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大衍聖地 第52章 神臨（一） 文 / 漫天飛刀飄
「你這又是何苦？」
陽凌天沉重地歎了口氣，聲音低沉而無奈。
可是，聽到那歎息，神後卻彷彿遇到了知音似的，灰暗的眼睛驟然變得雪亮。「你猜到了？」
陽凌天苦笑了一聲：「起初可能猜不到，但知道這通天大殿可以連接鴻蒙，我又怎麼可能還猜不到？」
頓時，神後的眼睛更加亮了起來。「哦？說來聽聽。」那模樣，像極了正在向父母討要糖果的孩子。
陽凌天緩緩抬起了頭來，看著被紫色雷電映紅的天空：「你已經說過，對你們而言，問天闕歌修煉者的最大價值便是其身體可以容納混沌精氣和你們強大的神魂。」
「是啊，但是，難道你不認為是我想奪取你的身體重生？」
「起初我也這麼懷疑過，畢竟，你千方百計讓我修煉，然後又要打散我的神魂，這種做派，太像要奪我身軀重生的樣子。」
陽凌天點了點頭，並沒有否認最初的猜想。
「可是，這其中，我疑惑的是，如果你的目的真的在此，那完全沒必要佈置葬天大陣，另外，你也不可能用自己的神魂佈置這個滅殺牢籠，因為你知道，就算我在這牢籠裡面，你也最多不過是和我同歸於盡而已。如果你都死了，那還復活什麼？這種自相矛盾的做法讓我無論如何也想不明白。」
「直到你說出這通天大殿可以連接鴻蒙，我才徹底明白過來，你的確是要我的身體來復活某人，不過那人卻不是你，而是……始祖之神。」
說到始祖之神的時候，他也不由停頓了下，看著灰色的蒼穹，良久才吸了口氣，道：「他和你一樣，也有強大的神魂，有混沌精氣，可以復活你的軀體，自然可以復活他。
傳說，祖神治理天下，最後勞累過度，最後魂飛魄散。但是，你們這樣從混沌中誕生的真正不滅之神，就算神魂破碎了也不會消散。如果我猜得沒錯，對你們而言，死亡便是靈魂破碎成無數的碎片，回到鴻蒙空間中。而當年的祖神便是如此。
所以，你才建造了通天塔這個可以連通鴻蒙的地方。而你之所以要布下葬天大陣，便是想利用大衍聖地所有生靈的獻血獻祭，通過通天塔和命運之輪，從鴻蒙空間中將祖神零散的神魂碎片聚攏召回，然後利用我的身體重新降臨人間！」
神後怔了一下，呆呆地看著面前的男子，終於輕輕一歎：「唉，其實你這樣的人死了有點可惜，如果是能輔佐我夫君，他必定能輕鬆不少。只可惜我夫君必須要復活，而你又是唯一的問天闕歌修煉者。呵呵或許真的是天意弄人吧。」
她抬起頭，看了天空一眼：「當年，夫君他開闢出這片天地，他負責教化世人，而我則負責代天行罰，懲罰那些頑固不化的惡人。但夫君認為我手段太過毒辣，對人類，應該採用感化為主，懲罰只是他教化無能的表現。不過可惜的是，我身體裡的玄陰之氣本來就是主張殺伐，自然表現不出柔和的一面。況且，我身邊的四凶獸也是天性凶殘，沒有雷霆手段根本鎮不住它們。這一切，都由不得我。
故此，我鎮壓了四凶獸。同時將體內的玄陰之氣分離出來，分別封印於這世界的幾個角落，放棄了神後至高無上的力量，甘心做一個站在他身後的幸福女人。」
陽凌天微微一呆。
這世界，無論是誰，都嚮往站在最高的地方，俯視眾生。
尤其是曾經體會過那種高高在上感覺的人，更不會輕易放手。
故此，世間帝王之家，往往是你爭我奪，就算是兄弟父子，也是兵戎相見，不血濺黃沙，決不罷休。
一個塵俗的小小王位尚且讓人如此。更何況一個真真正正，可以翻手為雲覆手為雨，俯視眾生的神後榮耀。
可是，面前這女子竟然可以毫不猶豫地捨棄。
「你的確很愛他。」
沉默了許久，銀髮青年終於擠出一句。
「是的。」
神後甜甜地笑了笑。
但轉眼之間，那甜蜜的笑意卻變成了滿臉的酸楚：「可惜的是，我這愛意卻偏偏害了他！」
