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竊世為妖 第五章 吳姓青年 文 / 蘇袖水
「觀李兄乃是經天緯地之人才，何必又拘泥於科舉一道？」那吳姓青年卻是不溫不火的繼續說著，無意間打斷了李添一的思緒。
輕輕一點頭，又是一杯淡酒下肚，李添一體內一點溫熱繼續蔓延開來，只是身上濕漉漉的卻是不太舒適。那李候本體便是一直獼猴，全身長滿毛髮，被雨水淋濕本是常事，自然不以為然。
「倒是在下疏忽了，相比李兄與貴書僮渾身濕透頗為不自在，來人」
隨著吳姓青年一聲喊，樓梯上傳來一陣腳步聲，幾個虎背熊腰似乎是護衛模樣的大漢走了上來，上得二樓卻是並排一字站開，一副恭敬至極的模樣。
這幾個大漢李添一從一樓上來之時就已經看到，約莫有近十個，守護在樓梯口上，隱隱的散發出一股凌冽殺氣，各個更是精光內斂，目不斜視。
為首的大漢光著一顆碩大頭顱，雙臂上托著一個半米高的大箱子，裡面也不知道裝了些什麼。
「這木箱內有鄙人的一些衣物，若是李兄不嫌棄自可換上，不過貴書僮，這體型也只有我這群不成器的護衛衣裳可以替換了，」吳姓青年一番話說出，那些本毫不在意的青年似乎隱約有些騷動，可那吳姓青年微微一咳卻又重歸於靜。
「卻之不恭，」李添一寫下四個字，領著李候跟著那幾個護衛朝著酒樓的後院走去。
「狐狸，那個人到底想做什麼，」李候三下兩下就把身上濕透的衣物撕成了破布，「要不是那細皮嫩肉的傢伙有這麼多好吃的，外面站的這些傢伙我一個個都要吞吃掉，看他們身體裡的精血非常的充足」
李添一輕車熟路的換著衣服，耳畔卻清晰的響起了那些公子哥的議論聲。
「像那種天殘之人，您真的想結交一番？就算心中有溝壑，但也太年輕了，頂多也就是紙上談兵」
「以您的身份要招攬何種人才不行，區區短暫的交流，若是心懷不軌之人，那」
「觀其書僮，似乎是胸無點墨之人，一身蠻力，不懂修養，隨身書僮竟是這樣的人物，那這書生本身也就可見一斑」
「我輩中人，誰不比他強，如此鄉野書生，怎能與我們相比較」
「安靜，本王觀那書生行藏，雖然穿著樸素，身形狼狽，卻似乎有一種恬靜的氣息在其中，儒教所言，萬物紛擾，我心守一，那書生似乎有一絲這樣的氣息，再說如果是兩個這麼落魄的人，得到邀請，豈能沒有一絲的拘束」
議論紛紛，而且語氣似乎越發的激烈起來，只是那前半段，李添一沒有展開妖識卻是無法聽得清楚，不過聽到這一段，李添一也倒是知道了這個吳姓青年心中所想。而且這吳姓怕也是隨口捏造的，畢竟那青年自稱為王。不過那青年向要招攬他，自然也要告訴李添一真實的身份。
打蛇隨桿上，這樣的機會自然會把握住的，若是能夠與這個自稱為王的人打好交道，至少能夠讓自己的生母能夠活得更好一點，雖然已經不能親自於膝下服侍，至於修煉妖道目前來說似乎難於登天。從前的李添一孤苦伶仃，與病重生母相依，而現在寄身為妖，自然要大展拳腳。
想通了這一點，李添一隻感覺到腦海一種一道微弱的狐鳴最終散去，整個身軀微微一震，似乎徹底的與魂魄融為一體，妖元的運轉亦是快上了許多。
似乎感覺到了李添一的變化，李候無名所以的撓了撓腦袋，看著李添一緩步前去的身影，也是疾步跟上。
回到二樓，一切又變化成最開初的模樣，似乎那一番討論並沒有出現過，只有那吳姓青年站在一處窗戶前，伸出一隻手掌，一滴滴的雨水滴落在他的掌心裡，匯聚成一窪清水，而後順著指縫緩緩流逝。
「自古王侯多變幻，無人知度幾春秋，」青年也不回頭，低沉吟唱，一絲絲落寞之意散發開來。
李添一微微一笑，果然如此，似乎此人已經開始試探自己的才學，若是沒有在丹鼎門的積澱，自然無法理解其中意思，不過現在來說，這簡直是小菜一碟。
走到那人身側，李添一同樣伸出了手掌，溫潤如玉的手掌緩緩的在虛空划動，一滴雨水掉落在食指上，順著指尖緩緩流動，而即將到達手腕之時，整個手掌卻朝下豎立，那一滴雨水又順著手指朝指尖流去，反覆數次，最終那一滴消失在了手掌之中，不復可見，唯留下一條條濕漉漉的痕跡。
