙腿對其他人笑道:「如何?我說了嘛,元神出竅這種屁大的小事,不會整死小白臉的。」劉迦走上前樂道:「咦,你不和他們斗地主了。」瑪爾斯一臉不屑道:「就他們那水平……」卻聽另一側岐伯笑罵道:「那小子出千成癮,死不悔改,被咱們痛扁了一頓,趕下去了。」瞻南山也在一旁搖頭道:「老瑪雖然賭品不好,但那隨心所欲的煉器本事,確也無人能及,真不敢和他打牌,輸了都不知輸在哪張牌上的。」

    劉迦回到這群夥伴之中,心情大好,當下一個接一個地輪流招呼。他體內那兩個無體元神也兀自與小雲歡聲笑語,共贊生命如此美好、憧憬仙途無限風光。小雲一個勁兒地催促道:「老白,文老,快講講你們在那邊的經歷!」

    兩個無體元神一個附在大廚師身上,一個附在傳達室送報紙的大爺身上,自覺顏面無光,哪敢說實話?當下白玉蟾將廚師身份升級,自稱做了食神,而辛計然則堅持認為自己掌管了一群學生秀才進修知識的唯一通道(即學校大門),該當為翰林院院長。小雲乍聞二人如此風光,心中難免羨慕不已,稍後一查劉迦記憶,立時便知兩人吹牛撒謊,雖未當場拆穿,但卻嘻嘻哈哈地笑個不停。兩個無體元神以為矇混過關,也就放開胸懷,極盡誇張之能事,將廚師和傳達室大爺這兩種職業捧至極高地位,受盡萬人敬仰與膜拜,言下之意就算玉帝老兒將靈宵殿至尊之位拿來交換,只怕兩人也未必願意呢。兩人越吹越離譜,直到後來發現小雲笑得越發不可思議,方才醒悟小小伎倆已被識破,立時閉嘴,不敢再說下去。

    劉迦瞥眼發現燈神緊閉雙眼、躺在地上,袁讓因與齊巴魯則蹲在其身旁交頭接耳,走上前奇道:「咦,燈神睡著了?神也要睡覺?這算啥修行?」袁讓因搖著大圓臉,笑道:「他又和那穆沙拉汗頂嘴了,結果惹怒了那廝,被連念了一百多遍魔咒,暈過去了。」齊巴魯一臉疑惑道:「那魔咒甚是厲害,我用心經催了他多次,他就是醒不過來。」

    劉迦聞言,不覺微驚,暗道:「不知藍沁會不會解這魔咒,倘若她在的話……」但念及此,似覺自己希望藍沁出現的動機不純,未必只是為了幫燈神解開魔咒,心中難免有久別思重逢的情懷吧,當下又感自己無聊之極。

    他在殿內轉了一圈,見眾人一直開心玩樂,完全沒有離開的意思,不覺走到大醜身邊問道:「還是沒有辦法離開這金字塔嗎?」大醜搖搖頭,鬱悶道:「燈神倒是早看出了一些門道,可他的能力被魔咒禁制住了,無法破解這塔的能場約束。」瑪爾斯在一旁罵道:「呸,老子才不信呢。燈神那混小子肯定是想咱們在這兒陪他玩,免得一個人寂寞,故意說沒能力解開這禁制的。」

    劉迦心中暗道:「瑪爾斯的話說不定有些道理,他在神燈內被困數千年,一個人寂寞難耐,難免想多些夥伴。這種想法也是人之常情。」他轉而向瑪爾斯問道:「沒有辦法解開燈神身上的魔禁嗎?」瑪爾斯搖頭說道:「他是被魔界星相大師格瑞魔禁的,那格瑞厲害得不得了,當年我身體沒受傷時,要戰勝他尚且不是一時半會兒能做到的事情,要解開他的魔禁更是難上加難。」轉而他表情怪異起來,似笑非笑地說道:「那格瑞是藍沁的家庭教師,可惜藍沁這壞女人對魔法興趣不大,沒學會多少,否則早滅了咱們。」

    劉迦見他如此說,心中歎道:「剛才我還在傻想倘若藍沁在此,說不定會有辦法,但聽瑪爾斯這麼一說,只怕除了那格瑞之外,沒人能解開燈神的魔禁了。」轉而忽又暗暗笑道:「那藍沁不愛學習,倒有點像我。」心中微生知己之感。

    他思來想去,總是不願就此困在塔內,便坐下來獨自思考。

    那神識內返,卻見林思音正在小雲的宇宙中滿天飛翔,他一見之下,心中喜道:「不知不覺,她已有十來歲了,時間過得真快。」他飛到林思音身邊,開心叫道:「小思音,你學會飛了?」

