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三百九十一章 人各有志 文 / 風中的失落
第三百九十一章人各有志
淮揚市政府的常務會，一般是一個月召開一次，研究相關的工作，落實相關任務，特殊情況下，也可以隨時召開，每次的政府常務會，分管的副市長都會匯報各自的一塊工作，便於大家瞭解政府整體工作的情況，徐少傑上任之後，召開的那次政府常務會，沒有研究具體的事宜，主要是關於市長分工的事情。政府的具體工作多，所以，不定期召開的政府常務會也是常有的事情，最近一段時間，淮揚市所屬的幾個企業，因為受到了改制事宜的影響，出現了一些波動，好在各級都很注意做工作，市經委、工業局等單位，更是傾盡全力做好穩定工作，但效果不是很好，職工雖然沒有到市委市政府上訪，但經常到工業局，工業局是這些企業的主管部門。
徐少傑接到了通知，市政府的常務會，將在5月中旬的最後一天召開。這個時候，徐少傑考慮到了棉紡廠的事情，嚴格說，淮揚市的企業，問題最突出的就是棉紡廠，其餘的企業，規模不大，職工人數不多，不會形成大的影響。市經委和工業局的負責人，幾次準備給徐少傑匯報工作，因為徐少傑尚在思考中間，所以匯報推遲了。現在，徐少傑已經有了整體的思路，也該聽聽相關負責人的工作匯報了。
市經委主任楊洪和工業局局長余洪波進入了徐少傑的辦公室，他們的神色都不是很好，不知道從哪裡吹來的一股風，到處都傳聞，企業要撤銷了，職工要推向社會了，這股風愈演愈烈，眼看著淮揚市最大的企業棉紡廠要穩不住了，經委和工業局的幹部職工到棉紡廠的職工之間去做工作，最後，楊洪和余洪波兩人也帶著所有的班子成員出面做工作了，這些事情，他們不好給徐少傑匯報，徐少傑剛剛上任，也不會有什麼好的解決辦法。
「楊主任、余局長，事情我都知道了，這些天，你們辛苦了，我想，大概是我剛剛上任，就分管工業企業，年紀輕，大家自然將我的分管工作和企業改制聯繫起來了，我也不妨明確告訴你們，我就是計劃進行企業改制的，首要的目標，就是棉紡廠，其他的匯報就沒有必要了，你們有什麼意見建議，或者是看法和想法。」
楊洪和余洪波兩人面面相覷，想不到第一次的匯報工作，就是這樣的事情，兩人的年紀，比徐少傑大很多了，在徐少傑的面前，兩人沒有多少的拘束的感覺，可是，徐少傑提出來的問題，兩人實在不知道該怎麼回答，楊洪的年紀大一些，考慮了一會之後，楊洪終於開口了。
「徐市長，我也知道，企業改制是大勢所趨，就說棉紡廠，每年都需要市政府拿出不少的資金進行安撫，這些資金，根本不能夠發揮到應有的作用，前些年，市政府還考慮到讓棉紡廠恢復生產，結果是投入多少就虧損多少，從實際情況說，棉紡廠只有走改制這一條路了，可現在有些實際問題，還是擺在眼前的，我們看了一些改制的企業，大都是找到了合作的企業，這樣的情況下，能夠安排一些職工，盡量減少矛盾，如果找不到合作的企業，完全按照買斷的格局，難度太大了。」
徐少傑看向了余洪波。
「徐市長，我和楊主任的看法是一致的，我們都認為，改制雖然是大勢所趨，但一定要慎重，要避免出現大的波動。」
徐少傑知道了楊洪和余洪波的看法，他知道，任何一個幹部都不願意自找麻煩，在能夠穩住的前提下，拖一天是一天，沒有人願意陷入無休止的爭吵和說好話的事情中間去，鐵打的營盤流水的兵，幹部的工作是隨時調整的，離開了這個崗位，就可以不操心了。
「楊主任、余局長，我的看法不同，長痛不如短痛，是我們的工作，迴避不了的，該做的事情，我們一定要做，當然，企業改制是大事情，就棉紡廠目前的情況看，你們有把握找到合作的企業嗎，我沒有信心，也沒有能力為棉紡廠找到婆家，所以說，最終的考慮，還是要進行企業改制。從現在開始，你們的工作重點，要轉移到改制的思路上來，其他的事情，暫時就不要考慮了。」
