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大衍聖地 第53章 神第臨（二） 文 / 漫天飛刀飄
妖異的紅色十字橫亙長空。
直入雲霄的通天塔體表的黑色石塊紛紛龜裂，掉落，只留下核心的大殿，漂浮半空，肆無忌憚地噴灑著自己的肅殺之氣。
「你他媽的真的是個瘋子！！！」
孫凝煙很想脫口罵出。
可終究，她還是什麼都沒罵出口。
畢竟，即將被埋葬的，不僅僅只是世間的萬物生靈，還有這萬古前的眾神之後。
按她的計劃，其神魂也會和陽凌天的神魂一起，奏響一曲毀滅的葬歌。
而這一切，都只是……只是為了那一個高大的人影重臨人間。
寂寥的蒼穹被血色點燃。
整個大地不斷搖晃，裂縫中湧出大量的熾熱的岩漿，將那些還在跪拜乞討，甚至沒有反應過來應該逃避的生靈一一吞噬，而他們血液中最精華的元氣則被蒸騰出來，匯入空中那碩大的紅色十字之中，讓其更加鮮艷刺眼。
而那鮮艷的紅色十字竭盡全力搖動大地的同時，也將自己積累而來的最精純元氣化成淡淡的霧氣，毫無保留地送入通天大殿上空那古樸的命運之輪中。
這就是獻祭。
用天地蒼生的元氣獻祭。
用他們臨死前的不甘、生前的快樂獻祭，用以改變那已經死去萬年祖神的命運。
「呵呵，真漂亮」
神後迷醉地笑了笑。
轉頭看了對面的銀髮男子一眼，終究還是好想有些不忍似的，輕輕歎了口氣：「唉雖然很想多呆一會，但沒辦法，我必須開始了。」
「我知道！」銀髮飛舞的青年點了點頭。「我也有無法放棄的人，所以我一定會反抗。」
「那是當然。」
神後笑了笑，轉過身去，蔥白的雙手拇指與中指相捻，好像朝拜似的慢慢舉了起來，只是升到頭頂的時候，這才好像想起了什麼似的，轉頭看了已經盤坐在地上的陽凌天一眼，輕輕咬了咬嘴唇，道：「要想突破我全部力量編織的牢籠，毀了我現在這具軀體是沒用的，只有你在神魂消散前，真正將問天闋歌修煉完成，才可能有一絲機會。」
「我知道，謝謝！！」
仇人的對話越來越像朋友，一個竟然指點對方破解自己手段的方法，而另一個竟然也真心致謝。
不過，像朋友三字，終究還是多了一個像字，該進行的戰鬥還是會持續！
「囚神困，滅！！！」
神後一聲輕喝，放在胸口的手終於舉過頭頂。
頓時，兩人上方的紫色電網也好像感覺到某種沉重的使命來臨，嗡然一聲興奮的輕鳴，身上紫色妖光大作，帶著焚殺萬物的毀滅氣息，開始緩緩收攏起來。
空中，灰色的雲層變幻成各種形象，連貫起來，竟然是始祖之神開闢天地的故事。
鴻蒙的混沌空間，灰黑一片。
不知過了多久，一個高大的人影終於在其中慢慢凝聚……
感覺壓抑的巨人一斧揮出。
天地開始誕生光芒，衍化日月、龍鳳、飛禽、走獸、人類……
最後，驚天的爆炸中，天地一片灰暗，那高大的人影不甘地化為飛灰。
臨死之際，猶自歎息：天地未穩，可歎無法再借壽萬年……
這就是始祖之神的一生的命運。
今天，命運之輪轉動。
用天地蒼生為代價的祭奠將改寫這命運，那三丈高的人影將重臨人間。
而蒼穹之下，不斷搖晃的通天大殿上迴盪的，卻是蒼生不甘的咆哮。
問天何壽，問地何極？斡維焉系，天極焉加？
生合歡，死何苦？日月安屬？列星安陳？……
明明闇闇，惟時何為？陰陽三合，何本何化？……
古老的歌謠帶著殤曲的悲涼……
孫凝煙滿臉惶恐，好像餓極了，並且受了重傷，正在流血，卻找不到母親為它舔舐傷口的小獸，孤單而無助。
陽凌天被困，魏博一、凝雪、白菱被制，海外九族的人也深受重傷，甚至，慕容依巧連身體都不再屬於自己。
而剩下的，她和陽若山等人，憑這點微弱的修為，在天地大劫面前，又能做些什麼？
「我孫子一定會贏的！！！就算那人是什麼神後又如何！！」
從未見識過這種陣仗的陽若山終於克服了恐懼，赫然站了起來。
「不過，稍後他還要破解那個什麼破陣，我們去破了那個什麼破牢籠，為他節約點力氣！」
「哈哈不錯，我陽家的子孫沒有孬種，孩子們，跟我上，就算用牙齒咬，也要把那牢籠咬斷！！！」
