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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說博覽 第八部 第五章 前生逢孽緣 醋… 文 / chgor

    左慈既見劉迦和善,心中也兀自開心,接下來與眾人一一見過,猛然聽岐伯自報姓名,不禁驚歎道:「岐伯?!您老人家是岐伯?」岐伯苦笑道:「唉,別這麼大驚小怪的,現在我可是殭屍一個。」左慈聞言更驚,奇道:「您老最後修成了殭屍?這卻如何可以?」說著臉現不信之色,轉而聲音略帶顫抖地問道:「這後學晚輩之中,把當年您和黃帝聊天而成的《黃帝內經》當作是金科玉律來修行的人可不少,難道說,那修到最後竟成殭屍?這……這是真得嗎?」他自已一直是照著這經典修行過來的人,沒想到這結果早晚卻是一隻殭屍,言語中始現恐懼,似乎感到被前輩仙人愚弄了一般。

    岐伯一臉無奈,搖頭歎道:「有你這麼胡思亂想的嗎?我是誤入殭屍界,沒辦法而成殭屍的,那《黃帝內經》沒錯,你現在不是好好的嗎?除了比別人少一隻眼和跛一條腿,也沒見有啥不同吧?」轉而他面對眾人,苦笑道:「這就是為什麼我不願回地球的原因,當年名氣太大,別人早把你當仙人中的仙人看待了,沒想卻見到一個殭屍,乍見之下,別人和自已,這心裡面都不太好受。」言語中,頗如一個幼時承受希望過高但終了了的人,愧對別人的寄托,也辜負了自已曾有的輝煌。

    瑪爾斯在一旁嘻笑道:「是啊,凡是修過那經典的人,都是這樣的,缺眼少腿的。」岐伯轉頭狠狠地瞪了瞪他,瑪爾斯笑著不再言語。

    左慈聽見岐伯如此解釋,方才釋然,轉而笑道:「老道這眼和腿是天生如此,和修行沒關係的。」轉而聽到瑪爾斯自報戰神名號,心中微顫,暗道:「還好這兩人剛才只是觀戰,否則這一個古仙人,再加上神界戰神,不把我剩下的腿眼全給廢了才怪。」他被這兩人的名號威攝住,一時不查,竟沒發現岐伯從前的道家修行已全毀了,再加上對神界修行大不瞭解,也就沒發現瑪爾斯只是個外全內殘的十分之一窮神,比起他少了腿眼而言,更加中看不中用些。

    劉迦見他和眾人相互寒磣已畢,開口問道:「左慈兄,我們對那諸葛先生挺敬仰的,想去拜訪他老人家,不知該走哪條道?」左慈爽朗笑道:「你們算是問對人啦,老道平生沒甚本事,只是在交朋結友這一事上,還算過得去。那水鏡先生司馬徽是這諸葛亮的老師,也是我哥們兒,聽他說諸葛亮已到了江東。此刻那百萬曹軍也在江邊,咱們不如一起過江去看看熱鬧?」

    眾人一路上已聽劉迦和李照夕講了無數次這赤壁之戰的盛況,胃口早被這兩人給吊了個十足,此時既臨其境,均欲親眼目睹這罕見的以少勝多、以弱勝強的大戰。再加上劉迦添油加醋地描述了那諸葛亮如何料敵如神、如何與周瑜小兒鬥智周旋,眾人皆歎道:「這人不知吃了多少蓮藕,否則哪來如此多的心眼?成天與人算計,難怪他會吐血而亡。像他這等聰明之人,倘若修真,那成就的速度,不知比我等要快上多少倍。」

    說話間,已至柴桑。左慈交遊甚廣,打聽之下,原來諸葛亮已入見孫權去了,李照夕歎道:「可惜,沒能親眼見到他舌戰群儒的精彩場面。」左慈把眾人安排至西山小庵暫住,自已獨自遠遊去了。但這群人本就是為看熱鬧而來的,哪有心情閒坐?便將大醜留在庵中,繼續研究那傳送光圈,其餘的人相邀又上街閒逛。但見江南雖至初冬,市集依然繁華,人來人往處,畢竟與江北戰後的瀟條冷清大不相同。

