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博覽 第五十九章 密道 文 / 李閒魚
轉眼又是七天過去了，距離當初計劃的一月時間還有三天。百鳥衝下山刺探了一下情況，也和當初得到的情報一樣，礦工們因為被強迫增加了工時，大約今夜就會打通隧道。另外驚雷軍黑影衛已經出現在了山下，起碼一萬驚雷軍將士也將麒麟山周邊封鎖。時間如此緊迫，元霸天已經掌控一切，但己方這邊卻是毫無進展。
午後的風雪消停了下來，天空罕見地出現了一抹亮藍。日頭當空照下，但溫度仍是奇低，冰雪並無消融的跡象。
「百鳥沖，你跟我來一下。」百天上打斷了正在修練鬼煉力的百鳥沖。
百鳥沖看了百天上肩頭的短弓和箭筒一眼，心中微微一動，「老族長，今天就要開始行動了嗎？」
百天上點了點頭，「是的，就是今天。零瑞傑讓礦工加快進度，估計今晚就會打通隧道，我們必須趕在他們之前到那裡。」
「那裡？那裡是哪裡呢？」百鳥沖有些奇怪地道：「據我所知，那條隧道是唯一的進入山腹地窟的隧道，但是現在那裡已經被驚雷軍層層封鎖，喬裝成礦工勉強能混進去，但是如果有所行動的話，我們肯定會被發現的。」
在那種場合被發現，唯有一個下場，那就是——死！
「我雖然恨不得生吃元霸天的肉，喝他的血，但是我也知道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的道理，百鳥沖，你是我們閃神族的希望，我是不會讓你毫無價值地犧牲的。」頓了一下，百天上又說道：「百鳥沖，你還記得我說過，要在一個月後告訴你聖地神卷的秘密嗎？」
百鳥沖點了點頭，「記得。」
「零瑞傑將時間提前了，我也得將時間提前，就是今天，我要把麒麟山聖地的秘密告訴你，跟我來，叫上你的鬼奴南茜，我們邊走邊說。」百天上說道。
百鳥衝將南茜叫到了身邊，清點器物，將重要的東西都帶在了身上。心細的他還特別讓南茜帶了兩天的乾糧。他有一種預感，這一次下山，他不會再回來了。
三人從山頂下來，在半山腰處又從密林之中穿行，謹慎地摸索到了山下。下山的時候，已經是午夜時分，星月當頭了。
百天上雖然說在路上告訴他聖地神卷的秘密，但一路上百天上都三緘其口，對聖地神卷的事情隻字不提。百鳥沖心中雖然覺得奇怪，但也沒有開口詢問。
到了山腳下，工地燈火通明，老遠就看見一隊隊驚雷軍將是持著火把巡視，戒備森嚴。
「我們要潛進去嗎？」百鳥沖低聲問道。
「跟我來，不要說話。」百天上拄著枴杖，進了一片密林。
百鳥沖和南茜跟著他東轉西轉，地形變得熟悉起來，最後竟來到了當初殺掉零成和零棗的萬人坑旁邊。站在坑沿，看不見下面的情況。陰冷的風從地坑下面倒灌出來，撲鼻一股腐爛的惡臭。這是屍體的味道，這樣的味道對於百鳥沖和南茜來說，卻是非常好聞的味道。
「百鳥沖，你們在這裡等我一會兒，我取點東西就回來。」百天上留下一句話，轉身進了一片樹林。
南茜好奇地看了看百天上離開的方向，又看著百鳥沖，「主人，你的族長有問題嗎？」
百鳥沖隨口問道：「什麼問題呢？」
南茜搖了搖頭，「我也不清楚，只是覺得他的一言一行都有些奇怪，我們還是小心微妙。」
百鳥沖點了點頭，沒有說什麼。過了半刻樹林裡傳來沙沙的聲音，隨即百天上返回。他的手上多了一捆指初的麻繩。他將麻繩繫在一塊岩石上，然後將另一頭扔下了地坑。
百鳥沖嗅到了一股火油的味道，湊過頭去看了一眼，卻發現這麻繩上浸著火油。他用手抓了一下，發現浸在麻繩上的火油都是燃燒性極好的桐油，心下奇怪，遂問道：「老族長，你拿來繩子是要下去嗎？那又為什麼要在這繩子浸滿桐油呢？」
「繩子留在外面難保不會被人發現，浸滿桐油是為了等我們下去以後再燒了它。」百天上說道。
百鳥沖的心微微一沉，老族長究竟要幹什麼呢？
「跟我下去。」百天上抓著繩子，不快不慢地滑了下去。
「南茜，我們下去。」百鳥沖也抓著繩子滑了下去。
「閃神族的人都是這樣奇怪麼？明知道有問題也要下去，就連原因也不問……」南茜嘟囔了一句，但見百鳥衝下去，她也只得硬著頭皮抓著麻繩滑了下去。作為百鳥沖的鬼奴，百鳥沖如果死了，她也無法活下去，所以百鳥衝要冒什麼險，她也是必須要跟上的。
