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博覽 第六章 初升的蒼陽 文 / 龍凰
「很久很久以前，在地獄和人間的邊界，有一座城池，叫做惡魔城，惡魔城裡有無數的惡魔到人間來作難。當時人間並沒有魔法，惡魔依靠自身強橫的身體和強大的類法術能力，肆意為非作歹，只有纖弱身體的人類，根本沒法反抗……」
「後來，人類也學會了魔法，但是和魔族比起來，這些能力依舊很微弱……」
「直到有一位被判定無法修煉魔法的少女站了出來……」
「那個少女，可以使得所有的魔法無效化……」
這個傳說被無數法師嘲笑了很多年，即便能夠使魔法無效化，又能怎麼樣？雙方的施法能力都喪失的話，顯然是擁有強悍身體的魔族更加佔優勢。為什麼人類會在那場戰爭中獲勝呢？也許是這個傳說的作者並沒有給出答案，也許是傳說在流傳的時候把答案遺失了，也許是……
總之，那場都不知道發生在什麼年代什麼地方的戰爭，因為一個擁有解除魔法能力的少女，勝利女神將橄欖枝伸向了人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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汪銘呆呆看著身前替自己遮去光亮的纖細身軀，心中閃過一個在意了很久的名字。
羽凰靜靜地等著雷柱轟中自己，然後自己身上的【防護元素傷害·雷】就會啟動，自己肯定會在這次衝擊之下灰飛煙滅，但躲在自己身後的汪銘卻能活下來。
預料之中的雷柱並沒有出現，白光在觸及女孩嬌軀前崩散為無數光點。吹拂在羽凰身上的，只是涼爽的夜風，裹挾著冰冷的雨。僅此而已。
在遠處，一個少女漂浮在樹梢，滿頭的銀髮看上去異常耀眼。一個巨大的六芒星支撐著她懸在天上，所有的魔法能量在靠近這個六芒星之後，就一改散亂的軌跡，排成某種序列慢慢的運轉著。月櫻和星漣的浮空效果在少女出現的剎那就被解除了，接連掉落，濺起兩朵水花。
月櫻本就緊繃的臉上平添一份憂慮，能夠解除自己的浮空術效果，絕對不是一般的禁魔領域可以做到的。因為自己的能力並不是基於魔法施展的，就算遇到禁魔領域，也可以支撐一兩秒，而這一兩秒，足夠月櫻把光箭插進那個不開眼法師的喉嚨。
星漣揉著眼睛站起來，覺得眼前全都是一片白茫茫的，好不容易恢復視力，一顆巨大的龍頭出現在了自己眼前，把星漣嚇地往後退了好幾步。
但是眼睛裡一圈圈的蚊香狀，已經表明了這條雷狼龍喪失了危險性。
星漣跑過去幫著羽凰一把拽起地上的汪銘，跑出雷狼龍的攻擊範圍。
頭暈目眩的雷狼龍知道自己的雷電能力被禁止了，儘管被星漣的【極效心靈爆震】命中，卻依舊擺動著昏沉的腦袋轉身就逃走了，直覺告訴它，遠處的那個少女遠比上位獵人還要可怕得多。
雷狼龍超過十米的身長，在這座林子裡硬生生開出一條路，沿途撞翻無數樹木，逃進了夜色中。
那個少女從遠處慢慢飄過來，這個角度，不僅是月櫻的射擊死角，也可以讓三人看清少女的裙底……假如少女穿的是裙子的話。
少女穿著緊身的皮衣，身材並不是很突出，至少和月櫻的波濤洶湧沒有任何可比性，但是少女連星漣的標準少女體型都比不上，只是比羽凰稍微好一點而已。這種黑色的皮衣假如穿在月櫻身上的話，汪銘估計會全天候噴鼻血吧？
少女腳下的魔法陣從邊緣開始，一點一點熄滅，少女踏著不斷下沉的剩餘部分慢慢下墜，當最後的核心部分崩潰之後，少女輕輕的落在了一根樹根上。