    劉迦與眾人一路上指指點點,談談笑笑,也頗為愉快。眼見街角一處大戶人家,抬頭一看,匾上寫道:「喬府」。他心中一凜,體感略有異樣,正疑惑處,忽聽李照夕對其他人說道:「這喬府中的兩個女兒,一個嫁給孫家上一個老大孫伯符,一個嫁給當世最顯赫的青年才俊周瑜,美女的價值,在這喬家算是充分體現了。」

    李照夕轉眼見到劉迦在呆呆出神,不禁問道:「師弟,你在想啥?」劉迦一臉迷惑道:「奇怪,我剛才莫名地感受到一種很熟悉的東西。」李照夕一愣,問道:「是什麼?」劉迦想了半晌,奇道:「宣宣在這大院裡面。」李照夕驚道:「啊?」眾人還沒來得及七嘴八舌,誰知他竟又補上一句更讓大家意想不到的話,說道:「我也在這裡,現在就在這裡。」

    玉靈子詫異道:「兄弟,你是不是生病了?你現在本來就在這裡啊,你這是在說啥?」劉迦搖了搖頭,表情似極度困惑一般,繼續說道:「我是說,還有一個我在這裡。就在這喬府院內。」岐伯笑道:「小白臉,你乍見這豪門大院,立時便攀龍附鳳,那混元力應變竟有如此神速?」劉迦苦笑無語。

    眾人與他相處甚久,知他很少胡言亂語,一時面面相覷,不知他在說啥。瞻南山沉吟片刻道:「兄弟,如果你的體感沒錯的話,這人有可能是某一世的你。」轉而又繼續說道:「如果真是這樣,那你感受到的另外一個人,可能就是宣宣的前生。咦,你是怎麼感受到的?」劉迦側頭說道:「能感受到宣宣,是因為我曾經親手毀掉她的身體,我的元神曾和她的魂魄相處過,雖然沒有什麼交流,但我記得那熟悉的感受。而我知道自已在這裡面,卻很簡單,適才神識掃過,一查便知,總不會連自已都不認出自已吧?」

    瞻南山恍然點頭,歎道:「難怪你能立時感應,原來你同她的魂魄接觸過。人雖然轉世後,不見得會有同樣的形象,但魂魄本身卻不會改變的。」稍候他又笑道:「我忘了卞城王曾說過,你同冥界大有淵源,想來對魂魄靈體之類的生命感應,定與他人有所不同。」

    眾人聞言之下,均是又驚又佩。瑪爾斯笑道:「小白臉,那還不快去看看你老婆?」劉迦想了想,搖頭道:「我不知道該不該進去。」齊巴魯笑道:「我相信小白臉說的,這人生生世世不知要輪迴多少次,咦,咱們何不進去瞧瞧這一生的小白臉是個啥?說不定是匹馬,或是一頭豬呢?」岐伯笑道:「這小白臉鬧著要看諸葛亮,原來看諸葛亮是假,認親才是真的。」

    非所言拍著劉迦的肩,笑道:「兄弟,咱們這一群人都未曾見過自已的前生,你有此緣,或對修行大有助益,不如咱們都去看看?」崔曉雨更是好奇之極,在一旁睜大眼睛說道:「哥,不知你前世是個什麼?」眾人一時間興致高漲,都想看看劉迦在這一生的樣子。

    劉迦心中也頗為好奇,他稍稍猶豫了一下,立時同眾人越牆而入。

    他憑著感知的方位帶著眾人在大院內穿梭,遇見有人,或是上梁,或是上樹,盡皆避開,光天化日之下,十來個人公然擅闖私宅,一時竟沒有被主人發現。

    劉迦帶著眾人走到院內一個池塘邊,忽然停了下來,目不轉睛地看著池塘對面的一個年輕人。這年輕人身著家奴服飾,正獨自坐塘邊發怔。眾人見此情景,不禁悄聲問道:「怎麼了?那小廝就是前生的你?」劉迦點頭道:「我感受到的人,應該就是他。」

