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大衍聖地 第28章 彷徨滿心 文 / 漫天飛刀飄
灰色神壇和它出現的時候一樣，孤獨立在那裡，直指蒼穹，獨自敘說著一份遠古的蒼涼。而不遠處的人類，卻好像失去了來到時的生氣，變成了一個個冰冷的雕塑。
慕容依巧、陽凌天、魏博一漂浮半空，好像三顆已經枯萎的古樹，沒有任何動作。而地上，孫凝煙、承天、煙羅、以及九族之人也都是全身僵直，呆呆地看著空中的銀髮青年。
和陽凌天、魏博一不同的是，孫凝煙等人雖然全身僵直，但眼中還有著濃厚的希望。
已經過去三天，陽凌天依舊漂浮在哪裡，就算是瞎子也可以看出，他還活著。
恍惚間，所有人都產生了和孫大小姐一樣的想法——這是陽凌天喚回魏博一神智的方法。
人說等待的時光最是難熬，而對此刻的孫凝煙等人來說，這種等待卻是越長越好。
陽凌天中了一劍，即使沒死，肯定也受了些不小的傷害。隨著時間的推移，他的傷勢必然會慢慢恢復，那樣喚醒魏博一的機會也要大上幾分。更何況，空中那雕塑般的黑衣青年眼中幽冷的綠光不是正在減弱。這一切，難道不是陽凌天的成果。
魏博一的神智的確在慢慢的恢復，但其原因卻是陽凌天的神魂正在逐漸衰弱。
百世的記憶一點點地被抽出。
和司空妙纏綿的喜悅、命運捉弄的悲憤、對冥冥上蒼的百世詛咒，這些他最不捨的東西，一絲絲離他而去。不過，此刻的他卻感覺不到絲毫的傷痛，或許是因為太痛，已經痛得麻木，又或者是因為神魂被制，所以無法察覺。
不過，在他臉上，眾人所看不到的眼角，卻悄悄地滲出了兩滴晶瑩的東西。
時間緩緩流逝，他寬闊的識海中，那代表其神魂的九彩小人已經萎靡不堪，頭頂漂浮的是百世的記憶。
他過去不曾看到的，第一百零一世輪迴的記憶終於緩緩浮現……
空中，一直木然站立的慕容依巧也終於好像確定了什麼似的，面色陡然大變。
陽凌天的紫極元身是楚筠用身體為爐鼎熔煉神魔之氣鑄就，而慕容依巧本身就是楚筠一滴精血演化，兩人之間存在一種莫名的感應。
陽凌天被魏博一劍氣所傷的瞬間，她並沒有太過擔心，通過兩人間的感應，她清楚地知道，魏博一那一劍雖然對他造成了極大的傷害，但絕對無法摧毀陽凌天的身體，故此，慕容依巧並沒有太多擔心。
並且事情也和她猜想的一樣，甚至比她想像的更好，只是很短的時間，陽凌天的身體就恢復到了巔峰狀態。感覺到這種情況的時候，慕容依巧嘴角甚至還揚起了不屑的笑容——誰說玄陰之氣修煉者是最有機會殺死陽凌天的人，基本上，魏博一傾盡全力的一劍，是無法對陽凌天的身體造成什麼實質傷害的。
然而奇怪的是，陽凌天身體恢復後，時間過了這麼久，他卻還是沒有醒來。並且這段時間中，慕容依巧還隱隱感覺到陽凌天身上的什麼東西正在流失、減弱。這個問題一直困擾著她。
而此刻，她終於明白陽凌天身體中在不斷減弱的究竟是什麼。那是神魂！！！！
雖然無法感知到銀髮青年神魂的狀況，並且他體內的真元也正常地自動運轉著，沒無神的軀體和充滿靈氣的人體總是有所不同的。從陽凌天充滿生機，但卻沒有靈性的真元運轉狀況，慕容依巧終於明白，陽凌天的神魂正在不斷衰弱。
玄陰之氣對付的是神魂。
慕容依巧赫然明白！
而同時，銀髮青年體內，陽凌天的神魂已經衰弱到崩潰的邊緣。
第一百零一世的記憶被一點點抽出。
萬載輪迴中，第一百零一世，不知是緣分已盡，還是別的什麼原因，司空妙已經在他的生命裡消失無蹤。
取而代之的是另一個女子——慕容依巧，不，應該說是楚筠更為恰當。
不對！！！
迷茫中，陽凌天還有著一絲理智。
我從地球穿越過來的時候，楚筠的丈夫才剛剛死去，正好碰上他為丈夫鑄煉紫極元身，恰好撿了便宜。而那時我在地球已經生活了二十幾年。時間上肯定不對。
心中疑雲陡起，
然而，第一百零一世的記憶，卻從他三十歲的時候忽然結束。
緊接著被抽出的便是他在地球，以及穿越到天武大陸後今生的記憶。
只要這最後一世的記憶被抽出，便是他神魂消散的時候……
天空，感覺到陽凌天狀況的慕容依巧滿心焦急。
