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時光 第164章 活著 文 / 飛虹上人

    第164章活著

    停住腳步，顧誠不敢再往前走了，生怕逼得張彤立刻便跳下去。他盡量的壓低聲音，用柔和的語調說道。

    「張彤。」

    張彤無動於衷，好似根本沒有聽到過什麼。又回過頭，目光看著遠方群山灰暗，下面隱隱約約的看熱鬧聲音也不時的被風捲上來，瘦小的身軀在晚風裡瑟瑟發抖。

    顧誠喘了一口氣，他知道張彤絕對認得自己，開口勸道。

    「你看夕陽，這會兒就快掉落下去，馬上就是黑夜的到來。但是，到了明天，它還會重新的升起。不管多大的苦難，都會過去的。」

    「高偉已經被槍斃了，你知道嗎？」顧誠仔細的看著。張彤身體微微一個顫抖，難以覺察。

    「此時此刻，這個世界，這滾滾紅塵中，有人哭有人笑，有嬰兒剛剛出生，也有老人撒手西去。這悲歡離合，構成了整個多彩的世界。」

    「你可能要罵老天，為什麼這麼不公平。張彤，世界上，本來就沒有什麼公平的事情。這是個血粼粼的事實！」

    聽了這句話，張彤身體劇烈的顫動起來，顯然是被觸發了。但是顧誠可不敢疏忽，讓她情緒起來就好，要是說的太過了，一下子刺激的跳下去，那可就是弄巧成拙了。

    「有的人，生下來就是家財萬貫，吃穿不愁享樂無數。有的人，生下來卻好似為了受苦受罪，為了生存艱難的奔波著，卻往往徒勞無功。你要相信，比你遭遇的事情更加痛苦醜惡的人，還有很多。也都在艱難的活著。」

    「我不想勸你，說什麼考慮父母。我只想告訴你，如果你現在死，那是一了百了，但是你永遠也別想感受到幸福了。」

    張彤扭過頭，用無神的眼睛看著顧誠，似乎在詢問著。

    「是的。每個人都有追求幸福的權力，這份權力，不會因為你遭遇了什麼而改變，它就在那裡，等待你去領取。無關身家，無關智慧，無關經歷。」

    「你並沒有做錯什麼！你要相信自己，你是無辜的。」

    張彤愣愣的聽著，忽然小聲的呢喃，虧得顧誠耳力清明，才聽得清楚。

    「為什麼？為什麼？……」

    「沒有原因。我不想騙你，說是什麼前世的因果報應，或者說是什麼命運的戲弄。這是倒霉，就是倒霉。一些人，出門被車撞死，下河游泳被水淹死，喝口涼水被水嗆死。這些枉死的人，又是為什麼呢？他們去向誰說理去。但是，既然你沒有到那一步，你就必須活著，即便心裡再痛苦不堪，也要堅強的活著。活著，才有希望，才有迎來幸福的那一天」

    「活著，有什麼意思？」張彤頭低著，身子微微晃蕩，喃喃自語。

    「你不能因為一個垃圾，而摧毀自己的人生。活著有什麼意思，我來告訴你。你的未來，將來會上高中，還有大學，將來還要工作，戀愛，結婚生子，遇到很多人，看到很多事，體會很多的快樂。以後的人生路漫漫，你有許多的精彩需要經歷。如果死掉了，都是空的。」

    「我很後悔，後悔當時勸你作證，要不然，可能你的事情就不會被人猜測到了。張彤，我知道你擔心什麼。別怕，有我。」

    顧誠看到張彤身子一怔，繼續道：「我有錢，華國這麼大，我可以給你錢，讓你去一個絕對沒人認識的地方，開始你的新生活。在那裡，不會有人知道你的過去，你完全可以重新站起來。」

    「你看這天地星辰，日月流轉。生生死死往來不息，天地之間是不缺你一個的，但是每個人的存在必定有其價值與意義。你要好好地活下去，會有收穫幸福的那一天。而一些醜陋的往事，總有一天，會變得如同塵埃隨風飄逝。一切都會過去的，現在你所在乎的，你所擔心的，終將是未來日子裡面的一樁小事。現在充滿你腦海的，必將隨著時間而消散。」

    「時間可以改變一切，令新的生長，令老的消亡。你還年輕，人生路才剛剛開始，雖然現在一片漆黑，但是走過去就是光明。」

    「如果你不能堅持著看到黎明的曙光，必定會絕望的死在黑夜裡！」

    說了這些，張彤的情緒有些鬆動，不知道是顧誠的話有作用，還是他的身份佔了首要原因。

    顧誠見狀，連忙補充道：「張彤，相信我，我有錢，我有很多錢，可以幫你，還有你的家人，全部都可以一起去別的地方生活，遠離實驗中學，遠離泉縣，遠離這些熟悉而醜陋的人，遠離這塊傷害你的地方。到一個沒有人認識的地方去，那裡不會有人知道你所遭受的傷害，你可以重新開始。」

    「不應該覺得自己髒了，這世界上，比你骯髒的人多如牛毛，偏偏都還死皮賴臉的活著，你為什麼要尋死？不能因為別人的議論，而傷害自己的身體。生命只有一次，你必須努力獲得最好，遇到困難不要怕，我幫你度過。你下來，好嗎？」

    嘴上一邊說著，顧誠緊盯著張彤的眸子，一點點的接近她。

    張彤眼中稍稍有了點力氣，她看看顧誠，又仰著頭望向天空，天色大半已經暗了，西方幾道最後的晚霞紅艷，樓頂的風更急了！

    顧誠從側面挪到跟前，伸手拉住了張彤的右臂，然後將她抱在懷裡，隨後抱著張彤，將她從石欄上挪到樓頂，直到此時，顧誠緊繃的弦才舒緩下來，深深地喘著氣，和張彤一起坐在地上。短短的時間裡，他的後背前心已經濕了。

    此時，樓底下歡呼聲浩大，而藏在六樓的眾人急忙趕了上來。夏冰凝走的最快，直接跑過來兩腿跪在地上，把張彤緊緊地抱住哭了起來。張彤被周圍人的情緒所感，沉默許久後終於也是哇的哭出聲，撕心裂肺的讓人難受，聞者莫不是眼眶含淚。

    隨後，夏冰凝和學校的一個女老師，一起攙著張彤下了樓，穿過一群鬧哄哄的觀眾，直接把張彤帶到一個老師辦公室安慰著。張彤的身體並沒有什麼問題，除了晚風吹得冰冷一些，再沒有什麼大礙。宋兵等警察看到問題解決，好好地交代一番，然後便收隊回了局裡。

    夏冰凝主動要求留下，她緊緊的摟著張彤，希望給予她傳遞一絲溫暖。顧誠作為救助張彤的人，也是留在辦公室裡。

    過了沒多久，警局拉著張彤的父母趕了過來。一進門，張彤的母親就哭了起來。

    「閨女。」邊喊著便撲到張彤的身上，母女二人抱在一起哭著。張父跟在後面進了房，眉頭鎖著臉黑黑的。

    學校一個領導開始說話了：「你們是張彤的父母吧，現在她的情緒很不穩定，建議還是先帶回家去，小心的看住她。等到她好了再來上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