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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卷 命魂界(終) 第342章 酒祭 文 / 涅槃之舞

    第342章酒祭

    這一天,是整個曜天大陸上最不平凡的一天,也是最為平靜的一天。

    整個曜天大陸上的人們都停止了無休無止的爭吵,酒館裡的生意一下子清淡了許多,連妓院也變得冷冷清清。

    世俗界的人們雖然不知道具體發生什麼事情,可是作為他們高層之上的鏈魂師們全都老老實實地回家呆著了,這些普通人自然也就乖乖地躲回家去了。

    老人們忽然看到自己久久未歸家的兒子,激動的心情難以言表。當他們見到自己的兒子給他們做飯、洗衣、洗腳之時,他們更是只能用兩行老淚來表達他們此時的心情。

    妻子終於迎回了一直漂泊在外的丈夫,孩子也難得地見到了父親,整個曜天大陸的家庭,人們都在享受著全家團聚天倫之樂。

    羞澀的小伙子們再也不因為自己的含蓄而錯失了表達的機會,這一天,許多年輕的女鏈魂師都收到了他們同門的鮮花以及各種各樣的禮物,以及火辣辣的求愛信。

    就連乞丐們好像也覺得這一天是個好日子,聚在了一起大碗喝著最為劣質的燒酒,大口啃著各酒家飯店不要的肉骨頭。

    對於每一個人而言,這一天比曜天大陸之上傳統的新年還要隆重,還是令所有人快樂。

    如果有人問起為什麼,知道答案的人都會告訴他們,這是整個曜天大陸的霸主凌瀟特意訂下的節日,沒有什麼為什麼。

    凌瀟獨自一人回到了北珉派,親手在師父墳墓的另一邊挖了一個坑,將李元煥的屍身給埋了進去。

    然後,凌瀟將土埋上,替這個新墳墓樹立了一個墓碑:大師兄李元煥之墓。

    做完這一切之後,凌瀟盤腿坐在了師父成乾泰和大師兄李元煥的墓前,各在他們的墓碑前擺上了一大排酒罈子。

    凌瀟拿起酒罈子,仰著脖子咕咚咕咚喝半壇,剩下的半壇就灑在了他們的墓碑前。

    「師父,瑜兒終於將北珉派發揚光大了,您可以放心了。」

    說完一句,凌瀟又拿起酒罈子,喝半壇倒半壇:「大師兄,您的仇我和元沖會替你報,您放心……」

    一提到大師兄,凌瀟眼中的淚水忍不住奪眶而出。

    大師兄堪稱是一個完美的人,粗壯的身材板兒給人一種安全的感覺,溫柔的性格讓他顯得極其貼心。

    面對著仇敵與困境,大師兄從來都不知道,什麼叫做低頭,什麼叫做屈服。

    可是就這麼一位完美的大師兄,他的一生竟是如此地悲劇,就連凌瀟想起來,都會覺得這個世界很不公平。

    如今,他就這麼走了,甚至連最後一句話都沒來得及和凌瀟說。

    人生的遺憾,大抵如斯。

    所幸的是,大師兄的靈魂已經融入到李元沖的靈魂之中,只要元沖活著,大師兄就會永遠地活著。

    「師父,大師兄,你們說北珉派的弟子不能喝酒,可惜,我從來就不是什麼聽話的弟子。」

    凌瀟再次給自己猛灌了半罈酒,然後站了起來,慢慢地將剩下的酒灑在他們二人的墓前:「師父,大師兄,別怪我讓你們破了北珉派的規矩。」

    「我只是覺得,男人應該喝點酒,特別是和關心自己的人喝點酒,這和規矩無關。」凌瀟將酒灑完之後,又將酒罈放回了墓前。

    已經是第三壇了。

    此時,幾乎不怎麼醉酒的凌瀟忽然覺得有些醉眼朦朧,以前剛來北珉派時的林林總總一幕一幕浮現在那一片朦朧之中。

    大師兄親自帶著自己去北珉派屬於他的那間小木屋,無比細心地向他講解關於修煉的基礎知識,在離開北珉派之前,更是成全了自己和瑜兒……

    師父雖然離開了將近兩年了,可師父那張視他如子的慈祥面容依然清晰地留在凌瀟的夢中。他給凌瀟第一條真正屬於他凌瀟自己的魂鏈,散盡北珉派所有積蓄替凌瀟購買魂鏈和魂石,替凌瀟去晶海閣購買禮物……