而此時，李添一又伸出了另外一隻手，一滴滴的雨水下落的速度似乎瞬間無比緩慢，中指一伸，一滴雨水穩穩的落在了中指上，而中指猛的一彎，一彈，那一滴雨水猛的飛射出去，消失在雨幕之中。
靜靜的看著這一幕，吳姓青年似乎癡了，雖然只有簡單的那麼幾個動作，可是李添一卻是用肢體語言訴說了自己的看法。
那一滴雨水，終歸只是一滴雨水，可是如果你有通天之能便可以讓雨水演化出無數種變化，可以讓他生，讓他死，若你就如這雨水一般，就算是一隻手，也可以輕鬆主宰你的生死。
雨聲淅瀝，城鎮中的居民開始了日復一日的生息，吆喝聲，問候聲，聲聲入耳，那一幕幕的情景，如同鏡花水月一般，若是兵災四起，這繁榮景象怕是不復存在。
良久，吳姓青年重重的舒了口氣，卻是轉過身來仔細的打量起李添一。
換了衣服的李添一不再狼狽，雖然所穿的衣服似乎稍微有些小，但是卻掩蓋不了內在的神駿，一絲絲不羈的意味撲面而來，神情之中雖是一片淡漠，但卻又有一種炙熱的內在，而那雙烏黑的眸子裡似乎有一種洞穿人心的感覺，讓人幾乎不敢逼視。
這種種感覺，一些是李添一在丹鼎門中積累起來，而另外一些卻是妖識的一些小小功用，比如可以迷亂人的神智，又可以掩蓋自己的身形，當然對付凡夫俗子絕對是大利器，若是對上修士中人，怕是自找死路。
「聽君一席話，勝讀十年書，李兄，」吳姓青年緩過神來，卻是哈哈一笑，又想起什麼，一臉尷尬，卻又很快掩蓋下去，「一下提及李兄創口，還望李兄不要見怪，失語之罪，定當自罰三杯。」
說罷，吳姓青年卻是拽起李添一的手，朝著就近的桌子走去，神色之間似乎輕鬆已極。
李添一自由孤苦，若是說沒有做過飛黃騰達的夢，那是決計不可能，但卻又沒有那個機緣，步入丹鼎門之中本以為是騰龍之始，那當胸一劍卻又打破了自己的夢想，而現在又碰到了這個神秘的青年，言行之中似乎有莫大背景，雖然在修仙界這一星半點的背景幾乎也是螻蟻，但目前李添一藏入俗世界，這青年身後就有一道碩大的助力。
心中算盤打定，李添一很快就融入了其中，不時的拿手指蘸著酒水在桌上寫下一些在丹鼎門內的書籍上看到的詩句來應應景，偶爾也會附和一下某個青年提出的觀點。
一天之中，眾人都是坐於二樓，喝酒吟詩，好不快活，隨著李添一的談笑風生，與這些人也越發的熟絡起來，有極個別的就算心中仍有不暢，但在這吳姓青年以及大勢所趨之下，慢慢的也消除了心中的隔閡。
與他們閒談之下，倒是並非一無所獲，至少除了這吳姓青年之外，其餘的青年似乎都是來自同一處所在，光從他們滿腹經綸的暢談之中，似乎是來自一處著名學府。
當今天下，儒道大興，聖人子弟百家爭鳴。無數學院林立，就連這天下科舉都受到了一些學院的影響。
若是那些大型學院的門生，所學經典自然不是那些名不見經傳的門生所能媲美。這一夕科舉，天下學子盡皆前來，若是沒有個限制，堂堂京都也非要被擠爆了不可。
因此這些享譽內外的大型學院能夠報名參考的門生自然比那些荒野學院要多得多。更有甚者，排名前幾位的學院直接可以各保舉一人免除科舉，直接跨入仕途，從而一步登天。
獼猴化身的李候卻依舊沒有管這麼多，他的心中早就打定了主意，潛入人族，不但可以生吞血肉精華，而且如果能在這茫茫人世獲取到那些妖修的功法之類的，更是不錯。而且就算是獲取不到，能夠嘗一嘗人類製作的美味、美酒，也不虛此行，算來算去，這都是一樁穩賺不賠的買賣。至於那些血食在嘰裡呱啦的說些什麼，與他何干。
「李兄這般人才，可是從哪座聞名學院中來？」吳姓青年眼見李添一與眾人十分融洽，心中微喜，當下便出言試探。
看到眾人眼光匯聚，李添一緩緩的搖了搖頭，一指卻是指向自己的嘴巴，而後又拍了拍衣襟內可以裝貴重物品的內袋，砰砰的空響，卻告訴他人其中空無一物。
這一番舉動，卻是讓其中幾個青年一臉遺憾的神色，而幾個與那吳姓青年坐得比較靠近的青年卻是一臉欣喜的神色。
看著這一幕，李添一在心底默默的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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