「蒼陽。」少女說道，精緻的小臉上沒有一點表情。
星漣躲到月櫻背後，月櫻握住星漣的手問道：「怎麼了？寶貝？」
星漣搖頭：「不知道，總覺得有一種莫名的恐懼，緋月大人的龍威都沒有這種恐懼來的強烈……」
月櫻對自稱蒼陽的少女行了一個精靈族的貴族禮：「月櫻，月神殿首席月祭司，請多指教。」
星漣則行了一個海族的皇室禮：「星漣，心靈術師。」
羽凰用龍族的禮節行了一個奇怪的禮：「羽凰，控法者。」
冒險者在見面的時候互報職業是一種通用的禮節，當然，有些喜歡藏底牌的傢伙可能會說……
「汪銘，心靈術師。」
汪銘所謂「心靈術師」的技能是昨晚剛學的，只會一個半桶水的心靈鏈接，用途是可以一邊吃東西一邊和周圍人聊天。
傑斯特放下蓑衣上的帽子，左手握拳錘右肩：「傑斯特，這個小隊的僱傭兵，劍士。」
少女依舊是用很平淡的聲音說道：「蒼陽，商業職業：煉金術師，戰鬥職業……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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蒼陽似乎並不怎麼喜歡說話，而且根據汪銘的觀察，這位少女至始至終似乎連表情都沒有出現過，所有的問題都用極簡單的語句解釋，說話從來不用人稱代詞，彷彿生來就是為了最高效率而存在的。
想要套近乎的汪銘：「陽姐，您不會笑嗎？」
「浪費體能的面部肌肉抽動，有意義嗎？」
「……你向我解釋不也會浪費體力嗎？」
「解釋後，你就不會再問，而且可以減少雙方隔閡，提高效率。」
根據汪銘的對話，他們發現，蒼陽一切都是為了「效率」和「意義」，而且她對於意義和效率的定義似乎也非常的匪夷所思。
蒼陽的說法是，自己來這裡是為了探查一處上古遺跡，根據汪銘和傑斯特的對照，這座遺跡就是汪銘還債的希望。
「既然大家都是一路的，那乾脆就一起行動好了，到時候找到的寶藏一起平分！」
「研究資料歸我，其餘物品讓給你們，那些對我而言沒多大意義。」蒼陽不知從哪裡掏出一個蘋果，一邊啃一邊目無表情的說道，看的邊上五人背脊生寒。
「根據我的探查，這座遺跡至少有三層，當初是作為幻海同盟西部戰線的一個物資中轉站而建造的，因為廢棄了很多年，現在已經變成了很多魔物的巢穴，第一層住著凶暴鼠一類的淺層地下生物，二層檢測到有幼年紫蟲，三層至今沒有反應。基本情況就是這樣的了。」蒼陽咬了一口蘋果。
「為什麼我會覺得這個動作隱藏著很危險東西呢……」汪銘感受到一陣含義，不由得用雙手抱緊自己肩膀。
遺跡的入口是一個坍塌了一大半的石質建築，看起來有點像林間的哨站。根據蒼陽的解釋，這個中轉站原本就起著警戒該區域的作用，防止當時的魔族輕騎兵展開騷擾戰術。
汪銘望著那個黑漆漆的洞口，說道：「其……其實，我是一個兼職狂戰士的法師，所以待會兒側翼由我來守護就行了。」
蒼陽目無表情的說道：「我知道。」
「……你知道？」
「從你的行為以及狀態可以推算出來，你是一個二階初段左右的狂戰士，還是一個其實擁有五階實力的二階法師。至於心靈術師，儘管你有足夠的資質，但你沒有足夠的精力再來修習這份力量，只是你用來掩飾自己身份的偽裝罷了。」
汪銘：「……我的底牌全暴露了嗎？」
蒼陽：「在我面前沒有底牌可言。」
汪銘岔開話題：「總，總之，側翼交給我就行了，我還能順便進行法術輸出。」
「不，你去前面。」
汪銘根本不敢忤逆蒼陽的意思，直覺告訴他，如果想活命，千萬不能表現出任何不滿。