楊洪和余洪波怏怏不樂的離開了徐少傑的辦公室，兩人的想法是截然不同的，總體來說，兩人都是不大高興的，企業改制的工作，兩人雖然沒有經歷過，但是，聽說過這些事情的，企業改制的複雜，中間會遇見的諸多的問題，都需要兩人身臨其境去解決，很多時候，他們這樣的負責人，就是需要衝鋒在前的，單位上的幹部職工和班子成員，實在承受不住之後，可以開溜，可以請病假，可以說完不成工作任務，但兩人沒有退路，總不能說完不成任務，要徐少傑親自去做吧。
如今的市直單位，好壞的差別很大，一類的部門，比如說計委、財政局等單位，吃香的喝辣的，手裡有錢，誰都是求著他們，最末等的部門，比如檔案局、黨史辦等等，要錢沒有錢，要權沒有權，整天能夠做的最好的工作，就是休息。而經委和工業局這類部門，因為工業企業的不景氣，已經漸漸從以前的一類吃香部門，淪為了最末等的部門，沒有什麼權力了，剩下的是沉重的工作責任，在這樣的單位擔任負責人，心境是可想而知的。
但楊洪和余洪波之間還是有區別的，最主要的區別，就是在對待本職工作的態度方面，楊洪已經52歲了，多年的磨礪，早已經沒有了工作激情，計劃著在正處級的崗位上退休了，目前只是在混日子，所以，能夠穩一天是一天，聽見徐少傑說到準備要進行棉紡廠的改制工作之後，想到的第一件事情，就是調整工作崗位，52歲的人了，沒有那個必要折騰了，楊洪本來是準備找到徐少傑，匯報工作的同時，建議徐少傑找到銀行，多進行一些協調，找到一些資金，暫時維持棉紡廠，趁著這個時間，楊洪會找到郎世福市長和廖鴻運***，請求調整工作崗位，哪怕是到黨史辦去上班，也心甘情願。
余洪波還是有不同的，雖然余洪波也害怕棉紡廠的改制工作，但余洪波知道，這是自己的工作職責，余洪波今年44歲，年紀不大不小，往上升的希望有、難度大，但可以想辦法調整一個好的單位，所以，余洪波聽見徐少傑這樣說，儘管心裡有些發怵，還是在考慮棉紡廠的事情，究竟應該怎麼處理。
經委是工業局的上級部門，雖然級別是一樣的，但按照政府職能的規定，經委是協調和領導部門，工業局是具體的辦事部門，這個時候，余洪波看著楊洪，不知道楊洪會提出什麼樣的意見建議。
「余局長，我老了，這次的維持穩定工作，我就感覺到有些吃不消了，好像***病又犯了，明天我準備到醫院去檢查一下，具體的工作，你多操心。」
楊洪說完這話，沒有等余洪波開口，直接就上車了。余洪波愣在了原地，看著轎車離開，楊洪的這種態度，已經非常明確了，打退堂鼓，現在就開始退縮了，就更不要說後面的企業改制工作了。看見楊洪這樣的態度，余洪波很不舒服，要說這次的維持穩定的工作，楊洪也就是最後的時刻出現了一下，自己要辛苦很多的，楊洪的年紀大了，資格老，余洪波是比較尊敬楊洪的，可到了現在這樣的關鍵時刻，楊洪退縮是什麼意思啊，要麼你就辭去經委主任的職務，無官一身輕，肯定是不需要負責了。
余洪波有些恨恨的上車了，工業局的車還是不錯的，就是年代有些久遠了，真正***進口的三菱車，還是以前企業紅火的時候，購置的這台車，按照年齡來算，早就應該退休了，可惜現在沒有錢更換車輛。
徐少傑很快知道了楊洪生病住院的消息，徐少傑記得很清楚，楊洪來匯報工作的時候，沒有絲毫的不舒服的表現，為什麼僅僅過去兩天時間，就生病住院了，當然，人都是吃五穀雜糧的，誰也不敢保證不生病，所以，徐少傑稍微考慮了一會之後，叫上了黃志華，準備了一些禮品，一同到醫院去看看楊洪。
進入病房的時候，楊洪的床位是空著的，黃志華見到這樣的情況，連忙去問護士，楊洪到什麼地方去了，護士不知道徐少傑的身份，回答有些心不在焉，說楊主任回家裡去了，每天早上開檢查，在病房裡面呆一會，到下午的時候，就回家去了，連續兩天都是這個樣子的。看見黃志華還想問些什麼，徐少傑制止了，情況已經清楚了，就不要刨根問底了，楊洪已經50歲了，人到了這個年紀，想法一定是有些不同了，不好勉強的。
