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二二四章 認罪 文 / 面人兒
出了馬連鵬的辦公室，馬振雲感到渾身有點虛脫，他一回到自己的辦公室，就癱坐在了沙發上。
「書記，您要不要緊？」秘書劉曉原趕緊道。
「我沒事兒。」緩了緩，看著劉曉原，馬振雲問道：「小鵬的事兒是不是都跟女人有關？」
遲疑了一下，劉曉原點了點頭，道：「是都跟女人有關。」
馬振雲閉上了眼睛，只要查實了一件，就前功盡棄，不僅得背上現在的官司，前面的也得翻出來。
兒子人可能廢了，現在又得蹲好幾年大牢，兒子可怎麼能受得了？何況，這要是讓老婆知道，也得翻天。
現在，馬連鵬沒有任何理由不把這事兒辦下去。
馬振雲的腦袋飛速地運轉，但怎麼合計也沒有辦法，而且，如果不盡快做出決斷，明天一開會，必定就有人提這事兒，而只要馬連鵬不攔著，那就鐵定得查下去。
半晌，馬振雲吩咐道：「你去一趟，先見一見姜德明，讓小鵬該說的說，不該說的不說。」
劉曉原出去後，馬振雲拿起了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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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連鵬放下電話，道：「小劉。」
劉雲志立刻走了進來，道：「書記。」
馬連鵬道：「馬小鵬認罪，你去跟那個王鐸說一聲。」
「是。」劉雲志答應一聲，轉身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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保衛處的人大眼瞪小眼。
王鐸靠坐在沙發上，高大小姐站在沙發後面，正給王少爺按摩肩膀和頭部，手法那是相當的熟練。
高大小姐這一手是跟爺爺學的。
牛人見過，但這麼牛的沒見過。
把這倆逮進來後，怎麼處理，上面一直沒有指示。
這時，劉雲志來了。
劉雲志進來，其他人都出去了。
劉雲志見過高紅麗，進屋見到這個樣子，他也是一愣。
高紅麗自然也認識劉雲志，見劉雲志進來，她輕輕推了推王鐸，介紹道：「這位是省委馬書記的秘書。」
王鐸站起身來，握住了劉雲志伸過來的手，道：「王鐸。」
劉雲志也自我介紹道：「劉雲志。」
作為省委一秘，劉雲志自然是極為矜持的，正經是副廳級的高官，全陝省的官員，除了有限的幾個之外，如果能結識劉雲志，那都是求之不得的事兒。
劉雲志就是見了市委書記，也很少主動伸過手去，但王鐸，不同。
對王鐸的瞭解，劉雲志可比馬連鵬多多了，他對王鐸就一個感覺：怪。
能連著把省會市長和省委排第三的黨群書記連著扳倒，而且還游刃有餘，雲淡風輕，劉雲志雖然還不太瞭解具體的內情，但這就已經夠了。
坐下後，劉雲志直接表明來意，道：「馬小鵬會認罪。」
王鐸道：「這件事到此為止。」
劉雲志笑了，難怪王鐸一路風起雲湧，卻有驚無險，果然是聰明人。
劉雲志站起身來，道：「我見過高小姐，以後有事兒，可以直接來找我。」
王鐸道：「劉秘書什麼時候要是有時間，我們聚一聚。」
劉雲志笑道：「有機會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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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連鵬站在窗前，劉雲志一進來，他轉過身，回到辦公桌後坐下，問道：「如何？」