他左手擎著法杖，右手握緊黑劍，像當年某個愛吃干豆腐的白袍巫師一樣走向了未知的地穴。因為不知道裡面有什麼，汪銘點燃了一顆聖光彈，結果聖光彈剛剛出現的剎那，就被蒼陽一個【解除魔法】消解了。
「別亂來，一旦出現光亮，地底的怪物就全衝過來了，到時候第一個死的是你。」
「那怎麼辦？」汪銘就像是做錯了事的小孩，拘謹的捏著自己的衣角。
月櫻斥責道：「少給我賣萌，開【黑暗視覺】不就完了？別說這法術你沒準備！昨晚偷窺我洗澡的時候，你可沒用聖光彈！」
汪銘：「……」
幾道幾乎不可察覺的奧術光輝閃過，眾人立刻就覺得眼前一亮，原本那黑暗的地下不知從哪裡透出一絲光亮，把四周的景象都顯現出來。這絲光亮就是黑暗視覺的效果，那並不是真正的光亮，而是通過接受原本為不可見光的光線，達到在黑暗中視物的效果，那些不可見光在這個法術的作用下，就是一絲若有若無的光線了。
「現在起，千萬別看太亮的東西，我們眼球的光線攝入量是平時數十倍，就算是普通的蠟燭都可能讓眼睛失明。」
汪銘轉向月櫻，想要仔細提醒，結果看到一支極度耀眼的光箭擦著自己的面門飛了過去。
「啊！我的眼睛！」汪銘捂著刺痛的雙目滿地打滾。
月櫻不好意思的說道：「抱歉抱歉，差點就射中你。」
汪銘跳起來大喊：「你要道歉的不是這個吧！你就不能關掉光影效果嗎？」
「不能，月光箭的殺傷力源於這些光線，要是關掉，就像是去掉彈頭的子彈一樣，什麼威力都沒了。」
「那你自己怎麼沒事？」
「我是月祭司誒，怎麼可能被區區數十倍強度的月光傷到？」
「你們幾個呢？」汪銘問剩下的四人。
羽凰：「我是控法者誒，怎麼可能被區區數十倍強度的月光傷到？」
傑斯特：「我的抗性比正常人高一點，平時也就是頂著幾百倍的陽光觀察太陽表面之類的。」
星漣：「月櫻大姐射擊前的零點一秒我就感應到了她的意圖，所以當時我閉上眼了。」
蒼陽：「商業機密。」
汪銘看了看自己的屬性和技能，然後含淚關掉了自己的黑暗視覺。
他寧可死於怪物的偷襲，也不願意被月櫻的光箭弄瞎眼睛。
遺跡內部是一座大廳，地上滿是裂紋的大理石地板上散落著無數的碎石和塵埃，依稀可見各種各樣的腳印，有人類樣式的，更多的則是獸類的爪印蹄痕。不遠處躺著一具枯骨，下半身已經消失了，一些散亂的小物件從他身邊的小包裡掉落出來，似乎有幾瓶藥劑。
羽凰看見藥劑，當即衝了過去，結果跑到一半，被月櫻的絞殺籐觸鬚一把抓了回來。
「幹嘛啊！大姐，那瓶可是神聖治療藥劑誒！一瓶賣一千誒！」
月櫻什麼都沒說望向因為掉色而顯得灰濛濛的天花板。上面什麼都沒有。
蒼陽伸出手，蒼白的手指指向一團污漬，那團顏色比天花板深一點的污漬似乎蠕動了一下。
星漣什麼都沒說，抬手就是一發心靈爆震，這個二階靈能被她用的爐火純青，靈能衝擊波凝聚成長矛狀，將那團污漬從天花板上掃落，然後眾人看清了那是什麼。
身為資深冒險者的傑斯特一眼就認出了這玩意，不由得叫了出來：「暗幕魔獸！」
這種叫做暗幕魔獸的生物是一種三階魔獸，並不是說它有多厲害才贏得了業界的凶名，它的惡名源於它近乎無恥的躲藏能力。這種魔獸身體扁平，看上去就像是被抽走傘骨的黑色傘面，並且在身體的邊緣長著八根觸鬚。它全身都能進行大幅度的變形變色，可以融入環境之中，從而伏擊路過的怪物。一旦被它的身體包捲住，獵物就會被它堅韌的身體置入由它的身體裹成的肉繭中，最後死於窒息或者擠壓。
總之，遇到這種魔獸，你只能在遭到突襲，被擒抱住的剎那才反應的過來，在此之前，都沒有辦法有效的察覺它的存在。