    瑪爾斯忽然笑道:「小白臉,這人的長相還與你多少有些相似呢,也是個小白臉,連身材都差不多,發呆出神的表情也一樣,嘻嘻,不知你老婆是啥樣?」玉靈子奇道:「兄弟,你前生是個家奴?」齊巴魯認真地糾正道:「應該說是某一生,這人輪迴起來,千生萬世,誰知道他在成為面前這個小白臉以前,又做了多少世的小白臉?」李照夕點頭道:「我在書上曾看過,梁王蕭衍,三生以前,曾是一條蚯蚓呢。」岐伯笑道:「小白臉,你不過去和你那家奴兄弟聊聊?」

    明正天搖頭道:「那應該叫作是大哥的先人吧?」非所言擺了擺手,說道:「老明,你這話就不對了,先人是祖宗的意思,這家奴的後代未必就是單純王兄弟的祖宗啊。這人只是他的前生,並非他的祖宗。」袁讓因點頭道:「說得是,這人就是大哥,只不過是從前的大哥。」玉靈子撓了撓頭,困惑道:「我怎麼越聽越糊塗了啊?」崔曉雨抿嘴笑道:「哥,這人和你一樣,看起來挺斯文的。」

    劉迦怔怔地看著那年輕人,良久沒有言語。他第一次這樣看著前生往世中的自已,有一種親切,也有一種迷惑。忽聞一群人的聲音由遠及近,眾人立時躍至一旁的大樹上。

    隨著說話的聲音越來越近,走過來一群女子。為首的一個女子金釵挽髮,肩批紫褂,華裙貴襖,唇不點而紅,眉不畫而翠,俏臉杏眼,丰姿琢約,體態嫣然。她身旁一個素衣女子笑道:「小姐,聽老爺說,姑爺剛被孫將軍封為大都督呢,小姐這浩名只怕也要改了吧。」那小姐抿嘴笑道:「小玉,別瞎說,我也是才聽說的呢。」那小玉說道:「小姐,你自從出嫁後,就很少回家來了,這次好不容易隨姑爺到了柴桑,才得空回娘家來看看呢。」

    一群人說笑著走向池糖邊。那塘邊的年輕人早侍立在旁,見這小姐過來,恭身叫道:「小姐。」那女子笑道:「阿福,好久沒見你了,你倒是結實了不少。」那阿福嘿嘿地傻笑道:「托小姐的福。」說著,這群人向大院另一側而去,那阿福望著小姐的背影走遠,依然轉身坐在池塘邊發愣,似頗為落寞。

    劉迦站在樹上,看著遠去的那群女子,自言自語地低聲道:「宣宣。」瑪爾斯奇道:「那麼多都是?說清楚啊,是哪個?」李照夕輕聲問道:「是那小姐,還是那丫鬟?」劉迦在一旁悵然若失,輕聲道:「我能感覺到,就是那個小姐,肯定是的,宣宣的魂魄留給我的印象太深,不會錯的。」李照夕沉吟片刻,說道:「從那群人說的話聽來,那小姐應該就是小喬了。此時正是周瑜到柴桑來見孫權的時候,可能帶上了她,她順便回來看望父母。」

    岐伯歎道:「小白臉,我算是看明白了,這一生的你,是個家奴,暗戀主人家的小姐,結果這千金小姐嫁了有權有勢的青年才俊,那個做家奴的你呢,自然只有在池塘邊發呆的份兒。」非所言點頭道:「岐伯老兄,只怕你猜得不錯,我也是這麼想的。」明正天在一旁惱道:「那周瑜有什麼好?敢跟我大哥搶老婆?袁兄,咱去找那周瑜,一掌把他給劈了。」袁讓因也歎道:「老明說得不錯,咱去一掌劈了他,這事並不複雜呢。這人給大哥戴綠帽子,咱們的臉可往哪兒擱?」他的圓臉本就如大南瓜一般,此刻藏在樹葉之中,竟如一個真的南瓜不小心錯生長在大樹上了似的。瑪爾斯轉頭看見袁讓因的樣子,忽然怪笑道:「你的臉不是放得正好嗎?上面還有幾片綠葉配著呢。」

