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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二二五章 罷工(上) 文 / 涉農

    在和田的最後一天,徐碩一大早便起來,收拾停當,然後準備去喊小女孩兒起床,然後一起去街上逛逛,只是看著太陽還是不夠高,便在房間裡喝上一杯茶等上一等。

    他喝著茶,看著窗外的晨霧有點出神,心裡悠悠的想著但願這次的旱季可以長一點,然後第一年的時候,便可以多賺一點。正在想著美好的心願的時候,最忌恨的便是別人突然的打擾。

    「老闆!」

    一個惶急不堪的聲音,就像是一道悶雷炸了開來,將徐碩從財迷的沉思中喊醒。

    徐碩納悶一看,只見一個身上衣服全濕的澹蛋跑了回來,澹蛋和張不肖昨晚上都沒能好好的去吃上那桌子飯,而是連夜被徐碩扔上崑崙山,星夜去接管孫楠梓留下的玉礦,怎麼一大早就又跑了回來。

    澹蛋衝進房間之後,也不管腳上的泥濘,拿起徐碩身邊桌子上的茶壺,也顧不得涼熱,一股勁的往肚子裡灌。

    「蛋-子,什麼事慌成這樣?」徐碩看著對方,微微皺眉。

    「老闆,不好了。」澹蛋雖然知道卻接管那些玉礦不會怎麼順利,但是也沒有想到會到這一步,不由得慌了神,趕緊回來給徐碩報告。

    「崑崙山上的玉礦!罷工了!」

    徐碩微微一怔,呆呆的看著澹蛋。

    澹蛋以為徐碩也被突如其來的壞消息震住了心神,又喝了一口茶之後,苦笑著說道:「這可怎麼好,這可怎麼好?」

    玉礦罷工?這是孫楠梓來到和田城之後從來沒有出現過的事情!其實澹蛋他們並沒有做出什麼過激的事情,用的手段甚至還不如孫楠梓當年凶狠。但問題在於,徐碩出現的太過於突兀,對於這些人事並不是很熟悉,而且很多人並不知道是怎麼回事,而且經歷這樣的轉變,有些人的腦袋難免就被利慾沖昏了頭腦。

    利慾是什麼?利慾是促進人類發展的一個助力,同樣也是萬惡之源。而對於那些采玉人來說,最大的利慾便是工資,工資是什麼?工資就是他們中絕大部分的命,所以采玉人的首腦們便用這樣的方法來要挾徐碩,來要挾這個初掌和田的年輕人。

    徐碩只是略微怔了怔,很快就回過神來,唇角浮起淡淡笑意,其實他驚訝的並不是崑崙山上采玉人的反應會激烈如斯,而是只是想著,怎麼向站在澹蛋身後的媛媛交待。

    「老闆,怎麼辦,要不答應他們要求漲工錢的要求?」澹蛋滿臉期盼的說道。他其實對於采玉人的這個舉動還是有一點好感的,畢竟大家都是窮苦底層的出身,對於這些要求也是很能理解的。而且如果持續這麼罷工下去,玉礦便要停擺,一天就要損失多少錢?這麼大的事情,澹蛋只能回來請真正的當家人拿個主意。

    出乎澹蛋的意料,徐碩摸了摸額頭,活動了一下脖頸,臉上露出一絲尷尬,低聲道:「留神腦」

    一個後字還沒說出來,澹蛋眼前便一黑,頹頹然倒在了地上。

    「啊?」

    徐碩呆立當場,看著面前手裡拿著一個木棍的小小女孩,心中大悚。

    山上潮氣很重,超乎尋常的重。徐碩穿著一身黑衣,左手邊跟著腦袋上鼓著一個大包,滿臉憤然的澹蛋,右手邊跟著一個抱著泰迪熊的小小女孩兒。張不肖帶著一干人站在一個采玉人的營地外面。崑崙山中,沒有了往日機器的喧囂,也沒有熟悉的雪霧崩離,只是一片死一般的沉寂,眾人忍不住都將眼光投到了徐碩的身上,心想這種沉默的抗議,到底該如何是好?