現在沒什麼可說的了，被發現偽裝的暗幕魔獸等於失去了一半實力，當然是人人喊打，不然還等著它在半路繼續偷襲隊伍嗎？
現在的汪銘可是一肚子火，從離開森林進入石樁鎮那天開始，自己就不斷地走霉運，不論怎麼求神拜佛都不管用。眼下好不容易找到一個可以讓他發洩的好機會，自然是不肯放過的。所以他對著那片飄在半空的傘面施展了一個【龍息術】。
從少女那閃爍著粉色光澤的小嘴裡噴射出來的火柱吞噬了暗幕魔獸，那傢伙只來得及發出一聲尖嘯，甚至都沒喊完，就被數千度的高溫燒成了飛灰。
羽凰啪嗒啪嗒的跑到枯骨邊上，撿拾著滿地的藥劑。
星漣觀察了一會兒：「所以說，那只暗幕魔獸用藥劑作為誘餌，獵殺著靠近的冒險者咯？」
羽凰：「沒事沒事，就算我被突襲了，身上還儲存了一個抗拒火環，被暗幕魔獸全身包裹的話，抗拒火環可以直把它炸成碎片吧？」
汪銘過去一把抱起趴在地上撿東西的羽凰，把她的頭按進自己懷裡：「小凰，不要再替我冒險了！一聲不吭的幫我擋雷狼龍大招，裝作貪財的樣子搶戰利品來為我還債，要是就這樣死掉，我可不會感激你的！」
「笨，笨蛋！誰說我是在救，救你？要你死了我會有一點無聊，而，而且緋月也拜託我看好你，你……你少自作多情！」羽凰掙開汪銘的懷抱，轉過身結結巴巴的說道。
星漣眼中閃過一道靈光：「小凰。」
羽凰轉過頭，臉上一抹飛紅：「什麼？」
星漣：「你是在傲嬌嗎？」
「……」
站在一旁的傑斯特看得滿頭大汗。
一行人繼續前進，在第一層的中段，一群凶暴鼠衝了出來。
這種生物是受到遠超過標準劑量的強烈奧術輻射，而產生變異的老鼠，它們並不算是魔獸，那將近一米的身長，也使它們看著不像是老鼠，而是狼狗。這些老鼠都長著一截比人的中指還長的門牙，可以輕易掘穿硬土層，在戰鬥中，可能連鎖甲都能咬穿吧？
汪銘的黑劍刺穿了一隻凶暴鼠的腦門，那隻老鼠在暗能量侵襲和失血過多的情況下掙扎了好久才死去，可見生命力之旺盛。
蒼陽似乎有意在眾人面前賣弄，從皮衣地下掏出兩把煉金術改造的手槍，一邊移動一邊射擊，每一發子彈都能恰好命中移動中的凶暴鼠要害，而蒼陽在開槍的那一刻，頭並沒有望向那只凶暴鼠，似乎只是憑著自己的直覺來進行瞄準。
傑斯特悄無聲息的走到月櫻邊上，湊到她耳邊：「大人，您也發現了嗎？」
「發現了什麼？」
「這個女孩並不是靠直覺在射擊，而是在計算，計算每一隻老鼠的要害位置，計算槍械射擊的後坐力對自己的影響……」
「發現了，我還知道這把槍型號是伯萊卡。」
「……是伯萊『塔』吧？」
「記錯了不行嗎？和領隊頂嘴，這個月工錢扣一半！」
「……我有工錢這種東西嗎？」
「還敢頂嘴？扣光扣光！全部扣光！」
「……」
汪銘至始至終只弄死七隻凶暴鼠，那些東西非得把它們砍成碎片才會停止攻擊，不然只要它們還有一口氣，就會像喪屍一樣不管不顧的瘋狂攻擊，牙斷了用爪子，爪子斷了用身體撲。
而蒼陽在這場戰鬥中，以一秒兩隻的速度，不到半分鐘就幹掉了四十幾隻凶暴鼠。
「伯萊塔專用的煉銀魔法彈，射程只有二十米，不然我可以在它們出現時就狙殺在洞口。」蒼陽吹熄槍口的煉金煙霧。
汪銘退到月櫻的另一邊，一邊擦拭黑劍一邊低語：「……大姐，您的隊長位置不保啊！」
「沒關係，看起來是一個很不錯的抱枕……今晚要弄一張結實點的床，不然不夠折騰……」
月櫻盯著蒼陽不停的嚥著口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