「魏大哥這時候也沒有知覺，要不趁機殺了他！」一個惡毒的念頭從腦海中閃過。
不過，很快她又搖了搖頭，將這個想法揮去。
不是她狠不下心來，而是魏博一兩人雖然靜止不動，但身體周圍卻被一種無形的罡氣包圍著，這罡氣說不上強大，但以她現在的修為，就算集合了地上九族所有人的力量，也是無法突破的。
「要怎樣才能救你！！」
「蒼天，救救他，我願用萬世的痛苦，換得他的活命。」
慕容依巧滿心焦急，極其不願地開始祈禱起來。
然而，灰色的蒼天依舊，沒有任何反應。大道無情，又豈會因她一個弱小女子的祈禱而改變心意。
「嗡~~~~」
忽然，虔誠的祈禱雖然沒有得到蒼穹的回應，但銀髮青年的身上卻陡然起了變化。
他背後，一黑一白的兩道光柱忽然沖天而起，兩件曼荼羅神器融合形成的詭異翅膀緩緩飛出。同時，一個絕美，分不出是男是女的虛幻人影出現空中。
「鮫人？陽大哥身上怎麼還會有一個鮫人的神魂？」慕容依巧愣了一下，對方的特徵太過明顯。面前這虛幻的人影就是傳說中，一萬年前就已經絕跡的鮫人。
空中的人影沒有理會詫異的慕容依巧，甚至，看向她的目光還有些厭惡，並且那目光在她身上也只是一閃而過。很快，他目光便落到了那曼荼羅神器所化的翅膀身上，變得溫柔而無奈。
「唉~~~你這有何必，，就算你拼著神魂消散，也救不了他的。」
「嗡~~~~」神器劇烈跳動，回應著人影的詢問。
「唉~~~」人影輕輕一歎。「既然如此，那就試上一試吧，誰叫我們幾個之間本來就糾纏不清呢。」他轉過身來，還是有些厭惡地看了旁邊目瞪口呆的慕容依巧一眼，良久終於無奈地歎了口氣，道：「你願意救他嗎？」
「當然，不惜一切！」
慕容依巧慎重地點了點頭，眼中露出只有在戰場上經過血與火洗禮後的軍人才具有的決絕與剛烈。
「好吧，既然你現在這麼決定，那將來後悔也怨不得我了。」似乎被慕容依巧的堅決打動，虛幻人影的目光也變得溫柔了幾分：「我叫摩耶，為了稱呼方便，你直接叫我摩也可以。記住，玄陰之氣是天下最神秘的力量，單憑你我的力量是絕對不夠的，必須集合幾個和他糾纏不清的人才行。並且成功的幾率也不到一成。」
「好的，要怎麼做你說吧。」
慕容依巧不知道面前這人是不是騙她，但已經幾乎絕望的人，面前只要有一根救命的稻草，他也會牢牢抓住，那還顧得上什麼騙與不騙，就算這更稻草可能把他送入地獄，他也會毫不猶豫，因為他已經沒有其他的選擇。
「好的。」摩耶點了點頭，聲音中正平和，不帶任何悲喜。「第一步，我們需要……」……
摩耶的聲音緩緩傳開。
天空，依舊保持著它卑微的寂寥，萬載不變。只有在摩耶講完後，輕輕揮手那一瞬間才開始變得混沌起來。而同時，這混沌也不知維持了多長時間。等它慢慢消散的時候，因為它的出現而陷入昏迷的孫凝煙等人這才紛紛醒轉過來。
空中，白雲依舊悠閒地恣意浮沉。
然而，那銀髮白衣的青年卻已經消失無蹤。站在半空的只有面容冷峻的魏博一和長得一模一樣的慕容依巧和冰雪國聖女凝雪。
「陽大哥呢？」
「主人呢？」
孫凝煙等人不可置信地揉了揉眼睛。
他們實在無法相信，結合了摩耶、慕容依巧、凝雪、兩件曼荼羅神器、冰雪聖樹力量的營救行動竟然失敗了。並且，在她昏迷前那一刻，彷彿還看到了已經司空妙的殘魂。
「不，曼荼羅神器之力已經相當於一個世界的力量，還有一萬年前集合了漫天神魔之力也無法殺死摩耶，這麼強大的力量怎麼可能失敗！！！」
不甘地叫了兩聲，所有人的目光立即開始四下尋找起來。
可惜他們看到的不是期盼的身影，而是比陽凌天憑空消失更為恐怖的一幕——魏博一眼中的綠光已經消失，神智恢復如常。
「只要完整的轉倫劍出現人間，修煉玄陰之氣的人便會失去神智，心中只有將轉倫劍和它主人毀滅的念頭。」
「只有成功了，他才可能恢復神智。」
魏博一的話從腦海中快速閃過。
剛剛有了些生氣的兩百多人再度呆滯了起來。
和上次不同的是，這次他們的眼中再也沒了那種希冀的光芒，有的只是空洞——絕望的空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