大約下滑了三十丈的深度，百鳥沖的雙腳終於沾到了地面。並不是絕對的地面，在他的腳下，有一堆枯骨。而在最先滑下來的百天上的腳下，卻是一堆腐爛的屍體。環視四周，他發現這地坑裡堆著不下三百具屍體。這都是這兩年來，零家奴役和迫害礦工所造成的。在一個角落裡，他也發現了零棗和零成的屍體。在活著的時候被煉化了虛影的屍體往往要比正常的屍體腐爛得快，雖然只過了大致一個月的時間，兩個零家家奴的屍體已經腐爛得面目全非了，只能從服裝上還能看出他們曾經的身份。
南茜也滑了下來，她一下地，百天上就用火石點燃火把，引燃麻繩。浸滿桐油的麻繩燃燒得很快，也很徹底。它往上燃燒，不斷有麻繩的灰垢掉落下來。
百天上將火把晃動了一下，「跟我來。」
「老族長，我們要去什麼地方？」百鳥沖終於還是忍不住了，出聲問道。
「很快你就會知道了。」百天上拄著枴杖，靈活地在屍體上移動，眨眼間就去了一段距離。
百鳥沖無可奈何地苦笑了一下，招了招手，示意南茜跟著他跟上去。
百天上拿著火把帶路，很快就來到了地坑的底部。在一面石壁之上赫然有一個三尺來高，兩尺來寬的洞口。回顧來時走過的地方，七拐八拐，石壁上也有這樣的小洞，但讓百鳥沖奇怪的是，百天上偏偏就在這個小洞前停了下來。
百天上將火把伸進洞口照了照，然後趴下來，用雙肘和一條腿爬了進去。
看著百天上的動作，過去的一些情況突然在腦海裡一一浮現，逐漸連在一起，百鳥沖心中一動，暗暗地道：「我明白他要幹什麼了，元霸天讓零家給他挖隧道，為了通到靈泉的地下地窟，但是老族長卻知道一條捷徑！他……要帶我去那裡！」
想到這裡，百鳥沖的心中忽然湧起一片酸楚之意。一度他認為老族長因為仇恨而變成了一個絕情的人，但是現在，他才發現，老族長的心裡雖然充滿了仇恨，但對他這個小輩卻依舊充滿了關愛和照顧！
不難理解百天上的心態，他已經無力阻止元霸天得到麒麟山靈泉，他寧願把閃神族時代守衛的靈泉交給百鳥沖，讓他的族人變得更強大！
狠狠地甩了甩頭，百鳥衝將心頭的思緒掃去，他也趴下來，手腳並用爬進了狹窄的山洞。南茜也跟在他的身後，慢慢地爬進山洞，又跟在他的屁股後面，一點點地向前爬去。
這樣的地下山洞，如此的狹窄，不知道路的人，就算有天大的膽量也不敢貿然進入。這似乎也成了這裡從來沒有驚雷軍和零家的人來查探的原因。
「百鳥沖，你知道我要帶你去什麼地方嗎？」爬行之中，百天上的聲音從前面傳來。
百鳥沖應道：「知道了，老族長。」
「呵呵呵……」百天上冒出了一串爽朗的笑聲，「你是一個聰明的孩子，我閃神族的重建看來是有希望了。對了，你做一些記號，這些山洞是地下溶洞，錯綜複雜，很容易迷路的。在這裡迷路，那就是死路一條了。」
這句話讓百鳥沖的心為之一沉，他機警地道：「老族長，你……還回來嗎？」
「不要問那麼多，照我說的做。」百天上說道。
那一絲不祥的預感更強烈了，百鳥沖已經知道百天上這一進去是不打算再回來了。不然，有熟悉地形的他帶路，根本不用在爬過的山洞之中做記號。
「百鳥沖，你傷心嗎？倘若我死了的話。」
百鳥沖愣了一下，隨即又說道：「不傷心，人都是一死的。」
「我這話是多餘的了。」百天上笑道：「鬼煉者與死亡為伍，行走在黑暗世界，對死亡有著尋常人難以理解的覺悟，我卻問你對我的死會不會傷心，真是老糊塗了，哈哈……」
百天上笑了起來，百鳥沖卻笑不出來。對死亡他是不會傷心的，但回憶卻會讓他痛苦。鬼煉者並不是石頭，也有感情和回憶，這點百天上卻不是很瞭解。
說明了目的，百天上不再多言了，舉著火把帶路。就這樣爬行，一個時辰之後，狹窄的山洞悄然放寬，到最後已經能容下一個人直立行走了。相對於爬過的地方，越往下走，地面就越乾燥。氣溫也越來越高。這是一個很反常的現象。在地下，溫度偏高是正常的，但卻會變得越來潮濕，但在這裡，地面卻乾燥得過分。
一路上百鳥沖都細心地做著記號，到後來，他都忘記他自己做了多少記號了，但百天上仍然帶著他和南茜往地下鑽行。錯綜複雜的地下溶洞在他的眼裡，就如同是回家的路一樣熟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