    昨夜開始罷工的采玉人們都聚集在這個營地之中,營地裡面似乎才殘留著昨夜的熱氣,這裡是打磨玉料的地方。

    徐碩邁著穩定的步伐走進營地,抬頭看了看高高的遮陽網,讚歎道:「防暑做的不錯!」

    采玉人們三三兩兩的縮在最後,臉上掛滿了驚恐,這些下層的工人們自然是因為別人的鼓動才有了這樣的動作,僵持了一天一夜之後,心中自然有點懊悔。

    而在這些人身前,站著的幾個高大的采玉人頭領,強自鎮定對徐碩行了一禮。

    「為什麼沒有開工?」

    徐碩好像在問一個很沒有意義的問題,好像這件事情根本沒有一點意義。

    這種無所謂的態度自然是引起了極大地反感,徐碩面前的一個維族人嘴唇翕動了一下,沒有說話,倒是旁邊的另外一個姓王的采玉人的頭頭,用帶著怨恨的眼光看了徐碩一眼:「我們不知道老闆是誰,所以沒有辦法開工。」

    他們不是蠢貨,自然是要說出一個合適的理由,而且也不能明說,十年前玉王爺孫楠梓所做的瘋狂舉動,不是沒有人記得,所以只能找些理由,但實際上還是以罷工對對方進行威逼。

    這或許便是最樸素的談判藝術。

    徐碩沉著臉看著諸人,說道:「那昨天晚上來這裡的張老闆是幹什麼的,我又是幹什麼的?」

    不等那個王姓年輕人說話,他雙眼一瞇,然後看著身邊的李青羊道:「把他給我扔下崑崙山,炒了他的魷魚!」

    那個姓王的年輕人一愣,似乎是沒有弄懂徐碩說的這句話是什麼意思。

    徐碩的話音一落,旁邊的李青羊便衝了過去,一腳把王姓年輕人踹倒在地,然後拖著腿往外走去。張不肖身後的幾個人,很有眼色的找了把乾淨的椅子給徐碩坐下。

    徐碩一揮手。

    他面前的采玉人們便開始大嘩,最前面的維族人,惶然喊道:「老闆,使不得!」

    而被拉到營地門口的王姓年輕人這時候終於清醒過來,知道這是真的要把自己從山上扔下去,這位爺真敢做這樣的事情!他開始拚命地掙扎,手死命的摳著地上的石塊,沙沙作響,帶著哭腔喊道:「饒命,徐老闆饒命!」

    世間諸多事情,面上看起來複雜無比,其實大多只需要一把快刀,一刀斬斷所有的頭頭緒緒,剩下的便是直直一條。一力破十會,這事情,即便是到了以後都不會改變。

    與那個王姓青年交好的采玉人們雙眼欲裂,紛紛想要衝上前去,想要把王姓青年拉回來。

    嘩的一聲,一道腿影在地上掃過。

    張不肖昨天晚上沒有動手,可不代表他把自己的功夫全忘到了姥姥家。

    與此同時,嘩啦一聲,土石滑動聲和慘嚎聲瞬間傳來,然後面無表情的李青羊走了回來。

    營地裡也滿是慘叫聲,衝上來的人抱著腳腕子也在慘嚎,所有人都被這一幕震住了,再沒有人敢往前了,驚恐著,後悔著,在電光火石間同時收住了想要往前的腳步,對於生的渴望,還是瞬間戰勝了內心的狂熱。

    徐碩平靜的看了面無表情的李青羊一眼,然後又看了看營地裡聚集起來的大約有百名左右面色惶恐的采玉人們,然後平靜的對站在采玉人隊伍前方的維族年輕人輕聲道:「熱赫曼,你想不想做第二個他?!」

    而在此時,天空中的太陽被一團濃厚的烏雲遮擋住了,山間潮氣開始拼了命的往上湧,天上的,地下的,拼了命的聚集在一塊,然後朦朧一片,即將結成沉重墜下的雨滴,而且天際之中已然轟隆有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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