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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欺世盜名 第六十六章 再入玲瓏 文 / 蘇袖水

    話說趙定坤心急火氣,一口氣未順得過來,當即是兩眼一番翻下馬來。趙裡、趙恆二人速速趕上,一左一右將其架起,朝軍中那四方鑾駕上抬去,命了左右尋這太醫前來。左右之人得令當即是尋太醫而去。

    偏將堪堪離開不久,李候倒是不顧這驚世駭俗,身影幾閃便到了趙定坤身前,大手一探,一顆丹藥塞入了趙定坤口中。

    「李大將軍,陛下如何?」趙裡自然是信得過李候,當下抬頭一問。

    「無妨,這賊子可惡,當真是要扒皮抽筋才解我心頭之恨,當初真該將其一干皇子通通殺個乾淨,自然不會出這等禍事!」李候直起身來,其雙眼與凡俗之人不同,自是可看到這城內道道青氣沖天而起,雖無那玉行風等窺虛境大神通之流,怕是那元嬰境、化神境修為修士不怕數十,不過有這騰蛇、目羽二人,他自然是毫不畏懼的。

    旁邊趙恆倒是聽得眼角一跳,卻又不知該如何說話,當即喉結聳動得兩下,自然是默不作聲的稍稍遠離了這李候身側兩丈開外。

    這療傷丹藥比那凡俗藥草效用不知高上多少,那太醫還未曾趕來,趙定坤已是長吐了一口濁氣,悠悠醒轉。其眼睛眨得幾下,翻身而起,二話不說,抽出那腰間佩劍,一劍砍下,竟是將馱著四方鑾駕的排頭駿馬一顆腦袋砍下一半,這駿馬嘶吼得幾聲,滾燙的馬血噴了個血濺三尺,而後又是頹然倒地。

    拉車駿馬倒下一匹,其餘駿馬亦是一陣驚嚇,馬嘶連連,趙定坤站之不穩,連著幾個趔趄,從鑾駕上跳下,一把把佩劍砸於地上,口中更是惡狠狠的朝李候吼道:「寡人要那趙元腦袋,李將軍可否讓朕如願以償?」

    「末將領命!定將這趙元腦袋提來!」

    李候凶名在外,其話語之中殺意蒸騰,一雙銅鈴大眼橫掃一圈,那文武百官個個靜若寒蟬,莫不是把身子一退再退,心中更是默念千萬莫要被這煞神盯上才好。

    正這時,一隻響箭竟是從城頭居高臨下射來,烈日之下,箭尾上一卷黃色絲帛纏了個結實。

    李候也不顧及,右手一揮,遙遙將這響箭臨空攝來,而後將絲帛打開,映入眼簾的竟是兩個熱碩大的朱紅大字——「檄文」。

    李候不識這人族文字,趙定坤一手奪來,看得幾下,臉色頓時一片血紅,雙手更是捏得嘎吱作響,若是那趙元現在在其身前,怕真要生啖其肉不可。

    這檄文上卻是洋洋灑灑篇幅過千。

    「人皇乃天下氣運所繫,關乎天下社稷、民生興旺。而趙定坤為子,竟是以刀兵加之先皇之身,更是屠戮兄長,是位不孝,而為一己私慾更是將朝中數位大員滿門抄斬,是位不義,貪圖虛名,更是招攬那妖孽在側,搞得朝堂烏煙瘴氣,為我趙世皇朝不忠!而今國政大變,趙定坤佔據皇位,寵『淫』近佞,逆治慘刑,大干天變,隱憂莫測事。此等人皇又以何為天下黎民之天。故我趙元揭竿而起,定效仿歷代先皇,務求賢聖,行仁興義,遠小人,近君子,教化大行,天下和洽,萬民皆安仁樂義,各得其宜,動作應禮,只求社稷奠安,萬民欽服,天心效順,國祚靈長,風和雨順。」

    「趙定坤竊居皇位所犯之罪甚大:其一,篡奪皇位,讓人皇血脈血染金台;其二,招攬禍害蒼生之妖孽,置天下社稷於不顧;其三,隨性興兵,置中原士卒於水火之中,讓我中原百姓血肉分離寡人受上天符詔,統籌人皇之位,定將那不忠不孝不仁不義之人滅除,以正我天地正氣」

    趙定坤越看心底是越氣,再看得一截,胸口起伏得幾下,竟是直接把那檄文生生撕成了兩半,那絲帛散開,絲絲縷縷的金線隨風而去。

    「殺!寡人定要將他挫骨揚灰!」——

    這一廂,數萬大軍作了先鋒,殺聲陣陣的朝著城頭衝去,而中軍內,騰蛇、目羽二人卻是對面而坐,一個個皆是眉頭緊縮。

    「好妹子,這道門怕是傾巢而出了,我等怕是要吃虧的,」騰蛇攏了攏額前劉海,憂心忡忡的說道。

    「無妨,騰姐姐,目羽先去一個去處一趟,這道門要將事體鬧大,怕是有那人不容此事的,」目羽緩緩站起,也不等騰蛇答話,竟是化出本體,衝出了軍中朝天際疾飛而去。

    騰蛇慢得幾步,趕了出來,卻是只看得一點黑影在天邊迅速縮小,其猶豫得二三,復又看了看那城中不可無視的沖天青氣,只得搖了搖頭復又坐了下來,而後命了那營帳側的士卒速速去將蘇姬、蘇雅真幾人請來。