    李照夕搖頭說道:「不能這樣的,那周瑜是這段歷史中的關鍵人物,動不得。唉,那小喬嫁給他也算是門當戶對,在我和我師兄生活的那個年代,那周瑜就該算是個成功男人,成功男人娶超級美女,也是很正常的,多少也算是社會資源的優化組合吧。」瑪爾斯在一旁歎道:「李老弟,你這話精闢,自從老子落魄後,就沒一個妞來找過我。」岐伯笑道:「小白臉,我聽你們說,那周瑜沒多久就要被那油嘴滑舌的諸葛亮給氣死,你不如等他自已了斷後,那小喬守寡,孤枕難耐,你補缺填空,既成全了歷史,又是人財兩得,豈不快哉?」

    劉迦沒有理會這群人在說什麼,他完全沒有想到在這個時代的自已,竟和宣宣根本是不同階層的人,一個是千金小姐,一個是大戶家的奴僕,他不知道那個當家奴的自已,此刻是不是真的暗戀他家的小姐,倘若他真有此意,這份愛在此刻已顯得太微不足道、太渺小了。也許是永遠都只能是埋藏在心裡的一種幻想。心上漸起一絲悲涼,似乎很同情那個自已,有一種愛人被他人強搶豪奪的顧影自憐,也有一種自已不爭氣,最終被愛人拋棄的無盡懊悔,這情緒或起或落,雜亂紛呈。

    他試著為自已解釋開脫,但無論如何都擺不脫眼前的事實,此生的宣宣心中,裝著的完全是另外一個人,自已只怕連影子都難以留在她的記憶裡。雖然從前與宣宣相愛時,兩人在那如膠似漆處,常常都會因喜悅而自信道:「我們前世一定也是這麼相愛的,否則今生哪會這般幸福?」但此刻乍見前生,壓根兒不是那麼回事,心中頓感無盡的瀟澀與落寞,間或竟有一絲被愛人背叛或是欺騙的痛楚。

    齊巴魯忽然說道:「小白臉,如果老僵說的是真的,用咱佛門的困果緣份來解釋,那肯定是這一生的你,暗戀此女太深,發誓非她不娶,有了這個執著願力,因此後生後世,才有了你和你老婆的姻緣。」

    劉迦心中一凜,轉頭問道:「老齊,你是說一個人發了大願,有了這願力以後,終會實現?」齊巴魯點頭道:「是啊,不管你這願力是大是小,終會有與之相應的結果出現的。只不過並非當世而現,往往需要諸多因緣合和而成。」劉迦輕歎一聲,低語道:「咱們走吧。」話畢眾人飛出大院。

    他一出此院,情緒非常低落,無心再逛下去,急於想獨處一時,彷彿前生那個自已失戀,也如此時這個自已失戀了一般。李照夕在一旁勸慰道:「師兄,愛情這種東西,就是兩個人之間的化學反應,沒啥大不了的,你也別太看重了。你念高中時,不是學過物理化學的嗎?化學試驗做得還少了?那氫原子和氧原子相遇,點火爆炸的時候固然激情無比,可完了還不就是一杯無味之水?當然,這種事或許大醜能講得更明白些,但你總該明白我說的意思吧?」

    岐伯歎道:「小白臉,你的修行過程多是因緣際會而成,中間缺少一個修心的過程,雖然多少也經歷了一些事情,但畢竟都非常被動,尚有諸多心結未曾解開,平時這些東西不會出來干擾你,但一旦觸緣,這些心結便會幻化諸多心境魔相,不僅會阻礙你修行,甚至可能毀掉你。」非所言點頭道:「兄弟,岐伯兄說得對,這修行者倘若心結不除,早晚會觸機而發,前程盡去的。」