陽濯塵大笑著站了起來。
天武大陸的絕世天才，來到大衍聖地後卻一直受挫，最後還要生活在子孫的庇護之下。而今，壓抑了幾百年的豪情終於迸發！！！
「不錯，我們雖然受了傷，但還有手，有牙齒！！！九族的孩子們，走用手掰，用牙咬，砸爛那個什麼破牢！！！！」
慕容承德蒼老而沙啞的聲音響起。
甚至都無法在搖晃的地面上站穩，只能坐著的的兩百多人不知從哪裡來的力氣，搖搖晃晃地站了起來，堅定地往對面的紫色電網走了過去……
「你這些親人和朋友真的不錯，放心吧，他們不會比你先死，這通天大殿只有在我夫君真正降臨那一刻才會崩塌，而這囚神籠也只對裡面的人會產生傷害，外界，無論怎麼攻擊，都不會引起它反彈的。」
看著周圍瘋狂地砸著腳下玉台和周圍紫色電網的人群，不知道說什麼的神後沉默了半晌，終究還是開口安慰起旁邊盤坐在地的銀髮青年來。
她也不知道自己是出於什麼心理。
或許，直至此刻，那千古神後的心中也真的有了一點惋惜的念頭，希望面前這青年真的能夠改變這一切。
又或者，只是血液中天生的傲氣使然，讓她不由自主地要給對方一個公平的機會，讓他能夠不被外物干擾，能全心投入地體悟問天闋歌的奧秘，那樣才能算作公平。
總之，不管是什麼原因，她總是出言安慰了。
這安慰或許有用，又或者沒用。
陽凌天臉上沒有絲毫變化，只是那麼平靜地坐著。
體內，八實一虛的真元珠再度被打碎，變成了最精純的元氣衍化天地萬物。
問天闕歌的修煉本來就是逆天之舉。將天地元力納入體內，自成天地，模擬天地劫變而衍化出屬於自己的真元。
其力量本身來源於這個世界，但卻已經超離這個世界的範疇。
故此，神後體內的混沌精氣並不能控制陽凌天的真元，因為其真元已經是和混沌精氣同等的存在，並且附加了主人的無上意志。
最後一次劫滅完成後，能夠衍化的世界越完整，修煉者所獲得的威能越大。
如果能夠模擬出和現實世界毫無詫異的空間，那修煉者便會立即超脫三生六道之外，成為一個和大千世界、混沌空間平等的存在。唯一不同的是，這個存在是有意識的生命體，可以自由翱翔穿梭各個空間。
在曼荼羅神器裡面的時候，陽凌天的最後一次劫滅便已經完成，不過可惜的是，這次劫變之後衍化的世界雖然已經接近完美，但他卻始終無法在這空間中衍化出萬物之靈人類的形象。
隱隱約約間，銀髮青年似乎已經感覺到還差些什麼。
然而，感覺到始終只是感覺到而已，並非看到。
眼前，恍若隔了一層薄薄的輕紗，明明已經可以看到那世界的影子，但這薄紗卻始終橫在眼前。
囚神籠的電網越縮越小，銀髮青年依舊盤坐。靜寂的廣場上，只有孫凝煙等人瘋狂砸著囚神籠的動作，彰顯著這世界還有人類的存在。
時間緩緩流逝。
終於，灰色的天空上，由白雲主演的電影接近尾聲。
「誰在呼喚我。」
洪亮穿越時空而來，好像正在沉睡中的某人忽然被人喚醒似的，語調中還帶著幾分疑惑。
「夫君，你回來了？」
神後赫然一喜，慌忙地整理了下身上的衣服，快速站了起來。
「呵呵看來我還是太著急了，夫君的神魂才剛剛被聚攏而已，要穿過鴻蒙空間的封鎖，還需要些時間。」
看著天空平靜的樣子，萬古之前的神後也不由露出了少許懷春少女的羞澀。
當初始祖之神魂飛魄散，靈魂碎片散落鴻蒙空間。因為這世界本是他開闢而出，所以這裡的萬物生靈和他神魂之間都由著某種聯繫，憑借這種聯繫，命運之輪才可以勉強將其神魂聚攏，要讓他完全恢復，並且跨界而來，又豈會如此容易。
時間悄無聲息地流逝，囚神籠的電網越縮越小，已經貼近玉台上兩人的身體。
然而，那恬靜的女子卻對這一切毫無所覺，只是期盼地看著蒼穹。
終於，平靜的天空開始變化起來。
一個灰色的小點突兀地出現空中，並且越來越大，逐漸形成了一個碩大的灰色空洞。
荒涼的混沌氣息迎面而來。
這……正是鴻蒙空間的通道即將被打開，祖神魂靈即將回歸的徵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