    除了師娘一事之外,這個看似什麼有些不怎麼聰明的師父,其實心裡亮堂得很。

    凌瀟既為七魔老祖傳人,師父又怎麼可能沒有一點兒察覺?

    可師父從來不說破什麼,既然收他當徒弟,就不去理會這個徒弟以前的事情。

    師父只知道凌瀟是他的徒弟,單單這一點就已經足夠。

    想著想著,不知何時,凌瀟已經將墓碑前所有的酒都喝了個精光。

    望著空空如也的一大排酒罈子,凌瀟將最後一壇裡的最後一滴酒滴進了自己的口中。

    凌瀟放下最後一個酒罈,朝著師父的墓連磕了三個響頭。

    「師父,大師兄,再見了。」凌瀟站了起來,抹去了滿臉的淚痕,轉身離開。

    夕陽將離開北珉派的凌瀟那個身影拉得老長老長,形單影隻,孑然一身,這個影子竟然顯得那麼孤單,落寞……

    青長老回到了自己的劉氏家族,見到了那個身上流著自己相同血脈的兒子劉越。

    「你依然不肯認我?」青長老看著自己的兒子,眼光之中流露著淡淡的悲哀,但又有著些許的期望。

    兩人面對面地站著,從身材上看,兩人倒是頗有七八分相似。

    劉越老半天沒有吭聲,那毫無表情的神情已經說明了一切問題。

    「是這樣啊……」青長老收起了眼中的悲哀和期待,又恢復到了當初剛剛碰上凌瀟之時的那種眼神。

    既然兒子不認自己,沒關係,他還有教主。

    替教主完成這一項前無古人估計也後無來者的大業,他劉青棠這一生也值了。

    當青長老轉身走出上百步之時,他身後的劉越忽然開口說道:「我只想要一個活著的爹,我也希望我爹能活著看到我,其他的都我暫時不去想太多。」

    青長老身軀微微一顫,明白了劉越那話語之中的意思。他沒有回頭,只是站在原地點了點頭:「活著就好。」

    這一次,青長老走得十分堅決,只是眨眼的瞬間,他就消失在了劉越的視線之中。

    劉越眼中瑩光閃爍,可他依然強忍著沒讓那兩滴淚水流出,也在青長老離去的同時轉身走回自己和姐姐所住的那一套庭院之中。

    看著現在已經恢復平靜的姐姐,劉越心中一片安寧。

    「姐姐,希望你能平安無事,我們劉家所有的人都能平安無事……」劉越喃喃地朝著自己的姐姐訴說著。

    雖然他姐姐現在還不能正常說話,可從他姐姐的眼神之中,劉越看到了姐姐的關切之情。

    「放心吧,姐姐,由我來保護你。除非我死,不然誰都傷害不了你!」劉越露出了一臉堅定的神情,他的姐姐竟然也能朝他會心地點了點頭。

    「姐姐,你聽得懂我現在在說什麼了?」劉越整個人怔住了,半晌呆在了原地。

    「弟弟……一定要……活著……」

    這一刻,劉越終於明白,姐姐已經徹底地恢復了。

    「會的,一定會活著!」

    同一個時間,整天瘋瘋癲癲的王澤元忽然一下子清醒了過來。等王珂從外邊熬藥熬完進來一看,王澤元已經自己梳洗完畢,整個人又恢復了以前那種一殿之主的氣勢。

    「爹……」王珂一下子呆住了,手中的藥碗也隨之摔落到地上。

    王澤元朝著王珂點了點頭:「珂兒,是時候了。」

    「爹,您要幹什麼?」看見父親完全清醒的樣子,王珂竟然一時之間沒能反應過來。