劉雲志知道馬連鵬並不僅僅是問結果如何，他道：「書記，我說了一句馬小鵬認罪，他跟著就說事情到此為止。」
馬連鵬道：「是個聰明人。」
劉雲志道：「不僅是聰明人，而且氣度非凡，他在我面前一點壓力都沒有。」
馬連鵬沉默下來，他剛才心血來潮，想看看這個年輕人，就到了窗前，他看到王鐸出去時，腳步絲毫不亂。
沉默片刻，馬連鵬忽然問道：「小劉，他和軍方有關係？」
劉雲志立刻道：「有，而且很深，西都市常委李建偉很是維護他。」
馬連鵬道：「怎麼回事兒，你說說。」
劉雲志道：「書記，是這麼回事兒……」
聽劉雲志說完，馬連鵬道：「行了。」
劉雲志悄悄退了出去。
馬連鵬閉上了眼睛。
西都市的駐軍常委和省委的駐軍常委是一個系統，王鐸既然能讓李建偉出面，也一定能讓省委常委華建軍出面。
不用多想，馬連鵬就明白了王鐸的意圖。
一個有趣的年輕人，馬連鵬的嘴角露出了一絲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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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鐸和高紅麗回到車上，高紅麗坐在駕駛座上，扶著方向盤，問道：「去哪兒？」
王鐸道：「回家。」
高紅麗問道：「今天不回紅星公社了？」
王鐸道：「明天回去。」
高大小姐大喜。
他們沒有直接回家，吃完飯才回去的。
回到家裡，王鐸拿起了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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吉普車停在縣委大院，王鐵生打開車門下來。
王鐵生還是那副死人臉，但骨頭很輕的，雖然沒有出現萬人大聚會的盛況，但王鐸跟老馬家的死磕是可以預期的。
王鐸已經到了。
王海林叫他來一定是為了這個。
進了王海林的辦公室，王鐵生就是一愣，屋子的氣氛很壓抑，王海林的臉色很難看。
剛才，王海林打的電話不是他接的。
把門關上，王鐵生問道：「怎麼了？」
王海林道：「姜德明剛剛來電話，馬小鵬要認罪。」
腦門子崩地一聲，好像是裂開了，王鐵生手足冰涼，他一瞬間把所有的後果都想到了。
見王鐵生反應這麼大，王海林道：「別擔心，不該說的，馬小鵬應該不會說。」
王鐵生臉色煞白，他道：「我擔心的不是這個。」
王海林一驚，他隨即反應過來，問道：「你是說……」
王鐵生道：「馬小鵬認罪，必然要說出他為什麼來這兒，我怕王鐸那個小崽子聞出點什麼味來。」
王海林臉色也變了，他道：「能嗎？為了討好馬小鵬，李瘸子這麼做的理由是很充分的。」
搖了搖頭，王鐵生道：「那個小崽子不是一般的詭詐，他只要查到我抓過李瘸子，就很有可能想到這方面來。」
王海林不寒而慄。
李瘸子死了，王鐸自然不會有證據，但這不重要，要是因為這個被王鐸盯上，那就是掉進噩夢裡去了。
他們幫助馬小鵬做假口供，王鐸肯定百分之百這麼認為，但這個沒事兒，可王鐸要是懷疑整個局是他們設計的，那就完全是兩回事了。
王海林問道：「那怎麼辦？」
王鐵生道：「有三個法子，一個是把馬小鵬弄死，一個是把王鐸弄死，另一個就是什麼也不做。」
把馬小鵬弄死，不行。
這麼短的時間內，馬小鵬死了，不說別的，王鐸會更懷疑。
把王鐸弄死，更不行。
先不說能不能弄死王鐸，就是把王鐸整死了，王鐸身後的人能輕易放手嗎？
顯然，王鐸不是一般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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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在車裡，劉曉原的臉色很是陰沉。