    劉迦無奈地點點,找不出自已想說什麼話,只是擺擺手,瞬移離開。眾人知其難以理喻,也在歎息良久之後,繼續在那柴桑閒逛。

    崔曉雨一臉憂色,問道:「岐伯大哥,我哥他會為這事不開心很久嗎?」岐伯搖頭道:「那倒不見得,小白臉這人呢,面對一些既成事實的事情,他容易放得下,這和他那與人無爭的性格大有關係。但倘若見到一些他認為尚有希望的事情,或是自覺能改變的事情,這小子到底會怎麼做,卻也難說得很。」

    明正天歎道:「當年在雪域,有了心緣鏡的經歷後,我以為大哥徹底放下了,沒想到他還是有心結未了,早知道不來地球就好了。」瞻南山搖頭道:「不可能的,他潛意識中既有此念,瞞得過別人,瞞不過自已,早晚會在不自覺中,兜兜轉轉又回來的。」

    李照夕若有所思地說道:「他當時的放下,或許是因為宣宣起死回生的希望已盡,有自暴自棄的心理在先;另一方面,心緣鏡中的凡人生活讓他很痛苦,這種痛苦抵消了他對**的眷戀;再加上自覺有能力在五百年後帶宣宣脫離凡塵,這種彌補欠疚的做法,又多少化解了他親手毀掉宣宣身體的無奈。諸多因緣,使他最終得以說服自已,而平靜下來。」

    非所言驚喜道:「咦,李老弟,你分析得透徹啊,這本事難得。」李照夕微微笑道:「我以前研究過心理學的,粗淺知道一些做人的心理。我師兄的放下是不得不為之的事,但這種被動的放下,很容易在見到有希望的時候,又心結重生的。」

    岐伯點頭道:「環境使然,並非心有所悟,沒辦法做一件事和根本不願去做一件事,兩者之間差別甚大。這小子早晚會在諸多心結上遇到麻煩,再加上體內修為已然強大,作起怪來,對人對己,恐怕都是一場災難。」這群人中,閱歷極豐富者不在少數,就算其間悟性參差不齊,但見得多了,聽得多了,自然於世間百態一目瞭然,世俗誘惑也難以亂其心境,不像劉迦,人生閱歷淺薄,看似平靜的湖水,一粒小石子則會漣漪四起。

    劉迦移至江邊,獨自抱膝坐在一塊大岩石上,江風拂面而過,讓他的鬱悶稍減。心中兀自疑惑道:「宣宣在這一生真愛那個周瑜嗎?不是因為其他的原因嗎?我一直以為我和宣宣本該是生生世世都相愛的,可……這是怎麼回事?」這生生世世的山盟海誓,本是情人間感情深到極處時,用於示愛的慣用方式。但既然相愛,總會覺得對方那個人就是屬於自已的,自已也屬於對方,這種相互佔有的喜悅和習慣,很難相信對方可能在某一時刻竟是完全以同樣一種熱烈去愛另外一個人的,甚至還超過愛自已的程度。他接受了宣宣生命結束的事實,那是在沒有辦法的情形下,不得不為之的放棄。但在內心深處依然相信,宣宣倘若沒去世,兩人的相互擁有依然該是童話般的美麗和純潔,是以此刻乍見宣宣的前生與另一個人相愛,心中大有被欺騙的感覺。

    轉而想到那周瑜的聲名頗偉,他又兀自懷疑宣宣是因為愛慕虛榮而嫁人。卻沒想過就算是愛慕虛榮,這情懷裡面,多少也有一個「愛」字,雖然世人皆貶之,但卻實難分清愛一個人到底該愛什麼。換個說法,就算愛慕虛榮,與那愛一個人的才氣或是愛一個人的帥氣,這中間到底有多大區別,實在難說得很。畢竟心之所至的東西,無法量化比較,皆因世俗既成的標準與觀念而定其是非,偏偏這標準與觀念又時時在變,不同時代、不同社會背景下,相同的選擇,褒貶之間,差異甚大。