    王澤元正色地看著王珂,平靜地說道:「把你送到一個安全的地方。」

    還沒等王珂意識到她爹爹的話是什麼意思之時,她只覺得自己腦中猛地一陣劇烈的疼痛,眼前一黑,整個人便一頭倒在了地上。

    「爹……這是……為什麼……」這是王珂最後一絲清醒之時的意識,隨後,她的大腦便永久地陷入了沉寂。

    王澤元橫抱著王珂的屍體,臉上未起半分波瀾:「珂兒,你其實早就該離開這個世界。爹糊塗了一次,就不能再糊塗第二次。」

    隨後,王澤元帶著王珂的屍體,消失在那間他們住了數個月的小院落之中。

    隨著王澤元的離去,那間小院落最終化作了一方黃土,再也看不出任何人住過的痕跡。

    七魔教外,凌瀟看著抱著王珂屍體的王澤元,皺了皺眉頭:「王澤元,你這是幹什麼?」

    再次以清醒的狀態面對著凌瀟,王澤元心中已無半點憎恨。

    當他清醒過來的那一剎那,立刻便明白了將要發生什麼樣的事情,也得知了自己發瘋的這數個月以來都是女兒扮演著不同的角色來照顧自己。

    為了不讓自己繼續發瘋下去,王澤元殺了親手結束了自己女兒的性命。

    可是這具身軀是他最愛之人的身軀,他實在不忍心讓她在大災劫的時候變成一堆飛灰,所以,他便帶著這具身軀找到了凌瀟。

    如果說這個曜天大陸之上還有誰能有更多的機會存活下來,這人無疑就是凌瀟。

    「幫我好好保存,以後找個安全的地方,葬了她。」王澤元一臉平靜地說著,可是,凌瀟依然能感覺得到,他的靈魂似乎在不停地顫抖。

    凌瀟不無惡意地看著王澤元,嘿嘿笑道:「你讓我替你在她的墓碑上立下什麼字?愛女?還是愛妻?」

    王澤元怒氣沖沖地瞪著凌瀟:「你不問會死嗎?你看著辦!」

    凌瀟聳了聳肩,一副愛理不理的樣子:「王澤元殿主,求人可不是這麼求的。」

    王澤元咬了咬牙,強忍著沒衝上去在凌瀟臉上揍一拳的衝動,恨恨道:「你這傢伙,就算是現在成了大人物,依然還是這副德性!隨便你吧,怎麼寫都行。」

    凌瀟忽然認真地說道:「看在王珂將慧元殿四位前輩的下落告訴我的份上,我倒是有個好主意。」

    王澤元眼睛微微一亮:「什麼好主意?」

    「其實,這個很簡單。」凌瀟微笑著說道:「墓碑上就這麼刻著:妻女羅秋素、王珂之墓,怎麼樣?」

    王澤元低頭思索了片刻,緩緩說道:「行,拜託閣下了。」

    凌瀟隨手將這具屍體收進了自身空間之中,一臉自嘲地說道:「你還好,最起碼我答應替你的妻女埋葬。而我,到時候能不能留下一具全屍還不一定。」

    王澤元一臉凝重之色:「凌瀟,我保證,盡我最大的努力保護你的安全。雖然我知道,現在我說這句話,可能就是一個笑話。」

    凌瀟用一臉正色回得了王澤元的一臉凝重:「不,我現在需要所有人的力量,因為,有可能一個極其微小的力量,就有可能扭轉局面。說不定,關鍵時刻救我一命的,有可能就是你這個我以前的仇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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