    這目羽遁速極快,那翅膀拍打得幾下,竟是瞬息萬里,不多時竟是落到了一處山頭之上,其抿了抿嘴唇,化出了人形,吐出一枚玉珮來,在虛空之中以妖元揮動得幾下,一陣波紋蕩漾過後,一人高的橢圓形的孔洞竟是出現在其身前,洞內一片黝黑,似乎是毫無生機。目羽倒是不曾猶豫,一腳便踏了進去。

    一陣晃動之後,目羽眼前一亮,似乎打量得幾眼,雖是數百年前已是來過此處,可今日一見,竟是又看得出神了。

    此時彷彿蓬萊仙境一般,更像天上仙境之中的仙圃,諸般花木結成一片,層層疊疊的怪石玲琅滿目。桃紅李白之下,一陣陣的花香迎面撲來,綠柳青蘿亦是在其中搖曳。其身前一條寬大的似乎是由金玉鋪成的彎曲大道盡頭,赫然聳立著一座金門,連片的竹林盎然聳立,將金門罩了個嚴實。再看那金門上,紫色符文連成了一片,當真是錦堂畫棟,一縷縷濃厚得幾乎要凝成水滴的天地元氣結成了雲團,似乎是微風吹過便要化作雨水滴下一般。

    目羽仙子蓮步輕搖,臉上卻是肅穆無比,其行至金門之前,竟是委身下拜,以額貼地,口中高喊:「徒孫目羽,拜見各位祖宗!」

    那清亮的聲音傳出,順著金門朝裡間漫去,片刻之後,一道七色虹橋凝成實質,從金門內探出,如同長勺一般將目羽仙子緩緩托起,而後朝內縮去。

    眼中一黑,目羽只覺頭頂一縷白光灑下,其依舊是未曾抬頭,小心翼翼的跪在地上,任那虹橋消散。

    這處所在,若是李添一瞧見,定然是要大吃一驚,正是那玲瓏山塔內其費盡心思亦是未曾上得一步的最高層。

    毫無生氣的樓閣內,沒有任何的聲響,頗為寂靜的空間裡,只有目羽仙子一人緩緩的呼吸聲連續不斷,「目羽叩見諸位祖宗、道門前輩!」

    「何事!」

    那無數座的雕像似乎皆是活了過來,無論是何種雕像皆是扭轉頭來齊齊朝著目羽看去,那猛然張開的雙眼裡,皆是一片金黃,如同是荒野森林之中夜間奔襲的狼群一般,煞是怕人。這二字一吐,竟是由那雕像齊齊說出,那語氣、語調幾乎如同一人說話一般,怪異至極。

    「稟告諸位前輩,道門傾巢而出,輔佐人皇血脈篡位,將人皇攔在塞北關外,要行逆命之事!」

    「哼!將事體細細說來。」

    目羽當下自然是不敢隱瞞,一五一十將所發生之事說了個乾淨,期間更是將那赤長老如何死得蹊蹺之事原原本本的吐出。

    「大膽!」

    恍若洪鐘大呂一般的怒斥聲陡然響起,這目羽仙子以其妖神修為獨步天下,幾乎是橫行無忌,竟是在此地猛的吐出一口妖血來。那妖血堪堪從口中噴出,竟是直接分散成絲絲縷縷的天地元氣逸散在這虛空之中。

    「你等竟是如此枉為,天下三分乃是言定之事,你等怎又擅自征伐這穆族!」

    「這道門怎的如此枉為,莫非是忘了我等祖訓不成。」

    數百近千道各式的聲音無可阻擋的順著目羽仙子的耳廓傳入,那如同雷聲貫耳一般,震得其耳洞內竟是潺潺的流出妖血來,那妖血不斷的又是化作了天地元氣,剝離而出。

    直到目羽仙子已是被傷得現出了本體,連那氣息亦是微弱至極時,那嘈雜的聲響方才漸漸停止下來,凝成實質的天氣元起捲成一團,竟是重又灌入了目羽仙子體內,那金光暗淡的本體,漸漸又是耀眼起來。

    「拿我等信物,化干戈,迎人皇,你等不可擅自在俗世走動,回聖地!」

    目羽仙子還未來得及說話,方才喘回一口氣來,劈頭蓋臉一堆物什竟是迎面撲來,其鳥喙一張,將那物什一應吞入腹中,還欲說話,只聞寒風呼嘯,其竟是連半絲抵抗之力都無,身軀幾個翻轉直接順著來路滴溜溜的滾了出去,眨眼便到了那金門之外。

    「諸位祖宗,那姓赤的又是如何死的!這等事情,若是無那合理解釋,那道門修士又怎會善罷甘休。」

    「去吧,此事自有命數」這話語卻是一道女聲,婉約動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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