回到辦公室之後，徐少傑想到了一個迫在眉睫的問題，如果要啟動任何針對棉紡廠的工作，沒有一幫得力的幹部，最終的結果不敢預料，經委是一個非常重要的部門，在即將到來的有關工業企業的工作中，始終是處於領導和協調的地位，如果負責人不得力，做事情一定是事倍功半，甚至是無功而返。楊洪現在的態度，已經很明確了，不會參與後面的工作的，這次的住院，楊洪沒有什麼忌諱的，就說明他已經表明了態度。
徐少傑很猶豫，該怎麼向郎世福或者是武聖軍提到調整幹部的事情，自己才剛剛上任，就說到了分管部門負責人調整的事情，下面的幹部會怎麼看，但如果不調整，最終做不好工作，形成的影響會更大。徐少傑明白，到現在，經委主任這個職位，絕大部分的幹部是避之不及的，沒有油水不說，還有很重要的責任，這樣的領導職位，不會有人羨慕的。
徐少傑沒有責怪楊洪的意思，至少楊洪在前些天，還出面做了維護企業穩定的工作，50歲的老領導了，陞遷沒有什麼希望了，不願意趟渾水，這樣的心情是可以理解的，市委市政府早就應該考慮，調整楊洪的職位了，現在，既然是自己分管工業企業了，不妨將話說開，看看楊洪是什麼想法，自己也建議一下，幫助調整楊洪的工作崗位。
想到這裡，徐少傑撥通了楊洪的電話。
楊洪已經知道徐少傑去看他了，醫院裡面的醫生告訴了楊洪，這個醫生是楊洪的親戚，並不認識徐少傑，只是告訴楊洪有三個年輕人到病房來看楊洪，楊洪很快想到了是徐少傑來看望他了。楊洪雖然不在乎，可還是有些愧疚的，幹了一輩子的革命工作，臨陣退縮的事情，還是第一次做，以前雖然也是有些挑肥揀搜的，但沒有做的這樣明顯。
徐少傑打來電話的時候，楊洪有些猶豫，還是接聽了電話。
「楊主任，我是徐少傑，聽說你生病住院了，準備去看看你，想不到你回家去休息了，年紀大了，一定要注意身體啊，身體是自己的，多愛惜。」
「謝謝徐市長的關心，年紀大了，***病多，問題不大的。」
「楊主任，我想到了一件事情，我年輕，就直說了，希望楊主任不要介意，棉紡廠的事情很複雜，全市的工業企業的問題，更是複雜，今後要面臨的工作很多，楊主任年紀大了，這樣操心，身體還是有些吃不消的，我考慮，楊主任是不是能夠調整一下崗位，幹了一輩子的革命工作了，也該好好休息一下了，我想知道，楊主任有什麼具體的要求，你自己給市委領導反映一下，我也幫著在一邊說說話，雖然作用不大啊。」
楊洪有些呆住了，徐少傑主動說到這件事情，楊洪實在是想不到。
「徐市長，真是謝謝你了，我考慮考慮徐市長的建議。」
徐少傑掛了電話之後，開始考慮經委主任的人選了，在市直單位中間挑選，不大現實，徐少傑將目光對準了淮安市和沙隆縣，這兩個地方，自己都工作過，有著一幫信得過的幹部，如果能夠調整一個人到市經委來工作，今後的事情會順利很多。徐少傑想到了兩個人，黃光明和孫華，比較起來，黃光明強一些，黃光明現在是沙隆縣的常務副縣長，出任經委主任，級別是上來了，但是，也不一定是好事情，沙隆縣的經濟形勢不錯，也許過幾年的時間，黃光明就可能被提拔了，現在到經委來，馬上面臨一個亂攤子，至於說孫華，執行力是沒有問題的，但個人獨當一面的能力還是略顯不足。
很快，楊洪直接到徐少傑的辦公室來了。
「徐市長，真的是不好意思啊，你這麼關心我，看看我這身體……」
「楊主任，不要說了，我說的是真話，有什麼想法，儘管說出來，你盡快去找一下武***和郎市長，回頭我會向兩位領導提出建議的，到稍微好一些的部門去，就是出任副職，也是不錯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