這次，馬振雲遭受的打擊有多沉重，只有劉曉原認識的最清楚，比馬振雲自己都要清楚的多。
馬振雲是當局者迷，有些事情認識不到，而馬振雲是劉曉原前途之所繫，可以說，沒有比任何人更關心馬振雲的前途如何。
馬振雲的後台是硬，但到了省裡這一個層面，後台硬只是一個方面，手腕如何可能更重要，而在這方面，馬振雲差的不是一點半點。
省委書記馬連鵬的手腕那就高多了，既顧及了方方面面，又把馬振雲一步步往山崖下推。
可惜，當誰的秘書不是他可以選擇的。
省裡和中央一樣，路線鬥爭一直都很激烈：極左派和極右派，以及中間派。
極右派主張改革不要有任何顧忌，完全否定過去的一切，而極左派則完全否定改革，繼續堅持僵化的社會主義路線。
至於中間派，就是徹底務實派，怎麼有利於國家建設就怎麼來。
馬連鵬是中間派，劉曉原看得出來，馬連鵬對極右和極左的態度一視同仁，但具體到人，馬連鵬在省裡最厭惡的可能就是馬振雲了。
王鐸的報復太狠了，而之所以狠，就是王鐸給了馬連鵬以及其他人一個打擊馬振雲巧妙的支點。
這種打擊對馬振雲而言，看不見，卻又無處不在。
劉曉原研究過王鐸，他有一種預感，這件事兒並不會就此完結。
馬小鵬的傷很重，不可能這麼快就好了，他還在縣醫院的病房裡躺著呢。
已經提前說好了，到了長武縣，劉曉原驅車直奔縣醫院。
王鐵生在縣醫院等著呢。
王鐵生有喜怒不形於色的本色，不管心裡面怎麼樣，臉上老是那副死人臉。
來縣醫院的車不多，小車更少，一見一輛黑色的轎車開了進來，不用看車牌，王鐵生就知道一定是省裡的人來了。
王鐵生並不知道來的人是誰。
已經沒什麼好顧忌的了，王鐵生快步走了過去。劉曉原下車，王鐵生也就到了跟前。
王鐵生伸出手去，道：「你好，我是縣公安局在王鐵生。」
王鐵生等人已經沒多少利用價值了，劉曉原不會浪費表情在這些人身上，何況對這些人，越嚴厲可能效果越好。
劉曉原不假辭色，他根本沒看王鐵生伸過來的手，淡淡地道：「我要和小鵬單獨談談。」
「唉，好，您這邊請。」王鐵生心裡恨不得捅爛這裝逼犯的菊花，但態度依舊謙恭。
劉曉原進了馬小鵬的病房，王鐵生在後面把門輕輕帶上。
一見劉曉原來了，馬小鵬精神大振，他每次出事兒，幫他擺平的都是這位劉秘書，只不過以前劉秘書都是不直接出面的。
這次劉秘書親自出面，可能是因為他受傷了。
馬小鵬喜道：「劉秘書，我是不是可以回家了？」
劉曉原恨不得一腳把這小子踹死，他在馬小鵬的病床前坐下，道：「小鵬，這次事情嚴重了。」
馬小鵬一呆，道：「我不是沒事了嗎？」
劉曉原道：「你的事兒鬧到省委了。」
馬小鵬愣了下，隨即大怒，罵道：「麻痺的，是哪個王八蛋把老子的這點事兒捅到省委的？我滅了他全家！……」
等馬小鵬發洩完，劉曉原道：「小鵬，這次沒辦法了，你認罪，就不查你以前的事兒，如果不認，以前的事兒全都得翻出來。」
馬小鵬徹底呆了，他都幹過什麼事兒，他自己最清楚。
「我不要坐牢，我不要進大獄！……」呆了半晌，馬小鵬突然情緒激動，歇斯底里起來。
劉曉原面無表情地坐著。
突然，馬小鵬一把揪住劉曉原的脖領子，喊道：「我媽呢，我媽不會看著我進大獄的！」
抬手握住馬小鵬揪住自己脖領子的手，一點一點掰開，劉曉原冷冷地道：「小鵬，這次誰也救不了你。」
「我不信！我不信！……」馬小鵬大喊大叫，精神頻臨崩潰。
足足折騰了兩個多小時，馬小鵬這才消停了。
劉曉原道：「小鵬，這次的事兒確實嚴重，必須得判你幾年，但馬書記一定會救你的，等風頭過了，不管判你多少年，把你弄出來還不是小事兒一件。」
馬小鵬一聽，精神好了點，漸漸平靜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