陽凌天眉頭一挑：「害了他？怎麼會？你封印了殺戮和懲罰的力量，邪惡力量沒了源頭，祖神治理起世間來自然會順暢很多。」
然而，神後卻苦笑著搖了搖頭：「唉這世界孤陰不生，獨陽不長。沒有懲罰和死亡，仁愛和生命的力量也會相應的減弱。並且最糟糕的是，四凶獸和玄陰之氣都是我自己主動封印的，他們不會有任何反抗的念頭。故此，在沒有任何刺激的情況下，夫君和五聖獸的的力量也在一天天衰弱。
只可惜，當時我已經和現在這個靈體的狀態差不多，根本看不出他的變化。而他，雖然感覺到力量的消逝，但也沒想到這點上來。
並且最糟糕的是，當時天地初開不久，這世界的空間根本不穩定，力量衰弱的夫君治理起來逐漸有些力不從心起來。
可是，他天生好強，在他力量削弱到極點的時候，尤自不肯承認失敗，獨力勉強支撐著。
最後，他終於想出了一個一勞永逸的辦法，那就是鑄造一柄絕世神器，用以鎮壓這動盪不安的空間。
不過，可以鎮壓動盪空間的神器又豈是那麼容易煉製。
最後，神器炸爐，在那場驚天動地的爆炸中，他和幾隻聖獸一起同時飛灰湮滅，神魂消散。
然後，同時失去了我和夫君力量的這個世界，在經歷那場爆炸之後，竟然變成了破而後立，竟自己慢慢穩定了下來。
而我，就一直孤單地等待著，思考著，思考讓夫君重生的辦法。雖然經歷了無數次失敗，但我卻始終沒有放棄過，直到第一個問天闕歌修煉者的出現，我才終於看到了希望的曙光……
呵呵後來的事情你都知道了，現在一切都已經準備就緒。我也在魏博一和下了禁制，等血跡開始，我和你同時魂飛魄散，夫君降臨的時候，玄陰之氣也會自動散開，同時四凶獸也會復活。到時候，這世界的懲罰和死亡的力量會達到極致，而相應的，夫君的力量也會達到極致。
雖然他最後肯定會將這些力量鎮壓，不過因為不是我主動封印的，這些力量還是會蠢蠢欲動，那樣，有了這些力量的刺激，他的力量也就自然不會衰退，那樣他就可以重新再創造出萬物生靈，永遠屹立這世界之上，做著自己喜歡做的事情，當好一個愛民如子的王者，永遠教化世人，享受蒼生的朝拜！」
「你想得真是周到。」
陽凌天唏噓地笑了笑：「如果可以不毀滅這世間萬物讓祖神的神魂歸來，同時，你離開依巧的身體，那我可以讓出這身體，另外找個軀體重生。」
他說得親真意切，不為別的，只因為，他和面前這女子實際是同一類人。如果司空妙和慕容依巧有事，需要毀滅蒼生才能讓她們復活，他可能也會在自己的親人和朋友老死之後毫不猶豫地選擇動手。
以至於，被擺弄百世的仇恨也剎那間消失無蹤。
神後似乎也感覺到了那話語中的真誠，衝他感激地點了點頭：「謝謝，如果可能，我也希望如此。可是你說的情況根本不可能出現。首先，要穿過這個世界的空間封鎖，召回他的魂魄，就必須用蒼生為祭。另外，如果你的神魂還在這個世界，那無論在那個角落，神魂和身體之間都會存在一種奇異的感應，他根本無法附體重生，所以，血祭必須進行，而你和我的神魂，也必須散去，然後回歸鴻蒙空間。」
「如果我們在的靈魂碎片在鴻蒙空間中能有奇遇，可以在另一個空間轉生，希望我們可以做朋友吧。呵呵想想，其實和你做朋友也應該很有意思吧。比如，那個叫孫凝煙和女孩和那個叫做西門無極的胖子，不都活得很開心嗎？」
仇人的對決，竟然變成了朋友的訣別。
然而，就算是朋友，訣別依舊是別。
「血祭開始吧。」
神後輕輕揮了揮手。
大衍聖地中，由諸天神魔的精血組成，橫亙萬里的紅色十字驟然光芒大放。
準備了幾十萬年，以整個天地、蒼生為祭奠的招魂之舉……
終於啟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