    林思音正在半空中玩樂,見他飛至,一臉稚氣地笑道:「哥哥,你看我飛得好不好?」劉迦見她眉眼間與林思琪頗為相似,心中感概良多,當下用雙手將她舉起來,笑道:「飛得不錯。」忽感那能場所觸,不覺詫異地問道:「咦,小思音,你的混元力進境怎麼如此之快,只怕不到一百年,就要修到混沌初開了。」

    卻聽身後白玉蟾呵呵笑道:「這孩子從嬰兒便開始修練,童子之身,又沒任何雜念,自是比常人快上許多倍。」劉迦恍然大悟,但心中卻頗感矛盾,轉而對白玉蟾說道:「她從小在小雲的宇宙中長大,沒有和外面的世界接觸過,不知道這樣好不好?她失去了與人交流的機會,修行成了她唯一的選擇,我不知道這樣對她的人生而言,是不是不大公平?」

    白玉蟾樂道:「你以為你這身體裡面只有咱們幾人啊?她想要交遊的話,有的是選擇呢。」劉迦不解,奇道:「我身體裡面除了小雲、兩位前輩和思音以外,還有誰?」辛計然也飛了過來,指著宇宙深處那浩瀚星空,呵呵笑道:「你以為小雲師父這宇宙是假的啊?那無窮星空裡面,不知有多少生命,不知有多少生存方式,與外面的宇宙有何不同?」

    劉迦聞言大驚,急道:「這是真得?」白玉蟾笑道:「你記不記得當年老夫初次見到你時,誤以你是佛門高手一事?」劉迦點點頭,笑道:「是,當初前輩以為我有佛門大神通,能幫到你,所以才放我進那地下室的。」

    白玉蟾笑道:「這就是了。據說佛門大境界者,將宇宙與三千世界玩於手掌之間也是小事一樁,何況將一個宇宙空間裝在體內?老夫當初有此誤會,便是因為你用元神探識那紫玄瓊虛陣時,有一點點隨意間即可翻手為雲、覆手為雨的感覺。」轉而又一臉疑惑地說道:「老夫至今都想不明白,你小子明明沒有那等修為,何以體內竟有小雲師父這樣一個宇宙,當真奇了,難道說你前世竟是一個佛門高手?但看你這修為境界,只怕大大得不像。」

    辛計然也在一旁笑道:「老白說得不錯,老夫在書上也看到過,那佛門中人的修行甚是奇特,聽說到了菩薩與佛的級別,便是大徹大悟,完全不把時間空間當回事,一切由心而轉。但修行起來卻甚是麻煩,與咱們道家這種立竿見影的修行方式大不相同。」

    劉迦奇道:「為什麼說修行起來甚是麻煩?」白玉蟾歎道:「那佛門修行,動則要你放下一切,空其心智,你能做到?倘若真的放下一切了,啥都空了,還修行個啥?」轉而又得意道:「還是咱們道家修行方式好,靈活變通,真實可觸。起碼那真元力到了何種境界,你能親眼看得到,不至於一天到晚坐在那兒瞎想,倘若啥都想不出來,只不過一事無成;倘若想得多了,搞不好走火入魔。」

    劉迦前時見過黃龍、可般成這等佛門高手,心知其修行方式絕非白玉蟾所想像的樣子,但苦於自己也不大瞭解,一時竟無法爭辯,便在一旁默然無語。但想到自己體內這宇宙竟與外面的世界相同,也有萬千生命在其中生生不息,心中驚異仍難平息,不禁暗暗奇道:「不知道那些生命他們是如何生存發展的,他們知不知道自己生存的宇宙竟在一個人的身體之中?不管他們有多麼先進的科技水平,一旦我這身體毀掉了,他們也會跟著消失,對他們而言,一切似乎只是一場夢而已。他們的世界在我看來,竟是多麼的不真實呢。」

    念及此,忽又想道:「可說不定我身處的宇宙也是在另外一個人的身體中呢?那可般成說,夢裡夢外的世界其實是一樣的,沒什麼區別,好像有些道理,但我又不知那道理在何處?真是越想越頭疼。」他隱隱覺得心中漸漸開闊,那心境隨之而放遠,許多疑惑雖然沒有解釋,但又有一種模糊地理解。

    轉頭看去,卻見混元力深處隱隱有一絲不和協的黑色異光,稍稍思量片刻,已明其理,自言自語說道:「自從小混元離開以後,我一直覺得混元力有些不對勁,偶爾便會感到一絲細微的滯塞,現在我明白了。那是我有了與小混元相處的經歷後,留下的心結,包括殺人後留下的不安。」