    他於瞬時之中,轉念極多,甚而想道:「也許宣宣是真愛那個人。我雖沒見過此人,但至少歷史上記載,這人佔盡天下男人諸般好處,年輕力壯、帥氣、文武雙全,還精通音樂,又是國家棟樑,有錢有權,人又聰明,這……那個今生的我,除了在那兒苦苦發愣以外,還能有什麼可以用來竟爭的?」但很快又想道:「可當年我未曾修真時,也是一個不名一文的窮小子啊,為什麼宣宣就對我那麼好呢?為什麼我們相親相愛至深至誠呢?」此念一起,他又開始自圓其說起來,暗道:「其實宣宣和那個人在一起,未必幸福呢,他那個人如此優秀,怎麼會對一個女人專一?也許宣宣並不想嫁給他,只是父命難違呢?這古代女子不能自由戀愛,也是很痛苦、很無奈的。」心中漸生豪氣,欲出手拯救一個弱女子於禮教束縛的痛苦之中。

    念及此,他又轉過來思量這一生的自己和這小喬相愛的可能性,心中暗道:「這一生的我只是個家奴,沒錢、沒聲望、沒地位,別說懂不懂音樂這種多才多藝的感性了,只怕作為男人,比起勇力來,也差那周瑜不少。」心中忽感悲哀,不禁搖頭歎道:「我怎麼會這麼窩囊?就算把宣宣搶出來,讓她和那個我私奔,一無所有之下,再加上官家勢必全面通緝,今後兩人卻又如何生活下去?」

    忽聽他體內的白玉蟾歎道:「臭小子,這有啥奇怪的?每個人活在世上,都以為自己是那人生的主角,別人全是配戲跑龍套的,別人可以剎那生死,你就不能窩囊一下了?倘若你以今日之能力要硬搶那女子過來,周瑜那小兒又能如何?但同樣他也會想:以老子如此完美的男子,居然輸給一個臭小子。他是不是也該想想:我怎麼會這麼窩囊?人嘛,偶爾轉換一下角色,主動給人當當配角,也沒啥大不了的。」辛計然歎道:「小子,別在男女感情上瞎折騰啦,老夫當年在這事上受害不淺,否則何以成為無體元神的?這……算了,你自已去想吧。」

    白玉蟾奇道:「文老,您老人家居然在男女之事上也有心得?何不說來聽聽,這倒是新鮮啊。」小雲也嘻嘻笑道:「文老,快說啊,大家都等著你呢。」辛計然不小心說漏了嘴,一時間大為尷尬,懊悔不已,支吾道:「哎……這種事有什麼可說的?過煙雲眼,過煙雲眼而已。」小雲兀自窮追不捨,在一旁繼續慫恿道:「文老,不如寫一本書吧,反正您老人家最近沒遇上好的題材,就寫寫你的感情經歷吧。」辛計然窘迫之極,吐吐吞吞道:「老夫……老夫,那個……早封筆啦,封筆啦。」白玉蟾和小雲嘻嘻哈哈,笑個不停。

    劉迦聽著體內三人嘻鬧,苦笑良久,心中鬱悶稍解。但抬頭望見大江東去,想起那坐在池塘邊呆呆出神的自已,不禁無奈歎道:「他坐在池塘邊發愣,我坐在江邊出神,果然是自已啊,這思緒和行為同步得也夠離譜。」

    轉而想起宣宣,再想起那個超級優秀的男人,不禁猜測起兩人此時是否在耳鬢斯磨,甚而進一步聯想到兩人可能正在床榻魚水之歡,立時耳紅脖漲、醋意大起,暗道:「李師弟說那猛男是歷史上的重要人物,我不動他就是。我去把這一生的那個我動一動,讓他有能力去爭取自已所愛的人,對,就是這麼幹!」轉眼間,似乎找到了宣洩心中鬱悶與惡氣的出口,內心竟惡毒地得意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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