    白玉蟾聞言驚喜道:「咦,臭小子,說得妙啊。老白都未曾想過是這個原因呢。你是怎麼看出來的?」

    劉迦微微笑道:「這是一種感覺吧。以前的時候,雖然我修行的念頭沒有別人那麼執著精純,但雜念並不多。是以混元力進境雖慢,但也能流暢通達。自從與小混元有了肌膚之親以後,跟著在紫荊靈院殺了那麼多人,接著又失去了她。心境轉換很大,總覺得心中有什麼事情放不下。剛才看到小思音,又聽你們兩位說起小雲宇宙的事,我忽然有一種奇怪得感覺,那就是我眼中的世界,不管是真實的或是虛假的,好像兩者之間的區別只在於那一顆心而已。」

    說著他發現兩個無體元神正目瞪口呆地盯著他,不禁莞爾笑道:「其實我也不知道說得對不對,只是一種感覺而已。好像因為我的心中對以前發生的事有諸多想法,這些想法便成了現實存在的東西。」他轉頭指向混元力中的異光,繼續說道:「那不和協之處,就是我的心中留下來的東西。」

    說話間,那異光竟在漸漸地由黑色轉淡,雖然一時沒能與四周金黃色融為一體,但明顯地沒有了前時的詫眼。他見此笑道:「看來我的想法對了,因為我心中多少想通了一些道理,稍稍能將前時的心結釋放一些,你們看,那不和協的黑色便隨著我的心境轉換也變淡了不少。倘若我更聰明些,能一下將自己的心靈解脫開來,那黑色該當立時不見。」

    他話音剛落,卻聽見四周響起「啪啪啪」的掌聲,只見小雲化形而出,正與兩個無體元神站在身後笑著為他鼓掌,他一時被弄得頗為尷尬,不好意思地笑道:「你們這是幹嘛?」

    白玉蟾點頭讚歎道:「臭小子,沒想到你平時看起來傻乎乎的,但偶爾便有一絲境界提升,大家為你高興呢。」辛計然搖頭晃腦地說道:「小子,你這番話的意思與老夫寫的《通玄真經》頗為暗合,那至道用心,該是此理了。」白玉蟾聞言,渾身一顫,嘀咕道:「又要開始沒完沒了地提他那誤人子弟的東西了。」辛計然惱道:「老白,你這人就是這樣,專挑別人開心的時候潑人涼水,難道你就不能讓人自在得樂一樂?心態極不健康的傢伙。」

    小雲不管兩人在一旁爭論,跑到劉迦跟前,摟著他的脖子笑道:「喂,那個我,你變聰明了,也就是我變聰明了,繼續加油哦!」劉迦樂道:「難得大家這次沒有罵我,我也開心得很啊,哈哈哈。」眾人聞言盡皆大笑不止,加上小思音在一旁童聲嬌脆,一時間劉迦體內盡顯歡樂氣氛。

    忽聽白玉蟾興奮地叫道:「咦,臭小子,你既然有此心思,管它這境界是不是真得提高了,何不去試試解一下那金字塔的能場禁制呢?」劉迦聞言大喜,樂道:「對對對,趁我現在還沒忘了這心境,趕緊去試試看,說不定過了這一時,我的老毛病一發作,這境界就沒了。」

    他這番話,雖然大有把境界轉換當作兒戲之嫌,但想來也並非沒有道理。chgor那廝就有這樣的體會,那吃飽了喝足了的時候,或是乍見美女飄過眼前,心中世界自有一種詳和與寬容,便是游手好閒地走在街上,那不可一世、自以為是的樣子,被野狗看著不順眼而喪心病狂地咬上一口,也覺著那野狗定是沒有吃飽而心情沮喪,今日雖咬了我,他日心中必當有所悔意,該不與之計較而任其多咬幾口,洩洩他心中的不平;但幾個月不見美女,看到母豬都覺著其長得秀氣;幾天不吃肉,看到雞毛腱子也要流口水。每當被老闆踢了屁股或是做錯事被老婆扇了耳光,那心中鬱悶之時,沒了前時的覺悟,更是痛恨這地球世風日下、一片黑暗,社會道德淪喪,人類離滅亡之時只怕不遠了。

    可見人的心境不同,世界觀也大不相同,心情好時,竟起捨身忘我的為人民服務之念,心情差時,那錙銖必較之舉常常以為被另一個元神附體,否則哪來如此不同的自己?有個修為很高的人說過,一個人要做一天好事、做一天好人是很容易的,但要一輩子都做好人、一生都做好事,那就難了,此言並非妄語,當可細細察之,倘若能解其微言大義,修為只怕立時突飛猛進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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